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鏽劍
一百年前的神子殿下還是朵靈智還未開啓,巴掌大小的粉嫩嬌弱小白蓮,一百年後的神子殿下已經成了聖池一霸。
一朵本體足足有五六百米的巨大白蓮花!
他在剛出生十年多後就化形成功了,當時一化形,就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模樣。
神王陛下當時就覺得眼前一黑,捂着心口好半天反應不過來——我那牙牙學語胖乎乎的蘿蔔頭孩子呢!
不過孩子雖長大了,到底還是自己兒子,神王陛下再是遺憾,也只能咬牙吞下心裏的不甘,耐心的教導起來。
值得一提的是,蒼禦的結界因為是把神子一同籠罩了進去,本來只有四五米直徑大小,但随着蓮花長大,結界也一點一點擴張起來,到現在已經把整個巨大的聖池全部籠罩了起來,但那方結界卻始終未曾破去,只是在百年時間裏慢慢的減弱了下來。
白沐也曾因為等不及而去過極劍閣,但并沒什麽結果,極劍閣掌事的大長老告訴他,他們劍主已經有很長時間聯系不到了,他們自個也在着急呢。
沒辦法之下,白沐只得就此放棄,隔着一個結界開始了整日裏和自家兒子大眼瞪小眼的日子。
幸好聖蓮不是凡品,天生便有傳承記憶,很多關于六界的事情無需他講解就都明白,更有許多功法供他無事研習,雖然出不去結界,倒也正好靜下心來,心無旁骛的安心修煉。
如此,倒正好陰差陽錯的修出一顆玲珑剔透赤子心。
此刻的聖池結界裏,正有一白衣人手持長劍,專心練劍。
那是一個很特別的人。
容色清俊精致,氣質高華冰冷,一身雪色白衣純白無瑕,及腰長發如雪純淨,包括那雙好看的眸子,也是淺淡的銀白之色,整個人給人的感覺都很素淡,舞起劍來,白衣伴随白發飄飛而起,衣袂翩飛之中,帶起袅袅仙光散落身周,更有一種孤高清冷,神聖不容侵犯的尊貴之感。
只是他手裏的劍,卻和他完全是兩個風格。
那是一柄鏽跡斑斑的劍,鏽到整柄劍身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模樣,酒紅色的鐵鏽布滿整個劍身上下,揮舞之間還有一股很難聞的味道,比之人界廢鐵還有不如,握在這樣一個冰清玉潔一樣的人手裏,看着都覺得礙眼。
白沐不知第多少次想把那柄廢劍扔劍廬裏回爐重鑄,可聖池裏除了這柄劍,再無第二柄劍能讓神子練劍,而他也無法破壞結界把劍送進去,只能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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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某個人不願。
日常練完一遍劍後,白濯漣徐徐收劍,在一片舒展在水面的碧色蓮葉上坐了下來,全副目光都落在了手中的長劍上,眸底有一股濃濃的依戀之情。
自他有了神智之後,就察覺到了身下水池裏插着的這柄劍,不知為何,只是一感覺到它的存在,就覺得心裏很是平靜。
仿佛這柄劍,是他心裏很重要的存在。
重要到他化形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在白沐驚異的眼光之中,一頭紮入水池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這柄當時已經鏽跡斑斑的長劍抱在懷裏,就像一個孩子抱着心愛的玩具,自此就不松手了。
白沐當時可嫌棄了,“吾兒把它扔了,父王給你鑄一柄最好的劍,它配不上你。”
甚至為了證明這柄劍有多麽的醜,他拿了很多漂亮的長劍懸空放在結界外面,讓他一一的挑。
白濯漣眨着一雙淺淡的眼睛,一一看過之後,很認真的說:“父王能把它們送進來嗎?”
白沐當時就噎住了,“……暫時不能,但等我打破結界,你想要什麽劍,随自己挑。”
白濯漣抱着自己的鏽劍,道:“可是我的劍可以進來,所以它就是我的劍。”
白沐很生氣,“可它是柄鏽劍,太醜!”
白濯漣道:“鏽劍可以握住,其它的劍,我握不住。”
一句話,就把白沐說得啞口無言。
再好的劍,握不住,又有什麽用?
再差的劍,只要能握住,又有何懼?
白濯漣百年來一直未曾離開過聖池,沒有任何歷練的經驗,心思純淨,剔透玲珑,正是一顆明淨赤子心,秉持本心不為外物所動,普通人的經驗道理很難說得動他,對于世界,他自有自己的一套理解。
就像眼前這柄鏽跡斑斑的長劍。
即使醜,即使臭,但既然認定了,他就絕不會抛棄。
當然也不會抛棄它身上的鏽跡。
沒錯,神子殿下壓根沒想着為這柄劍洗個澡,除個鏽。
于他而言,他第一次見這柄劍就是這個模樣,那它就是這個模樣,為它除鏽就是看不起它,他一點都不嫌棄它,當然也就沒想着為它除鏽。
即使白沐說了這劍原來肯定不是這副樣子,除一下鏽是為它好,他也不聽。
他認為父王在欺騙他。
他對他的劍忠心不二,怎麽可能因為嫌棄它醜就把它大變樣呢。
那樣的話,他的劍會傷心的。
他伸出兩根白皙修長的手指,在鐵鏽斑斑的長劍上輕輕撫摸,清冷的聲音裏有種玉一般的剔透瑩潤,“你放心,不管外人如何說你,我都不會抛棄你。”
鐵鏽斑斑的長劍安安靜靜的躺在他手裏,宛如沒聽到一般,依舊醉醺醺的睡着。
白濯漣唇角一動,牽出一抹淡淡的笑。
清冷若白蓮,神聖而純淨。
此時的他完全沒想到,這把劍蘇醒之後會如何怒氣沖沖的吼他:
“作為我的主人,用了我一百年,竟然連個澡都不給我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