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夜深人靜,兩個酒鬼坐在晉陽侯府的某處回廊,一個喝得微醺,眼光迷離,一個酩酊大醉,胡言亂語。
桓致站在回廊外,略顯錯愕地看着神志不清胡言亂語的解鈞。
他還從沒見過姐夫這樣失态的模樣。
再看看微醺的長孫伯毅,桓致拱手作揖:“多謝将軍。”
長孫伯毅擺擺手:“解鈞與我是生死至交,這點小事不必言謝,更不需要旁人的謝意。”
桓致直起身,有些為難地看着解鈞。
與公子走上同一條路他不後悔,因為一切都是值得的。就結果來說,他保護了解家,可最初他只是想保護五姐而已,解家的事情自有解家人料理,他從未擔心過,只是五姐與解家同心,他便也順便維護解家罷了,一直沒有說是怕姐姐傷心,他并沒想到姐夫也會如此難過,他曾以為姐夫會樂于見到一個有能力的晉陽侯……
說到底,他寄人籬下,多受解家照顧,可他并沒有為解家做什麽,也沒有為姐夫做什麽,他當不起姐夫的感激和愧疚,姐夫如此自責,反倒讓他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将軍也曾感到自責嗎?”桓致輕聲問長孫伯毅,可視線卻沒有離開醉得狼狽的解鈞。
“曾?”長孫伯毅搖晃着手上的酒壺,“并不是曾經,我至今仍感到自責。你不該瞞他。”
長孫伯毅能夠想到,最讓解鈞感到後怕的,是桓致這些年所遇到的艱難險阻,因為他們都經歷着相似的事情,所有他們都知道其中兇險,那是一不小心就會葬送性命的事情,雖然桓致現在活得好好的,可當初若是走錯一步,他就會在解鈞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悄然死去,那是一想起來就會讓人脊背發涼的事情,長孫伯毅完全明白。
“說了又有什麽用?”桓致沉聲道,“當年每個人都是铤而走險,當年誰都是如履薄冰,與年齡無關,與身份無關,想要活下來的人都想盡辦法保自己與家人不死,那樣的境況下,誰又幫得了誰?我連公子都不敢指望,如何能指望一個遠在千裏之外的人?更何況我的事情只會讓姐夫分心。”
盯着桓致看了看,長孫伯毅好奇地問道:“你一直都在解夫人面前裝乖嗎?”
“是,”桓致坦然地承認,“五姐她不需要知道這些無聊的事情。”
“那你就該理解解鈞想要保你無憂無慮的心意。”長孫伯毅仰頭猛灌一口酒。
“別喝了,”黎紹從陰影中走出,拿走了長孫伯毅手上的酒壺,“我是叫你來陪解鈞,解鈞都不喝了,你還喝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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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伯毅仰頭看着黎紹,那一瞬間眼中就盈滿了笑意:“他那是沒法再喝了。”
“回去了。”将長孫伯毅拉起來,黎紹這才看向面色深沉的桓致,“青予,你一個人能行嗎?”
解鈞醉成那樣,怕是一步都走不了了。
“公子不必擔心。”桓致跨過欄杆進到回廊裏,蹲下身子輕而易舉地就将爛醉如泥的解鈞背了起來。
黎紹對此并不感到意外,只囑咐桓致道:“路上當心些,等解鈞酒醒了,再好好跟他聊聊吧。過去的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何必再将它變成如今的負累?我們都還跟自己最珍視的人在一起,這就已經值得慶幸了。”
這話黎紹是說給桓致聽的,也是說給長孫伯毅聽的。
“我與公子果然是同道中人,”桓致終于是露出了一個笑容,“這些話我也會對姐夫說的。告辭。”
沖長孫伯毅和黎紹微微颔首,桓致背着解鈞穩步向前。
四下無人,長孫伯毅就抱住了黎紹,整個人都壓在黎紹背上。
黎紹擡手扶着長孫伯毅的胳膊,調笑道:“怎麽?也要我背你嗎?”
