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江轶抱着床單被套, 有些無語地看了江似霰一眼:“是是是,知道你你們少年情深,你對她念念不忘了。”
江轶抖了抖被套, 說:“快點起來,我給你鋪床。”
江似霰哦了一句,從床上順從地爬起來, 赤足地站在了床下。
江轶趁着她不在床上的這個空隙,迅速地一卷床單被套,給床上換了套全新的。
江似霰赤腳站在床上, 目光專注地看着她認真做事的側臉,不自覺地右手抱着左手手臂,從手肘滑向了手腕, 不安地咬住了唇瓣。
她想, 歲月還是在江轶身上留下了痕跡,比如她這個認真又好看的樣子,這麽多年來不知道迷倒了多少人。
認出江轶的那一天, 她就着手讓人去調查江轶過往的經歷。不知道是不是不敢面對, 江似霰刻意沒有讓人去調查江轶的情感經歷。
江轶不記得她了。
在她快要滿十八歲的夏天, 兩人在這個世界上失去了聯系。她們錯過了六年, 這六年, 江轶的人生軌跡于她而言是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江轶遇到過什麽樣的人,在那樣暧昧不明的少年時期, 是否也和人有過這樣朦胧不清的情感,更有甚者,是否已經得到過江轶。
她過的好嗎?難過的時候是否有人在安慰她?
殘缺的記憶,讓江轶沒有很多從前,甚至讓她覺得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麽一個人生活着, 是不是會很寂寞?
有人慰籍過她的寂寞嗎?
江似霰的腦海裏都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的腦海一片紛亂,她想着那幾天江轶昏沉時,朦胧不清的回答,确認了那麽多年,其實沒有一個人親近江轶的時候,有些心疼,也有些慶幸。
幸好,不會太遲。幸好,江轶還是她的。
江似霰癡癡地看了她好一會,江轶火急火燎鋪好床之後,扭頭對上了江似霰癡迷的眼神,心頭重重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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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心裏清晰地認識到江似霰愛的人不是她,可面對這樣的眼神,江轶還是忍不住心頭一跳。
她擡手,掩飾一般地撓撓臉,說:“上去吧,你這幾天基本都沒有睡的時候,你先再睡一會,我要去忙點東西。”
江似霰赤足走到江轶面前,稍微仰首看着她,目光溫柔:“江轶……”
江轶站直了身體,垂眸看向她,不自覺輕聲回應:“怎麽了?”
江似霰擡手,指尖劃過她比少年時要成熟的眉眼,順着她挺翹的鼻梁往下,将自己的指腹壓在了江轶的下巴上。
江似霰用指腹摩挲着江轶下巴上那個細小的微不可見的疤痕,稍稍有些癡迷的和她說:“今天早上和你商量的事情,你答應了嗎?”
江轶愣了一下,今天早上?是指要養她的事情嗎?
江轶覺得挺無所謂的,她不讨厭江似霰,彼此有需要的話,互相慰籍也不是不可以。
江轶放任她勾勒自己的臉,就好像這幾天以來她對江似霰的縱容一樣,挺直了腰杆回複對方:“你的意思是讓我做你的抑制劑那件事?”
“也不是不行,只要契約合理,我們可以這麽做。至于你說的要養我,那是不可能的。”
江轶歪着腦袋想了想,繼續說:“我不缺錢,也不想在你這裏得到什麽東西,就平等交易而言,你需要我的身體,我需要你的身體,這就是最合适的。”
江轶其實想得很開,反正她都把所有事情攤開給江似霰說了,更不用說這幾天她們也沒有恥度地在床上呆了那麽久。人只要一突破自己的底線,臉皮厚起來,就有些無所謂。
江似霰輕輕咬唇望着她,眼裏有着不可置信的驚訝。江似霰的手停在了她的臉上,唇瓣微顫,和江轶說了一句:“我指的不是這件事,是和你結婚這件事。”
清醒的時候,聽到有人對自己求婚,江轶還是有些害羞。即使知道,這個求婚是對着自己的身體說的,可江轶還是控制不住的面紅耳赤。
她捏了捏耳朵,有些不好意思地和江似霰說:“哦……你說這件事啊,我還是不能答應。”
“就算你說身體是你愛人的,可我現在是這具身體的主人,我是不能為了報答重生之恩獻出自己的。至于你說的想要孩子,還要人當你的抑制劑,其實我都可以提供這個服務。”
“唯獨婚姻不行,婚姻是一件相對于沒有必要的,但在我心裏又有一點神聖的事情。即使知道你想結婚的對象是我的身體,但我還是不自覺地會帶入你是想和我結婚。江似霰,這對你我都不公平。”
可實際上,江似霰就是想和她結婚。不是別人,就是她自己。
江似霰覺得她不管失憶還是不失憶,都是個榆木腦袋。自己的喜歡那麽明顯,她總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會錯意。
江似霰将手搭在了江轶的肩膀上,稍微眯起了眼,神色危險地看着她:“那你的意思是,你想要我養你。”
江轶撓撓臉:“也沒有那個必要,你可以立個契約,雙方約定一下各自要履行的義務好了。當然,生六個孩子這件事,還是算了。”
“如果你想要這個身體的孩子,我可以通過體外的途徑,給你一個母體外長大的孩子。”
江轶的言下之意是不想讓江似霰懷孕,如果真的要孩子,那她只能通過胚胎分離技術,讓江似霰得到一個母體外長大的孩子。
江似霰不知道她為什麽在這件事上會那麽堅決,她有些疑惑地看着江轶:“這件事和讓我懷孕,有什麽區別嗎?不一樣都是讓我們有一個共同的孩子嗎?”
