第57章 人面桃花
“娘娘,你發什麽呆呢?”屋內熱氣缭繞,各種藥材的苦味被水蒸氣一稀釋,到沒有那麽難聞了。
“你叫我什麽?”原是蕭清月剛剛泡完每日的藥浴出來。
“娘娘生的這樣好看,叫奴婢如何改口嘛。”笙兒小聲嘟囔。
“嘴巴越發伶俐了,那還不趕快換了衣服,免得叫人發現。”蕭清月倒也不是真的生氣。
“這哪有人啊,一天天的不就只有咱倆人嘛。”笙兒轉身去拿她剛剛給蕭清月改好的衣服。
“怎麽,聽你這話的意思,像是嫌我無聊,不願意待在這兒了。”蕭清月微微一笑,惹笙兒生氣。
“娘娘又來取笑奴婢了,奴婢怎麽敢嫌棄娘娘了,奴婢還不是怕娘娘在這裏悶壞了。”笙兒丢給蕭清月一記白眼。
“怎麽敢的意思,就是其實還是想的喽。”
“娘娘,你…”笙兒氣的語塞。
“好了,不逗你了,麻煩賢弟給兄長梳頭吧。”蕭清月每日的樂趣怕就是逗笙兒玩了,畢竟這裏确實‘沒什麽人’。
剛剛打理好一切,就聽見門外有輕輕的敲門聲。
“誰呀?”笙兒出聲詢問。
“是微臣,在下來給娘娘請脈。”是衛淨之的聲音。
“去請進來吧,”蕭清月把繃起的神經又松了下來,是她想多了。
“娘娘脈象一日比一日有力,恢複的很不錯,只是…”
“噗呲…”衛淨之的話被笙兒的笑聲打斷了,兩人都擡眼向她望去。
“只看衛大人的臉龐,便是個再俊秀不過的一個年輕書生罷了,可衛大人一說起病症來,就活像是個老成的大太醫了,只差手中再捋一捋自己的白胡子了。”笙兒倒是口無遮攔,但若是在宮裏,便是再借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說出這樣一句話的。
衛淨之想來也從未有姑娘這樣跟他說過話,尤其是笙兒邊說還邊做出一個捋胡須的樣子,一時之間竟然怔怔的臉紅了。
蕭清月看兩人的樣子,也不禁被逗得笑了起來。
“衛大人莫怪,這丫頭是在我這麽個病秧子身邊待得悶壞了,不是有意要冒犯大人的。”
笙兒這才發覺自己說錯了話,趕忙致歉。
“娘娘言重了,能博娘娘一笑是微臣的福氣,微臣剛才也是想說,娘娘身體雖日漸好轉,但思慮過多,對身體也是無益的。”衛淨之收起了剛剛失态的樣子,又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好大夫了。
“衛大人不必過謙,我的命是衛大人給的,日後定當湧泉相報。更何況這裏再沒什麽娘娘了,只有蕭公子,如若衛大人不棄,清月喚衛大人兄長可好。”蕭清月微笑的看着衛淨之,似是有一種什麽魔力,讓衛淨之也開不了口拒絕了。
“那兄長就卻之不恭了。”衛淨之明白蕭清月的意思,這樣的确更方便一些。
“對了,上頭派人送來了這些,微臣驗過了,都沒有問題。”衛淨之進門的時候除了藥箱,的确是還提着一個小包袱的。
衛淨之交了差事,就由笙兒送出去了。蕭清月打開包裹,一個精致的小盒子,還有一個卷軸,像是一幅字畫。
蕭清月小心地去掉套在卷軸上的布袋,慢慢的展開,是幅畫。
大片大片的桃花随風飛舞,樹下有一女子伸手去接這些落紅,眉目倩倩,笑顏如花。畫的正是君墨影那日帶蕭清月去桃園時,剛進門時的那一幕。
畫的左下方題了兩行大氣隽永的小字: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是他畫的,蕭清月受傷欲漸冰冷的心,如今又滾燙起來。看着畫,仿佛又看見那日托付真心的那個男人。
可那是他的真心嗎?是他哄騙自己的手段嗎?
舒沐,又是舒沐。這個他愛了那麽多年的男人,竟然只為了古武繼承人就殺了她。那君墨影呢,他是一國之君,他難道不會那樣對待自己嗎?
“呀,是桃花粉呢,好香,顏色也極漂亮。”笙兒進來見桌上那個精致的盒子,就打開看了。
“兄長,這畫上的人是誰呀?”笙兒又見蕭清月手中的畫。
“兄長,我在跟你說話呢,”蕭清月又在發呆了,笙兒也是不明白。
“笙兒,我有些累了,想歇一歇,你把東西收起來吧。”蕭清月什麽都不想解釋,解釋什麽呢,跟誰解釋呢,是自己騙自己吧。
“兄長…”笙兒還想說話,可蕭清月倒頭就蒙上了被子。她只好輕聲收拾了東西,退出去了。
娘娘這是怎麽了呢?皇上現在這樣喜歡娘娘,雖然住的遠了些。可比在冷宮裏無人問津,自生自滅的日子不知好了多少倍。還有什麽不好的嗎?
笙兒自顧自的在院中糾結,衛淨之從窗裏見一個女扮男裝的‘公子’走來走去,不由得想出去逗她一番,
“笙兒學蕭公子做‘公子’不像,學起多愁善感,倒是有幾分樣子。”
笙兒生的美則美矣,只是太過可愛,總像是個沒長大的小姑娘,扮男裝也不能遮掩。但蕭清月的身上,自然而然就有一股英氣,許是因為她從小練武的緣故吧。
笙兒白了衛淨之一眼:“衛兄可算是報了仇了”。
衛淨之一愣,随即明白過來笙兒說的是剛才房中‘捋胡須’一事。
“賢弟可饒過為兄吧,我哪裏是你的對手。”衛淨之‘技’不如人,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賢弟這又是為何事煩憂啊,說出來看為兄有什麽能幫忙的。”
笙兒本不想說的,可現在她身邊能說話的只有這麽倆人。一個已經睡了,她一個人悶着多無聊。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我家公子自醒過來以後,成天都悶悶不樂的,也不知是為什麽,你可有什麽好法子?”
“那你可饒過我,她在想什麽我怎麽知道。”這是實話,衛淨之從小被作為繼任者培養,每日就只是跟瓶瓶罐罐打交道,要不就是那些學富五車的老太醫,女人的心思,他哪懂得。
“那還不是白說,”笙兒尋不着答案,也不理會衛淨之了,留他一人在風中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