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沒生氣,我只是怕我下午吓到你。”
老巷很安靜,陸尉的聲音低沉而平淡,話語中似乎帶着些許抱歉。
夏星澄有些意外看着陸尉,相處了一個多星期,看來他還是不夠了解陸尉,他以為像是陸尉這樣類型的人應該死不會低頭。而且吧,下午大部分原因都賴自己,現在陸尉卻反過來跟自己道歉。
隔壁這個男人不僅窮得大氣,脾氣也是好得啊。
“确實吓到我了。”夏星澄故作受傷的捂着胸口,眨巴着眼睛:“那麽兇,我都怕死了。”
陸尉看到夏星澄又是這幅模樣,蹙起眉頭:“你總是跟人家這樣?”
這麽漂亮的一個男孩子總是露出撒嬌的姿态。
“什麽樣?”夏星澄一愣,歪着腦袋想着他又做了什麽嗎?
陸尉掩下眼底的異樣,他把袋子遞給夏星澄:“拿着吧,都是給你的。”
說完便走進屋子裏,步伐有些快。
夏星澄茫然的揉了揉腦袋,他不知道陸尉在說什麽,不過他們這樣算是扯平了吧?
“尉哥我們算是扯平了吧?”他邁入門檻。
“嗯。”
他聽到陸尉從裏頭傳出的答案,滿意又帶着奸詐的露出笑容。
嘿嘿嘿,扯平之後那就可以開始他的計劃。
把自己五顏六色的內褲從晾衣繩上收下來,他在想,是不是應該跟陸尉學一學其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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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去洗完澡再去找陸尉探讨。
等洗完澡後,他悄咪咪的走到陸尉的窗邊,敲了敲。
“尉哥~”
叫的很小聲。
陸尉的房間還很亮,他在裏面磨着石頭,然後就聽到窗外夏星澄的聲音,喊着他跟貓叫似的,他沒有理。
眼梢微彎,他倒想看看夏星澄要做什麽。
“尉哥你睡了嗎?”夏星澄把聲音稍微提高了一些,他看着透過窗的燈光就知道肯定沒睡:“尉哥尉哥尉哥尉哥……”
沒有人回答他就一通喊。
“做什麽。”
他聽到陸尉的聲音眼睛倏然一亮:“那個開個門呗,我找你有點事。”
“什麽事不能明天說?”
“那必須不能啊,我這是急事,關系到我明天能否出門玩。”他拿着手中被自己扯爛的T恤露出迷之微笑。
話音剛落房門就開了。
夏星澄覺得自己好像得救了,裏面竟然有空調!!
陸尉一開門就看到門口眼睛亮晶晶臉上笑眯眯的夏星澄,心跳倏然加速,他不着痕跡的把視線落在門框上:
“有什麽事說吧。”
夏星澄舉起自己手中的T恤笑問:“尉哥,你能幫我補補衣服嗎,它破了。”
陸尉看着夏星澄手中這件破了的T恤,蹙眉:“都穿成這樣了不買一件嗎?”
上回是內褲都破了,這回是衣服,這孩子這麽缺錢?
“我這不是想着能省就省點嘛,沒關系的,補一補還是可以穿的。”夏星澄說着指着自己的褲子:“我的內褲也是你給我補好的,能穿,還是很舒服的。”
陸尉見這家夥還能笑得那麽坦然,仿佛并不覺得這是一種不好意思,垂眸道:“進來吧,我幫你補。”
他不是沒有想過給夏星澄買幾條內褲,但是他就是怕會傷了小家夥的自尊心,畢竟他們也只是認識了十來天,他這麽做也許會給人造成困擾。
可越看夏星澄這樣他越覺得這個想法越沖動。
就像是下午他因為情緒失控把夏星澄吓到那種抱歉,所以晚上他才會去給人買雪糕,也是順便去看看有沒有人再欺負夏星澄。
前幾天他去了五樓,也是看到有個高大的男生拉扯着夏星澄,模樣沒有看清楚,身高約莫記着,今晚又看到一個高大的男生,他就心想幸好自己跟着夏星澄。
也不清楚這種不由來是為什麽。
就是不由來的看到夏星澄有種想對人好一些的感覺。
可能是同情,這麽小的一個孩子,能夠為了夢想獨自一人出來,這讓他想到了自己,當年的他也是這樣無所畏懼,不怕苦不怕累。
夏星澄踏進陸尉的屋子,他看到了屋子裏頭所有的布置,愣住。
差點沒哭出來。
比他那間好太多了叭!
而後視線落在床上面挂着的一幅油畫,只見油畫上畫着一個很漂亮的舞臺,顏色非常的鮮豔,但是舞臺上只有一只狗蹲着,觀衆席上則是一個狗的背影,帶着很強烈的諷刺意味。
從畫上可以看出這是同一只狗,像是看着一出獨角戲。
他愣了愣,這不是他的《Bravo》,陸尉怎麽會有?
