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唯你一人
“你說什麽?”夏桐瞪大眼, 低頭看了眼自己腹部,顫顫巍巍擡手輕輕覆了上去, 腦中好似有一根弦斷了似的, 正嗡嗡作響中。
“奴婢應該不會看錯,不過為了謹慎起見, 還是明日再去找個太醫前來确診為好。”芳瑜說完, 又笑着多看了她眼, “若是王爺知道此事, 定會欣喜不已。”
半響, 夏桐才慢慢回過神,呆呆的望着自己平坦的腹部,縱然每日總是聽顧秦與清兒在那裏念叨着孩子,可等真到這一日時, 她心裏反而慌了。
“你下去吧,我想休息。”
她心情複雜的皺着眉,待芳瑜欲言又止的退下後, 她才回到床上休息, 心緒一直亂的很,不敢置信的望着頭頂的床幔, 自己真的懷孕了嗎?
來到這裏的第一日她的目标就是遠離反派, 沒想到最後反而嫁給了對方, 還懷了他的孩子。
感覺老天在跟她開玩笑,不過這可能就是陰差陽錯,顧秦天天在她耳邊念叨着孩子, 這下他應該會高興吧?
許是神經太緊繃,一夜輾轉難眠,次日夏桐睡到午時才起來,芳瑜也早早叫了禦醫在外等着,她娘還有管家早就得到了消息,都是一臉欣喜。
等洗漱好後,夏桐才讓禦醫進來把脈,這時她爹還有顧秦都未回,先皇駕崩宮中必定瑣事繁多,也不知今日還回不回的來。
“恭喜王妃賀喜王妃,您的确是有了半月身孕,不過您體質偏寒,平日裏應多用一些大補的藥物滋補才行,待會下官會給您開幾副安胎藥,只需每日一副即可。”禦醫立馬笑着恭賀道。
話落,一旁的柳氏也是重重的松了口氣,眉眼間難掩喜色,不過好在還念及如今是先皇喪期,并未敢露出太多喜悅,很快就讓清兒将太醫送了出去。
“恭喜王妃,此事是否需要奴才派人告訴王爺一聲?”管家躬身認真道,此等大喜事,王爺必定會很高興。
聞言,夏桐想了下,還是搖搖頭,“不必,待會我進宮一趟。”
宮裏的事再忙,也得回家吃團圓飯,又不是自己登基,搞的那麽忙做什麽,今天她一定要把她爹全都給帶回來才行。
“這真是個大喜事,定要早些告訴王爺才行,你一人進宮切記要小心,如今可是雙身子的人了,切莫像以前那般跳脫胡鬧,若是驚着我這外孫,到時有你好瞧的。”高興之後柳氏又擰着眉叮囑起來,深怕她出個什麽意外。
夏桐撇撇嘴,輕哼一聲,“您眼裏就只有您的外孫,女兒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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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去添衣物,柳氏氣的不禁嗔怪笑道:“這丫頭淨會鑽牛角尖。”
等加夠了衣物,夏桐才帶着芳瑜乘着馬車前往皇宮,年關第一日街道上并無太多人,大多都在家吃着團圓飯,只有巡邏的禁軍不時經過。
皇宮定戒備森嚴了許多,給宮門口的禁軍看了腰牌後,馬車才穩穩當當往宮裏頭行駛,先皇去世,正三品以上的诰命夫人都得守靈,夏桐和她娘需明日前來守靈,不過她才不想來,大冷天的為一個臨死還給自己添堵的人守靈,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她就不信顧秦能讓她懷着身孕在靈堂跪一整日。
“主子,議政殿到了,王爺應該在裏面。”
外面傳來芳瑜的聲音,夏桐也攏了攏狐裘,撩開車簾,扶着芳瑜的手小心翼翼的踩着木凳走了下去。
一股冷風迎面而來,議政殿裏來來往往進出不少官員,先皇駕崩,朝中瑣事必定繁多,這些人想來也是一夜未眠。
踩着淺雪,她一步步來至殿門口,正欲進去,身後卻忽然傳來一道溫婉親和的聲音。
“王妃可是來看王爺?”
