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
說明的。”黃天龍老板回應着。
徐佩喬或許根本不知道在拍攝電影中最重要的根本不是電影情懷,而是人情世故。這一次,她在人情世故上吃了大虧。
劉穎回去之後,把徐佩喬的所作所為都添油加醋的講給了帝豪集團喬老板,終極boss。而喬老板或許更能夠诠釋明白什麽叫做“烽火戲諸侯”,什麽叫做“一騎紅塵妃子笑”,他做了一個決定,只為了博劉穎以身相許。
【NEWS:臺灣大佬撤資,徐佩喬敗走《寂寞考》】
連夜的風雪帶給了本就不寧靜的帝都另一分生氣,雖然這些新聞根本在衆人眼裏沒有留存的餘地,也只是手指與屏幕一揮間的距離。而對于徐佩喬來說,她的一切心血都在此刻結痂,在這個冬夜,在這片熙攘的土地上……
“欸,你看新聞了沒有,新銳導演徐佩喬得罪了臺灣的一個投資商,結果被撤資了,而且據說她拍的是一部女同性戀電影。”樂樂邊吃邊刷着微博。
帝都造成的豆汁店熱鬧非凡,雖然沒有人能夠解釋的清楚為什麽這種酸酸的飲品會這麽受歡迎。是因為名氣使然,還是真的有料?只是,徐佩喬根本就算不得一碗豆汁。
“哎呀,我從小道消息得知,徐佩喬在片場抽了劉穎幾耳光,誰能知道,劉穎是臺灣帝豪集團喬大佬的情人。結果呢,徐佩喬把她自己玩進去了。”樂樂拿了一塊驢肉火燒塞進了嘴裏,吃相依舊那樣沒有遮攔。
“你們說什麽呢?”樂樂和涵涵看到詩詩走了過來,手裏拿着一瓶酸奶。
“徐佩喬,一個女導演,拍過《情斷愛琴海》,拿了個什麽最佳導演獎。”樂樂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的飯量出奇的大,一連吃了三個驢肉火燒。
“沒聽說過。”詩詩坐下來捏着鼻子,避免豆汁兒的酸臭味兒被自己嗅到。
“現在徐佩喬別說拍電影了,各種商業活動都參加不了。哪個企業敢跟帝豪集團對着幹啊,唉,娛樂圈就是這樣,錢權□□交易,平靜海面,暗流湧動,相互交織,錯綜複雜。”樂樂不知道為什麽今天這麽能說,難道是因為準備明天的臺詞課考試太過用功了嗎?哎,估計她也進不到前三名,雖然說詩詩請了一個多月的病假。
chapter013
巴基斯坦(一)
電影界的雪藏根本沒有表面上的那麽純潔透亮,相反,在這個純淨名字的背後,所有的陰暗操作卻都可以安然前行。而對于那些被雪藏的人來說,這個冬天比想象中的要冷的多。
徐佩喬在片場得罪臺灣大佬的消息不胫而走,而內地沒有任何一家公司會冒着與大佬交惡的風險再去投資徐佩喬的新片,《寂寞考》劇組因為資金不足很快就解散了。雖然在這之前徐佩喬用自己的繼續勉強維持了幾天,但也沒有任何意義,死命掙紮只是在給自己一些寬慰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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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啊?”韓家淮在劇組解散的時候留下來在片場,等了很久終于等到了徐佩喬故作鎮靜的身影,不過她此刻卻那麽的嬌弱。
“什麽怎麽辦。”徐佩喬沒有正視韓家淮的問題,甚至吝啬到沒有朝韓家淮的放下瞥一眼,她害怕自己在轉身的剎那看到兩個人淚眼相對。
