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在哪關你什麽事?”
常蓄的回答并沒有讓杭因的語氣多一分起伏、少一分冷意,只聽杭因用他那把冷得凍死人的聲音道:“我在NZ百貨,需要你過來幫我結賬。”
“你腦子沒事?”常蓄覺得這簡直莫名其妙,“那百貨不是你家的?大少爺拿瓶水都不行嗎?”
杭因:“那是彭年妝他們家的産業。”
“……那也不關我事。”常蓄說完直接挂電話。
剛才不讓他跟,現在相距十幾公裏讓他去結賬?當他還是以前那個愣小子嗎?常蓄繼續挑狗糧。
家裏的大金毛不太喜歡原來的那種飼料,他得換……艹。
“狗洗完澡能不能先放在這。”常蓄問前臺。
前臺的小姑娘看了一眼這個連眼睛都不露出來的男人,低頭唰唰地填寫,然後扯下來放到常蓄面前,“簽個名,寫一下聯系方式和時間,領狗時交錢。”
常蓄寫了兩個小時,然後在簽名欄停頓了一下。
填完,常蓄把表格還給前臺,然後匆匆離開。
二十分鐘後,常蓄抵達NZ百貨,而寵物醫院的前臺小姑娘看着簽名久久沒能回神。
“你腦子有坑出門手機都不帶?”常蓄看到在結賬隊伍旁邊貨架站着的杭因就是一頓說,走近了看到這個人手裏只拿着一瓶水。
杭因:“怎麽想都是接陌生電話的你比較有問題。”
?????
常蓄難以置信地看着杭因,“你是狗嗎?我大老遠來給你還錢,你只要一瓶水就算了,你還怼我接陌生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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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身高腿長的男人在夏天把自己的臉包的嚴嚴實實,現在還吵起來了……立刻吸引了無數的目光。
甚至有人開始拍照。
但兩人置若罔聞。
常蓄甚至還摘掉了墨鏡,他瞪着杭因,“你果然是狗吧?”
“我在你心裏是不是狗不是我能決定的。”杭因絲毫沒有被挑釁的氣急,但嘴上卻從來不留情。
“我他……”常蓄堪堪把最後一個字壓住,他告訴自己這裏是公共場合有小朋友在,不能爆粗。
但火氣還是直往上湧。
眼看兩人好像要打起來,排在前面的一個小姑娘喊道:“要不我和你們換個位置?”
不要給我愛豆的商場惹事啊!
“……不用,謝謝。”常蓄一下就熄了火。
杭因這人說話沒一句軟的,他繼續說下去兩人勢必會吵起來,他倒是不介意吵架,但在這人多會給別人造成不必要的擔心。
要吵,就兩個人吵。
安靜了五分鐘後,終于輪到兩人。
杭因往櫃臺上放了一瓶水,收銀員掃完,看着兩人。
“就這個。”杭因說。
收銀員:“……請問要袋子嗎?”
常蓄把收款碼遞過去,“不要。”
收銀員照辦,把小票撕下來給他們,“謝謝惠顧。”
走出商場後,常蓄覺得自己就是個傻子。
天氣這麽熱,他為什麽不給自己也買一瓶?
現在還要看老狗幣喝冰水。
“你還不走?”杭因瞥他一眼,“你在會影響我度假。”
常蓄氣急反笑,“那我不走了。”
杭因:“……”
看到杭因無語的樣子,常蓄直接拉開杭因的副駕駛門,坐了進去。
然後慢條斯理地給助理發消息,【車在NZ百貨,幫我開回去。然後去……這個地址接狗,送到我家。】
車平穩地行駛,常蓄也安安穩穩地坐着。
然後……
“車要加油,需要你結賬。”
“我要這套書,需要你結賬。”
“喝咖啡嗎,需要你結賬。”
“去吃粵菜,需要你結賬。”
“看電影嗎,需要你結賬。”
……
“去江邊……”
常蓄直接把手機扔過去打斷了杭因的話,他幾乎是用吼的:“密碼我生日!不要再讓我結賬了!”
杭因接住手機,平靜沒有起伏的語氣像在嘲諷,“去江邊散步不用結賬。”
常蓄:“……”
沒有聽到拒絕,杭因就當常蓄同意了,他驅車開往江邊。
到了江邊,常蓄就後悔了。
這裏散步的不是一家老小就是情侶,他和杭因算什麽?男團裏人氣相仿的死對頭?怎麽想也不是可以一起來散步的關系。
只要他們摘下口罩,半小時內絕對上熱搜。
但杭因十分坦然,坦然得仿佛一個人來散步,而常蓄根本不存在。
前邊的人拿出無線耳機連上他的手機,一邊聽歌一邊走。
常蓄的心情詭異地平複了下來。
因為學生時代,杭因就經常這樣戴着耳機聽歌走在他的前面。
那會兒他們還沒出道,關系好到可以睡一張床。
學生時代的杭因比現在話還要少,究其原因可能是那時候的杭因不會怼他,所以沒話說。
……艹。
所以那個時候其實是他單方面關系好是嗎?
常蓄自認為發現了真相,但迫于面子他只能暗自緬懷自己喂了狗的青春。
——他讀書的時候除了杭因幾乎沒有朋友。
雖然他覺得之所以沒有其他很好的朋友更大的原因是沒人受得了他的脾氣。
江邊的風吹來,餘光裏是在燈光照射下色彩斑斓的江面,常蓄擡眼去看杭因的背影。
抛去他們認識那些因素來看,杭因毫無疑問是個走在哪裏都會發光的人,哪怕是在現在光線并不明亮的江邊,他也能吸引來路人頻頻投注的視線。
不得不承認,杭因非常迷人。
脖頸修長,寬肩窄腰,常年練舞讓他的每一線條都充滿美感,就連晚風揚起的衣角都在隐隐透露出他是個身材極好的男人。
招蜂引蝶。
常蓄的腦海裏當即蹦出這一個詞。
但本人似乎毫無所覺,他的頭微微側向江的那一邊,從常蓄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眼眸裏映着些許流轉的彩色燈光,完全看不出情緒。
“要聽嗎。”杭因的聲音又低沉又冷,穿過熱鬧清晰地傳到常蓄的耳朵裏。
在常蓄開口拒絕前,身體先一步伸出了手。
白色的耳機落在他的掌心。
熟悉的感覺席卷了常蓄,他壓抑住身體裏那應激般的沖動,動作稍有卡頓地将耳機戴上。
不是常蓄歌單裏的歌。
他在團裏的定位是主唱,習慣了培養對人聲的敏感度,基本不會聽純音樂。
再者,小時候他被家裏逼着學鋼琴,學得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聽鋼琴曲。
常蓄聽得頭皮發麻,水邊的阿狄麗娜……他彈過。
不止彈過,他還彈了很多遍。
他爸朋友的婚禮上,他媽朋友的婚禮上,他姐朋友的婚禮上,他姐的婚禮上……常蓄仿佛又一次置身于婚禮現場,且随着鋼琴曲的尾聲接近,他下一刻就要被拉去認識各個叔叔伯伯阿姨阿姐,甚至不知道為什麽還有很多小孩冒出來讓他幫忙帶一下……
常蓄深吸一口氣。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還會忍一忍聽完,但是現在他只有一個念頭:耳機還給您,手機我也不要了。
“喂。”常蓄叫住了杭因,“我先回去了,您自個兒走。”
杭因沒有挽留,只是動作上表明他準備把手機還給常蓄。
常蓄後退了一步,說:“髒了,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