腳步一頓,夏桐一回頭便看到了兩道熟悉的身影,立馬屈身行禮,“皇上萬安,公主殿下萬安。”
來人着了一襲孝服,往日內斂的氣勢顯露無遺,通身貴氣讓人不敢逼近,畢竟當了皇帝,與往日總是不一樣了。
“不必多禮。”他淡淡道。
眼前女子身着一襲素色蘇繡月華錦衫,鬓前并無太多珠飾,不施粉黛的小臉上依舊清麗動人,她總是這樣,無論何時對人總是淡淡的。
“謝皇上。”
起身後,夏桐才看了眼那個讓人膈應的長陽公主,一邊微微颔首,“王爺一夜未回府,故而臣婦前來探望。”
話落,長陽公主只是眸光微動,聲音溫和,“攝政王一直在替皇兄操勞政事,的确勞累,不過有王妃這個賢內助,相信王爺會輕松不少。”
說到這,一旁的蕭璟忽然看了她眼,“日後你也要嫁入王府,定要多向王妃效仿,切莫胡作非為。”
“皇兄說的什麽話。”長陽公主忽然紅着臉低下頭,似有羞澀。
夏桐心中越來越膈應,但面上還得保持平靜,一邊又跟着兩人一同進了議政殿,等看到來人,裏頭的人紛紛跪地,高呼“皇上聖安”。
夏桐一眼就看到上首坐着的男人,他哪在處理什麽政事,他在跟他爹悠哉悠哉的下棋,他爹看到來人還會掩飾一下,而顧秦連裝模做樣都不願,也個禮都不行。
走過去後,夏桐惡狠狠的瞪了他眼,一邊又站在了他爹身後,反正他要是不解釋清楚那個長陽公主的事,她就再也不理這人了。
“攝政王一夜勞累。”好似沒有看到桌上的那副棋,蕭璟走近後,忽然看着顧秦道:“朕想今夜攝政王留在宮中參加家宴,按理說,你日後也要娶長陽,與朕也算是一家人。”
夏桐:“……”
她冷冷的瞥了眼那個男人,他要是敢留,她就敢以後都回娘家住!
長陽公主也是低着頭,面上泛着微紅,粉面桃花讓人憐惜不已。
掃了眼那個還在鬧別扭的女人,顧秦嘴角微勾,理了理袖口,跟着慢慢起身看着蕭璟淡淡道:“不巧,微臣府中也有家宴,怕是要辜負皇上的美意了。”
話落,底下那些大臣都面面相觑的望着對方,這新皇可不比先皇,攝政王權傾朝野,手握重兵,以新皇的性子又怎會任由其淩駕在皇權之上。
“無妨,日後也是一樣。”蕭璟似并不在意,反而還定定的看了眼夏志安,“父皇的後事就交由夏中書全權處理了。”
這夏中書可是攝政王的老丈人,皇上怎會把先皇的後事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由對方處理,一時間那些大臣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臣定當不負聖上所托。”夏志安又連忙跪下要見禮。
夏桐皺着眉頭有些不高興,她爹也一把年紀了,這種費力不讨好的事情有什麽用,大過年的每天處理這些喪事,連休息都沒有時間。
沒有在議政殿待多久,等蕭璟一離開,夏桐最後将她爹帶走了,她爹就是太實誠,這些事完全可以交給底下人去做嘛,他堂堂一個中書省只要關鍵時刻做一下決定就好了。
等出了議政殿,她并未理會顧秦,而是選擇與她爹坐一輛馬車,可還未上馬車胳膊卻忽然被人拽住,不用看也知道是誰,她頭也不回的把自己胳膊抽回來,面上一臉的不開心。
“多大人了,還耍什麽小孩子脾氣。”夏志安一臉責怪的看着自家女兒。
夏桐撇着嘴似要說什麽,可手腕忽然被人緊緊拽住,整個人都被攬進了一道溫暖的懷中,緊接着又被人半提半抱的帶進那輛黑木馬車之中。
外面的西風也連忙抽動馬鞭趕車,也不知今日王爺能不能哄好王妃。
車廂裏寂靜一片,夏桐掙紮了許久也未掙開,只能被人緊緊攬在懷中,閉着眼一句話也不願說。
看着這張充滿怨氣的小臉,男人不由眉梢一動,聲音低沉,“你這是在吃醋?”
“沒有!”
夏桐想也不想就否定了對方的話,當對上那雙揶揄的眸子時,又冷哼一聲,嘴翹的都可以挂油壺了,“你就是佳麗三千,我也不會管!”
“是嗎?”顧秦眉梢微動,一把握住那只柔若無骨的小手,細細摩挲着,“如若有那一日,本王卻只希望你留在身側。”
四目相對,那雙深不見底的眸中全是她的倒影,夏桐心頭一跳,本來積攢許久的怨氣在此刻忽而漸漸消散。
車廂裏又陷入一片寂靜,她抿抿唇,還是輕哼一聲,握緊小拳頭捶了下他肩,“我才不信你的鬼話,誰知道你會不會轉頭又去娶別的女人了。”
的确是一夜未眠,顧秦疲憊的揉了下額心,一手攬着小小的人兒拍拍她腰,語氣平靜,“本王怎會娶一個死人。”
夏桐:“……”
她瞪大眼,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這個雲淡風輕的男人,她忘了,對方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反派。
“亂軍進宮,誤殺長陽公主,有何不妥。”他眸光一閃,像在說一件最平常不過的事情,說完又低頭對上她清澈的眸子,聲音低沉,“本王以為你已經明白,在這世間不會再有其他女子能近本王身側。”
涼涼的小手被人包括在滾燙的掌心,看着眼前這個不茍言笑的男子,夏桐心中卻莫名泛起陣陣漣漪,嘴角也不由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
只是聽他的話,最近宮中還會出什麽亂子,不過她并未沒有多問,而是想到了自己來皇宮的目的,可當話要開口時,夏桐一時間反而膽怯了起來。
低下頭,她小手慢慢揪着他衣袍,聲音細小的如蚊子飛一般,“其實……我來皇宮是想告訴你,太醫說…說…我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