《寂寞考》卻從來不寂寞,它不知道徐佩喬陪伴自己走過了多少個日日夜夜,看着它一點點兒地成型,人物性格逐漸豐滿,劇本稿紙堆積在牆角蹭掉了多少舊時光,在徐佩喬二十七歲的時間軸上。《寂寞考》本該是一出經典正劇,但是現在卻深陷滑鐵盧。
“那接下來?”韓家淮想要繼續詢問,但是徐佩喬的身影已經顫顫巍巍地走遠了,連帶着她散落在冰涼餘晖中的一點點兒淚光。
韓家淮想要追上去,但是最後還是作罷了,他不知道該用什麽語氣安慰徐佩喬,因為他現在連自己都安慰不了。
天邊的霾,街邊的樹,心裏的雲,都在這個特別的日子留下了自己的蹤跡,除了那些普通過往的點點滴滴……
韓家淮回頭看了看片場,看了看這個曾經意氣風發夢想要改變世界的地方,低下了頭。從兜裏掏出一盒煙來,剛點上,就聽到徐佩喬回頭說着什麽。
“家淮,你去別的劇組吧,我可能幫不了你了……對不起……”最後的道歉被哽咽在了喉嚨和那不在回顧的身影……
徐佩喬沒有再在外面多做停留,現在她感覺帝都這片土地是這麽燥熱,雖然嚴寒。她感覺這條街道這麽熙攘,雖然冷清。她感覺自己這麽孤獨,甚為無助。她現在只想趕緊回去,灌上幾杯紅酒睡上一覺。
也是啊,她已經很久沒有休息過了,被撤資應該是上帝想讓她休息一下吧,雖然她是唯心論者,根本不相信上帝。只是,她現在需要對自己說明,自己并不孤獨,還有一個莫須有的人在陪伴着自己。
走到巷口,徐佩喬看到那個一直存在的破破爛爛的煎餅果子攤不見了。
連你也要離開我。徐佩喬看着積雪掩蓋住的幾片生菜葉,笑了,不過這笑那麽的勉強。
拿出鑰匙。開門。沒有換鞋。打開櫥櫃。拿出紅酒。
突然來了一個電話。
好奇怪。除了家人沒有別人知道我的電話,這是誰呀?徐佩喬心裏疑惑地想着。
“徐佩喬導演?”
“我是,你是?”
“我是誰不重要,我想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幫我拍一部紀錄片。”
“記錄片?”
“沒錯。”
“可是我是拍電影的。”
“等你拍完記錄片,我會給你資金讓你繼續拍電影的,你的事情我已經都知道了。”
“這樣啊,讓我想想。”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盡快得到你的回複。”
“什麽類型的記錄片?”
徐佩喬有些心動,現在她內心只有一點期望,把未完成的《寂寞考》完成。
“旅游。”
“旅游?”
“……”對方不再回應。
接下來徐佩喬放下了電話,過了一會兒她的銀行賬戶突然多了一筆錢,是那個神秘的來電者打過來的。他們說明先轉過來一筆資金,以示誠意。徐佩喬最開始還以為是詐騙電話呢,雖然在詐騙電話中,她莫名其妙的多了幾十個兒子、幾十位出車禍的父母親和數以百計的中獎信息。但是,對方真的打錢過來了。
這是在幹嘛?買-兇-殺-人嗎?為什麽還有定金的?徐佩喬的想象力在此刻發揮到極致都不能想明白對方為什麽要這麽做。
後來那個神秘電話又打過來,這一次聊了很久,不過對方換了一個人,應該是她的助理吧。雙方聊得很好,徐佩喬沒有多想,就暫時同意了這個拍攝計劃。
嗯,只要能夠把《寂寞考》繼續拍攝下去,拍部記錄片也是可以的。徐佩喬這樣想着,關鍵是她之前了解過這家公司,雖然名氣不大。
徐佩喬沒有來由地把紅酒倒在酒杯中,一點點兒地飲着,雖然沒有對月獨酌,此刻心情卻歡暢了許多。
對方挂斷電話之後,在一個高檔別墅內,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助理對一位三十來歲的女老板說道:“喬姐,為什麽你之前撤資,現在又要讓徐佩喬拍攝記錄片啊?”
