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矛盾
四目相對, 夏桐正準備來一波裝可憐, 聞言卻頓時愣在了原地, 眼珠一轉, 立馬紅着眼在那裏委屈的搖着頭,“這倒沒有,那時我還穿着亵衣, 刺客就突然沖了進來,一把掐住我脖子, 還讓我幫他找什麽人, 結果外面一窩蜂的人就湧了進來, 刺客也就一溜煙從窗戶那裏逃走了。”
說到這,她硬是從眼角擠出一滴淚,可憐兮兮的說道:“縱然如此, 可那麽多男人夜闖女子閨房, 這若是傳出去……”
又掐了把大腿,不過這次沒能擠出眼淚, 夏桐只能低着頭委屈的抽泣着, 小巧的肩頭一聳一聳的。
顧秦沒有說話,皺着眉目光幽幽的看着她,大手在那白淨的脖頸上下摩挲着。
夏桐渾身一僵,感覺就好像一條毒蛇掐住了她的命脈一樣,整個人都焉了。
“王府後竹林有個蛇窟,本王最喜歡将一些不聽話的人扔進去,看着他們慢慢被蛇群撕咬, 獵殺。”
男人語氣陰冷,忽然俯身,對上那雙布滿驚懼的眸子,“特別是那些欺上瞞下之人。”
這女人不教訓一下怕是不會說實話。
對上這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夏桐渾身都止不住的在發抖,小臉逐漸褪去血色,眼中滿是畏懼之色。
她已經坦白從寬了,不過是隐瞞了一些小細節而已,可是……本來就是那些人非要闖進來的……
眼席一垂,一滴豆大的淚珠猛地從眼角滑落,夏桐還是決定徹底從寬,一邊哽咽的道:“我…我……”
“行了。”
看不得她那掉金珠子,顧秦擡手僵硬的逝去她臉上的淚珠,神色晦澀不明,“不過你只要好好聽話,該是你的誰也少不了。”
感覺自己就跟一只寵物一樣,不過總比沒命強,夏桐還是含淚點點頭。
“那個……其實管家他們都是無辜的,只有那個又醜臉又方的男的才可惡,能不能不罰管家他們?”她抽了抽鼻子,試探性的看了男人一眼。
燭火悠悠,那瑩白的小臉上還挂着兩道未幹的淚痕,實在可憐,男人一手捏着那軟軟的頰肉,忽而拍拍那小腦袋,眸光深邃一片,“你是王妃,你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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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人便轉身要離去,面上卻不由閃過一絲厲色,那小孽種夜闖他府邸也就罷了,還闖到了這,看來是不想讓那女人活着出去了。
沒想到對方這麽通情達理,可看着那道離去的身影,夏桐顧不得沒穿鞋,就急忙追了上去,“那個……我這個王妃其實就是個擺設,你看今天那個大方臉就對我橫眉豎眼的,就跟要殺人一樣,要是他真的對我動手怎麽辦?”
回過頭,女子還一臉辯駁急切的模樣,他視線微移,落在那雙光溜溜的小腳上,燭火下似泛着瑩光,粉雕玉琢的,眸光一暗,他忽然攔腰将人提起,跟抱小孩一樣将人放至軟榻上,語氣微沉,“安分點。”
說完,人就徑直出了屋子,似不愛與她閑扯下去,外面的清兒也偷偷望了眼屋裏,輕手輕腳的跟了進來。
夏桐雙手抱膝瞪着屋外,撇着嘴似有不滿,這反派最近怎麽回事,怎麽總是喜歡對她動手動腳的,到底是誰不安分?
“主子,您沒事吧?”清兒遞上一杯熱茶給她壓壓驚,一邊悄聲道:“奴婢看王爺挺維護您的,剛剛還在給您撐腰呢,這下總不會有人說您不受寵了。”
接過茶盞抿了一口,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是嗎?”
她也覺得反派這人稀奇古怪的,一下喜歡虐待她,一下又要幫她,果然男人心海底針。
“那是自然了,奴婢還聽說過幾日便是王爺的生辰,您不如趁着這個機會表示表示?”清兒神秘兮兮的說道。
聞言,夏桐愣了愣,一邊拖着下巴沉思起來,她現在關心的是女主到底被關在了哪?
