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兩人又糾纏了大半個時辰,喘息聲才漸漸平息了下來。
傅紅雪閉着眼睛靠在葉開懷裏,浴桶裏的水已經涼透,他仍舊不想起身。腦子裏有些懵懵的,卻又覺得剛剛的魚水之歡與他而言并不陌生。好像……他以前也和別人有過這樣的事情,但是感覺似乎又不一樣。
葉開攬着傅紅雪的肩膀,另一只手在水下玩着傅紅雪修長的手指。他也有些疲倦,精神卻是出奇的好。長時間待在水裏倒是不覺得冷,只是再這樣坐下去明天鐵定要感冒。
葉開見傅紅雪不說話也沒有起來的打算,便輕輕喚了一聲:“阿雪?”
傅紅雪一想到剛剛顫抖着在葉開手中釋放出來,就覺得一陣陣羞恥,恨不能縮在水底再也不起來。他還沒想好該怎樣面對葉開,索性閉着眼睛裝睡。
葉開勾唇無聲地笑笑,扯過一旁的布巾随便擦了擦身體,這才動作輕柔地把傅紅雪從浴桶裏撈了出來。
仔細擦幹傅紅雪身上的水跡,給他換上幹淨的衣服,才把他塞進被窩裏。
葉開找出自己的衣服穿上,又換下濕褲子,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傅紅雪依舊閉着眼睛縮在被子裏,只剩一張白裏透紅的臉露在外面。
葉開笑着伸手撫了上去,觸手的皮膚有些涼,又看到傅紅雪的發梢還有些潤潤的。他略一思忖,就把傅紅雪連着被子一起扶坐了起來,讓他靠在自己的肩頭,拉起傅紅雪的左手與自己的右掌相貼,一股內力便緩緩渡了過去。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葉開才撤回了自己的手。他又摟着傅紅雪坐了一會,感覺到傅紅雪身上漸漸暖了起來,才把他輕輕地放在床鋪上。
葉開幫傅紅雪掖好被角,俯身在傅紅雪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才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房間。
待聽到房門輕輕關上的聲響,傅紅雪才緩緩睜開眼睛。
葉開并沒有說他要去哪裏,不過傅紅雪這會兒也沒心思想這些。葉開一走他總算可以長長地出口氣了。
傅紅雪呆呆地盯着床頂,之前和葉開親|熱的畫面又浮現在腦海裏。
他突然記起,中間葉開好像是不打算繼續的,還是他拉着葉開不讓他走。一想到這點,傅紅雪覺得自己的臉頰又開始燒了起來。
他不明白自己當時為什麽會這麽主動,只知道那種肌膚相親的感覺讓他欲罷不能,他只是憑着本能想要得到更多。
或許是他壓抑的太久了,也或許是葉開點燃了他沉睡已久的熱情,更或者他真的只是喝醉了罷。
傅紅雪胡思亂想了一通,不知不覺間竟然也睡了過去。
葉開卻是真的有事。此時他正在韓元良府上。
之前他去拿飯菜的時候剛好遇到韓府的下人,說是他家老爺有要事希望葉開能過去一趟。葉開本來不打算去的,偏偏韓元良還送來了一壇子汾酒,這下看在酒的面子上葉開也不得不去。
葉開被請進大廳的時候韓北竟然也在,坐在他父親韓元良的右手邊,一直都沒有說話。不過他的臉色看上去還是有些不甘與怨憤。
葉開無聲地笑笑,顯得有些無可奈何。
韓元良作為商人自是免不了要和葉開客套一番,不過他也是個聰明人,很快便切入正題。
他從懷裏掏出了一張信筏遞給葉開。葉開接信時表情還是很平靜的,不過等他看到信上的內容時,臉上不禁也現了憂色。
葉開道:[不知這消息韓老板從何處得來?]