女老板沒有回應,只是端起了一杯紅酒,在明亮的琉璃燈光下掩蓋住了她嘴角一絲飽含深意卻有些淺顯的笑……
夜裏,雪停了。持續幾天的雪停了。
第二天的新聞如期而至,但是這次的勁爆程度遠遠不如第一次,以至于所有人都選擇性的忽略。
【徐佩喬轉戰紀錄片,二十歲應該到遠方漂泊】
徐佩喬一大早就迎來了一群身着黑色西裝的神秘來客,對方凝重的臉上似乎永遠寫着“專業”與“傲嬌”。
此刻,就連天邊的朝陽都有些納悶,這些人究竟來幹什麽,以至于它都在拼命地從霧霾中探出頭來。
“請進。”徐佩喬還來不及做出一個“請”的動作,就被如潮般的冰冷氣勢沖進了屋內,她在那群人湧入之後,關上了門,連帶着不經意裹挾的凜冽寒風。
“你們請坐。”徐佩喬難得禮貌一次,但是她走進大廳才看到那群人已經坐在餐桌旁,從公文包裏拿出筆記本電腦和一疊文件。
“不知道你怎麽稱呼?”
沒有人回應。
“徐導,我簡單的介紹一下我們這次的拍攝計劃。”對方開誠布公,開門見山,根本沒有寒暄的欲望也覺得寒暄扯淡沒有任何必要。不過,這種做事風格卻讓徐佩喬有些欣賞,她也最煩別人啰啰嗦嗦。
“好。”徐佩喬坐在一個側位,感覺有些不習慣,對面黑壓壓的一片西裝給她挺大壓力的。幸虧桌上有一杯昨天剩下的紅酒,她想要一飲而盡緩解一下。
“徐導,我希望我們能夠盡快談,我希望你能夠以清醒的頭腦來談,所以,我覺得那個就沒必要了吧。”對方的筆杆正對着搖晃的紅酒杯,示意徐佩喬最好放下酒杯,也放下喝酒的雜念。
“好。”
其實現在徐佩喬覺得這段對話的風格好熟悉,好熟悉。感覺和楊如雪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是這樣,自己的合理或者不合理要求,楊如雪都會簡單卻無奈地回應一個“好”。
“你笑什麽?”對方的回應依舊那麽冰冷,他打開了筆記本電腦。
不過,似乎來的這一群人只有徐佩喬對面的這位是管事兒的,別的黑衣人怎麽看都像是在襯托一種氣勢。
“沒什麽。”徐佩喬簡單地回應着。不過她現在也沒有什麽別的要求了,對方昨天晚上同意在紀錄片拍攝結束之後給自己資金繼續拍《寂寞考》,她已經很滿足了,雖然這部記錄片預計長達一年的拍攝。
“這是一部以旅游形式的紀錄片。主題昨天我在電話裏已經給你介紹了‘二十歲,應該到遠方漂泊’。你應該看了我給你發過的資料了吧。”對方審訊似的詢問道,眼神中的戾氣讓徐佩喬有些膽戰心驚。而此刻旁邊的一盆君子蘭都有些經受不住冷酷眼神的肆虐,選擇栖身于暗影中。
“嗯……嗯……我……”徐佩喬支支吾吾地,她昨天晚上接完電話之後就灌上幾杯紅酒睡着了,早上起來的時候頭還很痛。
“徐佩喬導演!我希望你能夠拿出一點兒誠意來,我們老板之所以選擇你是因為你夠專業,我可不想我看到的是一個二流子導演。我是要回去交差的。”對方的語氣有點兒尖酸刻薄的味道,但是這也絲毫掩蓋不了他骨子裏那種逗逼的氣質。
徐佩喬看到那個男人的左手從眼鏡框裏伸進去揉擦着眼睛,對,眼鏡框沒有鏡片。
徐佩喬在那句話之後沒有猶豫,點了點頭,也沒有多說些什麽,她知道對方會選擇性忽略自己的話的。
“我把這次的拍攝計劃具體的說一下。”對方把眼鏡框摘下來,布滿血絲的雙眼緊盯着電腦屏幕,時不時地瞥一眼在旁邊百無聊賴的徐佩喬。
徐佩喬從來沒有談過這種事情,以前都是叫助理樸妍菲代替自己去談。而這次的旅游紀錄片拍攝,豈不是難倒了她。
“我們的主題是‘二十歲,應該到遠方漂泊’嘛,簡單來講,就是給年輕人的一種人生參考。更簡單來說,窮游。我們不會提供任何資金,這些你都要自己解決。”對方的語氣依舊那麽肯定,雖然老板交代把一千萬美金當做旅游費用支出。但是,老板就是在玩她們嘛,自己也不過是順應老板的意思。
“窮游?”
