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柳織織未得到對方的答案,卻仍越來越相信此人就是薛雁南。
這尤其動人的淚痣、這英俊無雙且面無表情的臉、這沉默寡言到極點的性情、這對女配厭惡至極的态度……還有這身标志性的行頭,無不證明着,他确實就是大名鼎鼎的男主。
所以,他覺得她之所以沒死,是跟唐離有關?
以唐離那被傳得神乎其神的醫術,這确實不難令人相信。
她試着喚了句:“薛雁南?”
她的聲音剛落下,對方掐她的力道陡地加大了一大截,她臉色劇變,立即拍打着他的胳膊:“放……放手……”
想到原書中他毫不留情殺掉女配的情節,她慌極了。
掙紮無用,她只能努力出聲:“你先……放手,我說……我都說。”
她拿穿越當游玩,卻無法安生。
這倒黴的勁,簡直令她欲哭無淚。
好在薛雁南冷漠地看了她一瞬,終于松開手下力道。
她本想接機将他推開,他卻利落側身躲開了她的觸碰,那帶着手套的手仍舊穩穩地落在她的脖頸上,威脅着她的生命。
他看着她的目光,因她的行為越發沒有溫度了。
“呵呵!”柳織織覺得一陣頭皮發麻,便幹笑道,“別誤會,我不是想借機逃跑,我這種小菜鳥,怎麽可能從武功蓋世的金吾将軍,薛大俠手中逃脫,我只是害怕被掐着脖子。”
此人确實是薛雁南,他瞧着她未語。
他這看死人一般的目光,讓柳織織覺得自己随時會一不留神就被他擰了脖子,也覺得他一定能幹得出來。
死得毫無防備,單是想想就驚悚。
柳織織低眸瞧了瞧他的手,又試着說道:“哥,我是真的害怕,一害怕就什麽都說不出來,你先把手拿開好不好?”
薛雁南看着她,仿佛在說:我看你說得倒是挺溜。
好在一瞬後,他終于還是将手拿開,并擡起另一只手去取手套。
柳織織下意識正欲摸自己的脖子,卻目及到他取手套的動作,便靈機一動,忽地語速極快地大喝一聲:“看我的斷子絕孫手!”
大喝間,她火速擡腿朝對方的身下踢去。
因着小看柳織織,也因着在分心取手套,更因着柳織織這有意的聲東擊西,薛雁南擡眸間,險些倒真的被她踢中身下。他及時側身躲開,再擡眸,便看見她小小的身影正狂奔離遠。
他的眼睛稍有眯意,便扔了手套,取出劍躍起。
他的輕功出神入化,空中宛若一道流星劃過,他便已由跑出一段距離的柳織織跟前落地,并持劍對着她。
卧槽!
狂奔間的柳織織見了,立即就要停下,可距離過短,時間過急,她根本來不及剎住腳步,便只能睜大瞳孔看着那利劍,目睹自己送上去挨刺,她驚恐地叫出聲:“啊——”
死了,這回是真的要死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柳織織閉上眼受死時,一道紅色身影閃來,飛躍間直接踢向薛雁南持劍的手,薛雁南以更快的速度收手後退了一大步,定眼便看清是童落。
童落落在柳織織面前,仍沒剎住腳步的柳織織生生撞在童落的背上。
“嗷!”
柳織織擰眉捂住撞疼的鼻子睜眼,哪怕因近在咫尺被放大,她也能知道眼前這清香的後腦勺是誰的。
“童……童落?”
她怔了怔,立即側身去瞧,見到童落并未中劍。
她還以為對方給她擋劍了呢!
童落的劍指着薛雁南:“如今的柳姑娘,是我們公子門上之人。”
劫後餘生的柳織織狠狠松了口氣,便緩緩試着後退,她來回瞧着童落與薛雁南,這倆一個清冷一個冷酷,周遭的氣場也跟着連降好幾個度。
無論如何,對柳織織來說,反正都是來催她命的。
她祈禱着,趕緊打起來!
要比話少,薛雁南定是第一位,他沒想與童落多言,只在見到柳織織又在嘗試着逃跑後,便直接擡劍朝其扔了過去,方向是直中要害。以他的性子,既然是覺得柳織織該死,自然下手幹脆。
柳織織震住,就在她又以為自己要死時,童落及時打偏了那把劍。
媽耶!
随着劍叮的一聲落地,柳織織趕緊轉身飛奔離去。
與此同時,薛雁南移了過來利落地踢起劍用手接過,他正要去追柳織織,童落的劍卻朝他襲來。他輕巧躲開,看了眼這不自量力的女子,便也朝她出手,帶着速戰速決的氣勢。
柳織織回頭看了眼終于打起來的兩人,趁機跑得越發快。
女配果然沒有人權,男主殺她真是殺得過于幹脆。
這當炮灰的滋味,也是夠夠的。
薛雁南與童落未過幾招,童落便已落下風,這時也追過來的謝遇看到這一幕,便問薛雁南:“你怎麽來了?織織呢?”
等了一瞬,沒得到薛雁南的答案,謝遇便繼續往前追去。
柳織織仍在邊跑邊找拐角,最後不知不覺跑到了大路上,她左右瞧了瞧,随便選了往左邊繼續跑。
這條路上的百姓不多,透着一種祥和,忽然融入一個像風一樣奔跑的“少年”,便顯得有些突兀,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柳織織朝後看了眼,就近鑽入一處巷中。
她倚着牆壁狠狠地喘了幾口氣,急急地又拿出迷藥往手中倒了些,便微微伸出腦袋欲再向後看,未想這時忽地跑來一個人,她沒看清楚是誰,只下意識一驚,果斷将手中迷藥撒了出去,任其随風吹出。
她正要轉身往巷子深處跑,忽聽到明顯的撲通聲,便又偷偷朝外看。
這一看,她直接吓了一跳。
我去,這什麽情況?
