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十六
章十六
顧雲橫聽得一怔,下意識地凝神細聽。
書房門緊鎖,看不到裏面都是誰,他附耳于門上。
另一道溫和聲音響起,聽着有些耳熟,不知是牧霜華的聲音與江越嶺相似,還是此時坐在裏面的,便是江越嶺。
牧霜華不解,道:“爹,好端端的為何取消婚約?”
“周家并非真心實意想娶你妹妹。”牧老爺長嘆一口氣道,“他們是沖着梵霜問心訣來的。”
梵霜問心訣?
顧雲橫從未聽過這門心法,想來江越嶺推測周玉“忍辱負重”為的便是這個。
牧霜華大吃一驚:“消息可靠嗎?”
牧老爺點點頭道:“确定無疑。”
牧霜華眉頭蹙起:“梵霜問心訣乃我牧家不傳秘術,即便小妹嫁給他,這門心法也不會傳給他的。”
牧老爺道:“我執意解除婚約,原因便是在此。周家想要通過聯姻得到梵霜問心訣,如果目的達不到,他周玉會對凜雪好嗎?”
牧霜華與周玉接觸過不少回,自認為對他的品行有一定的了解,便道:“周玉對小妹有意,小妹亦是愛慕他。說不定這只是周伯伯的意思,周玉不一定會虧待小妹。”
“你錯了。”牧老爺搖頭嗤笑,“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周玉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你可知自打我與你娘答應他和凜雪的婚約後,他竟每日去煙花之地買醉。他若真心想娶你小妹,會怎麽做嗎?還有一事,更讓人憤慨。”
青樓之事,顧雲橫早聽諸葛簧說過,并不好奇。眼下牧老爺要說的事,似乎比去青樓更加人神共憤。
牧老爺繼續道:“一個月前,周家有一個丫鬟不小心落水身亡。這事你可曾記得?”
牧霜華道:“記得。”
牧老爺嘲諷道:“好一個謊言,分明是周玉**了那丫鬟,那丫鬟無法接受清白被毀,當夜便投河自盡。”
“這個畜生!”着是如牧霜華這般溫潤的性格,也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絕對不能讓小妹嫁給這樣的人。”
“正是。前幾日我偶遇一位算命先生,他說我朋友運不佳,近日可能遭人陷害,沒有及時處理的話,說不定會拖累子女。又說我家中有珍貴物件,可能會遺失。雖然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但從眼下情形看,不得不防。”牧老爺道,“所以,我叫你來,就是想商讨一下,如何退婚。”
牧凜雪聽到最後,震驚地杏目圓瞪,趕在被父親與大哥發現之前,端着托盤悄然離去。
顧雲橫跟着她一路奔跑,見她回到閨房後便趴在床上放聲痛哭,哭得嘶聲力竭,哭得肝腸寸斷。
哭了沒一會兒,牧凜雪怕被人發現,便壓低嗓音,一邊無聲的哭,一邊兩行清淚不住地從眼睛裏流出來。
那可憐的模樣,顧雲橫看得都一陣揪心。
牧凜雪從小到大被一家人寵着,保護的好好的,從未看到污穢之事,便以為這世界上一切的人和事物都是善良美好的。她以為周玉是良配,沒想到卻是人面獸心。
晚膳過後,牧凜雪陪着牧老爺在後院散步,牧老爺見女兒氣色不佳,關切道:“凜雪,你身體不适?”
牧凜雪點點頭:“近日不知怎麽,總是覺得身體乏力。”說着故意咳嗽幾聲,“有時還覺得眼花,看不清東西。”
聞言,牧老爺格外擔心,立馬派人請來郎中。
郎中再三望聞問切之後,道:“牧小姐身體安康,并無大恙。”
牧老爺疑惑道:“可她為什麽總是渾身無力?”