韓元良道:[不瞞葉少俠,我雖不是江湖中人,但對于江湖上的消息一向還是很靈通的……]
說到這裏他又暼了眼自己唯一的兒子,萬萬沒想到他會去招惹葉開。幸好對方是葉開,要是換一個人的話都不知道他還能否活着坐在這裏。
韓元良心想,平日裏跟韓北說過多少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偏聽不進去,今天叫他吃一次虧他下次總該會長記性了。
韓元良接着說道:[我聽道上的朋友好像提到什麽魔教……又想到傅公子正和你在一起,所以就想着讓你先知道這件事,心裏好有個譜。]
葉開聽完點點頭,雙手抱拳微笑道:[如此多謝韓老板好意,只是葉開孤身一人身無長物,倒是不知該如何感謝韓老板了……]
韓元良等的可不正是這句話,只見他回抱一拳 道:[當今天下誰不知葉公子是一等一的大俠,能結交到葉公子這樣的朋友是韓某之大幸,還望葉公子莫要嫌棄才是。]
葉開笑道:[葉某最喜歡的便是交朋友了,何況還有韓老板的贈酒之誼,那壇子汾酒極合葉開胃口……]
韓元良喜道:[如此甚好。只是韓某還有一事相求……]
[哦?韓老板但講無妨。]
韓元良看看今晚一直未開口的獨子,這才讪笑着開口道:[犬子韓北今日一時魯莽不知天高地厚,在兩位公子面前獻醜了,好在葉少俠寬宏大量……]
葉開靜靜聽着,只聽韓元良接着又道:[今日見識到葉少俠的絕世武功,便對少俠仰慕的緊,萬望少俠看在他醉心武學的份兒上對犬子指點一二……]
他本來想說讓葉開收韓北為徒,但想來葉開不會答應,畢竟小李飛刀的絕技也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學的。又想到兒子白天才在葉開手下吃過虧,這會兒心裏多少還有些別扭,恐怕也不願拜葉開為師。
他之所以今晚會請葉開過來,主要也是想和葉開交好。畢竟若和這樣一個大名鼎鼎的人物扯上關系,以後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他之前透漏給葉開的消息于他無甚緊要,但是跟葉開卻有莫大關系。他作為商人,這點小算盤可是打的賊精。
葉開一直聽他說完,這才笑道:[指點不敢當,何況葉某會的也只是三腳貓功夫,恐怕令公子還看不上眼……]
[呵呵呵,葉少俠說的哪裏話。]韓元良瞪了韓北一眼,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北兒,你不是一心想學高明的功夫嗎?現下機會就在眼前,你還不趕緊抓住……]
葉開也在看着韓北,只見他低着頭似在思索什麽。此時聽了韓元良的話擡起頭來看了看葉開,扯着僵硬的嘴角笑了一下,聲音低沉,道:[家父說的不錯,在下實在仰慕葉公子的武功,望公子指點在下一二,在下感激不盡!]
葉開依舊是笑着,既沒答應也沒拒絕,道:[承蒙韓少俠看的起我,葉開感激不盡。只是這件事我還要先禀明恩師,待師父同意之後才可傳授別人……]
韓北聽了葉開的話,臉部肌肉明顯抽搐了一下,有些不屑,還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葉開見了也只能無聲苦笑。
其實葉開這番話多少有些托詞的意味,若說指點的話,倒也沒什麽,大可不用經過師父的同意,只是他與這韓北好像不怎麽對盤。
葉開自己倒無所謂,只是看韓北的樣子,分明心裏還介意中午在酒樓被葉開一招奪了兵器的事。
少年人自尊心都比較強,韓北雖然表面上沒說什麽,然而這個結若是想解開的話,恐怕也沒那麽容易。
之後三人又寒暄了幾句,眼見天色已很晚了,葉開又實在惦記傅紅雪,便起身告辭了。
葉開回來的時候已經快子時了。
人們已陷入深度睡眠,整個客棧都很安靜,唯有門口挂着一盞燈籠,朦朦胧胧的亮着光,似是指引客人歸來的路。
葉開看看緊閉的客棧木門,先前出去的時候并未和小二說幫他留門,這會兒倒是不好再吵醒別人。
他繞到客棧後面的小巷子裏,仰頭望向二樓傅紅雪所在的客房,一個旋身便躍到窗戶下面,輕輕的推開窗子悄無聲息地潛了進去。
床上的人呼吸平穩,想來已然沉睡。
葉開伸手摸了摸傅紅雪的鬓發,又在黑暗中坐了片刻,這才解了外衣,小心翼翼地鑽進被窩挨着傅紅雪睡了。
可能是葉開剛從外面回來,身上沾染了寒夜裏的涼氣,傅紅雪下意識地往床裏面縮了一下。
葉開笑笑,見傅紅雪依舊睡的很熟,便摟了他的腰固執地緊貼着他的後背,又親了親傅紅雪的耳朵才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
第二天早上是傅紅雪先醒的。睜開眼睛的一瞬間他就覺得自己右胳膊發麻,腦袋也有些昏沉沉的,吞咽口水的時候喉嚨也有一絲絲痛意。
正想轉個身就察覺到背後有人,而且那人的胳膊還緊緊地箍着他的腰。
傅紅雪雖然腦袋不甚清醒,然而還是知道這個人是葉開,只是不知道他昨夜幾時回來的。
他迷迷糊糊地想到以前的兩人也會同塌而眠,只不過那時候葉開可不像現在這樣,幾乎整個人都纏在他身上。
那時候的他也很單純,睡覺就是睡覺,不會聯想到別的事。然而有了昨晚那一場肌膚之親,傅紅雪已然做不到同以前一般,只把葉開當親人及朋友看待。
縱然他失憶了,什麽都不記得,他依然明白,那樣親昵的肢體碰觸只發生在男女之間……
他和葉開同為男子,卻做出這等有違常理的事……都怪喝酒誤事啊,他如今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傅紅雪僵着身體躺了一會兒,半邊胳膊酸麻的感覺越來越明顯,而且頭也漲的難受。他試着調整身體讓自己平躺,動作也不敢太大,就這樣還是出了一身虛汗。
呼!傅紅雪松了口氣的同時,又為這樣別扭的自己感到自我厭棄。
“阿雪,你醒了?”
