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抱緊金主大腿(九)
呂墨的眼角抽了抽,他沒想到賀知州這麽不給他面子。
“大叔,你不忙嗎,別陪着我們了,我們有腳自己會走路。”
“大叔,你知道一身衣服一個顏色其實很刺眼嗎,如果你審美不夠了的話,我可以幫你參考。”
“大叔,你這臉怎麽也雪白雪白的,跟牆粉似的,站那我都快看不見你了。”
“大叔,…”
一聲一個大叔,往呂墨心上插刀子,他勉強笑了笑道:“那邊還有客人要招呼,我先過去,不打擾你們了,好好逛,有看上哪幅畫,可以跟我說。”
“大叔,你放心吧,為了不冷場,讓你面子上難看,末尾的拍賣會上我一定讓小賀拍上幾件。”蕭于雁天真道。
呂墨抽搐着嘴角,腳底生風的離開了,背過身的他表情猙獰,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才讓臉色恢複正常,一路小聲咒罵着離開。
看着他拐了個彎進了一間房,蕭于雁感慨道:“呂先生脾氣真好,這樣都不生氣,要我呢,絕對先揍一頓。”
“開心了”賀知州将一切看在眼裏。
“嘿,你別冤枉我,我又不是故意氣他,那麽膚淺,看他跟你關系好才對他實話實說,直白了點罷了,忠言逆耳懂嗎”蕭于雁狡辯。
“行,去看畫吧。”賀知州一幅你說什麽都随你的的樣子。
“還真去看畫啊,難不成你真想把他的畫買回家去”蕭于雁斜眼瞥他。
“把你這個粗人變雅一點。”
被嘲笑了,蕭于雁也不生氣,只要不是為了呂墨就行。
展覽館空間頗大,牆上每隔五米就懸挂着一幅裝裱好的畫作,按時間順序排列,清楚的表現出一個畫家從稚嫩到成熟的成長過程。呂墨的畫确實是好畫,連蕭于雁這個門外漢都能感受到畫中的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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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這個呂墨已經不是原來的呂墨了。
館內的大多是發色各異的外國人,呂墨在國外的這幾年闖出了不小的名聲,反而是國內的圈子,對這個青年畫家不太熟悉。
最後一幅畫的時間是三個月前,這是呂墨的最後一幅畫。
“賀知州,我們把這幅畫買下來吧。”
畫面上畫的是一個在海邊的女孩,海浪,沙灘,清風,夕陽,調皮的海風吹起了女孩的裙角,女孩驚慌失措的按住,畫面定格在那一刻又笑又慌的表情,連額頭的汗珠都清晰可見。細膩的畫筆将青春的美好傾瀉在紙上。
畫前圍了不少人,蕭于雁就算聽不懂鳥語也能感受到這些人對這幅畫的贊嘆。他改變主意道:“賀知州,我們去叫呂墨把這幅畫送給我吧,他說過的,我差點忘了。”
差點忘了世界首富的任務,這幅畫得拖開多少任務進程!蕭于雁為自己的機智點贊。
“這畫不貴。”饒是賀知州也為蕭于雁的厚臉皮驚嘆,婉轉道。
“你要是買來我就撕了它,”蕭于雁說完又加了句,“也不準偷偷給他錢,我會查賬的!”
賀知州點頭:“你可以去當我會計。”
蕭于雁星星眼:“我不介意兼職噠。”
賀知州揉揉他柔軟的黑發,帶着他去找呂墨。呂墨對于他的無理要求欣然同意了,賀知州欠他的越多,他辦事越方便。最難還的是人情債,而不是金錢。
“呂先生,你真厲害,畫的畫好好看,”蕭于雁酸溜溜道,“我小時候也想當個藝術家,可惜現在和藝沾邊了,卻是個藝人。”
“勤能補拙罷了,我算不上厲害,只是略懂皮毛。”呂墨謙虛的笑。
蕭于雁仔細檢查了一番,讓人包好給送到家裏去。
“走的時候直接帶走不是更好嗎”呂墨疑惑。
“誰知道放這會出什麽事,”蕭于雁像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一樣突然捂住嘴,支支吾吾道,“我不是說你的安全措施做的不好,而是意外嘛,什麽都有可能發生,我這是為了保險起見。”
呂墨目光閃動,想到一個主意,笑道:“沒錯,意外,誰也控制不了,你做的沒錯。兩位不急着走吧,先留下來給我的拍賣會撐場面怎麽樣馬上就要開始了。”
呂墨的拍賣會根本不需要他們撐場面。呂墨剛出國的時候因為其獨特的風格被大師看上收入門下,待了幾年後,他以增長閱歷為由,離開師門周游列國。