“你不是已經收到一筆錢了嘛。”
“對呀,我正想問你呢,那筆錢是什麽意思啊。”
“我們老板做事從來不會解釋的,我們做下屬的也不會多問。”
“那好吧。”
“……”對方說着一些不專業夾雜專業術語的話。
“全程拍攝?”徐佩喬有些不解地問道。
“對。”對方語氣非常肯定,以至于肯定到他自己都不敢懷疑。而事實上呢,老板交代的是,沒有任何人跟拍,沒有任何工作人員,沒有任何團隊。雖然名義上是紀錄片拍攝,但是,老板的心思誰能懂。
“就我自己嗎?”
“還會有一個女孩跟你一起。”
“一個女孩?”
“對。”
對方覺得自己該交代的已經交代清楚了,沒有過多的逗留,收拾收拾離開了。
徐佩喬在門口目送那群黑衣人乘上高檔公務車離開,看得出來,裏面有一個老板級的人物。但是也應該不是終極boss,最起碼徐佩喬這樣感覺。
“喬姐,已經處理好了。”對方示意司機開車,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遠在臺灣的電話。像是在請功似的,語氣中多了一份嬌嗔,簡而言之聲音更娘了。
“好。”電話那頭的女聲在沉穩中摻雜着
“喬姐,我想冒昧地問一句,為什麽要這樣做?”
她陷入了沉思——
當年徐佩喬在導演界嶄露頭角的時候,喬姐作為臺灣企業老板意圖投資徐佩喬的新電影,不過,是有條件的。喬姐想要讓徐佩喬和女友分手,然後和自己在一起。不過,徐佩喬拒絕了,毅然決然地拒絕了這個要求。當時,喬姐大怒但是沒有發洩,她覺得自己要把這種怨恨延綿下去。她需要慢慢地折磨徐佩喬,無論從心理上還是肉體上。
喬姐對徐佩喬極其渴求,每天的夢裏都是徐佩喬的英姿和緊實白皙的胴體。她知道現在自己還對徐佩喬傾心,她這樣做只是想要用一種極端的方法來挽回徐佩喬。可以說她變态,她也承認自己是變态,在愛情面前,誰能夠正常呢。
喬姐內心潛藏着一個龐大的計劃,這個計劃的目标很明确,這個計劃的內容很驚險刺激。她只要徐佩喬!如果徐佩喬在最孤立無援的時候,她希望徐佩喬會投身自己的懷抱,為了那一刻,她已經等了太久了。而此前所謂的女演員劉穎也不過是她手裏的一顆棋子罷了……
徐佩喬倒是沒有多想什麽,上午簽完了合同,她就要開始着手準備出游的計劃。
出游?想太多了。這哪是出游啊。徐佩喬此刻卻沒有心思想別的,如果有的話,她一直在忖度,和自己搭檔的那個女孩到底是誰呢。徐佩喬沒有別的期望,只是希望那個女孩好相處一點兒,不然的話,可是一年的拍攝計劃啊。
拍攝?拍攝!徐佩喬現在有些疑惑。對方怎麽跟拍?難道全程拿着攝像機,像是最近火熱的真人秀那樣嗎?但是,但是。對方從來沒有過多的交代關于團隊的任何信息啊。
難道自己被騙了?徐佩喬剛有這種想法,就立刻否定了。不可能啊,對方往我賬戶轉的錢可是實打實的。
哎,不管了。窮游肯定是不可能的,實在不行的話,就挪用這筆錢來進行計劃好了。徐佩喬這樣決定着。
她準備回到卧室收拾行李,但是也不知道該帶一些什麽。
徐佩喬根本就是一個生活上的腦殘。她在女人最得意的任何領域都争不得一席之地。
你要問她什麽叫做法式美甲,什麽叫做吊帶衫,什麽叫做美瞳,她一定會用她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做着一些似是而非的解釋。
法式美甲就是法國人發明的一種漂亮的铠甲?吊帶衫就是塔吊工人用來建築時穿的衣服?美瞳就是一種基-因突-變之後的大眼睛?
