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圈之偏見

第9章 part 9

接下來幾天拍戲，程安意明顯感覺到田真真的針對，她總是在對戲的時候故意說錯臺詞，搞得戲頻繁ng，她來頭大，副導演不敢罵他，就拼命找程安意背鍋。搞得那幾天程安意聽到和她對戲都有心理陰影了。他也終于明白一開始自己的感覺并不是錯覺，對方并不是莫名其妙，而是真的很讨厭他。至于原因，他想他應該已經知道了。

拍攝進入中後期，天氣也越來越涼。劇組準備了好幾個暖手寶，以備不時之需，趙敬瀾也帶了一個。他穿了一件加厚羽絨服，衣服也裏裏外外裹了三四層。趙敬瀾原先其實并不是這麽怕冷的人，但是拍戲這麽多年，什麽場合都去過，什麽極端天氣也都見識過，慢慢的身體也就落下了一些病根，現在一到冬天。就手腳冰涼，特別畏寒。看一眼身邊的程安意，對方就穿了一件薄薄的單衣，裏面套了個線衫，他忍不住感嘆，人年輕就是好啊。

今天要拍和女主角的對手戲，女主被人陷害落入湖中，男主跳下水去救他。這場戲是實景拍攝，地點選在一個冰冷的湖裏。趙敬瀾走過去摸了摸水，指間瞬間冰涼。他轉回來，此刻導演已經喊開始，他脫掉大衣，開始拍攝。

他其實心裏也不想拍，但是沒辦法，敬業是一個好演員必須要做到的事情。

此刻田真真已經跳了下去，在水面上拼命撲騰，水花四濺，趙敬瀾趕緊也跳了下去。他得趕緊把這場戲拍完，自己倒是沒什麽，到時候凍到女孩子就不好了。

兩個人很快就拍完一場，上來的時候雙方已經渾身透濕，女主角整個人控制不住的在發抖，趙敬瀾努力忍着，牙齒還是拼命打顫。他的助理飛快的沖過來拿毛巾将他身上擦幹，那邊副導演在喊：“這條不過，重來！”

于是兩個人就又跳了下去，再拍的時候田真真已經基本凍得說不出來話，兩個人咬着牙拍完這場，臉上的情緒基本沒有到位，結果這條又沒過。

這個時候趙敬瀾已經整個人凍到不行，旁邊的田真真更是走路都在打顫，導演又宣布要拍第三條，田真真的臉都青了，她的助理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走過去找導演溝通：“導演，真不能拍了，我們家真真本來就體質不好，再拍下去她該病了，咱們就用剛才那條行嗎？”

程安意看到這一幕心裏很是詫異，他早就聽說過田真真背景不簡單，後臺很硬，但沒有想到居然硬到連旁邊的一個小助理都能和導演指手畫腳的地步。

導演明顯也很為難：“但是不行啊，剛才那條瑕疵實在是太明顯了。要不這樣，咱們再克服克服，再拍一條，這條再不過就算了。怎麽樣？”

那邊助理還是不同意：“導演，真不行，你看她臉都凍青了，再拍下去我怕她身體受不了，我們家真真從小就沒受過什麽苦，這次拍戲她父母也交代過我，讓我好好照顧她，我總不能食言吶……”

那好助理滔滔不絕的說着，程安意聽他的語氣，不像是田真真的助理，反而像是他的私人保姆，這個人好像和他的父母關系也很熟。

那邊導演還是不同意，兩個人就這樣争論了許多，最後雙方各退一步，達成一個妥協：拍還是要拍，但是不用演員真槍實彈的上場了，用替身。

演員的替身都是自帶的，田真真的替身程安意見過許多次，基本稍微有些危險系數的戲替身都會上場。雖然演員這種行為本身有點不敬業，但是畢竟田真真來頭很大，導演也不敢說什麽。但是趙敬瀾的替身就不好找了，田真真的助理問趙敬瀾為什麽不帶個替身，他的助理回道：“我們趙哥從來不用替身。”

這句話其實說的很沖，諷刺意味非常明顯，但是對方卻仿佛完全沒有感覺到，繼續讨論替身的事情：“那不如再現場找個工作人員頂替吧，身形像一點的就行。”

“沒事，我自己來吧。”趙敬瀾搖搖頭，表示願意自己下去，但是導演卻什麽說也不同意。趙敬瀾也明白，導演是想顧着自己的面子，畢竟一個堂堂電視劇一哥，和一個剛出道的黃毛丫頭的替身演對手戲，那也太掉價了。

“那現在怎麽辦？沒有人能上啊？”趙敬瀾環顧四周，周圍的工作人員裏的确沒有和自己身形相像的人。

這麽一說，大家都沉默了。正當所有人都在愁之計，田真真的一句話打破了安靜：“不如就讓小程哥上吧？”

“小程，你是說程安意？”趙敬瀾聽到這句話，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旁邊的程安意，才發現對方身形居然真的和自己有幾分相像。

“那怎麽行？”導演一聽便出口反對：“哪有讓戲份這麽重的演員演替身的道理？”

