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報複
眼前這個目光如炬的女子, 縱然身上遍體鱗傷, 可身姿依舊堅毅不屈, 夏桐低着頭從未如此心情複雜過, 為什麽反派和女主非要不死不休呢?
“其實沈姐姐有沒有想過,你若能出去,何不找個遠離這些紛争的地方安然度日, 你只是一個女子,這些紛争本于你無絲毫關系, 你何苦要将自己陷入危險境地呢?”夏桐認真道。
聞言, 沈莘只是淡笑一笑, 她知道這個朝代的女子思想已經固化,可人活着,不僅僅只是為了眼前的安逸, 還有那一口氣, 若有人讓她不能安好,她為何要讓對方好過?
“也許你說的對, 不過那不是我, 我要的生活是坦坦蕩蕩問心無愧,而不是躲躲藏藏過着如過街老鼠一般的日子,就如同夏姑娘,你明知那奸賊的為人,為何還要留在這危險的境地?”沈莘似有不解的道。
縱然那奸賊面上對這夏桐不錯,可實際肯定有更大的陰謀。
也顧不得地上髒不髒,夏桐直接坐在地上, 皺着眉頭嘆了口氣,“沈姐姐怎知我沒有為自己打算過?只不過都是無濟于事罷了,我不是你,孑然一身無牽無挂,我有我的家族,我的父母,我若走了,她們又該如何自處?”
“那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你留下,那奸賊當真會放過你嗎?”沈莘唇角一抿,終還是正聲道:“那奸賊之所以如此野心勃勃,只因他父親是被人冤死,當年五皇子的母家便是其中一員,可到頭來卻因他一句話被全部滅族,這些年他不知報複了多少人,難道你以為夏侯府能夠獨善其身?”
聞言,夏桐頓時愣在了原地,這段過往她從未聽人提起過。
“當年抄家的公文,正是經夏老侯爺之手出來的,以那奸賊眦睚必報的性子,你以為他會放過夏侯府?”說到這,沈莘不由喘了兩口,似牽連到了傷口,卻依舊目光灼灼的看着夏桐道:“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你留在他身邊,只會越來越危險。”
氣氛忽然變得肅穆起來,夏桐靠坐在牆邊沉默了許久,眼中帶着抹複雜,這段過往她是不知道的,正如女主所言,以反派的性格,真的會放過夏侯府嗎?
“其實我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安穩的生活而已。”她忽然低頭苦笑一聲。
沈莘沒有說話,只是擡手拍拍她肩,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其實比起自己,她知道夏桐所承受的要比她多得多,可不管怎麽說,她絕對不會丢下對方不管的。
“誰讓她進來的!”
外面忽然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伴随着陣陣腳步聲傳來,只見那個大方臉帶着一隊侍衛突然走了過來,待看到夏桐在這時,眼神瞬間一變。
“這個……王妃只是過來看看犯人而已,屬下們一定會仔細看牢的。”那個給夏桐開門的侍衛一臉嚴肅的說道。
話落,那個大方臉猛地一腳踹了過去,神色嚴厲,“這裏是什麽人都能來的嗎?出了什麽意外你們誰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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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桑罵槐也就算了,居然還打人!
夏桐忍不了,直接站起身,幽幽的走過去瞥了對方一眼,“本王妃來了又如何?別說來看看犯人,就算我把犯人放走又怎麽樣?你去告訴王爺呀!”
“你——”西勁手心一緊,長劍開始陣陣發抖。
夏桐怕怕的退後幾步,見對方似乎想動手,一時間更氣了,“你還想對本王妃動手是不是?你等着,我馬上讓王爺把你調到山角落裏去!”
放完了狠話,夏桐立馬帶着芳瑜匆匆離去,留下後面的一幹侍衛面面相觑的望着彼此。
掃了眼裏面的沈莘,西勁眸光一冷,厲聲道:“日後加強守衛,不準王妃再進來!”
話落,底下的人皆是三三兩兩的出聲道:“可王爺……”
“你想把犯人放跑嗎!”西勁不悅的瞪了眼後面的人,霎那間,衆人也是不敢再出聲。
出了地牢,外面天也黑了,夏桐特別怕那個蛇窟,幾乎是跑着回去的,可一回去,就對上了紅雪那張撲克臉,對方知道自己今天騙了她肯定不開心,夏桐也就沒有再去惹她。
不過那個大方臉的确是挺讨厭的,有機會肯定得将人弄走才行。
可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女主說的事情,反派的罪證可不是一般棘手的東西,如果她不去理會,但萬一對方真的要對夏侯府動手怎麽辦?
用了晚膳,夏桐想了許久,最終還是看着芳瑜道:“今日沈姐姐的話你也聽到了,你覺得我該如何做?”
後者一邊替她鋪着床榻,聞言只是慢慢回頭,正聲道:“奴婢覺得,無論何時,人都要給自己留一條退路,全靠主子如何抉擇。”
看着屋外的黑夜,夏桐還是嘆口氣,壓低聲音,“那你明日小心些,別讓人發現了。”
芳瑜說的對,她不該在一棵樹上吊死,如果反派要對夏侯府下手,她也可以把東西交出去來個兩敗俱傷,總比任人宰割強。
這是一件非常兇險的事情,次日,一大早芳瑜便悄悄出門了,理由是替她買聚德齋的烤雞,夏桐在屋子裏忐忑不安的度過了好幾個時辰,總覺得會發生什麽事,不過的确也算是發生了事。
紅雪依舊跟尊門神一樣守在屋外,清兒端着幾旁糕點進來都要被檢查一番,夏桐本就習慣了對方的神經兮兮,誰料清兒進來後卻悄悄塞給她一封信。
看了眼屋外,她立馬進了內殿,讓清兒在外面把風,自己則拆開信,裏面居然還附帶一張二十萬的銀票。
這是男二的消息,對方一直沒有放棄救女主,裏面只闡述了一件事,那便是在明日戊時時分,讓她留住反派,不能讓他去地牢那邊,連定金都給了,如此看來,男二這是要劫獄呀!
