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柳織織不敢再和美男對視,她隐隐覺得他看她似乎像是在看死人。
思及此,她不由又一個哆嗦。
她擋着臉一邊繼續哭,一邊偷偷打量美男,琢磨着原書中确實沒提及過太師府,也沒寫到過女配和太師府的人有什麽糾葛。
她瞧着美男那身行頭與模樣,越看越覺得不妙。
這似乎有點像……
她變了臉色,再觸及到對方的目光,便果斷擺出一副凄慘認命的樣子:“罷了,我這賤命定是不值得太師府的人搭手,這就離去作罷。”
她忍下渾身的疼,艱難地從地上爬起。
她以盡量遠的距離繞過美男,眼見着就要靠近側門,發現外面該是沒有人,便欲撒腿就跑,未想這時忽有人喚她:“織織?”
她下意識回頭,就見到一高大的人影嗖地一下來到自己面前。
這是輕功?
“織織!”對方緊握着她的肩頭,又喚了她一聲,清冽爽朗的聲音中透着份明顯的喜意,“你怎麽來了?我正要去尋你呢!”
柳織織定眼瞧着對方,發現是一名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年。
少年生得清秀俊朗,身着雪青色的便裝,看着幹淨利落中透着份溫和,氣質上有着介于男人與男孩之間的獨特韻味。
他看柳織織的眼神,是歡喜的。
乖乖的,作為一個惡毒女配,她難得遇到個有把她當一回事的人,而且這人瞧起來,明顯也是個地位不凡的。
她朝其笑了笑:“你是?”
少年愣住:“才一年未見,織織就不記得我?”
柳織織故意捶了捶自己的腦袋,不安地看了眼立在不遠處的那冷得掉渣子的某美男,說道:“我不知為何,誰都不記得。”
少年低頭瞧着她那雙清澈的眼,詫異道:“誰都不記得?”
柳織織點頭。
少年将她由上到下看了遍,這才發現她不僅穿着隔壁國師府的婢女裝,而且渾身髒,狼狽得讓人心疼。
他便又問:“你這是怎麽回事?”
柳織織拍了拍身上灰塵,只道:“你先說說你是誰,還有……”
她小心地再看了眼某美男,選擇縮在少年的身後:“他又是誰?”
少年也看向美男,問身後的她:“真不記得?”
她搖頭:“不記得。”
少年将她眼裏透露出的恐懼收入眼底,更覺心疼得厲害,便轉身撫着她的腦袋:“不記得就不記得,以後我保護你。”
少年說着,漂亮的眼底竟是生起紅暈。
柳織織望着他,眨了眨眼。
這……似乎有點可愛?
不過言歸正傳,她再問了句:“那麽,你們到底是誰?”
“我叫謝遇。”少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是這太師府的三公子,以後有我在,不會有人敢欺負你。”
柳織織微微颔首,确定原書中沒這個人。
不過他與女配一年未見,這也難怪他沒出現在原書中,想來是因何事不在都城,最近才得知女配的遭遇。
柳織織又往他身後躲,目光再落在某美男身上:“他呢?”
謝遇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明顯不滿地哼了聲,他稍思後,便說道:“他是我在江湖上的一個朋友。”
“叫什麽?”
“叫……”謝遇瞥過其中一守衛,随口道,“張郄。”
守衛似想回應什麽,接觸到自家公子投過來的那道含着警告的目光,便只能不明所以地撓着腦袋忍了下去。
謝遇又道了遍:“他叫張郄。”
柳織織看不懂謝遇與守衛之間的那點微妙互動,只大大地松了口氣,還好不是她所認為的那個人。
不管這“張郄”與女配有什麽仇怨,謝遇定是能保她。
雖然她仍感覺這人怪可怕。
她再惴惴不安地看了看側門口,便對謝遇道:“我有點不舒服,可否暫時安頓我一下?”
她真怕站在這,遲早被國師府的人看到。
“不舒服?哪裏不舒服?”謝遇馬上擔憂地在她身上各處瞧着,問道,“要不要讓府醫給你看看?”
