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節
那只鬼,至少也能拖到天亮,而實力不濟的自己留在對方身邊也只是礙手礙腳。
所以她離開了蝴蝶香奈惠身邊,将其他想要靠近蝴蝶香奈惠的鬼全部斬殺。
可是她又失敗了,因為她低估了前花柱所面對的鬼的實力。
——你為什麽要離開啊,如果你在姐姐身邊的話,說不定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是啊,她為什麽要離開蝴蝶香奈惠身邊呢?自以為是的“最佳決策”卻從來都沒有帶給她過她想要的結果。到頭來,她的家人死了,蝴蝶香奈惠也死了。
連現在也是。
犧牲千裏斬殺潛伏在村子周圍的鬼就可以換取整個村落和往來旅人的安全,所以她毫不猶豫地設計了無辜的小姑娘,以她為誘餌,将無法抵禦稀血的誘惑的鬼引了出來。
可她還是失敗了,因為村子周圍潛伏着的鬼不止一只。
人形的怪物往前走了兩步,一入日向突然感到一陣心悸。她擡起頭,借着四周明亮的火光看向那只鬼,在對方鮮紅的眼眸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你是正确的嗎?”怪物問,“犧牲少數人所換來的‘幸福’,真的能叫做‘幸福’嗎?”
斬鬼只是結果,真正目的是從鬼的手裏保護未來有可能遇害的人,為此不惜犧牲眼前少數的“無辜者”。
明明計劃得十分周密了。
一入日向沒有把握說自己獨自一人就能從鬼手中救下千裏,所以她拉上了富岡義勇和她一起進山。為了能夠用最快的速度抵達小姑娘身邊,她甚至一直停留在木屋門口往裏一點的地方。
她以為自己的計劃萬無一失。
以最高效率斬殺潛伏在這裏的鬼,盡最大的努力将千裏帶回去。
但是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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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周圍存在兩只鬼,他們斬殺了一只就覺得事情結束了,連富岡義勇都放松了下來,于是迎接獵鬼人們的變成了吞噬一切的火海和滿地的屍體。
到底是哪裏出錯了呢?
自己的選擇真的沒有問題嗎?
倘若自己是正确的,為什麽事情沒有向着自己所期望的方向發展呢?
“為什麽你要去吉原呢?為什麽你沒有留在蝴蝶香奈惠身邊呢?為什麽你要離開村子去‘斬鬼’呢?”怪物又笑着往前走近了一步,“日向姐,你為什麽總是在做錯事呢?”
是啊。
倘若自己再多留一晚,哪怕只有一晚,遇害的就會變成一家六口,她就可以和家人一起死去,而非獨自茍活着。
倘若自己留在蝴蝶香奈惠身邊,就算無法戰勝那只鬼,至少也可以跟着蝴蝶香奈惠一起死,而非像現在這樣,渾渾噩噩地作為不合格的“獵鬼人”存在于世。
倘若自己沒有離開村子,也許還會有其他旅人遇害,但這個村子的人能夠活下來。
錯了,全錯了。
“承認吧,一入日向,”人形的鬼伸出手,它冰冷的爪子貼在少女的側臉,“你是錯的,你一開始就是錯的。”她是錯的,所以她才會如此痛苦。
“但是……你知道嗎?”少女沒有撥開怪物的手,她擡起頭,笑得宛如哭泣,“我只是個人類,人類是無法絕對正确的,我們一直都在犯錯,一直都在後悔,可那不是我們停下腳步的理由!”
鬼愣了一下。
“我……老實說我很高興,”她微微壓低身體,擺出攻擊的姿勢,“能夠再看見你實在是太好了,義勇,是姐姐對不起你——但是家裏的五具屍體裏有一具不是你,實在是太好了。”
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靂一閃。
金色的刀光中,怪物的頭顱從身軀脫離,“咕咚”一聲掉落在地上。
殺掉了呢。
如此輕而易舉地。
就像以前那麽多次斬鬼一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脫力般地跪倒在地上,張開嘴,發出撕心裂肺的吼聲。
疑惑
産屋敷耀哉略微低下頭。
黑發赤瞳的少女端坐在男人身前的榻榻米上。
為了對鬼殺隊的主公表示敬意,一入日向主動取下了日輪刀。失去了武器的少女如同被人拔去了體表附着的刺的小動物,看起來柔軟又無害。
……倘若性格沒有這麽難搞的話。
主公大人感到了微妙的苦惱。
一入日向垂着頭,從産屋敷耀哉的角度只能看見她頭頂的發旋。
“詳細情況我已經聽鎹鴉報告過了,”男人居高臨下地凝視着少女,他的聲音十分溫和,讓人的腦袋有有些暈暈乎乎的,“關于你将普通人卷入危險的行為,之後會在會議上讨論,這次喊你過來主要是想問另外的事情。”
一入日向沒有擡頭,她的聲音似乎也放松了些。
“如果您是想問義——問我弟弟的事的話,很遺憾,我也不是特別清楚內情。”
大概是為了區別于水柱富岡義勇,又或者是覺得變成鬼的家人并不适合與鬼殺隊的隊友使用同一個名字,少女有意識地将那幾個音節咽了下去,改成更加圓滑的說法。
一入日向在奇怪的地方總是十分執着。
“我知道,因為日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家了啊,”産屋敷耀哉對少女的回答并沒有絲毫的意外,“我想問的是在那之後的事情……你對那只鬼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有什麽線索嗎?”