長孫伯毅答非所問道:“我困了。”
“那就趕緊回去,洗把臉就睡吧。”黎紹反手摸了摸長孫伯毅的臉。
“恩。”含混不清地應了一聲,長孫伯毅卻依舊抱着黎紹,一動不動。
“恩什麽恩,快松手,你這樣怎麽回去?”
“恩……就這麽回去。”說着,長孫伯毅還在黎紹的頸窩蹭了蹭。
黎紹的額角猛地一跳:“你怎麽不說你今天晚上就這麽睡了?”
聞言,長孫伯毅低笑起來:“今天天冷,我可舍不得我的三郎在外面受凍。”
“說好聽的也沒用。”黎紹突然狠狠地在長孫伯毅的腳背上跺了一腳,疼得長孫伯毅立刻就松開手蹲了下去。
“三郎……”這也太狠了吧?
黎紹戲谑笑道:“不好意思,天太冷,凍得我都沒知覺了,怎麽?我踩得很重嗎?”
長孫伯毅仰頭,委屈地看着黎紹:“這下你真得背我了。”
“美得你!”白了長孫伯毅一眼,黎紹優哉游哉地邁開了腳步,“怕你喝完酒回去會餓,我還特地讓廚房熬了雞湯,剛好這天兒冷,喝了還能暖暖身子,但你好像一時半會都回不去了,那湯涼了也就不好喝了……看來我今晚的宵夜是有着落了。”
長孫伯毅立刻站起身,兩步就追到黎紹身側,牽住黎紹的手就加快腳步往回走。
“天兒真冷啊。”
黎紹登時就笑倒在長孫伯毅身上。
另一邊,桓致背着解鈞走得健步如飛,回到住處時就見解夫人等在院子門口。
“五姐,我找到姐夫了。”桓致笑呵呵地走到解夫人面前。
“你姐夫怎麽了?”一見解鈞是被桓致背着的,解夫人就給吓了一跳,快走幾步迎上去,解夫人就聞到一股酒氣,“他怎麽喝了這麽多?”
桓致眼神一閃,故意抱怨道:“五姐,你都不知道,姐夫和長孫将軍竟然把爹的藏酒給找着了,就這半宿的功夫就喝下去一大半!那可都是陳年的好酒啊,他們太過分了,竟然都不帶我!”
解夫人叫人把解鈞從桓致的背上接下來,一聽桓致這話就在桓致的額頭上戳了一指頭:“就沒有你不想跟着摻和的事兒!你姐夫跟長孫将軍喝酒,帶你一個小孩子做什麽?”
桓致揉揉額頭,不滿道:“我才不是小孩子。”
解夫人笑道:“整日就知道纏着季誠胡鬧,不是小孩子是什麽?”
桓致撇撇嘴:“我不跟五姐說,反正五姐不管到了什麽時候都覺得我是小孩子。季誠呢?”
“季誠在房裏呢。”
“那我找季誠去。”說着,桓致就轉身,屁颠兒屁颠兒地跑了。
解夫人搖頭失笑,轉身回屋去照顧解鈞了。
跑開一段距離,桓致就停下來偷偷扭頭向後看,見解夫人的屋門已經關上,桓致才收起那一副活潑的樣子,暗自嘆了一口氣。
走到晏心的房門口,桓致見屋裏還亮着燈火,于是敲了敲門就大咧咧地進門了。
“季誠,我之前給你的東西呢?”
這話說完,桓致才發現自己來的有些不太是時候。
房間裏,晏心衣衫半退,頗感意外地看向推門而入的桓致,而衣衫還算整齊的嚴維則一臉慌張地在房間裏亂竄,似乎是想找個地方出去,慌亂間卻不知道能從哪裏出去,急得團團轉。
晏心突然抄起手邊的枕頭砸向嚴維:“安靜點兒你個呆子!”
