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知道。”
沈烨霖從陸辰讓出的位置側身走出, 朝着洗手間的方向而去。
約莫是晚會正在進行中的緣故,一路上遇見的人很少,連工作人員都沒有幾個。他按着标牌指示走進洗手間, 覺得四下安靜得實在有些過分。
系統唏噓道:“我覺得這個晚會的舉辦方不太行。”
“為什麽這麽覺得?”
“他們連工作人員都這麽少!實在沒有排場!”
“……”沈烨霖不想就這個問題和系統再繼續讨論下去了。
他将手伸到水龍頭下面, 讓水流淹沒了雙手。洗手間內靜悄悄的, 一時間,只能聽見水流從水龍頭中湧出的“刷刷”輕響。
突然,一陣輕巧的腳步聲從洗手間門口處傳來。
沈烨霖垂着眼,并沒有回頭去看。然而系統的驚呼卻穿透了他的耳膜:“小心!”
他皺緊了眉,緩慢地擡了眼睛, 從鏡子倒映出的身影中與來人對視:“這就是你說的……要讓我後悔這麽對你?”
“……少在這兒大言不慚了!”池相楠惱怒恨道,“你以為你現在的處境很好嗎?”
他的手腕微微有些顫抖,握在手中的軍刀也因此更前了一些。鋒利的尖端抵着沈烨霖的後腰, 再深一些,就是人的腎髒。
刀的刀刃不小,造成的創口勢必也很嚴重。如果拖得稍微久一些,就很容易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如今池相楠手持着這樣一柄軍刀, 站在他的身後,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沈烨霖現在開始有幾分認同系統的話了:這慈善晚會确實是不太行。這麽明顯的兇器都沒能檢查出來, 安保實在是差得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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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做什麽?”他冷淡地問。
“你說,如果你死在這次的慈善晚會裏,之後将會發生什麽?”對方笑聲陰沉,“說實話,我還挺想見一見那場面的,一定特別好看。”
“讀了這麽多年書……”沈烨霖不溫不火道,“這是,全讀進狗肚子裏了?”
池相楠頓時被他激怒:“沈烨霖, 你不要以為我不敢下手捅你!”
“拿着兇器耀武揚威這種事情,只有三歲孩子才做得出來。”沈烨霖淡淡道,“如果你引以為豪的本事只有這些,那我确實看不起你。”
匿藏在他身後的呼吸驟然粗重了許多,腰間刀尖發抖。過了許久,對方才發出一聲冷笑:“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你死了,就是你輸了。就算你再看不起我,那又有什麽用?”
“哥,你還沒明白自己的處境嗎?你看不看得起我,根本就不重要!一錢不值!懂嗎?”
沈烨霖注視着鏡子中那張逐漸扭曲的臉龐,神色淡漠。
“當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就代表你很在乎周圍人對你的看法。”他不緊不慢地道,“虛張聲勢只會凸顯你的狼狽。”
“閉嘴!”對方惱恨譏道,“沈烨霖,你以為裝得雲淡風輕,就能反轉自己不利的境地嗎?我告訴你,別做白日夢了。現在拿着刀的人是我不是你!”
沈烨霖盯着他,動了動唇:“所以,你是準備在這裏動手嗎?”
“不然呢?”池相楠譏诮道,“這裏安保敷衍,人流量很大,偏偏來賓卻一個也得罪不得。如果出了事情,如果不想把晚會弄得以後都開不下去,就只能努力壓下這件事。”
“只要沒有證據指向我,我就是無罪!到時候木已成舟,沈家就算是捏着鼻子,也只能低頭認了我!”
系統在沈烨霖腦海中發出一聲嫌棄的吐槽:“他想的還挺美。”
沈烨霖沒說話。他看了池相楠一眼:“就這麽想認祖歸宗?”
“你懂什麽,這可不叫認祖歸宗!!”
一瞬間,池相楠仿佛被這個詞給激怒了。他瞪着鏡子中的沈烨霖,眼球因用力而微微外凸,滲人地浮現出幾縷血絲:“沈家的家産本來就該有我的一份,這是寫進法律條文裏的東西!!憑什麽你自小就能錦衣玉食,含着金湯匙長大。我就得在福利院裏挨餓受凍,看盡別人的嘲笑!?”
“我們明明流着一樣的血,待遇卻天差地別!你風光霁月,是沈氏千寵萬寵的太子爺。我卻是陰溝裏的老鼠,見不得半點陽光!!這公平嗎。你說這公平嗎?!”
“這母親又不是我想要選擇的,憑什麽要讓我給她來背這口黑鍋!?我為什麽不可以不服,我為什麽不可以逆反??就因為我活該是她的兒子嗎!!?”