這也是在一些訪談中許多主持人喜歡問她的,不過當時為什麽解釋“BB霜”的時候大家都在笑呢,雖然她解釋的時候也感覺到害羞。
徐佩喬每到這時候總會用電影拍攝上的東西去反駁,直到把對方也弄的下不來臺。每次這種訪談播出的時候,她的導師總會給她打電話聊很晚。不過這種夜談的主要思想就是說徐佩喬情商太低啦,沒有女人味啦,太專注于電影啦。
“你繼續這樣下去會沒有男人要的。”導師這句話從大學時候一直說到了徐佩喬畢業。
“那我就要女人好了!”徐佩喬當初這種傲慢的回應慢慢地變成了一種選擇。她卻也絕不後悔。
徐佩喬覺得沒有什麽好收拾的,她的衣服從來就只有那麽幾件,而且一模一樣。風衣、登山鞋,如果說這裏面有一些比較女性化的裝飾的話,那手鏈也算是一種啦,雖然這條手鏈背後的故事從來沒有人聽說過。就連寂寞的夜,孤寂的星空都沒有資格。
徐佩喬自從剪去長發以來就一直以幹練爽快的面貌示人,這樣也符合她的性格,更能夠給人一種雷厲風行的感覺。
“徐導,你需要選擇旅行的第一個目的地,第二個目的地由你的同伴選擇。我希望你們能夠合作愉快,生活中相互照顧。”對方的最後一句話徐佩喬記得很清楚。
她之前曾經有過周游世界的想法,不過在詩織離開之後,她就不再去想了。她曾經在日記裏說道,中國人如果要出行的話兩個國家一定要去,日本和朝鮮。看看那個曾經自己幫扶過的國家是怎樣對待自己的,看看那個曾經欺淩過自己的國家是怎麽書寫歷史的。不過,她這次選擇的卻是另外一個國家,巴基斯坦,現實中的“巴鐵”。
第二天一大早徐佩喬就收到了一條短信,那個公司交代了航班信息和一些其他的雜務。但是,這個公司也太不靠譜了吧,沒有幫忙買票。噗——在這之前,助理樸妍菲打來電話說她自己要離開中國了。徐佩喬只能在心裏祝願小樸一路順風,她不能帶給小樸她想要的。
徐佩喬只是簡單地拖了一件行李就來到了首都機場,雖然現在是冬天,她卻也不願意帶太多衣服。等到了那裏再去買呗,反正對方打的錢花不完,雖然那個公司也沒有說明這筆錢到底應該怎麽用。
徐佩喬像是特務接頭一般,一遍遍地尋找着标識牌上的信息,又一次次地低下頭來查看手機中的等待位置。現在沒有了助理小樸幫忙打理,她感覺到自己就像是缺了一對手腳。
不過,在急得抓耳撓腮之後,她最後還是找到了那個位置。徐佩喬看見有一個翹首等待的背影,覺得應該是她。
“喂。”徐佩喬拍了下那個背影的肩膀,在等待着她回頭。
對方緩緩轉身的同時摘下了墨鏡,徐佩喬在看到對方側顏的剎那就緊緊咬住自己的嘴唇,不希望自己做出任何多餘的表情。
那個背影只屬于一個人,楊如雪。
為什麽是她?徐佩喬和楊如雪又在同時問出了同一個問題,不過只是默默地在心裏埋藏着。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可以。”
“你為什麽來拍紀錄片了?”