他慌什麽?而且為什麽要跑?這場景怎麽搞得好像捉jian似的。
嚴維被枕頭砸中了後腦勺,哎呦一聲後就真的安靜下來,撿起枕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手足無措的模樣看起來有些可憐。
盡管房間裏藥酒的味道十分濃郁,可桓致還是裝作沒聞到的樣子,調侃道:“我好像來得不是時候啊。”
“小侯爺有事嗎?”晏心盤腿坐在床上,上身的衣裳還是挂在胳膊上,拉都沒拉一下。
見晏心面色坦然,桓致便覺得無趣:“我前些日子打賭輸給你的那塊白玉玉佩你沒弄丢吧?”
“當然沒丢了!”說着,晏心彎腰從床底下撈出一個匣子,打開匣子後就從裏面拿出了桓致所說的那塊白玉玉佩,“且不說這玉佩做工精致,單是這塊上等的白玉都價值連城,我就是丢了自己的命也不能把這寶貝弄丢了。”
“那好,”桓致又從懷裏摸出一塊白玉抛給晏心,“我用這個跟你換,把那個玉佩給我。”
晏心慌忙接住桓致丢過去的玉石,定睛一看就吓了一大跳:“我的個老天!小侯爺你從哪兒弄的這東西?”
那白玉油潤通透,最難的是玉石中間浸了紅,那紅飄開,乍一看像是一只展翅的雄鷹。
“少見多怪,”桓致鄙視晏心一眼,“把那玉佩還我。”
那玉佩可是桓家軍的信物,若不是怕五姐認出玉佩上的桓家家徽不敢帶在身上,他才不會把這東西放晏心那兒。
晏心攥緊了手上的玉石,卻狐疑地對桓致說道:“小侯爺,你可想好了啊,這一塊白玉可比那玉佩貴多了,不不不,那是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論的,你确定要換?”
“你快點吧,真煩。”
晏心聳聳肩,将那玉佩扔給了桓致:“醜話說在前頭,之後小侯爺若再來找我換,我可不換了啊。”
桓致沖天翻了個白眼:“一塊破石頭而已,你想要随時來找我,送你一車。”
桓家軍駐地附近有玉山,因此桓家軍是靠山吃山,訓練之餘挖幾塊玉石拿去賣就夠他們花個兩三年了。
這話說完,桓致就轉身出門,臨走前還給嚴維留了句話:“季誠身上的淤青要塗着藥酒使勁兒揉一揉才能讓淤血散開,記得使勁兒啊。”
晏心一愣,轉頭看看正盯着他似乎在琢磨該怎麽使勁兒的嚴維,扶額長嘆。
這呆子絕對是把小侯爺的話當真了。
一夜無夢,清早黎紹醒來時,卻發現長孫伯毅已經不在身邊,起身環視一圈,依舊是沒看到長孫伯毅。
“衛澤,伯毅呢?”
守在房間外面的衛澤聽到聲音就立刻進門,笑着說道:“将軍在院子裏。”
“院子裏?”黎紹套上件衣裳,下床就走到窗邊,推開窗戶便見長孫伯毅和牧然都在院子裏。
黎紹眉梢一挑,懶洋洋地靠在了窗邊兒。
院子裏,赤膊的長孫伯毅正在打拳,虎虎生風,這場景在黎紹看來本是賞心悅目,可偏長孫伯毅旁邊還有個瘦弱的牧然在蹲馬步,那兩條腿抖得,跟篩糠似的,大概是沒有長孫伯毅的許可不能停下,于是就勉強支撐着,臉都憋紅了。
黎紹靠在窗邊兒,好心情地看着。
可牧然的心情就沒有那麽好了。
因為昨夜沒睡好,所以牧然今天醒得早,想睡個回籠覺也睡不着,索性就起了床,到院子裏瞎轉,結果這一轉就被早起晨練的長孫伯毅給逮了個正着,非要拉着他一起練。
牧然拗不過長孫伯毅,只好“陪着”長孫伯毅晨練。長孫伯毅知道牧然的底子不好,便叫牧然在一旁蹲馬步,說是他打完一套拳,牧然就可以歇了。
牧然原以為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任務,可長孫伯毅這拳一打起來竟就打了兩刻鐘,起初還氣定神閑的牧然堅持到現在簡直欲哭無淚,偏又不敢開口打擾長孫伯毅。
身體不能動,牧然就只能轉着眼珠子四處尋找可以求救的人,锲而不舍地找了好久,終于是瞄到了黎紹。
“舅舅!”
