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論數學的重要性
廚房裏的材料有限,而且廚房看上去很久沒有用過了,灰撲撲的一層灰,廚房裏的食材倒是新鮮的,也不知道吉姆平常都吃什麽,這樣想着,紐特索性直接問了。
“你平常都吃什麽?我看廚房裏的食材也不多,廚房的料理臺都堆了一層灰,你平常也不用吧?”
吉姆放下叉子,擡頭笑了下:“怎麽,你心疼?”
“嗯。”出乎意料的,紐特竟然順着吉姆的話頭應了一聲,紐特一錯不錯的看着吉姆,半晌,像下了什麽決定似的,目不轉睛的對着吉姆說,“你想留在巫師界嗎?”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吉姆笑了一聲,朝後靠在椅背上,完全不相信的模樣,吉姆看着紐特,聲音中含着笑意,仿佛紐特剛剛只是開了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而不是某些飽含深意的暗示。
詢問一個啞炮是否想要留在巫師界,這個暗示不亞于直接向對方求婚。
“當然,”紐特也放下手中的叉子,十分認真的與吉姆對視,“我很認真。”
吉姆偏過頭,似乎是笑了一下,又或者沒笑。
陰影打在吉姆的臉上,紐特只能看到吉姆的唇角動了一下,而吉姆放在桌子上的手,也下意識的收緊。
“紐特,”吉姆轉回頭,專注的盯着紐特的臉,似乎那能給予他更多拒絕的勇氣,“我不知道你到底為什麽忽然有了這個想法,如果是愧疚的話,大可不必,如果沒有你,那麽那天在場的所有巫師都會死去,是你救了他們,也救了我,你不要覺得對不起或者怎麽樣的,我只是做了我當時想做的事情,與你沒有關系。”
“你不必對我感到愧疚,沒有必要的。”吉姆專注的看着紐特,神情真摯,十分明确的拒絕。
紐特倒是讓他給氣笑了:“你覺得我是那種人?一個會因為愧疚而邀請你與我一起留在巫師界的人?”
“我不知道,紐特,”吉姆仔仔細細的盯着紐特,“我不了解你,正如你不了解我一樣——”
電話的聲音突兀的打斷吉姆·莫裏亞蒂的話,吉姆如釋重負般站起來,逃離般從餐桌前離開,匆匆的步伐帶倒了一旁的巧克力啤酒,桌上一片狼藉。
“抱歉,我接個電話。”吉姆如是說。
“請便。”紐特禮貌的點頭,示意他随意。
Advertisement
電話在卧室一側,和這邊沒有幾步的距離,吉姆的話,清清楚楚的傳了過來。
“對,不,通知所有馬車夫,拿好家夥,準備動手,嗯,我知道,沒關系,給我一刻鐘,我馬上下去,吉普賽女郎那裏怎麽樣了,好,消息都傳到了嗎?很好,”吉姆的聲音帶上狂熱的興奮,興奮的讓紐特有一瞬間的怔忪。
一頁又一頁的畫面在腦海中浮現。
吉姆嚣張的捏碎護樹羅鍋。
吉姆嚣張的發射惡咒。
……
思念中的吉姆與現實中的吉姆重合,又再次分離,影影綽綽,似真似假。
紐特忽然意識到一個事實。
吉姆說的未必沒有道理。
吉姆還在以無比火熱的熱情繼續有條不紊的安排着後續的事項——
“通知俱樂部的粉絲們,魚兒上鈎了,莫蘭的調過來的人從後面包抄,娛樂小報準備好,明天的頭版頭條記得留給我,各大報社打好招呼,得了吧,少跟我打花腔,我還不知道你,前幾天拉上床的那個,不就是報社老板的兒子嗎,多大點兒事兒,你辦他的功夫,他就能随随便便的給你把事兒辦了,好了,不跟你扯了,各方面打好招呼,随時準備收網,慶功宴帶你們去找樂子,好好爽一把,去你的,花魁可是要留給手上人頭最多的兄弟的,你要是幹掉的人最多,那花魁就讓給你……”
吉姆笑着和對方開玩笑,言談間說的,卻是如何取人性命這種事情。
紐特看不到吉姆的表情,但能從吉姆的聲音中判斷,吉姆現在的心情十分不錯。
甚至帶些隐隐的興奮。
因為分離與思念而罩上的面紗,在吉姆興奮的聲音中被無情的扯下,紐特站在那裏,看着與想象中完全不相符的吉姆。
沒有任何美化的,對殘暴施虐有着天生愛好的吉姆。
或許——
紐特低下頭,嘆了口氣。
他不了解吉姆。
一點都不。
吉姆挂了電話,從卧室出來的時候,已經恢複了之前的模樣,照舊笑嘻嘻的,沒有一個正形,仿佛剛剛他與紐特之間沒有發生任何争執。
那個正經嚴肅拒絕紐特,分析問題一針見血的,也不叫吉姆,而是別的什麽人似的,吉姆甚至還笑嘻嘻的詢問紐特是否有興趣觀看今天晚上的大戲。
一場關于地盤争奪的大戲,一場能将整片土地染紅的大戲。
是繼續沉溺于自己的想象,還是接受吉姆的邀請,重新的真正的認識眼前的這個人。
顯而易見的,紐特站起身來,收拾了一片狼藉的桌布,并且将剩下的食物端回廚房。
吉姆還在那裏描述即将發生的大規模鬥毆,似乎力圖用語言将紐特吓回去。
一如既往的,吉姆心虛的時候,總愛這麽玩。
當年的食屍鬼,現在的火拼。
“好啊,”紐特站回桌前,從容的看着吉姆誇大其詞,等吉姆終于停下的時候,紐特十分鎮定的答應了,“這麽精彩的大戲,我一定過去看,什麽時間,在哪裏?”