“不不不……”柳織織趕緊擺手,“我只是有些累,休息休息就好。”
她一個沒心跳的人,可不能看大夫。
謝遇仍不放心地再打量打量了她,發現她除了看起來比較狼狽,似乎确實沒什麽大問題,便吩咐他身邊的親信索牧夕:“還愣着做什麽?趕緊去讓人安排,不要讓織織等久了。”
“是!”索牧夕應下,施用輕功離去。
柳織織已是迫不及待往裏走,謝遇看了那“張郄”一眼,便跟上她。
“張郄”的目光落在柳織織的背影上,眸底始終透着不可忽視的幽幽寒意,稍頓後,他便也跟了上去。
謝遇走在柳織織的身側,心疼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柳織織意識到,便朝他笑了下。
她不知道她的笑容落在謝遇眼裏,是極為乖巧的,乖巧得讓他心酸。他擡手拍了拍她的肩,嘆息道:“織織別怕,有我在。”
柳織織随便應了聲。
謝遇又對柳織織道:“待會安頓好你,還是讓大夫給你看看。”不管怎麽說,她失憶的事情可大可小。
柳織織聞言,趕緊拒絕:“我不要,真不要。”
“這……”
柳織織岔開話題,問道:“我們該往哪裏走?”
“左邊。”
索牧夕那邊的速度很快,他們才走到半路,他就已過來告知他們一切都安排妥當,并領着他們過去了。
進入屋中,柳織織迫不及待接過婢女遞來的茶。
她試了試溫度,發現合适,便一口飲盡,随即婢女再給她倒了杯,她仍是一口飲盡,足見她确實渴得緊。
坐在她旁邊的謝遇見了,眼睛又紅起。
他愛憐地撫着她的腦袋,聲音中透出啞意:“織織真是受苦了,身上連以前最為看重的貴女風範,都看不見一丁點了。”
呃……
柳織織朝他幹幹一笑,第三杯茶時,她總算一口一口地喝。
謝遇見她第三杯茶喝完,便打發了婢女離開,親自再給她倒茶,并問道:“織織還未說,你這身行頭是怎麽回事。”
柳織織接過茶,身形微頓了下,随即她馬上放下茶杯,握住他的胳膊,懇懇切切地說道:“此事說來話長,總之你一定要暫時收留我,也一定要保密,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在太師府。”
謝遇便道:“織織這話說的,織織只要想,一直住這也無妨。”
柳織織擺手:“不用。”
要知道,作為大反派的唐離,那可是連武昭王府,也就是男主一家子都百般忌憚,且無可奈何的人,這太師府怕是招惹他不起。
再說了,想要她死的人,還有男主他們。
她瞧了瞧謝遇那張稚氣未散的臉,不難想到他定是願意鼎力庇護她。
可她并不想害了這麽好一個少年郎。
她已想好,待暫時躲過去後,便遠走高飛,開啓自己真正的穿越生涯,堅決不會與原書中相關的任何人有牽扯。
她執起茶杯,繼續喝着茶,擡眸恰見那走得慢的“張郄”正緩緩步入院中,當下他身後跟着一個人,像是個侍衛親信什麽的。
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他擡眸看向她。
四目相對間,她的手不由一哆嗦,手中茶險些灑了去。
這人的目光真冷,她着實頂不住。
她未注意到對方的親信在看到她時,顯然愣住的模樣。
謝遇正要再與她說什麽,發現她的異樣,便也轉頭朝外看,見到是“張郄”,他立即起身出去了。
看他那氣勢,似是要算賬的。
柳織織穩了穩神,繼續喝自己的茶。
謝遇上前就叉腰站在“張郄”跟前:“你給我說清楚,事情是怎麽回事?外面所傳的那些,我可不信,我不信織織能做出那些事。”
“張郄”只道:“随你。”
他的聲線清冷無波,猶如他這個人。
謝遇見對方這副态度,便難以置信道:“所以她确實被趕出武昭王府了?就因為一個來路不明的姑娘?”
