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任性的皇帝
三日後,戰報傳到京城。
皇帝不動聲色的看着那一張薄薄的紙,良久長長吐出一口氣,懸着的心慢慢放了下來。短兵相接,敵軍敗逃,共殲滅敵一千又二百人,俘虜三百零七人,看起來戰績着實光鮮亮麗,只不過……
皇帝抖了抖那張紙,問傳訊官:“将軍帶領之人傷亡為何不報?”
傳訊官默然無語,表示他只是個送信的什麽也不知道,皇帝頭疼地嘆了口氣,拿起筆簡短的寫了一封書信交給傳訊官:“把這個交到将軍手裏。”
傳訊官點點頭,腳步遲鈍的走出去,絲毫不掩飾滿身的疲憊,或者說,他根本沒法掩飾。将書信交到屬下手中,倒頭就在側房內的腳踏上睡着了。
皇帝摸着下巴看着手上的地圖,手指在地圖上劃了幾道,突然起身,朝着門外吩咐:“去把張侍郎,餘尚書請過來,朕有要事交代。”
德慶在門外恭敬的應了一聲是,很快,一頭霧水的張經騰和餘念就被德慶請了過來。
餘念心裏頭有點兒打鼓,惴惴不安的低聲問德慶:“德公公,皇上喚我們一起前來到底是怎麽個意思?”
一個刑部尚書一個兵部侍郎的組合湊在一起是怎麽看怎麽詭異,八竿子打不着的兩個人和一個總管公公走到一塊兒的組合現在已經接受了不下七次的詭異注視,老實說就連一貫冷靜的張經騰心裏也有點沒底了。
德慶高深莫測的一笑:“兩位大人見到皇上就自然知道了。”
等到他們真真切切的見到了皇上之後……餘念木然的轉頭看着張經騰:“張小友啊,我年老體弱,不僅老眼昏花這耳朵也聽不清了,你覺得皇上剛剛說的是要去幹什麽?”
張經騰苦了臉色:“皇上說,他要去修堤。”
餘念深吸一口氣做好了勸解帝王前所必要的心理準備,張了張嘴正要高呼不可,被發現苗頭的的皇帝及時掐滅:“朕已經做好了萬無一失的保障。”
在門口一不小心聽到不了得內容的德慶吩咐小中官伺候好裏面那幾個,心裏頭發苦,什麽萬無一失!別人不知道咱們還不曉得嗎?您明明就是臨時起意!他腳步發飄地默默遠離了這裏,覺得再聽下去他小命估計也是難保了。
“國事要緊……”張經騰不死心的想要掙紮一下,皇帝挑眉,低聲笑:“正是國事要緊,朕才會暫時離開京城,畢竟有些人的有些事兒,皇上不在才比較方便做。”
張經騰和餘念面面相觑,餘念徒勞地張了張嘴:“那,您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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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身邊自有護朕安全的能人,愛卿放心。還有,叫你們過來可不是為了讓你們勸勸朕的,”皇帝笑得狡黠,“二位大人可是朕的左膀右臂,本朝肱骨之臣,朕要出行,怎麽會不帶上兩位愛卿呢?”
餘念和張經騰垂頭喪氣的走出宮門,張經騰看了看餘念似乎一吹就倒的小身板,頭一次真心實意滿含擔憂地拱了拱手:“下官懇請餘大人一定要保重身體啊!”
餘念心如死灰的擺擺手:“我盡量吧,不過張小友,你可能看出皇上此舉用意何在?”
張經騰擡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餘大人不妨到寒舍一敘。”
皇宮內,皇帝手指在地圖上輕輕的劃過,目光留戀在一個地方許久,察覺到自己的失态忍不住自嘲的笑一聲,雖說暫時離開京城确實是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決定,但在究竟去什麽地方的決定上,他還是存了那麽一點私心的。
食指點了點目前正在築堤的地方,往右輕輕一拉,輕而易舉的就滑到了與滑國交界的地方。
那裏正在打仗。
那裏有為他雲國抛頭顱灑熱血的士兵。
那裏還有個一舉一動都能牽動他心神的人。
皇帝收回手玩味的笑了起來,假如張經騰和餘念今天知道他不僅僅想要親自監督築堤還曾經想到戰場上禦駕親征的話,臉上表情會有多精彩呢?
