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這人我認識,是趙家屯的,是個勤快的”關遠和趙聲谷選人的時候,李英就在旁邊把她知道的事情說出來。
李英性子爽朗,附近十裏八屯的人都有相交的,讓她來做這個工作實在太合适不過。
經過三天多的篩選,關遠和趙聲谷終于選出來了六十人,一部分放在制衣作坊裏,其他的人都到織布作坊。
錄用的名單一經公布,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憂,關遠和趙聲谷錄用的都是有名的勤快人,那些落選的也沒有什麽話說。
不管怎麽樣,兩個作坊的班子算是支應起來了,趁着關遠和趙聲谷還在放假,他們整天都呆在作坊裏,好盡快教這些人上手。還好招的人都是做慣針線的,只要稍加引導,學會了縫紉機的用法後,都沒有什麽大的問題。
等關遠和趙聲谷上學的時候,他們已經可以松開手了。
等關遠和趙聲谷放第一個雙休日時,作坊裏已經制出了完整的成衣。關遠和趙聲谷特意為李老和趙老定制了一套,乍一看和中山裝沒有什麽區別,但是穿在身上就是顯得整個人格外精神。
李老和趙老喜得合不攏嘴。
李老拿到後就穿着在家裏晃來晃去,李縣長也發現了這衣服的獨特,“爹,你這套衣服穿着可真精神,哪兒買的?”
他爹的衣服除了在京城的幾個哥哥姐姐買的外,其他的都是他媳婦在打理,沒看見他媳婦給他買這種衣服啊。
李老看着他兒子眼巴巴的樣子,哼一聲:“這是關遠和聲谷孝順我的,沒你的份。”
李縣長這幾年對關遠和趙聲谷也很熟悉,一聽說是他們送的,倒是不太驚奇:“他們哪兒買的?”
“什麽買的,人家自己做的!”
“什麽!”李縣長想的更為深遠,遠谷鹵肉在雲縣早已是家喻戶曉,甚至因為這家鹵肉,連雲縣的知名度都提高了很多,他的哥哥姐姐都在京城,他知道的政策傾向更多,向趙聲谷他們這樣的正是國家要大力提倡的,這衣服這麽好看,說不定又是推動雲縣經濟發展的另一個點……
想到這裏,在李老面前李縣長也不掩飾:“爹,這衣服挺好看的,聲谷他們就沒想把這衣服作出來賣?”不怪李縣長這麽問,在他心裏關遠和趙聲谷到底還是兩個孩子,哪裏來的這麽大的見識。
李老白他一眼:“你以為就你聰明啊,他們兩個早就想到了,作坊都建起來了,第一批衣服也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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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縣長先是驚奇,再是大笑:“好小子,爹,那衣服能給我弄一套不?”
這下李老倒是沒白他,一個縣長穿了一身精神的衣服,下面的人自然會關注,這樣也可以擴大關遠他們衣服的知名度。
關遠和趙聲谷在聽李老說李縣長也想要一套衣服後,自然不會推辭,在給李老的衣服的基礎上又做了些改動,要說李老衣服穿在身上整個人顯得精神,那麽李縣長這套衣服穿在身上就有了一種說不出的意味。
愛美的不光是女人,男人同樣愛美,在李縣長穿了這麽一套衣服後,一時間整個政府大樓都在明裏暗裏的打聽,因為有李縣長這個活廣告,這也使得關遠他們的衣服在政府大樓裏未賣先火。
因為有李縣長的支持,在關遠他們第一批衣服制出來後,直接在政府大院旁邊擺了個攤。一開始還沒多少人上前看,但随着第一個人上身試了後,擁過來買衣服的人瞬間就多了起來,等政府大院的人來買時,看見的就是人擠人的場景。
“遠谷”制衣在雲縣一炮而紅,由于作坊規模不大,就出現了預訂的情況,單子都排到年尾去了。
因為有“遠谷”鹵肉的模式在前,許多熱看到了“遠谷”制衣的潛力,也想像“遠谷”鹵肉一樣來加盟,但趙聲谷沒同意。
關遠知道趙聲谷的想法,鹵肉加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不可能所有的鹵肉都由他們來做,然後再賣。那在路上就會懷了。
但衣服可不一樣,現在可以慢慢培養班底,以後也可以在各地開分公司。
為了趕制日漸增多的訂單,趙聲谷又往制衣作坊裏增加了50多個人,光是買縫紉機就花去了一大筆。
秋風去,寒雪來,又到了一年一次的臘八節。
關家屯的這個臘八節過的更是熱鬧。家家戶戶熬制的臘八粥都放了很多好東西,關家屯到處都飄着濃稠的香味。
從早上一開門,關遠和趙聲谷就收到了關家屯送來的臘八粥,這個殊榮自然只有他們才有。關家屯的人除了那種偷奸耍滑的,差不多都在趙聲谷這裏掙着了錢,這些人一方面是為了感念他,一方面也是為了在他們面前增加好感。
後來不光關家屯送來了臘八粥,就連外屯的,也打發漢子大清早的就送來了臘八粥,到了中午,關遠看着家裏能裝的都裝上了的臘八粥苦笑。
“這麽多咱們得吃到啥時候啊!”