這王府雖然明面上的地方她都去過,不過其實還有很多地方都陰森的很,連她都不敢靠近,她就說女主跑不掉,果然如此,可書裏寫了,女主這次會被反派各種虐打,什麽酷刑都會用上,書裏最後還是男主找了株天山雪蓮吊住了女主的氣,跟着才将她身子慢慢調養好的。
對了,老皇帝不是把那株雪蓮給了自己嗎?可問題是女主現在到底被關在哪,要是她去的遲了,會不會真的一命嗚呼了?
“您可以給王爺繡個荷包表示心意,王爺必定能明白主子的心思。”
清兒還在那裏喋喋不休的說着送禮的事,夏桐敷衍的應了幾聲,跟着便躺在床上繼續思索了起來。
雖然女主要救,但也不能白救,那個男二肯定會再聯系她的,先看看對方誠意怎麽樣再說。
燭火燃盡,黑暗重新籠罩四周,床榻上的人呼吸漸漸平穩綿長。
次日醒來,那個紅雪也不知發了哪門子瘋,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着她,不管屋裏進出什麽物件都要被她檢查一番,搞的院子裏氣氛格外肅穆詭異。
門是敞開的,清兒提着一個籃子就往屋裏走,可剛到門口就被一柄長劍驟然攔住。
掃了眼籃子裏的絲線繡料,紅雪冷着臉翻看了好幾下才放人進去,跟着繼續猶如一尊門神一般守在那,讓人望而生畏。
夏桐正在裏面選荷包的花樣,親眼見證了門口的一幕,氣的小臉一青,頓時就往外走去,“怎麽,本王妃是你的犯人了?”
這個紅雪跟那個大方臉就是一夥的,肯定是怕她和那個刺客聯系,出賣府裏的消息,才把她看的這麽嚴,人家反派都不急,這兩個人還越俎代庖了!
“屬下只是要确保王妃的安全而已,以免有一些魚龍混雜的東西混了進來。”紅雪看都不看她一樣,依舊環着手冷冷的望着前面。
清兒拉了拉夏桐的衣袖,搖搖頭,示意算了。
夏桐卻認真了,直接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眼,冷笑一聲,“你若真這麽厲害,昨夜怎會有刺客進來?王爺有你們這種屬下,本王妃都不得不擔心他的安危!”
“你——”紅雪臉色一變,就這麽死死的盯着她,面上全是冷意,“刺客是怎麽逃走的,王妃應該比誰都清楚。”
外面清掃落葉的丫鬟皆低着頭做着自己的事,當做什麽都看不到。
聞言,夏桐小臉一沉,突然深呼吸一口,懶懶的扶了下鬓上的流珠,慢慢湊過腦袋低聲笑道:“人就是我放走的,王爺早就知道了,可那又怎麽樣,我才是王妃,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說完,不顧對方難看到極點的臉色,她一邊提過清兒手裏的籃子,悠悠道:“過幾日可就是王爺的生辰了,我得趕緊給王爺繡個荷包才行,免得被一些不懷好心的人耽擱了時間。”
夏桐一副小人得志的挑挑眉,又哼着曲子往屋裏走,絲毫不顧外面那道冰冷的視線,這個紅雪,她遲早得弄走!
“主子,這紅雪姑娘會不會生氣了?”清兒湊過來輕聲道。
一旁正在選繡線的芳瑜卻忽然低聲道:“她對主子心懷不滿,必定不能長留。”
此話正合夏桐之意,只是反派不肯把對方調走,她也沒有辦法,不過她是真的不愛繡荷包,枯燥無味眼睛都要繡花了,可是若什麽表示都沒有,又有些說不過去,畢竟人家還幫了她好幾次,還是意思意思吧,實在不行讓清兒代手好了。
外面的紅雪許是被她氣的更急了,之後屋裏進出的東西她都要翻一遍,就跟非要和夏桐作對一樣,而夏桐也跟她耗上了,故意在府裏轉來轉去,看看囚人的地方到底在哪裏。
“呵呵,王妃還是別白費心思了,您那麽厲害,何不親自去問王爺?”