“主子,管家來了。”
一旁忽然傳來清兒的聲音,夏桐被吓了一大跳,連忙用火折将信燒了,跟着才一副睡眼惺忪的走了出去。
管家正躬着身站在小廳裏,見她出來,立馬恭聲道:“奴才見過王妃,王爺讓您過去一同用膳。”
夏桐:“……”
她神色微變,一時間整個人都愣在了那,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怎麽,夏桐現在一聽到對方找自己,就總覺得清白要不保,而且反派從來沒有主動找過自己,如今怎麽突然想起找她吃飯了?
忐忑了會,她還是輕咳一聲,淡淡道:“我換身衣裳就去。”
說完,人便立馬進了內屋,如今芳瑜還沒有回來,不知道此行順不順利,反派突然找她吃飯。裏面一定沒那麽簡單,說不定是鴻門宴。
越想越可怕,可夏桐也不敢不去,換了身衣服就風蕭蕭兮易水寒的跟着管家走了。
院子裏依舊守着許多侍衛,可能壞人都怕死吧,畢竟虧心事做多了,心裏虛。
門是敞開的,小廳裏并無伺候的丫鬟,滿桌皆是山珍海味,男人今天換了身白色的長袍,看起來身上少了許多銳利感,可依舊讓人發自內心的不寒而栗。
“臣妾見過王爺。”她老老實實的過去行了一禮。
男人正在給自己倒酒,聞言卻是連一個眼神也未給她,空氣中瞬間彌漫着一股詭異的氛圍。
“過來。”
霎那間,夏桐連忙直起身走到對面坐下,不知怎麽,她突然想起了那日的吻,一時間只覺得臉頰陣陣發燙,眼神都不自覺開始飄忽起來。
“後院有個溫泉池,對驅寒略有成效。”顧秦抿了口酒,聲音不急不緩。
聞言,夏桐頓時有着心跳加快,那個溫泉池她觊觎許久了,可是,反派為什麽突然對她這麽好?
見對方一直不吭聲,顧秦握着酒杯眼眸一眯,“還是你喜歡後竹林裏的蛇窟?”
“不……不不……臣妾只是一時激動難忍,不知該如何答謝王爺而已。”夏桐臉色一變,連忙解釋起來。
好吧,對方還是那個兇殘的反派!
提起酒壺,他給她添上一杯清酒,淩厲的眉宇要柔和不少,卻更讓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屋內并無伺候的丫鬟,氣氛格外寧靜,夏桐偷偷打量了眼對方,卻總是想起那日的事,一時間只能滿臉燥熱的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低着頭一言不發的吃着東西。
那嫣紅的小嘴一張一合的泛着瑩光,男人掃了一眼,眸光微暗,擡手夾起一顆丸子遞至那小嘴邊,後者眼席一擡,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還是慢慢張嘴,将東西含了進去。
夏桐有些莫名其妙的,可嘴裏的東西還沒吃完,眼前又多出一塊肥肉,她有點想哭,可又不敢違抗,只能忍着惡心将肉吃了下去,只是眼角還泛着淚漬。
不知道對方為什麽要這樣虐待自己,在被喂到第五塊肉時,夏桐還是冒着生命危險搖搖頭,一臉的愁苦,“我……我吃不下了。”
她嘴角還泛着一絲油光,可才吃了那麽點,顧秦有些不高興,這樣下去怎麽長肉。
臉色一沉,他夾了個雞腿過去,聲音低沉,“聽聞刑部近日出了個新的刑罰,對于不聽話的人……”
“我吃!”夏桐含着淚,十分艱難的咬着那個雞腿,想像着這是對方的肉。
見此,顧秦才滿意的抿了口清酒,意味深長的掃了眼對面的人,再養養也就差不多了。
一邊咬着雞腿,一邊掃了眼外面偷窺的西風,夏桐有些不高興,憑什麽讓她一個人受罪?!
“你昨日去了地牢?”顧秦忽然一臉晦澀不明的道。
對面的男人垂着眸神情冷淡,讓人心裏莫名發慌,夏桐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個大方臉告狀了,很好,那就一起死吧!
掐了把大腿,她頓時眼淚汪汪的控訴起來,“臣妾的确是去看了沈莘,可王爺不知道,那個大方臉差點沒殺了臣妾,還罵臣妾這種賤女人配不上王爺,嫁進王府是另有所圖,臣妾長這麽大,還從未被人如此折辱過。”
話落,外面偷聽的西風莫名後背一涼,果然得罪誰都不能得罪王妃,那個蠢貨不聽,這下總要吃點教訓。
聞言,顧秦依舊無動于衷,只是見人哭的可憐,才擡手覆上那張梨花帶雨的小臉,神情意味深長,“你若不喜歡他,直說就是,不用這樣罵自己。”
氣氛忽然有些尴尬,夏桐眨着眼直愣愣的望着對方,難道自己的演技就這麽差嗎?
微微湊過身,男人眸光深邃的一手握住她後腦,聲音低沉,“本王何曾讓你受過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