“我可以不回答你嗎。”
“走吧。”
不管徐佩喬現在內心如何,她都知道這将是一段新的旅程,不僅對于地理上的她,更是對人生中的她來說……
此時的國際機場被沉浸在了最後一抹餘晖下,伴随着那歸巢的雀鳥,一架架飛機接連起飛,相同的起-點,不同的終點。但是,在那不同的終點,卻都有一樣的守候。
而對于楊如雪來說,在她轉身的一剎那,就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chapter014
巴基斯坦(二)
“我們去買票吧。”徐佩喬決定把之前“雕刻時光”的無意表白置之腦後。
“去哪兒?”楊如雪的反應讓徐佩喬多少有些詫異,更讓她詫異的是楊如雪只是簡單地帶了一個手提包。
“你不知道嗎?巴基斯坦啊。還有,你出去只帶這麽一件行李嗎?”徐佩喬竟然把這樣一個手提包叫做“行李”,那豈不是可以把大熊星座稱為宇宙啦。
“哦。”楊如雪依舊是一副蠢萌的樣子。
雖然徐佩喬和楊如雪接觸的時間不是太多,但是楊如雪真的是惜言如金啊。她甚至吝啬到連……(後面不說了,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徐佩喬呢,她是導演欸,強迫症好不好。就算是演員一個表情做不到位,全體等待重拍。
楊如雪帶着徐佩喬走到櫃臺前面。
“你好,我要兩張最近去巴基斯坦卡拉奇的票。”徐佩喬禮貌地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地。
“今晚十一點起飛,要不要?”
“好。”站在徐佩喬身邊的楊如雪回應了一下。
“我想請問一下,你們這裏可以挑座位嗎?能不能把我倆安排在一起,盡量安排一個靠窗的位置。”徐佩喬環顧四周,她覺得既然拍攝紀錄片怎麽着也得有工作人員跟着她倆吧,但是現在卻沒有發現任何一個人可疑。
“選座是要另付費的。”
“好。”楊如雪又回應了一下。接着鼓起腮幫子,放氣,鼓起腮幫子,放氣。百無聊賴的樣子。
“你們提供的餐食是什麽品類的,可以點菜嗎?”徐佩喬覺得坐國際航班首要考慮的就是餐食問題。
“只有米飯套餐。”
“好吧。”楊如雪點了點頭,輕聲地回應着。
櫃臺服務人員看了看徐佩喬,又看了看楊如雪,又回過來看了看徐佩喬,最後眼睛盯着電腦。
徐佩喬詫異地看了楊如雪一眼,她心裏的感覺不言而喻,她就感覺自己和楊如雪現在在唱雙簧。
“乖,我來說就好。”徐佩喬不經意地回應着,同時她的右手不自主地要去撫摸楊如雪的臉頰。
“好。”
在楊如雪無規律重複性的回答的剎那,徐佩喬整個人怔住了,就在自己的手心将要貼住楊如雪的臉龐的剎那,她整個人像是被電擊一樣。雖然在動作上不是很明顯,但是她很快就把右手抽了回來。
“一共11890元。”櫃臺服務人員對着楊如雪說。
徐佩喬看了看櫃臺小姐,但是那位姑娘卻好像故意忽略她似的,一直緊盯着楊如雪。
“喂,喂!我來付錢,我有錢。”徐佩喬說着拿出卡來就要刷卡。
“哦,不好意思,我以為她是管……不好意思。”櫃臺服務人員急忙辦理着接下來的手續。
“你們有行李需要托運嗎?”