一定會很有意思。
皇帝惡趣味地想着。
第二日,皇帝告病罷朝。
第三日,皇帝告病罷朝。
第十日,皇帝依舊告病罷朝。
就在朝中上下在有心人的折騰下謠言四起的時候,京城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氣氛中,而此時皇帝正在驿站中笑眯眯的看着餘念喝藥,身側氣氛無比的喜樂安詳。
沒錯,他這次來,不僅帶了随身護衛,還帶了衛無常。而且喝藥的對象也由自己,變成了聲稱自己年老體弱不好前來的餘念餘尚書大人。
皇帝看着餘念對着湯藥愁眉苦臉的表情,心情大好,衛無常慣用苦藥他是知道的,不過藥是歸自己喝或是歸別人喝,這效果可是大有不同。
皇帝不經意的擡起眼看了看天空,一只黑色的信鴿正在外邊徘徊盤旋,不多時落了下去,一個同樣黑色的人影接住了它。
皇帝收回目光,笑容中帶一點淡淡的冷意,京城裏終于有人按捺不住了嗎?
就在皇帝絞盡腦汁算計那群想朝他下黑手的人的時候,顏卿那邊正實打實的啃上了硬骨頭。
滑國主力四十萬大軍,對陣雲國的三十萬軍隊。
雖然顏卿這邊糧草充足這一點兒占盡了先機,滑國軍隊由于糧草不足略有些萎靡,但十萬人馬的差距依舊明晃晃的擺在顏卿等諸多将領面前。
而且但凡和雲國交戰過的國家都知道,雲國不是兵力不強,不是兵将不精,但是他們就是該死的好欺負,只是因為雲國無天險。
雲國有富饒的大片平原,幾乎沒有山,只有一條低得可憐的山脈蜿蜒橫亘過整個國家,相比起來有着崇山峻嶺作為天然防護的滑國,雲國的确弱勢了很多。
顏卿手指輕輕敲打着地圖,對着身邊憂心不已的副将開口:“傳令下去,将精兵集合在一起,有特殊任務。還有……過幾日若我不在,你代我指揮,莫要亂了軍心。”
副将一怔然後慎重的點點頭,洛雲舒從一旁冒出來好奇道:“将軍你要去哪兒?”
顏卿冷冷地看了一眼洛雲舒,洛雲舒乖乖閉嘴,知情知趣的跑出大營,剛出營門,他臉色嚴肅起來,将軍看情況似乎是要單獨行動,只不過自己要不要報告給皇上呢?
副将追出來,威脅的拎起他的衣領将他逼至一棵大樹邊上:“你他娘的死皮賴臉跟過來老子忍了,不過你最好少做小動作,将軍的計劃如果洩露出去一絲一毫,我拿你是問!”
洛雲舒拍掉他的手皺着眉頭整了整自己的衣領,把副将攥皺了的衣料撫平,不緊不慢的跟他嗆聲:“我洩露?我為什麽要洩露?我和将軍都是為了皇上辦事,怎麽可能将我的同僚出賣?倒是你,你不過是将軍手下的一個小小的副将,憑什麽跟本官叫嚣?”
副将被他噎得臉通紅,舉起拳頭又顧慮着什麽,狠狠一拳錘在洛雲舒身後的樹上,罵了一句娘轉身憤憤的離開。洛雲舒在他身後皺眉,讓這麽一個莽撞又急躁的人指揮軍隊,顏卿真的放心得下嗎?
等到他終于忍不住,在秘密訓練的營地中找到顏卿問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顏卿對着他意味深長的笑:“谷武是不行,可是你不是在嗎?我相信你們合作一定能夠達到我想要的效果。你意下如何?”
他娘的一點都不如何。
洛雲舒看着顏卿若無其事轉過身繼續訓練精兵的背影,只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好不容易順過來氣,洛雲舒面無表情的想,将軍和皇上果然是天作之合,娘的坑人的招數使得都挺溜!皇上把他坑成了嫡系,好,他認了。畢竟這說起來也算是一個好差事,但是他一點都不想給自己額外找一個費力不讨好的事情幹啊!就算他閑到每天招惹那個莽夫!也絕對不想接這個活幹!
作者有話要說:
洛雲舒(哭唧唧咬手帕):你們夫夫倆逮着我一個人使勁兒坑!這樣下去怎麽能愉快的玩耍!
餘念&張經騰(舉手):還有我們,我們也被坑了。
德慶&德明(同舉手):咱們一直被坑着……
幕後黑手(舉手湊熱鬧):還有我!
洛雲舒等人撲上去群毆之:你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