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杜盛安在宋螢洗頭的時候瘋狂call她。
頭發還滴着水,宋螢不慌不忙用毛巾包住,接起來點開外放。
“要我打幾遍?還當你被陸紹修拐賣了!”他迷蒙的聲音一聽就醉得不輕。
宋螢毫不留情面:“被他拐賣了也比給你當秘書好。”
“我怎麽了?我是沒給你發薪水,還是沒給你漲工資?我都允許你把貓帶來辦公室,哪裏找我這麽好的boss?”杜盛安義憤填膺的嚷嚷。
聽他自動乘以二的語速,宋螢盲猜他至少喝了一斤,而且是一人飲酒醉的那種。
她懶洋洋地在軟沙發上坐下,松開頭發,歪着腦袋擦頭發,“随便你,總之等音響拿到了,你會按時來公司上班吧?”
“這個嘛……”
宋螢停下來,眯起眼睛:“杜盛安——”
“好了好了,上班就上班嘛,我就當給老杜提前上墳了。”
宋螢真希望自己聾了,沒聽見這大逆不道的話。
這整個一滅霸。
挂上電話,宋螢表情空虛,在沙發上靠了好久。
有時候她挺佩服杜盛安的。
在成年禮那天,父親突然領回個私生子,便宜弟弟漸漸和杜盛安平起平坐,外界更是經常把兩兄弟放在一起比較。
多半都是對杜盛霖的褒獎,杜盛安被貶得就跟陳年老壇垃圾似的,發酵後愈發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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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盛安馬照跑,舞照跳,以不務正業為己任,日常登上娛樂頭條、氣得他老爸想提前入土為宗旨。
至于好好賺錢,管理公司,那是極其次要的支線任務。
可做可不做。
每次聽見杜盛安和杜董事長打電話,總能吵得七竅生煙,場面滑稽又熱鬧。
不像她。
自從父親在母親死後一個月領了新人進門,她就和家裏脫離關系,再也沒有講過一句話了。
從前家裏獨寵的大小姐,自力更生,錢固然難賺,但她至少不用看那些小人的臉色。
之前的圈子她也不混了,唯有從小一起長大的卓一茜,和她始終是閨蜜。
愣了一會兒神,頭發都快半幹了,灰色的沙發靠背上洇濕了一小片,宋螢站起來,準備到衛生間把頭發吹幹。
門鈴響了。
這都快十一點了,會是誰?
她到貓眼前看了眼,高興得捂住嘴。
徐磊來了。
肯定是來給她送音響的。
陸紹修不愧是做大事的人,言而有信,說到馬上就做到。
“不好意思,剛才在吹頭發。”宋螢火速換了一套能見人的衣服,打開門,沖徐助理露出營業微笑。
走廊裏剛熄滅的燈剛好亮起來。
宋螢的微笑卡在臉上,顯得有些僵硬。
在徐磊的手裏托着一只包裝精美的禮盒,香槟色包裝,系着玫瑰粉色緞帶,還有絲絲高級的香氣。
只是……這個盒子未免也太小了吧?
之前查過資料,宋螢知道,這套音響體積不小,加上配套的腳錐墊分音器,是必須找專門的托運公司仔細包裝的。
徐磊禮貌地笑笑,将盒子遞給宋螢,“陸總吩咐我盡快送來給您,很晚了,早點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多想了,宋螢感覺,這位徐特助的态度比剛才好了很多,語氣如春雨般柔和。
“這是……”她遲疑着接過來。
好輕。
這裏面真的裝了東西嗎?
陸紹修該不會給她開一張空頭支票,還專門找人送過來吧?
他也不像是這麽無聊的人啊。
“您打開看就知道了,這是陸總特意送給您的禮物。”說完,徐磊微笑着離開。
好奇怪。
宋螢關上門,回到沙發上坐下,小心地把禮物擱在自己的膝頭,食指輕輕挑開蝴蝶結,緞帶從四面垂下。
打開盒子,裏面居然是……一只扇子?
孔雀綠的羽毛,冰肌玉骨的翡翠扇柄,精致華麗的金色流蘇,滿滿的人民幣味道。
???
這不是她剛才随手一指的那把拍賣羽扇嗎?
陸紹修拍下來,又送到她這裏來,是幾個意思?
大秋天的,送把扇子過來,宋螢滿臉問號,拿起來扇了幾下。
涼絲絲的,她臉上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這扇子至少拍賣了百來萬吧,和幾塊錢的扇子也沒什麽不同嘛。
她養的貓咪“女爵”喵嗚一聲,嗖一下從角落蹿上沙發,歪頭盯着鏟屎官手裏的扇子,表情疑惑。
“女爵,你看這個,喜歡嗎?”宋螢故意捉弄貓咪,照着她猛扇了一下。
“喵嗚嗚嗚嗚!”女爵凄厲地嚎了一嗓子,照着羽扇劈頭蓋臉就是一爪。
兩根孔雀毛悠悠蕩蕩地落下,起碼價值幾萬塊。
女爵自知心虛,怯怯地後退兩步,眼神無辜,嗖一下跑沒了。
“他送這把扇子給我,難道潛臺詞是……一首涼涼送給我?”
直到第二天上班,宋螢都沒想明白這個問題。
卓一茜睡到早上十一點才回消息過來:姐妹,我覺得他是在嘲諷你。
宋螢:嘲諷我?拿扇子嘲諷我?