村落中的一切都像是提前設計好的陷阱,就算那只鬼在發現同伴被獵鬼人殺掉而一怒之下選擇屠村,那麽短的時間之內,單槍匹馬殺掉所有人也是不現實的。
換句話說,鬼的行動應該是在一入日向他們上山之後就開始的。
設計這個陷阱的人遠比所有人預計得更加了解一入日向,他能夠準确地判斷一入日向到底會選擇哪一種方法來解決自己所面臨的麻煩,并在此基礎上做出最為高效的反應。
不像是下級的鬼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被一入日向一擊斬首的鬼确實有自己的神志,但沒有人認為它強到了那個地步。
“能夠将人變成鬼的只有鬼舞辻無慘,”黑發少女略微擡起頭,她的聲音很平靜,産屋敷耀哉不太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在悲傷,“我本來以為襲擊我家人的人是普通的鬼……沒有想到居然是無慘。”
鬼殺隊的主公沒有說話,他有些想安慰眼前的人,卻又不知道如何安慰。
實際上,一入日向是不需要他人安慰的,倘若她需要,就完全不會出現在這裏。
“我回家的時候看見的是五具枯骨,就先入為主地以為家人全都在那裏了,”黑發赤瞳的少女的聲音漸漸變大,她似乎是在笑,“現在看來,說不定是義、是我弟弟吃掉了某個孩子吧?”
深山中的村落走丢一兩個孩子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與世隔絕的小村莊地勢複雜,随便往村外跑幾步都有可能遇到危險。想來那孩子的家人也是沒有找到屍體,所以就認為孩子是被野獸叼走了。
死了人的一入家在村民眼裏是兇宅,沒有人會主動往兇宅走的。
“我所想不明白的是,到底有什麽人會特意拿我弟弟來布這個局。”
變成鬼的少年流竄到了其他村落并非什麽罕見的稀奇事,按照千裏的說法,一入日向用稀血引出來的第一只鬼也許就是第一位失蹤的采藥人。
沒有人見到過那名采藥人的屍體,他可能不是死了,而是變成了鬼。
可是鬼舞辻無慘為什麽要把采藥人變成鬼呢?
來來往往的人那麽多,兩只鬼又在那個村落停留了那麽長的時間,無慘如何确定經過村子的獵鬼人是一入日向而非其他人呢?
太過巧合了。
以至于巧合到一入日向不願意相信這是個陷阱。
況且一入日向自認為是沒有那個資格被人如此精心設計的。與柱們不同,她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乙等隊士,沒什麽突出的成績,身後還有一堆亂七八糟的舊賬。
“你确實不是‘柱’,”産屋敷耀哉像是講解難題的教師般柔聲道,“但是在鬼的眼裏,你和‘柱’并沒有區別。”
鬼殺隊選拔柱的标準比較複雜,可鬼在判斷某個獵鬼人是否有威脅時并不需要那樣複雜的判斷過程——擁有和柱同等的實力、不會放過自己見到的任何一只鬼,光是這兩點,就足以讓鬼舞辻無慘将一入日向列入獵殺名單了。
或許她的弟弟變成鬼只是個意外,但她在村裏經歷過的事情并不是。
在鬼舞辻無慘眼裏,“獵殺一入日向”和“獵殺鬼殺隊的柱們”是同等優先級的事情。
那家夥很怕死,斷不可能放任有實力的獵鬼人留在世上。
“就算您這麽說……”
“總而言之,日向,你現在被盯上了。”産屋敷耀哉打斷了少女的話,“被你和義勇帶回來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