沈烨霖微微眯起了眼睛。
系統很生氣地說:“他這說的是人話嗎?!這人好讨厭啊!!”
沈烨霖難得認同了一次系統的話。
他與池相楠在鏡中對視着。忽然,口袋中的手機開始了小頻率的振動。
輕微的“嗡嗡”聲在洗手間內清晰可聞,抵在他腰後的那只手頓時抖了一下。
池相楠聲音緊張:“是誰?!”
沈烨霖擡頭,遠遠望了一眼挂鐘。距離他離開宴席已經過去了十數分鐘,晚會的拍賣即将開始。會在這個時間點給他電話的人,不作他想,只有陸辰。
他看着鏡中那雙陰鸷的眼睛:“現在放手還有機會。”
“機會?什麽機會?”池相楠怒道,“按你這麽說,我是不是還得感謝你大發慈悲,對我手下容情,給我留下一條活路??”
“在這裏下手,想逃脫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平靜道,“你覺得你跑得掉嗎?”
“你怎麽知道我跑不掉?”池相楠哼了一聲,“只要你死了,我的計劃就算是成功了。至于之後的事情,和你又有什麽關系?難道沈家還會親手把我送去吃牢飯嗎?”
說完,他将手裏的刀稍稍上移了些許:“把手機拿出來,接電話,別想着耍花樣。”
沈烨霖神色冷淡,既沒有聽從他的安排,更是連動都懶得動上一下。
随着口袋中手機的震動漸停,池相楠的表情數變。他面部肌肉抽搐了幾下,握緊了手中的刀,惱道:“我說讓你接電話呢!!”
“你似乎搞錯了一件事。”沈烨霖從容地将手中的水擦掉,“現在不是我在求你,是你在求我。”
“什麽?”
“已經開始拍賣了。”沈烨霖把擦手的紙丢進紙簍,“跟我一起來的人看到我這個時間還沒回去,你覺得他會做什麽?”
“你說陸辰?”
池相楠露出了驚疑不定的表情,牙關緊咬:“你不要以為把他搬出來,就可以保自己安然無恙了。現在拿着刀的是我不是你,就算是他趕過來,也只能束手無策!”
沈烨霖不答。
話已至此,他實在是沒興趣和對方再繼續糾纏下去。也許是池相楠覺得他這個人太好拿捏,才會如此耀武揚威地騎在他頭上,并且深以為自己占據上風。
不過這個人是不是忘了,如果自己真的看起來和表面一樣好欺負,他是怎麽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境地的?靠他出生起就伴随在他身邊的“黴運”嗎?
那未免也太可笑了一點。
因着沈董事的緣故,有些事情只能點到即止。但沈烨霖卻并不是個不計前嫌的人,相反,他還很記仇,特別特別的記仇。
池相楠之前做的事已經惹怒了他。而現在,則是更加的火上澆油。
他擡了眼睛,在對方措不及防中轉過身。池相楠又驚又怒,下意識将手裏的刀朝他揮過去,雙目隐隐充血:“沈烨霖,你別想跑!”
系統“哎呀”了一聲,急急忙忙道:“躲開躲開,宿主你快往右閃!”
“你不是有桃花嗎?”
“那玩意兒當然能省則省呀!!”系統痛不欲生道,“擋死劫的消耗也太貴了,我們好不容易才攢出來的桃花值,為什麽要為了他白白用掉啊!!”
沈烨霖側開身體,躲開對方紮來的那一刀,忽然覺得系統說的好像也挺對的——他确實沒有必要為了對方去浪費得之不易的桃花值。
話雖如此,這間洗手間的面積卻并不寬闊。縱使池相楠手法生疏,他也躲得十分困難。稍不留神,便要被鋒利的刀尖劃出一小道傷口。雖不致命,卻很麻煩。
沈烨霖又退了幾步,将洗手間大致掃視了一遍。這裏打掃的很幹淨,沒有任何暫時可以拿來擋刀的東西。而遠處的門則被對方小心地鎖上了,扣得很死。如果過去,一定要免不了挨刀。
他皺了皺眉,準備和系統溝通幾句,放棄眼下毫無意義的拉鋸,直接把事情結束。
話浮在他喉嚨中,還未來得及出口,忽然又自屋外傳來一陣擰動門鎖的聲音。
來人耐心地扭了幾下,見門竟然無法打開,便輕輕地敲了敲門,問道:“有人嗎?”
沈烨霖動作一頓:這聲音,他實在是再熟悉不過。就算是想裝作不認識,也實在是很難。
他立刻擡頭瞧了一眼面前的人。果不其然,池相楠也認出了聲音的主人。他握着刀,站在沈烨霖的對面,眼神兇狠:“不準說話,讓他敲!”