“為什麽不行？”田真真反駁着，嘴裏振振有詞：“小程哥和趙哥身形很像啊，到時候再讓後期制作一下就行了，誰看的出來？而且小程哥以前也當過替身演員啊，小程哥，你說是不是？”

她說着，轉頭看向程安意，一瞬間，所有的視線都聚集到這邊，他瞬間變成所有人關注的焦點，他可以清晰的看到每個人的目光，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看好戲一樣的表情，卻又不懷好意。

“小程哥，你說呢？你願不願意拍？”

“我沒問題的。”程安意點點頭，當替身，或者曾經當過替身，對他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他也沒覺得有什麽可恥的。

“你看，他同意了。”田真真說着，轉頭一臉天真的看向導演，征求他的意見。導演沉思了一會兒，點了點頭：“那行，程安意你趕緊到服裝間換裝，小李你去幫他，抓緊時間，速度！”

程安意點點頭，剛準備走，卻被趙敬瀾拉住了，對方看着他的眼睛，輕輕的搖搖：“小程，你大可不必。”

“沒事的，趙哥。”程安意也搖了搖頭，他注視着對方的眼睛，輕聲說：“我願意。”

我願意。為了你，我什麽都願意。

迅速換好裝，回到劇組的時候已經是另一身行頭，此刻他不再身着紅衣，而是白衣飄飄，頭發高高束起，看起來一臉正道浩然之氣。田真真這時才發現對方如果不看臉的話的确和趙敬瀾有些想象，不過她立馬在心裏否決了自己的這個想法。趙哥是什麽樣的人，哪裏是這種靠炒作上位的不要臉的賤人能比的。

此刻替身女演員也已經準備好，導演喊了開始，女演員一把跳了進去，替身果然是底子好，一點也沒有在她臉上看出冷的神色。

程安意也很快跟着跳了下去，湖水冰冷，他感受到一種刺骨的涼。忍着凍努力往前游了幾步，來到女演員的身邊，拼命的想把對方抱起來，對方卻一把推開她，在水中拼命撲騰！：“你走開！不要你來救我！去找你的素錦去吧！”

程安意也跟着念臺詞：“小钰，你莫胡鬧，我先救你上去，別的事情以後再說。”

接下來男女主角還有一大段互相糾結的臺詞，但是程安意覺得自己此刻已經不行了。他只覺得身上凍的不行，只想趕緊講完回到岸上去。

就這樣咬着牙講完了所有臺詞，回到岸上。這條似乎拍的還不錯，他聽到導演大喜過望的喊聲：“不錯，這一遍可以過了！”

程安意聽到這句話，心終于放了下去，他剛準備去拿毛巾将身上的水擦幹，卻聽到田真真的聲音：“導演，這條不對吧？”

“怎麽了？哪裏不對？”

“男主是個左撇子，他剛才應該用左手将女主抱上來，而不是右手。”

“你這麽一說還真是，”導演聽完田真真的話，皺起眉頭，剛才自己忘了提醒程安意了，這的确是一個明顯穿幫錯誤，但天這麽冷，程安意好歹也是個主角，實在是不好讓他再下水了，這麽想着，他一時也不知道怎麽辦。”

他只好把程安意叫過來：“小程，抱歉，這裏有一個錯誤，我剛才忘了跟你說了，咱們重新拍過，你介意嗎？”

“沒問題，導演。”程安意點點頭，很好說話的樣子。他邊說着，邊轉身看向身邊同樣濕透的女演員：“她不介意我也不介意。”

旁邊的替身女演員看向他，目光閃過一絲感激，她搖搖頭：“我也不介意。”

“好，那就辛苦你們了。”導演說着，和旁邊的工作人員飛快的比了一個手勢：“那邊機位調整好！重拍！”

就這樣又拍了一條，結果這條情緒不對，又沒有過。接下來又重新拍了三四條，程安意在冷水了浸了又浸，到最後他已經冷到沒有感覺。就這樣磨蹭到下午四點，才終于拍完了。

程安意從河邊起來的時候已經感覺不到自己身體，他整個人走在河上，腦袋昏昏沉沉，耳邊嗡嗡的，傳來女演員關切的聲音：“你還好嗎？”

程安意點點頭，往前走了幾步，遇見了劇組的人，每個人都關切的問他，你沒事吧？他點點頭，表示自己沒事。他還看見了趙敬瀾，對方拿着幹毛巾過來，似乎想幫他把身上的水擦幹，他搖搖頭，推開他：“趙哥，我回房間沖洗一下就好。”

接着他也沒有管趙敬瀾的反應，就這樣一路走到了房間，快速的用熱水沖洗了一下，換了身幹淨衣服，他突然感覺到很困，他迷迷糊糊的爬到床上躺下，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他就這樣昏睡了很久，怎麽也醒不過來，耳邊不停的傳來很多嘈雜的人聲，聲音裏，他聽到趙敬瀾略帶緊張的聲音：“小程，你怎麽了？別睡，快醒醒。”

接着他好像被人抱到一張柔軟的大床上，額頭上蓋了一個冰涼的東西，身邊有人在不停的來走去，睡夢中有一只溫柔的手不斷探向自己的額頭，這只手很暖，對方指間的溫度讓他覺得很舒服。