郎中面露苦色,他實在沒檢查出牧凜雪哪裏有問題,便猜測道:“大約是沒有好好休息,或是心情不好吧。”
牧老爺看向女兒,牧凜雪撐着床坐起來,一張小臉愁眉不展:“爹,實不相瞞,近日來女兒連續數日噩夢纏身。”
郎中在旁松了口氣,差點就砸了自己的鐵飯碗。
牧凜雪又道:“夢中有一人說女兒年紀尚小不能離家,否則過不了多久便會病逝。我原以為只是一個噩夢,沒想到這噩夢已經做足了七天。再這樣下去,女兒怕是熬不到成婚之日,便一命嗚呼了。所以……所以女兒想遲幾年再完婚。”
言下,牧老爺當場就懷疑牧凜雪是不是聽到了什麽消息,可見女兒臉色枯槁,的确是噩夢纏身的模樣,便打消疑慮,寬慰了她幾句。
待送走郎中以後,牧老爺複又來到牧凜雪閨房,對女兒道:“我與你娘還有你大哥商量好了,既然你身體不适,那便解除與周家的婚約吧,免得我們拖累人家。”
牧凜雪乖巧地點點頭:“全憑父親做主。”
觀此畫面,顧雲橫不住搖頭,牧凜雪當真是個好女兒,父親不好開口的話,她主動解決。
由此看來,在退婚一事上,牧家确實與周家結下梁子。周家與觊觎已久的梵霜問心訣徹底無緣,難道害得牧家滿門被殺的兇手就是周家?
不至于吧。
顧雲橫想,一百多條人命還不如一本秘籍來的重要嗎?況且周家真想得到秘籍,也不至于滅人滿門啊。
百思不得其解時,眼前一黑,顧雲橫已經習慣在牧凜雪的記憶中穿梭。
漫不經心地睜開眼,眼前的畫面卻叫人大驚失色。
夜黑星暗,牧凜雪被人綁在後院的樹上嘶聲吼叫。
牧老爺、牧夫人和江越嶺,不,應該說是牧霜華,被人捆住雙手按在地上。
視線所及之處,皆是屍體。
整個牧府上空蔓延着讓人喘不過氣來的血腥味。
顧雲橫尚未反應過來發生了合适,便見周鴻手持佩劍,一劍自牧夫人胸口刺入,随即手腕轉動,鮮紅的血液自那傷口涓涓流出,牧夫人當場斃命。
“夫人!”
“娘!”
周鴻拔出佩劍,盛氣淩人道:“梵霜問心訣在哪兒?”
牧老爺氣得發抖:“你這卑鄙小人,得不到便偷,被人發現便下毒!”
周鴻笑道:“你若乖乖的給我,何至于發展到這一步。”
牧老爺冷冷道:“呸!梵霜問心訣乃我牧家不傳秘術,若是被你這卑鄙小人學了,定會危害四方。”
周鴻邪笑一聲:“哦?那就是不給了?”佩劍移向江越嶺,繼續威脅道,“若是拿你兒子的命換呢?”
不等牧老爺開口,牧霜華道:“爹,孩兒死不足惜,梵霜問心訣絕對不能落入他們手中。”
“廢話真多!”周鴻提劍刺過去。
“師叔祖!”顧雲橫一個箭步沖過去,沒想到卻從周鴻身上穿過。
牧凜雪的記憶力沒有他,他只是牧凜雪回顧記憶時的一個旁觀者,無法改變過去。躺在地上的也不是江越嶺,而是牧霜華。
周鴻有意避開心口,留他一條命為的是威脅牧老爺。
眼見牧霜華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牧老爺又擔心,又惱怒。倘若他和兒子的靈力沒有被封,也沒有身中劇毒,怎麽落得這般田地,讓周家的無恥之徒任意妄為。
牧凜雪剛剛喪母,又見大哥身中一劍,倍受刺激的她泣不成聲道:“不、不要。”
“閉嘴,吵死了。”周玉走過去,擡手給了她一巴掌,牧凜雪的臉頓時紅腫起來,惹得牧老爺與牧霜華又是一陣心疼。
周玉與他老子不愧是親生的爺倆,壞到一起去了。
見此狀況,周玉也邪邪一笑,兩指掐住牧凜雪的下巴左右看了看,而後,用手背在她臉上輕佻地蹭了兩下。
牧凜雪歪頭躲開,周玉莞爾一笑道:“牧伯伯,凜雪還欠我一場洞房花燭夜呢。”
頓時,牧老爺雙眼腥紅,怒道:“畜生!”
周玉哈哈大笑:“你既說我是畜生,我若不做些什麽,豈不是對不起你的期望?”
說罷,手一扯,牧凜雪半邊衣服被他扯下來,露出一片光滑雪白的肌膚。
牧凜雪羞憤難當,嗓音沙啞道:“爹,女兒不孝,以後不能伺候您老人家了。”
周玉聽出她話中含義,猜測她要咬舌自盡,便立馬從她衣服上撕下一團布塞進她嘴中。
“好一個貞潔烈女,好一出父慈女孝的畫面。”周玉拍手鼓掌,“既然牧伯伯覺得秘籍比女兒重要,那我便不客氣了。”
當周玉轉過身,擡起手時,牧老爺急聲道:“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