吉姆被噎了一下,徹底呆住,完全沒有想到紐特的回答會是這樣的。“不是,你怎麽就同意了?”
紐特笑了:“看來你說的很對,你并不了解我啊。”
吉姆啞口無言,任由紐特在自己的房間裏進進出出,上上下下,裏裏外外的全都清理了一遍,把整個屋子都收拾的幹幹淨淨,亮亮堂堂的,這才作罷。
“我跟你說,吉姆,”紐特坐在沙發上,揉着自己酸痛的肩膀,“我自己住的地方都沒有這麽幹淨,平常都是他們打掃的,我也就是看看,基本不動手。”
“那可真是我的榮幸呢,”吉姆雙手插兜,流裏流氣的吹了聲口哨,“你的第一次就這麽給了我,萬分榮幸。”
紐特笑了一下,沒接話。
大約過了五分鐘,紐特指着牆上的時鐘:“你不是說一刻鐘以後去跟他們會合嗎?到時間了。”
吉姆站起身,磨磨蹭蹭的回到書桌前,拉開抽屜,拿出一把槍,而後倚在桌子上,直直的望向紐特,語氣正經。
“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去?”
“啊,對啊,一場能将整個倫敦染紅的大戲,我怎麽能錯過?”紐特懶懶的伸着胳膊,從沙發上站起來。
吉姆逆光站着,似乎笑了,他低低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帶着一點點不為人知的憂傷,卻又很快被強自的笑意蓋住,仿佛昙花一現的,只是紐特的錯覺,而非事實的真相。
吉姆朝紐特走來,直直停在紐特身前,笑道:
“一起也好,你也該重新認識一下我了,不管怎麽說,我現在也是在倫敦呼風喚雨的人物了,再也不是那個跟在你身後打轉的小可憐——”
“你本來也不是小可憐,”紐特打斷吉姆的話,順着吉姆的力道從沙發上站起來,紐特笑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年你圍着我轉,只不過是因為我好玩,跟你那些玩伴不一樣,圍着我打轉,跟麻瓜追捧吉普賽女郎一個道理,你玩的很開心吶,哪裏可憐了。”
吉姆聳肩,露了一個壞笑:“被發現了呀。”
“走吧,”紐特從卧室裏面打開門,率先走了出去。
汽車已經停在樓下,司機遠遠的看見吉姆下樓,早就殷勤的拉開車門,只等着吉姆上車,吉姆沒去副駕駛座,倒是跟着紐特一起坐在了後排。
半晌,吉姆說道。
“看完這場表演,乖乖的回你的世界,不要再插手我的去留了。”
“我不需要你的庇護,一直都不。”
“啊,”紐特轉頭,無所謂的敷衍,“等你什麽時候能左右我的決定了再說吧,或者,你考慮考慮換一種能左右我決定的身份?”
吉姆給槍上膛,動作幹脆利索,宛如做過千百遍一般,紐特餘光瞥見吉姆老練的手法,不由的皺眉,有些不悅,不過紐特什麽都沒說。
吉姆眼尖的瞧見了,事實上,吉姆特意在紐特眼前做這些事情,就是為了讓紐特認識到現在的吉姆,已經不是之前那個捏死護樹羅鍋的小孩子了,吉姆現在的手裏,捏着的是上千上百條人命。
吉姆知道紐特的底線在哪裏,吉姆也知道,紐特是絕對不可能為自己降低底線标準的。
紐特就是那樣的一個赫奇帕奇,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妥協,可以被原諒,除了觸及到底線的那部分,做人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