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宮裏等着新嫁娘

第5章 ☆、五

方川向來會在夜裏出去。不然青天白日的，施展自己的異能會吓着別人。

今夜方川本來想着好好歇息，但是得罪了三王爺的她只能先想着怎麽賠罪。那皮笑肉不笑的三王爺當時對她說：“多謝方小姐幫我的死士。不過我還有樣東西要賞給他們，還請您幫一下忙。”

在最為寒冷的冰國的土地上打了個噴嚏時，方川已經在心裏把這個三王爺給宰了好多次。

話說回來，也不知道自己新收的那個徒弟現在在幹什麽。應該是在睡覺吧？方川不禁又想起那孩子呆在泥坑裏的樣子。盡管渾身髒兮兮的，但仍能看出清秀的眉眼。

方川雲游時經常和江湖上的三教九流打交道。她跟一個算命的學過點東西。在她看來，賀行日後必定要為某件事情所困。

可是會是什麽事呢？那算命的說女子多為情所困，會為了一個男子站在堤岸邊，等到白發蒼蒼。方川并不相信這點，她想，好端端的一個漂亮女子，何苦這樣折騰自己。

不過如果賀行日後要真的是如此......

方川心想，那麽她一定不會認這個徒弟。

三王爺要的東西在一個客棧裏。方川走進去，一面烤着火，一面要了一杯酒喝。

老板說：“女孩子，喝酒是不大好的。”

他又加了一句：“不過在我們這裏，天冷，喝上幾杯也無妨。”

方川喝了幾口以後，看到老板正費力地在看一封信。見方川正看着自己，老板不太好意思地道：“年紀大了，眼花。”

“是您的孩子給寫的信嗎？”

“啊，不，是老朋友的，他還給我帶了些東西過來。”

出門前，方川感慨地道：“真好啊，有人記挂着。”

鑒于冰國那裏到處都是雪，只穿青色的裙子不僅會凍死而且衣服顏色淡，在茫茫的雪地裏不容易被人看見，方川加上了紅色的披風。第二天，當她出現在自家宅子裏的院子時，紅色的披風上還沾着一點雪花。

她一眼便看見了坐在臺階上的賀行。她還睡着，是坐着睡着的，頭正靠着旁邊的一個花盆。

這孩子.......為什麽會在這裏？

初秋的風在庭院裏路過，帶起寒意。賀行因此而驚醒，睜開眼後，鮮豔的紅映入她的眼裏。

方川就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她的身上穿着豔紅的披風，上面還沾着雪花，如同梅花，但也像雪地中的火，熾熱明豔。

想要靠近她，而不是離開。

賀行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臉上盡是委屈的表情。

方川明白過來，無奈地笑道：“師父只是出去做了點事。”

見賀行還是一臉委屈，方川就問道：“你一個人的話會害怕？要不我買幾個奴仆回來吧，這樣家裏晚上就有人陪着你。”

賀行還是不吭聲。

最後方川想起了那個客棧裏的老板。她忽然問賀行道：“你會寫字嗎？”

賀行被問住了。她當然不會。

“以後我給你介紹幾個別的地方的女孩子吧。你們可以互相寫寫信什麽的，我覺得這樣很有意思。”方川走過去，把賀行往暖和一點的屋子裏領。賀行一步一步地上着臺階，邊走邊擡頭看着方川。

“你看，我是你的師父。那，師父現在就開始教你本事吧，我先教你......教你識字寫字。”

等到七年後，賀行不僅會識字斷文，而且文采極好，在都城裏頗有名氣。

這天下午，賀行一從外面回來就直接跑去找方川。丫鬟在後面小跑着跟着，不住地說：“大人正睡覺着呢。”

賀行走到花園裏，果然看見了正在小憩的方川。方川躺在搖椅上眯着眼睛，旁邊的桌子上還放着一沓信件。那是前幾日賀行拜托方川寄出的。

賀行走過去，想去翻翻信件，結果腦袋上突然一痛。

原來方川忽然抽出一把扇子，在賀行的腦袋上敲了一下。旁邊的丫鬟見了，不禁掩着嘴笑起來。

“師父，原來你做夢的時候不喜歡說夢話，喜歡打人啊？”

那躺椅上的人懶散地笑道：“誰說不講夢話的，我罵了你一中午了。”

“哦，師父，你都罵了我什麽？”

“罵你徹底把我當成跑腿的了。我啊，不僅得晚上時大老遠地跑出去為皇帝做事，還得操心你那些朋友。”方川雖是有些怒意，但更多的還是無奈，“你到底有多少話要說，要不這樣，今晚你跟着我出去，我帶你去見她們，省得你們整天想來想去的。”

“師父，這你就不懂了。人跟人啊，見不着的時候才是最好的。”賀行捏着一封信件，在腦袋裏找起詩詞來。

而方川看着她越發清秀的模樣，一時看得有些呆愣。有着這樣淡雅的樣子的人，應該是娴靜溫柔的，可是自己這徒弟別說娴靜溫柔了，能讓她少操一點心都已經算是她燒了高香。

果不其然的，賀行接下來說出的詩詞讓她決定得好好管教徒弟：

“有句詩叫什麽來着，小別勝新婚......”

“賀行，我忽然想起來皇帝說要給我放假，我今晚可能不出去了。”

當晚，方川看着自家院子裏突然搭起來的戲臺子，無語凝噎。

“你準備了很久吧？”

“對啊，師父，就等着你放假後一起看呢。”

那男旦在臺子上揮着水袖，樣子極為妩媚，不過方川并沒有多少心思去看。她問賀行：“其實你早都不害怕了吧？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幹嘛還要在我出去的時候說自己怕得要死？”

“不知道......但是如果你不在的話，我就是心裏不舒服.......”

一邊的丫鬟們因為臺子上的動作而叫好。她們叫完後意識到自己失态了，慌忙看向方川。方川示意她們無所謂，然後對賀行低聲道：

“你還記得那個三王爺嗎？”

“最近，他好像常常給師父你送東西吧？”

方川用眼神逼回了賀行想要說出的詩詞。

方川道：“看來我得教你另外一樣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