沈烨霖不語。
陸辰是個什麽樣的人,交往這麽多年,他再了解不過。對陸辰來說,直截了當地拒絕永遠比沉默不語有效,因為他并不是一個善于放棄的人。
池相楠說出的這句話,只會讓陸辰更加锲而不舍罷了。
只不過他也不想讓陸辰再牽扯進這件事中。思考了片刻,對眼前人說:“讓我給他發個消息。”
“發什麽消息?”池相楠十分警惕。
“你不是想讓陸辰走嗎?”沈烨霖道,“我發個消息,讓他現在回去。”
“你會有這麽好心?”池相楠盯着他,上上下下地将他打量了一遍,“剛剛你還口口聲聲地威脅我,現在就突然轉好心了?以為我會上當受騙嗎!”
“你當然可以選擇不信。”沈烨霖說,“你還可以猜猜,他破門進來需要多久。”
“就算是進來了又能怎樣,”池相楠森冷一笑,“難不成你還準備指望他一個手無寸鐵的人嗎?”
話音未落,一陣愈發急促的“咚咚”敲門聲便從門外乍然傳來。顯然,站在屋外的人已經逐漸失去了耐心,并且敏銳地開始察覺到事情有異。
池相楠表情微變,眼底露出幾分掙紮。過了一會兒,語氣陰郁對他道:“手機拿出來,我看着你發。”
沈烨霖取出口袋裏的手機,劃開了屏幕。對方的眼睛緊緊盯着他,像是生怕漏下了他的動作。
房間內的呼吸聲逐漸變重,沈烨霖神色冷淡,在信息欄上輸了一行小字:「人呢,去哪兒了?怎麽沒在宴廳看到你?」
打完,他将手機抛給對方。
池相楠将信将疑地接了手機,将信息發了出去。
在按出發送鍵的一剎那,新消息的提示音從屋外傳來。沈烨霖冷眼瞧着他,說:“這下可以了?”
池相楠攥着他的手機,咬着牙仔細分辨洗手間外的聲音。直到鞋跟和地毯碰撞的響聲悶悶傳來,他臉上的表情才松了些許:“算你聰明。”
沈烨霖向他伸了手:“手機。”
池相楠猶豫片刻,示意他走近一點。沈烨霖冷眼與他對視數秒,緩慢地向前邁出一步。
對方猛地靠近了他,把手中捏着的手機塞進他的口袋中。池相楠盯着他的眼睛,刀尖直直對準脆弱的咽喉,低聲譏諷道:“真是可惜了,沈烨霖。如果你不是我哥哥,我或許還會挺喜歡你的。”
“——再見啊。”
有黏稠鮮血從頸畔滑下,沈烨霖沉着眉宇,對系統道:“幹活。”
系統頓時一個激靈:“來了!!”
落下的刀尖被側臉避開,沈烨霖一膝蓋頂在眼前人腹部,把對方撞了個踉跄。正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嘗試性的推門聲。緊接着,便是門板轟然倒地的巨響。
有人快步走過來,橫插進二人之間。他攔在沈烨霖身前,臉色沉得幾乎滴水,将試圖持刀沖過來的池相楠揮到地上,一手攥住刀柄,死死捏住他的脖頸,寒聲道:“想找死,直接來找我。欺負心軟的算什麽本事?”
池相楠嗆咳了一聲,雙目充血,盯着他惡狠狠咆哮道:“你他媽也不過只是條仗勢欺人的豺狗而已,也有資格說我?!”
“豺狗也比你這個渣滓強。”他慢悠悠笑了一聲,“嫉妒嗎?恨不恨?你盡管罵,罵的越難聽,我就越高興。你這副惱羞成怒的樣子,可真是太讓人快樂了。”
殷紅的血從他指縫內流出來。沈烨霖瞳孔縮了縮,立刻上前,奪去池相楠手中的刀。沾着血的兇器被他一腳踢飛到角落,屋外腳步聲姍姍來遲,大量保安沖進屋內:“別亂動!”
池相楠咬牙掙紮了一下,臉因缺氧漲得通紅。
他立刻轉向保安,露出又驚又懼的模樣:“救我!快救我!!咳……他想殺我,你們快把他關起來!!”
陸辰又冷笑一聲,半跪着站起,将他整個人從地上猛地扯起:“人要臉樹要皮,池相楠,我今天可真是漲見識了。厲害,甘拜下風。”
他擡眼,唇畔凝着冰冷的弧度:“愣着幹什麽?抓人啊!”
保安們這才如夢初醒,立刻擁上來,将被他制住的池相楠抓走。池相楠奮力掙紮了幾下,見逃脫無門,變了變臉色,狠狠瞪向陸辰:“不要以為陸家有錢有勢,就能幫你解決所有問題了!你根本沒有證據,這叫動用私刑!!”