就在傅紅雪還在想着接下來該怎麽辦的時候,葉開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驚的他心髒一陣猛跳。
其實葉開早就醒了,不過他想着好幾天都沒能在床上舒服地睡一覺,又實在貪戀和傅紅雪抵足而眠的感覺,所以便破天荒的賴了床。
以前和傅紅雪同床的時候,他就想摟着傅紅雪一起睡,如今夢想得以實現,葉開便覺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
只是不知道傅紅雪心裏作何想法,他至今還沒有推開自己,是不是心裏也是喜歡自己的呢?葉開這樣想着,心裏多少還是有些忐忑。
他又想到不管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後,傅紅雪在感情上一直都是一個被動的人。如果自己不主動出擊,等着傅紅雪明白他的心意,甚至回應他,那他這一輩子也別想和傅紅雪在一起。
打定主意之後葉開又回複了信心。他緊了緊盤在傅紅雪腰間的手臂,腦袋輕蹭着傅紅雪的頸窩,有些慵懶地笑道:“睡好了嗎?反正也不急着趕路,我們多睡會兒吧!”
傅紅雪的腦子差不多一片漿糊,再也顧不得在意葉開此時親昵的舉動,嘶啞着聲音道:“那個,小葉,你能不能不要靠我這麽近,我難受……”
“怎麽了?”葉開聞言趕緊撐着胳膊半擡起身子去看傅紅雪,但見傅紅雪臉色微紅,鼻尖上冒出細細的汗珠,昨夜被他吻的泛着水色的紅唇,這會兒也幹裂的有些泛白。
葉開吓了一跳,連忙去探傅紅雪的額頭,觸手一片火熱,不禁懊惱道:“感冒了……”
這下他再也沒了想和傅紅雪膩歪的心思,急急忙忙穿好衣服,囑咐傅紅雪乖乖躺着就飛一般地掠出了客房。
不一會兒就聽見房門又開啓的聲音,葉開幾個跨步走到床邊,抓着傅紅雪的手,又摸摸他的額頭,柔聲道:“我已經讓小二去請大夫了,你再忍一下吧。”
“本來也不是什麽大毛病,躺一會兒就好了。”傅紅雪臉紅紅道:“你太緊張了……”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葉開說到這裏臉也忍不住紅了一下,輕咳了一聲才接着道:“你身體明明還未恢複,我還讓你在冷水裏待那麽久……你發燒了我應該早點察覺的……”
葉開并不後悔和傅紅雪的肌膚之親,他只後悔自己一時貪戀着和傅紅雪在水裏的交頸厮|磨,如果開始就傅紅雪抱到床上去,他就不會發燒了。
傅紅雪聽葉開這樣說本來就有些灼熱的臉燒的更厲害,看也不敢看葉開。心想,明明都是男人,一樣在冷水裏泡着,為什麽葉開沒事,而自己就感冒了呢?
他覺得很郁悶。
葉開等大夫的功夫又用濕帕子給傅紅雪擦了好幾次臉,見他的嘴唇依舊幹幹的,便問道:“難受麽,要不要喝點水?”
傅紅雪點點頭。葉開就去桌子上取了茶水,扶着傅紅雪半坐起來。他正要小心翼翼地喂傅紅雪喝水,傅紅雪卻直接從他手上取過杯子,微微笑道:“我只是感冒了而已,你這樣我倒覺得自己是個殘疾人了。”
“你不是說過我以前很厲害的嗎?”
傅紅雪說完不再看葉開,自顧自揭了茶杯蓋小口小口地飲着。
葉開很無奈。
雖然傅紅雪說的都是事實,然而擔心自己在意的人那也是人之本能。他簡直時時刻刻都想把傅紅雪藏在自己的羽翼下,不讓他受一點兒傷害。
然而葉開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一片天空,無論有多喜歡對方,也不應該因為喜歡而試圖控制甚至禁锢對方。
就像傅紅雪說的,縱然是小鳥也有長大離開媽媽的時候,何況是人。而且傅紅雪也絕不是那種需要別人保護的人。
他現在之所以還能這麽淡定的接受葉開對他的好,也只因他失憶了而已。
如果有一天他恢複記憶,葉開甚至能想象,那時候的傅紅雪估計又會回複到以前,抵觸葉開的好意,對其冷漠視之。
葉開看着傅紅雪俊美的側臉,無聲地嘆了口氣。
他一直都不願意去想将來的事,總覺得未來很遙遠,變數又多,還是抓住眼前比較好。這樣就算以後失去了,至少還有溫暖的回憶可留念。
至少他也可以說他曾經得到過,雖然那會比從未得到要痛苦的多。
每次一想到這些葉開就覺得自己的心髒隐隐抽痛。每到這個時候他才想起,原來自己也只是一介凡人而已。
以前他看到那些為了情而要生要死的人還會無所謂地笑笑,現在他又怎麽能笑的出來?
他愛上了一個人,但是那個人随時都可能棄他而去。
然而,他還是不能停止去愛他,只因他知道那個人是他一輩子的宿命。
情不知何所起,竟一往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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