在每個停駐的地方他總要留下那麽幾幅畫,但是他的畫不賣,寧願毀了也不賣。求畫者越多,呂墨的畫價值越高。
這是呂墨辦的第一個畫展,也是第一次公開販賣他的畫,得到風聲的收藏家投資者紛紛從世界各國趕來。小小的拍賣廳幾乎擠不下這些人。
呂墨說明了,他将會拍賣最受歡迎的十幅畫。前面幾幅畫的競争并不激烈,因為他們都想着後面還有,等別人沒錢了,後面的就是他們的了,被幾人低價收走。等他們意識到的時候只剩下了最後三幅畫。
拍賣進入到白熱化階段。
蕭于雁羨慕的扣賀知州手心:“我現在去改行學畫還來得及嗎”他也只是感慨一番,照這個趨勢分分鐘世界首富,不是說藝術家的作品都是百年之後才會升值嗎。
沒想到賀知州的反應這麽大。
賀知州猛然一下抓住了蕭于雁的手腕,力道越來越大,鷹隼般的眸子和蕭于雁茫然的眼神對上,将他的痛呼吓回。
蕭于雁反應了好一會才明白過來,呂墨當初離開賀知州就是為了藝術,他剛才又說要去學畫,賀知州恐怕是怕他也因為藝術離開他。
“瞎想什麽呢,我就随口一說,我那麽懶哪有毅力去學畫,還是一直被包養舒服。”蕭于雁抽出手腕。
賀知州頓了一下,默默拿過他的手腕,揉揉捏痛的地方。蕭于雁權當他在對自己道歉。
拍賣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呂墨站在一邊和他們道別。蕭于雁摸了下口袋,臉色微變,又把全身摸遍了,甚至把賀知州的口袋也摸了個遍,驚叫道:“哎呀,我的手機可能掉裏面了,我去找一下。”
呂墨:“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我大概知道掉在哪裏,去去就回,你們先聊着。”蕭于雁和他們揮揮手,小跑着離開。
呂墨思緒飛轉,本來是打算晚點再對付他,既然他自己撞上來,就怪不得他了。“我家裏還一團糟等着去收拾,就先走了。”
蕭于雁在呂墨走後,從後面的陰影處出來,半邊的樹影遮蓋住了他的神情,看不分明。
賀知州正惬意的靠在車上,一只手撐着身體,一只手拿着手機把玩,見蕭于雁過來了,把手機遞過去。
蕭于雁接過手機道:“你就沒什麽想問我的嗎”
賀知州只催促他快進來。
蕭于雁一夜輾轉反側,第二天天剛亮就打開網頁浏覽新聞。
“城區展覽館失火,海龜藝術家畫作消失于火海,損失不可估量!”
“一場意外的大火,帶走了珍貴的藝術!”
網頁上鋪天蓋地的被這則新聞覆蓋着,蕭于雁沒想到呂墨這麽狠,為了整倒他,将所有的畫作都作為陪葬。不過這樣一來,他留下的十一幅畫就成了絕世之作。
“你等的就是這個”賀知州從後面圍上來圈住他,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浏覽着網頁,“這是他自己做的”
昨晚他們三人是最後出來的,蕭于雁單獨離開了不到一分鐘後就和賀知州回家,沒有作案時間。只有呂墨,他原本說好要搭便車,結果卻等不了蕭于去拿手機的幾分鐘時間,單獨離開。
“我只是想讓你看清他,他的離開不值得你為他傷心,你等了十年卻等來這樣一個結果。這不公平。”
“誰說我在等他,我在傷心”賀知州莫名的看着蕭于雁。
“……”書裏說的,書裏還說你為了他放棄我了,童話裏都是騙人的嗎。
兩人前往事發地點,因事件重大,警方一早接到通知就将現場圍起來,禁止無關人員進入,媒體也不敢在警方面前亂來,只遠遠的拍照,呂墨正在接受警方的詢問,有不少昨天來過的外國友人也來關心,在四周零零散散的站着。
為了達到最好的效果,展覽館所用的建造材料是從大東北千裏迢迢運送過來的杺木,杺木木質結構緊密結實,散發出一股清香,給人帶來愉悅感,光是這成批原材料價值就不可估量,更別說構思建造的費用,以及在大火中焚毀的幾十幅畫作。
呂墨的眼眶通紅,那身白西服已經被煙火熏黑。大火是被人在半夜發現的,呂墨接到消息就趕了過來,滅火,搶救物資忙了大半宿,一夜沒睡加上大概哭了一場,狀态很差。
見到賀知州,呂墨猶如見到了救命稻草,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他疾走了幾步朝賀知州撲過來。
蕭于雁在兩人碰到之前上前一步,硬生生在中間劃了一道天塹。
呂墨止住腳步,見到蕭于雁似乎勾起他不好的回憶,他淚如雨下,指着展覽館的方向,控訴道:“你,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