黎紹只是笑,沒有應聲。
長孫伯毅瞄了黎紹一眼,卻還是堅持将一套拳打完。
“歇着吧。”留給牧然一句話,長孫伯毅就徑直走到窗邊。
一得到赦令,牧然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從來都不知道蹲馬步竟是這麽累的事情,他的兩條腿都沒知覺了。
見長孫伯毅走到眼前,黎紹就笑着問道:“怎麽想着要管牧然了?”
長孫伯毅靠在窗戶旁的牆上,理所當然道:“咱的外甥,不能比青予差太多。”
之前牧然、晏心和桓致沒在一起,看不出什麽差別,他也沒什麽閑心特地留心這些事情,可這幾天年齡相仿的這三個人整日混在一起,差別就顯現出來了。
“跟青予比?”黎紹重新将牧然審視一遍,笑着搖了搖頭,“你不如拿他跟季誠比。”
長孫伯毅哂笑道:“牧然的腦子比得過季誠?”
身手差還可以鍛煉,可腦子不靈光大概就無計可施了。
“至少身手比季誠好。”黎紹撐着下巴,笑吟吟地說道,“而且牧然有牧然的優點。”
“……比如?”長孫伯毅想了半天沒想出來牧然的優點是什麽。
“牧然跟誰都能混熟,在長安城時交了一群狐朋狗友,随行北巡,他在羽林軍裏的人緣也是不錯,現在把他跟季誠、青予放在一起,他還是把關系給搞好了,換你你做得到?”黎紹偏頭看着長孫伯毅。
仔細想了想,長孫伯毅搖頭。
他們從小就跟世家子弟混在一起,自然對這個圈子裏的行事作風、話題秘聞十分了解,就算是初次見面也聊得起來,可若讓他們跟普通百姓打交道,那多半是有些困難。
三郎從文,跟雍寧那樣的文人雅士待在一起時如魚得水,他從武,跟陶五敬他們在一起時就更自在,若位置對調,那他們多半只能保持風度。
可在牧然身邊來來去去的人可謂是龍蛇混雜,身為大公主的兒子,他自然是跟世家子弟一起玩過,之後去到歙州,牧然的身邊除了護衛就是歙州百姓,從歙州再回長安,牧然所接觸的人就更雜了。
奇怪的是他還真沒發現有誰讨厭牧然。
如三郎所說,随行北巡的羽林衛們不論年齡大小,對牧然都十分親切,且照顧有加,現在牧然不在羽林軍中了,他們偶爾碰見時還會熱情地噓寒問暖。
季誠最初是對牧然有些成見,可北巡這一趟下來,季誠對牧然也是照顧有加,雖還沒成為朋友,可也不是相看兩生厭的樣子,連最該看牧然不順眼的青予都十分友好。
“奇怪,”長孫伯毅摸了摸下巴,“他怎麽這麽讨人喜歡?”
“誰知道呢。”關于這一點,他也還在觀察研究中。
兩人正讨論着牧然的事情,晏心和桓致就從院子門口冒了出來,身後還跟着個嚴維。
“公子、将軍。”
長孫伯毅眉梢一挑,沉聲問道:“你們有事?”