江轶笑了一下,輕輕地和江似霰說:“雖然你的存在總是在提醒我,這個身體不能完全算是我的,甚至和別人生下的孩子,也有可能不是我的。可是對我而言,我在這個世界獨自生活了六年,早已認可了自己的一切。”
“無論是落水後醒來,還是我的軍旅生涯,都是我人生裏難得的體驗。我認可我的身份,因為我早就明白自己是鸠占鵲巢,所以不會有什麽心理負擔。”
“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個和我血脈相連的孩子,對我有着特殊的意義。如果是我自己的孩子,我通過傳統的途徑,和一個omega或者一個beta獲得我自己想要的孩子,那一定是我想要這個孩子來到這個世界上。”
“而體外則不一樣。至少我可以安慰自己自己只是捐了個精,那個小孩和我有什麽關系,其實沒那麽重要。”
江轶頓了頓,繼續說道:“江似霰,我不可能和一個不喜歡我的人,養育自己的後代。”
江似霰的眼神瞬間犀利,她的指尖下滑,輕輕撫在江轶的喉嚨上,神色危險的說:“可你知道,我是喜歡你的。”
江轶有些無奈:“我知道,你指的是這個曾經盛裝過江轶靈魂的身體。但這不是我,江似霰。”
江似霰兩手搭在她肩上,輕輕把她推在了床上,俯身看她:“這有什麽區別嗎江轶?喜歡你的身體,不就是喜歡你嗎?”
江似霰說着,跪着上了床,跨坐在江轶身上。
江轶倒也沒什麽,枕着手臂,舒舒服服躺在床上,歪歪扭扭地看着她:“當然有啊。你了解我這個人嗎?你知道我為人處世的觀念嗎?知道我對事物的看法嗎?知道我行為準則嗎?”
“換而言之,你了解過這個身體的靈魂嗎?”
江轶仰頭看着她,靜靜地說:“江似霰,身體可以給你,但是靈魂是冷眼旁觀的。我終究不是你的江轶,我們之間也談不上什麽喜歡,所以只能做肉體上的交易。”
江轶這番話,讓江似霰稍微有些動容。她一心只顧着把江轶留在身邊,其實在更深層次地忽略了江轶的精神需求。
或許是她潛意識裏一直不願意接受,江轶有可能不喜歡她,不愛她,甚至還會另有愛人。
雖然現在自己的身體吸引了她,可是靈魂呢?隔了六年,就算她們彼此補全了雙方的經歷,可經歷了那麽多的江轶,早已有了變化,而她何嘗不是如此呢?
江似霰腦海裏一瞬閃過許多想法,但最後停留的一個念頭:她還是義無反顧地想抓住江轶,把她留下來,再一次讓她愛上自己。
六年前,如此稚嫩的她都能做到的事情,沒道理現在就不能做到。
她早已明白這輩子就算是失去生命,失去自己的一切,也不能失去江轶。
她曾經那麽炙熱的祈求過,如果江轶活着,回到她的身邊,她可以做任何事情。
什麽矜持,什麽隐忍,在面對自己喜歡的人時,通通都不重要了。
江似霰傾身,将吐息落在江轶唇上,直勾勾地看着她。
兩人呼吸交融,氣息很近。江轶嗅着從她身上傳過來的信息素味道,分辨出江似霰的意思,原本就舉起的白旗舉得更高了。
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
狹窄的房間裏,到處都是江似霰的告白。江轶仰頭看着天花板,對自己軟弱的喜歡妥協的身體,有些自暴自棄。
老天啊,Alpha為什麽是這麽一個下賤的生物,害得她天天丢人。
江似霰一瞬間就察覺到她的反應,臉上的笑容放大,傾身把吻落在她的唇上:“你的提議我采納了。不過這個約定,你想履行到什麽時候呢?”
江轶擡手,攬住了她的腰,稀裏糊塗地回應她:“直到雙方都有喜歡的人為止吧。”
江似霰張口,輕輕地咬在了江轶唇上,拒絕說:“不,江轶……這個身體的所有權一直都是我的。直到我放下之前,你不能喜歡別人。”
這樣,無論江轶還會不會喜歡上她,她這輩子都能一直霸占江轶。只是喜歡她的身體也沒關系,她一樣可以獻出自己。
她永遠都不會放下,永遠不能釋懷,永遠無法停止愛江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