陸辰面色微微有些發白,眼神卻透着一股滲人的冷光。他擦掉唇角沾着的血漬,冷冷一笑:“盡管去試,我一定不阻止你。”
池相楠氣急。
被推搡着跌撞向前走去的背影消失在門後。沈烨霖收回視線,抿唇走近了些許,也冷下了一張臉:“去醫院。”
“不急。”陸辰不在意地拿另一只手摸出手機,“先等警察過來,我看有誰敢動現場。”
“你再在這兒拖着這只手就要廢了。”沈烨霖抓着他的胳膊,将他往外面帶,“先跟我去醫院,其它的都給我等以後再說。”
陸辰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臉上露出一絲笑。他原本就比沈烨霖力氣來得大一些,沈烨霖也從沒掰贏過他的手腕兒。拉了幾下,紋絲不動,臉上浮出怒意:“……陸辰!”
他靠近了一點兒,炙熱的呼吸拂在沈烨霖臉上:“心疼了嗎?”
“現在是說這話的時候?”
“既然我還有心思和你開玩笑,那就代表我現在情況還不錯。”陸辰沖他彎彎眼睛,“不用擔心我,等事情解決了再說。”
沈烨霖沉着臉看他:“……你別逼我發火。”
“好了好了,別氣。”陸辰捏捏他臉,把他臉頰上的血痕一點點擦了,“我們家烨霖最好了,乖啊。一會兒哥哥就跟你去醫院,保證不拖。”
“……不要在這種時候開玩笑。”
沈烨霖捏住他觸在自己臉上的手,剛想要用力,又想起了方才的事情。短暫地沉默了片刻,低聲道:“……你可以當成是我不開心,現在很不高興。”
這句話說得很隐晦,但足以讓與他熟識多年的陸辰明白話中的含義。
通常,沈烨霖并不樂意直白表達出自己的想法。而讓他說出這樣的話,則更難能可貴。
因為不想看到他受傷,所以不開心。
因為不希望讓他因為這件事而受到牽連,所以不高興。
這些意思很含蓄,也很容易讓人摸不着頭腦。但是倆人相識了這許多年,自意氣青澀的少年期,到如今接近而立,他們早已各自心照不宣。
如果将他的這些話精簡、重構,再用一種很溫柔的方式再度排列組合。那麽,這句話便就會變得異常動人——
“別再裝成若無其事了。”
“我很心疼。”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天急性腸胃炎發燒上吐下瀉,實在不好意思,更晚啦QAQ
給大家鞠躬道歉……
感謝amor、法外狂徒張三臉啊各位妹紙的營養液~
再給自己預收求一發收藏!完結後一周就開~
下本《被炮灰後我成了帝國團寵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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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收文案:
意外身故後,喻阮發現自己穿成了某本星際ABO爽文裏的裝A的反派Omega,專門負責和主角作對。
本着能躺何站的鹹魚心态,喻阮消極怠工,随時盤算着跑路。
本以為老實走完了劇情,系統就會放他一條生路。沒曾想,一道遺诏卻忽然從天而降砸在他臉上,宣布他成為了新任帝國繼承人。
喻阮:?????
一夜間,喻阮發現自己身邊其實卧虎藏龍。
精心教導自己的班主任是帝國攝政王,人狠話不多的搏擊老師是帝國元帥,住在隔壁的鄰居是皇室第二順位繼承人……
全、部、都、是得罪不起的大佬!!!
喻阮:呵呵。
為了活命,喻阮只能老老實實地讨好大佬們。
但處着處着……
大佬們,你們和說好的人設對不上啊QAQ!!
傳說中,攝政王心狠手辣,卻為他彎腰穿鞋,抱他走出卧室,還露出了寵溺縱容的笑。
傳說中,帝國元帥冷酷寡言,卻縱容他無理取鬧,陪他私服出行逛街,抿唇微笑誇他好看。
傳說中,前繼承人高冷驕矜,卻在校園裏堵他,任性壁咚黏人奶狗一條龍。
傳說中,敵國皇帝嗜血瘋狗,卻溫柔缱绻地牽起他的手,說你是我此生摯愛。
喻阮:??
說好的炮灰反派呢?
怎麽躺着躺着……他就莫名混成了全帝國的團寵Omega!?
喻阮:大佬們,別寵了,求放過QAQ。
大佬:拒絕。(微笑)
狗血修羅場,1v1,甜爽文。
#我本來以為我是別人故事中的炮灰,走完劇情才發現原來我竟然是萬人迷。#
#帝國繼承人歪成我這樣,這個國家為什麽還沒有滅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