桓致嘿嘿笑道:“我們是來找牧然的。”
聞言,長孫伯毅就與黎紹對視一眼。
“怎麽?約好了一起出去玩?”黎紹不動聲色地問道。
“沒有沒有,”晏心趕忙搖頭,“就是說好了要教他騎馬,可等了一早上都不見人,還以為他生病了,就來看看。”
當着将軍和公子的面兒,哪敢說他們要出去玩?雖然他們确實是想在晉陽城裏逛逛來着。
“騎馬?”黎紹看向還坐在地上的牧然,“他倒是沒生病,只是這會兒也不知道能不能去。”
“為什麽?”桓致也跟着看向牧然。
黎紹的笑容裏突然多了點兒幸災樂禍的意思:“他剛接受天策上将的指點,蹲了三刻鐘的馬步。”
晏心一愣,而後哈哈大笑起來:“我就知道不會只有我一個人倒黴!”
被晏心的大笑給吓了一跳,桓致和嚴維一臉錯愕地看着晏心。
晏心的笑聲戛然而止,突然也意識到自己犯了蠢。
他當着将軍的面兒說什麽倒黴啊!
沉默地将牧然扶起來,晏心攙着牧然灰溜溜地逃出黎紹他們的院子,桓致和嚴維跟在晏心身後,将要踏出院門時,桓致扭頭看了黎紹一眼。
黎紹一愣,擡手就在長孫伯毅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收拾一下,咱們也出門。”
“去哪兒?”長孫伯毅轉身就翻窗進了屋子。
“你不能繞到門那兒進來嗎?”斜了長孫伯毅一眼,黎紹又道,“來了晉陽城還能做什麽?自然是去看風景。”
長孫伯毅猜這風景跟桓致有關,卻沒想到這風景是在晉陽城外。
收拾妥當之後,黎紹就帶着長孫伯毅出了門,兩個人沒有騎馬,一路飛檐走壁地溜出了晉陽城,在城郊的一片小樹林中跟桓致彙合,然後繼續往南,在一個村子的村口停下。
黎紹頗有些詫異地将眼前這個再普通不過的村落審視一遍,突然就明白了什麽,沖桓致豎起了大拇指:“妙計!”
他都想不到将兵将扮作農夫來避人耳目,這法子當真是妙極!
“公子謬贊。”被黎紹這麽一誇,桓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可轉眼看向長孫伯毅時,桓致卻忍不住嬉笑着問道,“長孫将軍可知道我們來這裏是為了什麽?”
長孫伯毅瞥了桓致一眼,反問道:“不是來看桓家軍的嗎?”
桓致斂起笑容,不滿地咋舌:“就這麽明顯?”
“不明顯,”長孫伯毅搖了搖頭,“但你偷偷摸摸地帶我們來到這裏,不是為了見桓家軍,還能做什麽?”
“真沒意思!”冷哼一聲,桓致先一步走進了村子。
黎紹和長孫伯毅相視一笑,跟在了桓致的身後。
進到村子裏之後,桓致不與人搭話,也沒有跟誰有眼神交流,就這樣帶着長孫伯毅和黎紹從村子的東頭進,然後從村子的西頭出。
在村口站住腳,桓致這才轉身,問黎紹和長孫伯毅道:“怎麽樣?”
“恩……不好說。”黎紹偏頭看向長孫伯毅。
将兵将扮作農夫是好,可若扮相太差,反而引人注意,而且這村子裏就只有桓家軍,沒有一個人是真正的農夫,這就有些過猶不及了。
長孫伯毅扭頭望着身後的村子,沉聲道:“太明顯了。看得出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精兵,而且煞氣太重。”
桓致蹙眉:“這樣不好嗎?”
長孫伯毅搖搖頭:“若是羽林軍,這樣很好,可這是你的桓家軍。”
桓致不太明白,又看向黎紹。
黎紹耐心地解釋道:“桓家軍是你桓致的私軍,不隸屬于朝廷,人數多達五千,這支軍隊的存在,原本就違反後楚律法,只要被人發現,你桓致就有叛國之嫌,而且很難脫罪。”
桓致恍然大悟,可一轉眼又是一臉戲谑,挑釁似的問長孫伯毅道:“将軍可以允許我擁有這樣一支軍隊嗎?就不怕我哪一日真的叛國?”
長孫伯毅哂笑:“你若做得到,大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