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乖一點
昏暗的小路上，傍晚的光線柔和缱绻，晚風輕柔地拂過周遭的樹梢，發出窸窣的沙沙聲響。
不甚清晰的光線下，祁也的面目表情模糊，只能看見線條利落的側臉。
溫迢的馬尾垂到他的臉頰旁，有些癢，他微側臉頰，若有似無的發香飄進鼻腔，他心神微動。
她垂眼看向祁也的後腦勺，咬牙道，“你就硬是要跟我作對嗎？”
祁也配合的弓着腰，調笑的口吻，“溫警官說得對。”
話一說出口，溫迢愣了，她現在的姿勢，不就像個制住犯人，正在審訊的警察嗎？
想到這兒，她腦子裏不由自主浮現出一句話：你所說的每句話，都将作為呈堂公證。
她維持着兇相，“你別抖機靈，少廢話。”
“行。”
讓他少廢話，然後呢，然後呢，她要說什麽？
剛剛只是突然沖動，就想着教訓一下他？怎麽教訓，和他打一架？
騎虎難下，一時間氣氛陷入沉默。
就在溫迢決定松手的前一秒，祁也反手往後按住了她的脖子，飛快将她壓在了身下。
兩個人的姿勢倒了個轉。
“……”
祁也在身後直笑：“溫警官身手不行，回去多練練。”
溫迢：“……”
臉都丢盡了。
她被祁也鉗制的死死的，根本無法動彈。
“你放開我！”
“跟你打個商量。”祁也說。
溫迢氣急，伸腿就要踹他。
祁也輕松躲過，将她的雙手反剪按在身後：“你別在我面前搞小動作。”
溫迢提高聲音威脅：“我叫人了啊！”
“我怕你？”祁也呵笑，“有本事你就叫。”
這條小路因為沒有路燈，很少人會選在晚上從這裏路過。
溫迢擡眼往前看去，小路的盡頭的光亮處，有學生路過，嬉笑吵鬧的聲音順着空氣隐隐遞到耳邊。
溫迢嘗試着鼓足了幾次勇氣，都叫不出聲來。
兩個人又沒有深仇大恨，現在要是猛然吼叫一聲把別人引過來，兩個人都丢人。
該服軟是就服軟，過幾天又是一條好漢。
她軟和了語氣：“祁哥……祁哥！你先放開我，咱有話好說。”
長時間被他這樣壓着，別的不說，腰是真的又酸又難受。
祁也不意外她現在的表現，挑了挑眉，“我先把條件說完。”
溫迢：“什麽條件？”
祁也說：“加個微信。”
溫迢是真的想翻白眼，可以确定了，這人是真的有病，要她的微信幹嘛，以便于随時随地每時每刻地來嘲諷她嗎？
但是事已至此……
“你松開我，我掃你。”她掙了一下。
祁也幹脆地松開了她的手，溫迢也不是不講信用的人，再說加個好友又不會掉塊肉，她把手機拿出來掃了祁也的二維碼。
名片界面，微信昵稱顯示：71。
溫迢心裏默念了一遍，明白了是他名字的諧音，她發送了好友申請。
祁也立馬就通過了。
溫迢問他：“加微信幹嘛？”
祁也笑：“沒什麽。”
溫迢狐疑地瞅了他一眼，天已經徹底黑下來了，溫迢實在是看不清他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模樣。
“我走了，”她不想在這兒多待，“我要離陸子承的兄弟遠一點。”
說罷他轉身就走，也沒管祁也。
後面的腳步聲跟上來，祁也突然開口：“為什麽要離陸子承的兄弟遠一點？”
溫迢覺得祁也這個問題很傻，祁也既然知道她喜歡陸子承，那答案不就顯而易見了嗎？
她沉默了一會兒，“我在追陸子承，又不是追你，離你那麽近幹嘛？”
祁也半晌沒說話。
終于出了這條小路，眼前亮堂起來，周圍三五成群的學生也多了起來，順序相連的路燈照耀着底下的人影。
這裏靠近小吃街，她臨時拐了個彎往小吃街過去。
小吃街燈火通明，嘈雜的人聲積聚在一起，她到一家冰粉店點了一碗紅糖冰粉。
想了想，她回頭看了一眼。
祁也竟然還在後面，就冷着臉站在她的斜後方。
見她看過來，他也不說話，就懶倦地回視着她。
兩人對視三秒，溫迢開口：“等會兒回去幫我給陸子承捎一碗冰粉。”
她撂下這句話就就利落付款了一碗十全冰粉。
祁也：“我沒答應。”
溫迢請求：“反正你等會兒要回去的，幫忙帶一下嘛，求你了。”
祁也漆黑的眸子看了溫迢一眼，冷哼一聲，沒說話。
冰粉做得很快，溫迢接過來後，就把貴的那一碗給了祁也。
祁也面無表情地接了過來。
溫迢思考了會兒，“你要跟他說是溫迢去小吃街順路給他買的。”
“不要太刻意，也不要不說是我買的。”