“不想吃就不吃了,我嘗一口也就行了,畢竟是人家的心意。”趙聲谷怕關遠吃不慣別人的手藝,忙把吃粥的活計接了下來。
即便是一家送來的只嘗一口,趙聲谷也灌了一肚子的粥,還是各種口味的,也許剛剛還是甜的,下一口就是鹹的了。關遠看着趙聲谷皺着的眉頭好笑。
關家屯這幾年的日子日漸富裕了起來,業餘活動也就多了,在臘八這天,屯裏的人一起出錢,将雲縣一個唯一還存在的戲班子給請了來。
這是一件非常長臉的事情,外屯的人也有來看的,關家屯這些人在外屯人面前個個昂首挺胸。搞得像打了一個大勝仗似的。
而這一切的熱鬧都和關家老宅的人無關。
在全屯都熱熱鬧鬧的時候,關家老宅的正屋裏卻是死一般的沉靜。
關河強壓住顫抖的身體,低沉着問關滿庫:“你咋知道的?”
關滿庫壓低聲音:“我都看見了。爹你也是狠心,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下得去手。”
關河眼裏的惶恐一閃而過:“你說我掐死了滿月,有啥證據沒有,沒有說法的話誰會相信我會殺自己的女兒!”
關滿庫嘿嘿的低聲笑兩聲“我知道爹您也不是故意的,誰讓滿月那丫頭太煩了,不過這件事不管您是不是故意的,終究是您做的,我要是嚷嚷出去,即便不能把您釘死,屯子的人想必也會有人聽進心裏吧。”
“你想幹啥!”關河一雙眼睛像禿鷹似的緊緊的盯着關滿庫,仿佛眼前的人不是他的兒子,而是仇人。
關滿庫誇張的拍拍胸脯:“爹,您可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怪怕的,我的要求很簡單,馬上把我分出去,而且我要一千塊錢,其他的我就拿我那一份好了。”
關河氣的發抖:“家裏哪還有這麽多錢!”
關滿庫留下一句那可不關我的事就走了,于是在臘八節這天。別人都沉浸在節日的熱鬧中時,關家正在分家。
關河舍不得一千塊錢。最後和關滿庫在私底下商量成五百塊。
但關滿倉和關滿地豈是好打發的,他們都知道在關滿月的婆家那裏要了一筆錢,原來家裏雖說被屯裏刮了一筆,但還是剩了些,要分家,錢自然也要分。
關河一口咬死了沒有錢,但關滿倉和關滿地卻不罷休,争到最後竟然打了起來,關河被關滿庫不小心砸暈了過去。
這還得了,關滿倉和關滿地借着這個機會,呼天搶地的将關河送去了衛生所。一時間,關家屯的所有人都知道關滿庫将關河打了。
關河最後借着這個事情,又将給關滿庫的錢壓在了兩百塊。然後給關滿倉和關滿地各給了一百,一直到臘月三十這個家才算是徹徹底底的分了。
除夕夜,雖然只有趙聲谷和關遠兩人,但氣氛卻一點兒也不冷清,關遠喜歡吃火鍋,趙聲谷就做了熱騰騰的火鍋,兩人吃着菜看着電視裏的春節聯歡晚會,氣氛溫馨不已。
吃完了飯,兩人關了電視,坐在地爐邊輕輕熱熱的說着話。
“哥,你讀書給我聽吧”
關遠喜歡聽趙聲谷的聲音,趙聲谷雖然平時說話還是關家屯的口音,但他的普通話非常标準,讀起書來抑揚頓挫,關遠常常聽得耳紅。
“好,你想聽啥?”
“随便”
趙聲谷便從他看的書中抽了一本泰戈爾詩集,在關遠靠着他大腿的頭下墊了一個枕頭,然後輕聲讀起來:“請容我懈怠一會兒,來坐在你的身旁。我手邊的工作等一下子再去完成。 不在你的面前,我的心就不知道什麽是安逸和休息,我的工作變成了無邊的勞役海 中的無盡的勞役……”
不知道是趙聲谷的聲音太讓人沉醉,還是墊着的枕頭太柔軟,關遠覺得自己似乎步入了雲端,夢裏的呼吸都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