跟了一路的紅雪終于忍不住諷刺出聲,抱着長劍冷冷把頭轉向一邊。
夏桐靠坐在長廊處歇了口氣,這王府上下裏裏外外都被她轉遍了,根本沒有看到可疑的地方,那女主到底被關在了哪?
冷風一吹,她攏了攏身上的披風,頭一歪,目光灼灼的看着紅雪道:“本王妃不過是在欣賞王府的風景而已,你那麽緊張做什麽?”
說到這,她又不鹹不淡的笑了一聲,聲音清脆,“我與王爺親密無間,有事自然會去問他,你一個奴才懂什麽?”
說完,又摸了摸腕間的紅瑪瑙镯子,小臉上滿是得意,“這王爺送的瑪瑙就是好,戴在手上居然還能畏寒。”
見她還在那裏洋洋得意的賣弄着,一旁的紅雪卻死死的盯着那個紅瑪瑙镯子,那紅瑪瑙可是玉寶行的鎮行珍品,沒想到主子居然給了這個女人!
見對方臉色有些不好,握着長劍的手也越來越緊,手背上依稀能看得見青筋,可見心裏必定是不平靜的,夏桐早就猜到了,這紅雪肯定是喜歡反派,不然怎麽從一開始對她敵意那麽深,果然變态喜歡的都是變态。
“王妃?”
不遠處忽然走來幾道熟悉的身影,為首的正是那個大方臉還有許久未見的西風,看到西風,夏桐就跟看到親人一般,騰地一下湊了過去。
“這才幾日不見,你怎的變得如此風塵仆仆?”她看着對方一副歷經滄桑的模樣就有些好奇,這到底是經歷了什麽?
對面的女子裹着一襲秋香色疊金松花披風,依舊眉眼如畫貌美無雙,不過看到她西風下意識就往後退了一步,眼中帶着抹畏懼,他變成這樣還不是這個王妃害的。
“還請王妃讓開,屬下們有要事要辦。”一旁的大方臉目不斜視的望着前方,聲音冰冷。
後面跟着的人都是低着頭不敢吭聲,為什麽頭兒還是這麽倔,非要跟王妃過不去?
看到他,夏桐也來氣了,上下打量了一眼,直接冷聲道:“你這是讓本王妃給你讓路?”
她聲音微冷,一旁的西風明顯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不自覺看了眼一旁的兄弟,可兄弟也一副心懷芥蒂的模樣,他才走了幾天而已,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可作為一個過來人,他必須得救這個兄弟一馬,得罪誰都不能得罪王妃。
“你還不快給王妃賠罪?”西風突然沉着臉目光銳利看着一旁的大方臉。
後者眼神微變,一副欲言又止,這個王妃一看就是心懷叵測,大哥為什麽要維護這個女人!?
還是西風懂事,夏桐也順勢輕咳一聲,“算了,本王妃也不是斤斤計較之人。”
說完,便帶着清兒幽幽離去,前面的人頓時給她讓開一條路,畢竟是見識過了昨夜頭兒被打板子的那一幕,誰也不敢再輕易造次。
紅雪看了大方臉一眼,擰着眉并未言語,還是快步跟了上去。
等人一走,大方臉才一臉不解的看向西風,憋着一口氣道:“這女人嫁入王府本就不懷好意,昨夜還故意放走了刺客,你為何還要如此奉承她?”
王爺被迷惑也就罷了,他沒想到一向冷心冷意的大哥居然會畏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西風下巴處生了些胡渣,不知多久沒有清理,聞言只是冷冷瞥了他眼,跟看傻子一樣,“她是什麽人自有主子來決斷,還有,你以為我這次為何會突然調去周城?”
說完,人就徑直往前走着,王爺分明就是對王妃上心了,就算放走了刺客又如何,之前王妃還給王爺下藥,不照樣什麽事都沒有?
不知道有沒有聽進他的話,大方臉依舊滿臉冷厲的站在那,望着夏桐離開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殺意,無論如何,只要是對主子不利的,他都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