就這樣過了很久，迷迷糊糊間，他終于醒了過來。眼前出現一張熟悉的臉，他開口喊他：“趙哥。”

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晦澀暗啞。明顯不是自己平時正常的聲音。口很幹，他想起來喝水，卻被對方攔住：“不要起來，你剛發完燒，玩什麽東西我來幫你拿。”

“我發燒了？”程安意邊說着，邊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和平常一樣，冰冰涼涼的，好像沒什麽異常。

“我看看你現在退燒沒有。”對方邊說着，邊将手朝自己的額頭伸過來，将掌背附在自己的額頭上，停了幾秒，對方的手指似乎帶着一種熱度，程安意的臉慢慢燒了起來。

“怎麽又燒了？”對方邊說着，邊又忙不疊的要去找溫度計，程安意趕緊攔住他：“沒事，趙哥，我已經沒事了。”

“真沒事？”對方說着，伸手似乎又想探他的額頭的溫度，程安意趕緊躲開：“趙哥，我真沒事，剛才是睡覺熱的。”

趙敬瀾看他整個人說話思路都很清楚，料想他應該真的沒事，那剛才那莫名的紅暈是怎麽回事？他這麽想着，忍不住整個人又湊近對方：“讓我好好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沒事？”

他這次湊的極近，呼吸噴灑在對方的臉上，聲音中帶着一絲撩撥的語調，果然，沒過幾秒鐘，對方的臉馬上就又紅了。

他忍不住想笑出聲。收回自己的表情，坐回原位，他倒了一杯水遞給對方：“渴嗎？喝點水。”

“謝謝趙哥。”程安意接過去，看向身邊的床單：“我睡了多久？”

“一天。”

他有些混亂，沒想到自己居然昏睡了這麽久，趙哥不會在旁邊照顧了他整整一天吧？

“昨天你下戲的時候我感覺你狀态不對勁，于是喲拍完戲便去你房間找你，發現怎麽叫你都不醒，後來一摸你額頭，發現你燒的厲害，就趕緊找了好幾床被子給你捂上發汗，後來你整個床單都汗濕了，我就把你抱到我房間了，不介意吧？”

“不……介意。”聽到抱這個字，程安意的心裏咯噔一下，一想到自己一個一米八的男人被對方不知用各種姿勢抱過來，就覺得莫名羞恥。不過這種情緒不能被對方發現，他猛喝了一口水，壓下心底的波瀾，接着說：“謝謝你，趙哥。”

“不用謝。”對方搖了搖頭，然後說：“是我應該謝謝你。那場戲本來就應該是由我來拍。小程，讓你代我受苦了。”

“沒事的。趙哥。”

“其實你不必去的。”趙敬瀾邊說着，邊看向程安意的眼睛：“你好歹也是這個戲的重要角色，讓你去演一個替身，這也實在是委屈你了。”也實在是太欺負人，不過這句話趙敬瀾是不會放在明面上說的。

“沒事的，趙哥。”程安意搖搖頭，他看向趙敬瀾，眼睛雪亮，趙敬瀾聽到他輕柔卻毫不遲疑的的話語：“我甘願的。”

對方這句話的含義不言自明，趙敬瀾的心忍不住動了一下，他忍不住看向對方，朝對方輕聲喚了一句：“傻瓜。”

對方沒有接話，輕輕的笑了起來。這個笑容太美好，趙敬瀾不敢移開目光，有句話突然從心底冒了出來：“其實我記得你。”

“什麽？”對方擡頭，看起來滿是疑惑。

“你記得你第一次見面，你問我記不記得你嗎？”趙敬瀾說完，沒有等對方的回答，又接着說出下面的話：“其實我記得。”

“趙哥真的記得我？”程安意說着，眼裏閃出明媚的笑意：“我也記得很清楚。”

“當天我們幾個人差點被化妝師趕出去，但是趙哥卻過來幫我們說話，後來我演戲演的不好，趙哥又很仔細的指點我。從那天起我就覺發現，趙哥真的是一個非常好的人。能喜歡你這樣的偶像，真的很幸運。”

原來那天對方是真心的感激他，而不是作秀。自己當時對他态度那麽惡劣，但對方卻居然還是覺得自己是個好人……他看向對方，此刻對方的眼神無比澄淨。他忍不住低下頭，輕聲又說了一句：“傻瓜。”

對方沒有說話，依舊笑着看着他，這個笑容仿佛有魔力，受到蠱惑一般，他伸出手揉了揉對方柔軟的發間，然後猛的低下頭——

他差點就親了下去。

但在他剛準備動作的那一瞬間，他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張熟悉的臉，那張臉對他說：“小瀾，你是個天才，不要讓任何人影響你演戲，包括我。”

就在那一瞬間，他停了下來。

眼前的程安意閉着眼睛，等待的東西遲遲沒有落下，他不明所以的擡起頭，看向對方。但對方已經站了起來，他穿好他的羽絨服，走向門外：“小程，我先走了，還要去拍戲，下戲再來看你。”

程安意還來不及說好，對方便嘭的一聲把門關了，只留給他一個冷漠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