“你覺得呢。”徐佩喬心裏簡直要笑瘋了,太荒唐了。兩個人出行,幾乎什麽都沒帶。
“不要。”
徐佩喬覺得楊如雪的手提包裏一定有一個随身空間。
徐佩喬自己呢,她的背包裏除了幾件衣服,全是稿紙。她用慣了一家店鋪的書寫紙,所以每次劇情大綱都在那種紙上羅列。
荒唐至極!
在排隊的時候,徐佩喬還在一邊找着什麽,她感覺那個公司應該在某個角落安排了一些人身上安裝着微孔攝像頭在拍攝她自己和楊如雪,不然的話,這次的紀錄片拍攝就很荒唐啊。而且,這裏面,她作為導演有什麽作用呢?徐佩喬真的想不明白。
徐佩喬看到楊如雪走到一個角落裏打着電話,她特別注意楊如雪的一舉一動,就連把頭發撷到耳後這一輕微的動作都被徐佩喬看出端倪。
算了,不管了,反正就是到世界各地玩呗,反正有人掏錢,有人提供資金繼續拍《寂寞考》,夫複何求呢。徐佩喬想着,看到楊如雪面色凝重的走過來。
楊如雪看到徐佩喬的一瞬間,整個臉色瞬間好轉,比雷陣雨喝退的閃電還要迅速。
“過安檢登機了,你在找什麽嗎?”徐佩喬接過楊如雪手中的手提包。
徐佩喬注意到楊如雪一直往四周看着,好像和自己的感覺一樣,不過很快就釋然了。
“沒有。”楊如雪回過頭來笑了笑,但是這種笑比裝出來的還要明顯。她的餘光糾纏着帝都最後一點兒記憶,誰知道她在找些什麽呢。
安檢。等待。登機。
雖然看似簡單,不過對徐佩喬來說就有些捉急了。她對這些日常基本的事情都不太熟練,所以只能裝作謙讓似的緊緊跟在楊如雪的身後,看着楊如雪怎麽做她就怎麽做。
“歡迎登機。”在登機口處漂亮的空姐為每一個乘客送上了這句重複但是卻溫暖的話,笑容燦爛。
徐佩喬在候機的時候就有一種感覺,這一次她像是在逃離。因為在候機區有形形色-色的人,滿手臂紋身的殺馬特少年、虔誠的伊斯蘭教徒、全身黝黑發亮的非洲打工者和更多根本分辨不清角色的人。雖然膚色不同,飲食習慣不同,甚至信仰不同,但是在這裏,就在這個可以通往全世界的機場,徐佩喬卻看到了隐藏的一種包容。
在這裏,無論你是變形人還是同性戀,沒有人會用異樣的眼光去看你,在每個人寬容且誠懇的态度背後,是一種文化交融的心态在互相牽連着對方。而這種寬容,是徐佩喬拍攝《寂寞考》所要達到的,也是此刻她覺得“二十歲,應該到遠方漂泊”的值得之處。雖然這個紀錄片的劇組到現在都沒有與自己聯系。
也許,正如徐佩喬為“二十歲,應該到遠方漂泊”撰寫的片頭語:一個選擇,可能改變一生。而我,将不後悔在二十歲經歷的那次旅行。
兩人上了飛機,兩個相連的位置,徐佩喬把靠窗的位置讓給楊如雪坐,她能夠看出楊如雪直視飛機舷窗的那種興奮。
也許她從來沒有做過飛機,也許她從來沒有出過國,也許她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瘋狂的旅行。徐佩喬想着,也許對于楊如雪,我應該再多一些了解。
徐佩喬看到楊如雪像個孩子一樣不斷地從飛機舷窗往外看,整個臉就要貼在玻璃上。
“不要看啦,這裏看不到喜馬拉雅山脈的。”徐佩喬故作幽默地說道,但是卻讓人不明所以。
“嗯?為什麽?”楊如雪側過頭看着徐佩喬,頭向左側歪着。
謝天謝地,終于多說了三個字。