卓一茜:錯!他這很明顯是在拿錢嘲諷你!
宋螢:幾個意思?
卓一茜:意思就是,你看我花兩百萬拍的扇子說送人就送人,但是你要的音響我就是不給略略略!
這句話成功地讓宋螢抑郁了。
兩百萬的扇子!要來何用?扇個風都不得勁,還cuacua掉毛,難道要她插根香供起來嗎?
陸紹修真的有這麽無聊幼稚?
周一的萬盛娛樂永遠是整個禮拜最熱鬧的一天,公司例會,積壓的文件……足夠讓宋螢忙得忘記這件糟心的事。
集□□下來的張特助,剛好也是今天走馬上任,他的副總辦公室就在總經理辦公室旁邊。
合理懷疑,張副總就是為了就近盯着杜盛安。
一有風吹草動,這位欽差大臣就要抽出他的尚方寶劍,将奸臣先斬後奏。
“奸臣”本臣宋螢,在例會解散以後,被迫被張副總留下來喝茶。
偌大的會議室,所有人都被清空了。
宋螢在離副總幾米之外的位置站好,表情不卑不亢的,面上始終帶着淡淡的笑意。
她想過了,這人就算要發落她,也得有個擺上臺面的理由,她到底是杜盛安身邊最親近的員工。
在這個非常時期,動她的位置,就等于是在打杜盛安的臉。
“宋秘書是哪個學校畢業的?”張副總表情和藹,白裏透着黑。
宋螢回答:“A大英語系。”
他笑了笑:“那咱們是校友啊,我是10屆法學院的,說起來你還得叫我一聲學長。”
給臺階她就下,宋螢态度溫和地喊了聲:“學長好,以後工作請您不吝賜教。”
“客氣了,”張副總臉上閃過一抹得意之色,顯然宋螢謙虛的态度極大地讨好了他,“咱們A大出來的都是人才,談不上賜教不賜教的。”
宋螢笑笑不開口。
臉上笑嘻嘻,心裏MMP.JPG
夾縫生存的感覺真的好痛苦!
“聽說去年的練習生啓明星計劃是你提出來的?”張副總突然幽幽地來了這樣一句。
宋螢微微一怔,“……沒錯。”
說起這個計劃,的确是她提出來的沒錯,當時和企劃組的人商量了幾天幾夜,做出了一套完整的方案,杜盛安也同意了。
還準備專門成立一個新部門,大家士氣都很足。
沒想到這套方案被集團打了回來,據說是董事長直接否的。
理由給的也很敷衍,只給了四個字的批複:好高骛遠。
潛臺詞就是他們不配,嫌杜盛安挑不起這麽大的擔子。
氣得杜小公子連上三天熱搜。
長了雙眯眯眼的張副總悠然轉動着茶杯,“有才華,可惜跟錯了人吶……”
“……”
宋螢從會議室出來,就給他改了個備注。
“陰陽帶師張副總”。
一句話沒提到杜盛安,但句句都在挑撥離間,不愧是在董事長身邊做總助的人。
宋螢回到辦公室,連續給杜盛安打電話。
一開始他裝死不接電話,後來直接挂斷,宋螢忍到下班,直接轟炸他的微信。
“杜總,張副總今天上任了,你在哪裏?”
“杜總,看到我的消息請回答。”
“杜盛安!家都快被人偷了,還裝死?信不信我把你的簽名黑膠唱片全都打包扔了!!!”
對方幾乎是秒回:
“那是我的命根子!!秘書姐姐手下留情!!!”
接着老老實實地分享了一個定位。
L’lounge會所。
宋螢眨了眨眼,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
這不是杜盛安那便宜哥哥,杜盛霖開的會所嗎?
他不上班,跑人家地盤去砸場子,互相傷害?
宋螢拎起包,開着自己的小豐田,一路蕪湖到了L’lounge,小破車停在路邊,被一衆豪車包圍。
下車,走進會所,她步伐小而快,在夜色中,側臉冷白而凜冽,一雙長腿包裹在緊腿牛仔褲中,有種伶仃纖弱的美感。
路邊一輛賓利歐陸,後車窗徐徐打開。
男人靜靜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會所門內,有一絲不悅地開口:“扇子确定送過去了?”
徐磊回答:“送過去了,宋小姐親自收下的。”
陸紹修淡淡地“嗯”了一聲,目光落在會所門口不斷出入的男女,每個都喝得醉醺醺,衣着暴露,不禁皺起了眉。
秦尚昨天回國,約了幾個關系好的哥們兒來這裏喝酒,他沒想到會在這裏看見宋螢。
“她來這裏幹什麽……”陸紹修自言自語。
徐磊聽見,自作主張,甚至是有些小小得意地向自己老板邀功:“陸總,您放心,宋小姐以後肯定不會再來騷擾你了。”
後座男人正揉着眉心,動作忽地一頓,一雙黑沉銳利的雙眸從修長手指間透出來,語調下壓:“你做什麽了?”
“也沒什麽啦,就是和她提了一句杜盛霖也有這款音箱,她肯定是來騷擾他了,”徐磊對身邊的危險毫無察覺,活像個傻白甜,“這家會所就是杜盛霖開的!”
作者有話要說: 陸總:夫人來求我了嗎?
徐磊兒驕傲臉:在我的指點下,夫人已經找到下家,去求別的男人啦!
陸總:……天涼了心死了,你該去投簡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