“張郄”未語。
謝遇氣得難受,下意識就要撸袖子,他身後的索牧夕見了,馬上慌忙上前攔住他,勸道:“公子冷靜,世子什麽樣人,您還不清楚?他斷不會是非不分,屬下其實早就覺得縣主……不對,是柳姑娘,屬下早就……”
謝遇豎目而對:“閉嘴!”
索牧夕支支吾吾地只能閉了嘴,其實他早覺得柳姑娘不是好人,奈何他們公子性子單純,看不出她愛裝。
謝遇抱起胸:“反正我不管,我只知道她受委屈了。”
說着,他便看向屋內的柳織織,見其目光還落在“張郄”身上,便酸溜溜地說道:“你看看,就算是失憶了,她的眼裏仍只有你,她待你如此深情,你怎忍心丢下她?”
“張郄”面色不變,無動于衷。
索牧夕順着瞧了瞧柳織織那顯然是在欣賞美色的目光,不由嘀咕出聲:“公子确定這不是不知廉恥?”
謝遇更怒:“閉嘴!”
事實上,柳織織确實只是在欣賞美色,雖說美男凍人,只要他的目光不落在她身上,她還是忍不住想看的。
愛美之心,她覺得再正常不過。
但忽見外頭謝遇他們都看着她,似在讨論什麽,她便還是讪讪地收回目光,眼觀起鼻,鼻觀起心。
謝遇問“張郄”:“她是因受刺激過大,才失憶的?”
“張郄”道:“不知。”
“你還真是把她當狗屁。”謝遇不滿道,“我不告訴她你的真實身份,是怕她想起什麽,更覺得受刺激,她既然已離開武昭王府,你以後就少出現在她面前,那些不好的事忘了便忘了。”
“随你。”
“你……”謝遇見對方這副對柳織織漠不關心,雷打不動的樣子,就覺得來氣,便要說什麽,卻被其打斷。
“我來只是想告訴你,她給戚若瑤下了郇香。”
話語間,“張郄”的聲音裏透出更明顯的寒意,他的目光又緩緩落在柳織織身上,有着森森的殺意。
接收他的目光,柳織織忽然如墜冰窟。
她當真吓得不輕,便馬上起身躲到他看不見的地方,她琢磨着,這女配到底與他有什麽深仇大恨?
她真怕謝遇攔不住他殺她。
謝遇聞言,震驚間未來得及說什麽,“張郄”又道:“你最好能找到解藥,否則柳織織必死。”
一句極為絕情,滿含威脅的話罷,他轉身便走。
謝遇自小愛混跡江湖,在五湖四海結交了不少能人異士,他不僅見多識廣,其關系網更是朝中人難比的,所以他找到解藥的可能性更大。
謝遇愣愣地看着“張郄”的背影,頭次見其這般。
他知道,他這個自小一起長大的朋友,這次是真被激怒了。
郇香?
他轉身看向屋內,目睹柳織織伸出個腦袋小心朝外瞧着,許是因見“張郄”走了,她正拍胸松着氣。
瞧着她那雙清澈的眼,他着實不信她能那般惡毒。
索牧夕許是看出自家公子的想法,正欲出聲:“公子……”
謝遇立即打斷:“閉嘴!”
此時的“張郄”正往西行着,跟在他身後的親信疑惑出聲:“世子,那真是柳姑娘?可她昨晚不是已經……”
昨晚一劍穿心死透的人,今日卻完好地在他們面前,簡直匪夷所思。
“張郄”未語。
親信想了想,便道:“莫不是昨晚死的不是她?亦或是現在這個人不是她?可世間哪會有一模一樣的人?”
“張郄”未答。
親信擰起眉,又道:“她素來詭計多端,這次也不知是想玩什麽把戲?說什麽失憶,定又是她的計謀。”
“張郄”眸視着前方,冷眸中思緒不明。
一瞬後,他終于出聲:“緊盯她。”
“是!”
作者有話要說: 紅包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