“我們這是夜班航空。”徐佩喬覺得有必要和楊如雪聊點兒什麽,就算自己內心對楊如雪的感覺還有些糾結,但這也并不影響兩個人親近啊。
“我有怪癖欸,你不要嫌棄。”徐佩喬把隔板放下來,只留了一條小縫兒留給傾瀉進來的霞光。只是這個過程她覺得極其別扭,她需要屏住呼吸,盡量不讓自己的楊如雪身上的清香鑽到自己已經逐漸冷卻的大腦中。
“我也有怪癖耶。”楊如雪翻看着手中的一本雜志,看似看的很認真,但是上面全是外文,也許她沒有注意罷了。
“我每天晚上都會吃100克榴蓮。”徐佩喬說着,內心極其希望對方能夠接受自己這個癖好。她之前食用榴蓮的時間是早上八點,不過之後就被劇組工作人員投訴說口味太重,所以才艱難地轉為晚上睡覺前。
“我喜歡吃鼻屎。”楊如雪此刻的表情極其複雜,夾雜着要笑噴的沖動和刻意掩飾的欲望。
不過,徐佩喬倒是覺得無所謂,某英國政要不就當衆吃過鼻屎嘛,這是增強免疫力的一種方法嘛。
“我喜歡晚上三點起來喝一杯紅酒。”徐佩喬簡直要和盤托出,她也覺得有這個必要,畢竟以後就要生活在一起了嘛。徐佩喬這時候站起身來,前後看了看,她感覺太奇怪了吧,為什麽沒有看到有人跟着呢。
“我喜歡裸睡,而且晚上會不定時的下床散步。”楊如雪說着,擡頭看着徐佩喬,心裏一直在想着她到底在找些什麽,但最後還是沒問。
“你确定那不是夢游。”徐佩喬坐下來,楊如雪示意她把安全帶系上。
“怎麽會,我又不會跳舞。”
“我喜歡逛文藝品店,我們不管去哪裏都要留出時間來逛那些精品小店。”徐佩喬的家裏擺放着一個櫥櫃,裏面全是她收集的工藝品。帆船模型、印第安人飾品、
“我有戀屍癖,我喜歡收集動物屍體。”楊如雪說着,都能感覺到自己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不會吧,你是不是在騙我?”徐佩喬知道雖然大S喜歡給動物屍體拍照,但是這種怪癖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會養成的。
“是。”楊如雪捏了捏鼻翼,她感覺自己鼻子有點兒堵塞。沒辦法,她穿的實在是太少了,一件大衣裏面只有簡單的保暖內衣。
“不過也有真的。”楊如雪裹了裹大衣,雖然機艙裏的溫度比較适宜。
“哪個是真的?不會喜歡真的戀屍癖吧。”徐佩喬雖然平時給人的感覺是很大膽,敢于對抗強權,敢于拒絕大佬不合理要求。但是,她是一個唯心主義者,她相信世界上有鬼,也相信世間有生死輪回。
“……”楊如雪搖搖頭,嘴角實在忍不住想笑。
“吃鼻屎?”徐佩喬猜測着,還不斷腦補着楊如雪吃鼻屎的樣子。(兩個人吃完飯,楊如雪說:“哎呀,沒吃飽。”然後就要摳鼻子……哎呀——太惡心了。)
“沒有啦,我剛才看到機場有個歐洲人在吃鼻屎,所以才想這麽說騙你呢。誰會幹那麽惡心的事”楊如雪說着,擡起下巴來指着旁邊的一個人說道,不過對方好像聽不懂中文,所以仍舊在翻看着雜志,也不顧。
“哝——就是旁邊那個白白胖胖的。”楊如雪盡量壓低聲音。
徐佩喬沒有在第一時間順着楊如雪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