祁也皺眉，煩躁地啧了一聲，譏諷道，“您求我幫忙事兒這麽多呢。”
溫迢權當沒聽見，“求求你了，拜托拜托。”
祁也臉色已經徹底冷了下來，低嘲，“真沒出息。”
“謝謝你。”溫迢低聲下氣。
“閉嘴。”
溫迢聽話徹底噤聲，不招他煩。
晚上祁也回寝室。
陸子承正洗完澡擦着頭發出來。
他将冰粉放在他桌子上，陸子承停頓了一秒：“你給我買的？”
祁也搖頭，抿唇一笑，“溫迢給你買的。”
陸子承有些恍惚，笑了起來：“溫迢真的還挺好的。”
祁也沉默了兩秒之後，附和着他的話，“挺好，和你挺般配。”
之後的一段時間，新生們又陷入了暗無天日的軍訓之中。
溫迢在期間累得要死，也沒主動去找過陸子承，只有晚上的時候會互道一聲晚安。
終于等到了軍訓結束。
溫迢在寝室做着周密的計劃去攻略陸子承。
喬思和許斯田兩個人在旁邊讨論國慶的計劃，見溫迢端正坐在桌子上寫寫畫畫。
“你幹什麽呢？”
溫迢筆下不停，回答說：“我在做筆記。”
喬思好笑：“這還沒開始上課呢，你做個屁的筆記。”
溫迢将筆在手裏轉了個圈，“我這是在記陸子承的喜好！”
溫迢上次和喬思聊這事兒的時候許斯田不在寝室，這個時候聽到這話，一臉懵地問：“你有喜歡的人了？”
喬思代替溫迢回複：“計算機系得帥學長，超級帥。”
溫迢羞澀一笑：“過獎了，我覺得還好，可能是看習慣了吧。”
許斯田激動道：“卧槽，你加緊成為我們寝室第一個脫單的，然後把他兄弟介紹給我們！”
溫迢比了個ok的手勢，“我繼續啦！”
筆記本上一條條記着——
陸子承喜歡吃辣。
喜歡聽泰勒的歌。
經常熬夜。
……
細數下來好像還不少。
入夜。
溫迢洗完澡，早早就爬上了床，打開手機顯示收到了一條新信息。
她點開看，是讓她明天去競選志願者協會幹事的通知。
班級群裏也在通知後天上課的事情。
軍訓結束後，其他的事情就多了起來。
她競選學生會的發言稿還沒有寫，天賜良機！
短信來得正及時，正想着不知道找什麽理由去找陸子承聊天，這下機會不就來了吧。
她是行動派，看了一眼時間，十點半。
那還早得很。
她試探着給陸子承發了一個貓咪探頭的表情包。
還沒等到陸子承的回複，下鋪的許斯田突然喊她：“你的衣服在我床上忘記拿了。”
溫迢連忙翻身将手伸下去：“對不起啊我忘記了，你給我遞一下行嗎，謝謝。”
接過許斯田遞來的衣服後，陸子承的消息已經過來了——
【怎麽了？】
溫迢措辭：【就是你知道競選學生會的發言稿怎麽寫嗎？】
那邊沒回消息，一個電話直接打了過來。
溫迢差點把手機甩掉，手機鈴聲持續響着。
喬思在底下吼：“溫迢你電話響半天了你還不接？！吵死了!”
溫迢急忙接通，在電話裏和聊天和面對面不一樣，看不見對方的表情，更能加重緊張的情緒。
她深吸了一口氣：“你怎麽突然打電話來了？”
陸子承清晰的聲音從聽筒傳來，“我在洗衣服，打不了字。”
溫迢心一跳：“那我挂了吧，你先忙。”
這時那邊有男生調侃的聲音傳來：“是你的溫妹妹嗎？”
随後陸子承“嗯”了一聲。
溫迢的臉騰的就熱了起來，心裏小鹿亂撞。
“不用挂，我直接跟你說。”
陸子承的聲音格外溫柔，“這個發言稿挺簡單的，說點自己的特長，再表達一下對這個崗位的熱愛就好了，一般都能過的。”
溫迢在手機這邊胡亂點頭，“嗯嗯，知道了，謝謝你。”
陸子承在那邊笑了兩聲：“不用謝，有什麽不懂的可以來問我，我都為你解答，加油，不用緊張。”
溫迢竊喜，偷偷憋着笑意，心裏好像融化了的蜜糖。
挂斷電話後，溫迢在床上翻滾了好幾圈才平複自己的心情，總感覺自己離追到陸子承的目标又進了一步。
這時候手機傳來一聲震動，是趙複聲的微信。
溫迢點開看——
【嘿嘿，陸子承讓我給你發一份模板。】
溫迢正打算回複，又一條消息進來。
趙複聲：【陸子承讓我跟你說不要緊張[壞笑]】
好像是在進行着什麽心照不宣的溝通，看着這個壞笑，溫迢知道趙複聲應該猜到了點什麽。
一種得到意中人兄弟認可的驕傲感油然而生，甚至讓她産生出自己與陸子承好事将近的錯覺。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還有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