不過須臾間,地上近處便躺了數名百姓。
迷藥擴散間,還有百姓在陸續倒下,目睹到這一幕的其他百姓都倉皇着趕緊四散而去,場面頗為壯觀,且失控。
短短一瞬,周圍便已幾乎沒了其他活人,安靜得很。
真……不愧是唐離的迷藥。
柳織織愣愣地看着這一幕,後知後覺地發現地上離她最近的那個人是謝遇,所以剛才追過來的人是謝遇?
不管怎麽說,謝遇對她是好的,她便要過去查看,卻見薛雁南正大步過來。
她趕緊縮回去捂住自己的口鼻,蹲下借着樹池擋身。
這貨的出現,真能把她吓死。
薛雁南先是在邊沿查看了一位百姓,發現是中迷藥後,他伸出一指擋在鼻息下繼續往前行,并将這一地百姓都看了遍。
當他由謝遇身旁蹲下時,吳意從對面跑了過來。
吳意詫異出聲:“世子,這是?”
薛雁南未答,只将謝遇扶起,吳意趕緊上前搭把手。
兩人扶着謝遇往回走時,薛雁南朝離得不遠的巷口看了眼,便又思緒不明地收回目光,漸行漸遠。
周遭太安靜,柳織織可以聽到離遠的腳步聲。
還好她明智地選擇不動。
直到腳步聲不僅聽不見,還過了好一段時間,她才吞吞地從樹池後走出,由巷口伸出腦袋朝外看,便見到不遠處有不少官兵正往這邊來,明顯是因這一地莫名倒下的百姓。
她收回腦袋趕緊脫了鞋提在手上,麻溜地往巷子深處跑。
她又連連默念着求保佑。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短短的時間內,她就已大難不死好幾回了,只希望後面不要再這麽倒黴。
這條巷子不長,沒多久她就跑到另一條路上。
她見這路上沒危險人物,便将鞋穿上,選擇往右去,行了一段距離,她又鑽入一處巷中,繼續往深處走。為了躲避那些危險人物的追蹤,她有意七拐八拐,後來不知拐了幾次,她到了一處書院前。
她緩緩走出書院對面的巷子,左右瞧了瞧。
這書院周遭的環境極好,除了透出文情雅意的寬闊門庭,左右皆是清幽的松柏長道,蔥翠之下陸續有書生緩緩行來。
還好,她沒見到危險的人。
後來她的目光落在書院門庭之上,看着上頭四字。
她擰起眉,發現都是她不認識的字。
這時她耳邊響起一道男聲:“這是鶴宇書院。”
柳織織聞聲轉眸,見到她身旁立着一位年輕男子,看穿着,該也是這個書院的學生,她應了聲:“哦。”
男子上下打量着她,語有調侃:“怎麽?小兄弟不識字?”
瞧這人的眼神,柳織織認為他看出她是女的。
她覺得這書生有點油膩,便朝他尴尬不失禮地笑了下,轉身便要走,未想卻見到童落正捂着似受了傷的胳膊由松柏長道朝這邊走來。
娘哎!
柳織織感覺自己要瘋了,馬上掉頭就沖回巷子裏,雖然時間短暫,她卻注意到童落似乎擡頭看到了她。
這簡直不要太驚悚。
奔跑中的她朝後看了眼,果然見到童落追了過來。
駭然間,她剛到一處拐角,便趕緊拐了進去,恰見迎面走來一名男子。
男子身形尤其出衆,氣質極為不凡,他身着一襲牙白色寬炮,正負手悠悠然地前行,擡眸間露出他那張俊美絕倫,精致無雙的臉。
他的乍一出現,宛若天人遺世。
四目忽然相撞,柳織織感覺時間仿佛在剎那間定格。
乖乖的,這是什麽人間極品,就算是倉促間,亦夠她驚豔于此男的姿色,讓她明白什麽是真正的驚鴻一瞥。
她腦中迅速閃過一句話,他似踏月而來。
但時間不給柳織織欣賞美色的機會,她及時想起危險正在逼近,且估計她已經來不及躲。就在電光火石之間,她注意到對面男子那高大的身板,腦中閃過時常從電視上看到的劇情,于是她沒做猶豫,就在與男子靠近的那一刻,她倏地拉着他将自己壓在牆上。
男子的身體算是嚴實地将嬌小的她擋住,且畫面令人遐想。
下一瞬童落便跑到了拐角口,童落轉頭見到壓在一起的兩人,眸中閃過一絲詫異,稍頓後,她轉身離去。
柳織織緊張地窩在男子懷中,算是在聽天由命。
她覺得若不是因她沒有心髒,幾番這麽刺激,怕是難以頂住。
她緩了緩神,便豎起耳朵仔細聽起腳步聲。
好像有腳步聲在離遠?
她遲疑了會,便越過男子的胳膊嘗試看看情況,發現一直沒見童落的身影,便大大地松了口氣。
這時,她頭頂忽響起極為好聽,透着慵懶的男聲。
“可以松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論羊入虎口的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