帶着疑惑撓了撓頭,不過很快他就被這個房間的空間吸引去。
空間是他那邊的三倍大,床一看就是一米八的,而且床看起來就是軟軟的,左邊的一面牆有一個很大的櫃子,裏面放着很多小的玉石還有一些工具,底下是放着宣紙還有文房四寶。書桌也是新的,衣櫃也是新的,這邊沒有地暖但是這房間卻有空調!!
他那邊啥都沒有。
欲哭無淚的走到陸尉的床邊,彎腰摸了摸床被,感受到柔軟時真的有種想哭的感覺,他生氣的一屁股坐下,床墊的軟彈讓他覺得自己的屁股終于坐的是床而不是木板。
“尉哥,你的房間怎麽那麽大啊。”
陸尉找出自己的針線盒,坐在書桌旁,先拿一條皮筋把額前的頭發紮起來,再把書桌上放着拿起的眼鏡戴上:
“你那邊确實有點小。”
夏星澄看着這樣的陸尉愣住。
又是不一樣的陸尉。
他不是沒有看過陸尉紮起小揪揪的模樣,那整張俊美立體的五官露出來是非常高級的,可是戴上眼鏡之後,讓他想到了之前去國外學習油畫時帶自己的那個老師,也是身穿着筆挺的西裝帶着金絲框眼鏡,紳士又儒雅。
陸尉是在這樣的基礎上,帶着胡子拉渣,衣着随意,矛盾又複雜的俊美。
他是個顏狗,喜歡任何長得好看的人。
不由自主的躺到床上拉過被子欣賞起幫自己補着衣服的陸尉,眼神陶醉。
陸尉聽到夏星澄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便擡起頭,然後就發現夏星澄一臉陶醉的看着自己,這樣的表情有些搞笑,也看得他頭皮發麻:
“怎麽了嗎?”
“尉哥啊,你長得那麽好看幹嘛要把自己的頭發留得那麽長,露出整個五官簡直帥死人。”夏星澄揉着自己的臉覺得已經沉浸于美色無法自拔,在床上翻滾了幾圈:“尉哥你也太好看了吧!!”
陸尉:“……”這又是什麽展開。
是因為有代溝所以跟不上小家夥的腦回路嗎?
明明剛才是在說房間的大小。
他看着床上翻滾的夏星澄,要是別人碰他的東西話,他會很生氣,可是他看到這樣的夏星澄只會覺得像是一個調皮的孩子,是可以靠近自己的孩子。
給予了些許包容。
視線落在夏星澄的笑容上,怎麽可以有人能笑得那麽開心,那麽好看,看着都覺得開心。
夏星澄從床上坐起身挪到床尾,他湊近看着陸尉:“尉哥,要不我幫你剪頭發吧,我會剪頭發。”
陸尉:“……不了謝謝。”低頭開始穿起針線。
夏星澄撇了撇嘴:“你幹嘛要把自己擋起來,這麽不自信。”他的視線落在陸尉的手上,他發現陸尉又是用的左手。
這會他才看到陸尉的右手很不自然,就在翻着他衣服的時候他看到陸尉右手掌心中似乎有道疤痕。
目光落在陸尉的臉上。
“尉哥,你的右手不能用嗎?”他感覺自己好像知道為什麽中午的時候陸尉發了那麽大的脾氣。
而且他記得陸尉是左撇子。
陸尉手一頓,臉上是不自然的僵硬,他對上夏星澄透亮的眼睛,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緒:“嗯。”
“是怎麽了嗎?”
陸尉沒有再說話,這并不是什麽說出來可以愉快的事情,這是他做過最愚蠢的事情,說出來很丢臉。
夏星澄見人不說話以為是自己戳中他不開心的過往,他抱歉的雙手合十:“我不是故意要問的,不好意思啊。”
“沒事。”陸尉繼續補着衣服。
夏星澄的視線落在陸尉非常靈活的左手,他記得上回還看到陸尉使用左手刻章的:“尉哥你是左撇子吧?”
“嗯。”
其實他還想問為什麽右手看起來有些奇怪,不過想想還是算了,他自己也半斤八兩哪裏有資格說人家。
然後就趴在床上看着陸尉給自己補着衣服。
這一片老住宅區非常的安靜,蟬聲還在肆意的叫着,屋子裏頭燈光明亮,坐在窗邊給自己補衣服的陸尉,有點像是老母親。
“尉媽媽。”他喊了一聲。
陸尉擡眼皮:“……”
夏星澄雙手撐着下巴,笑眯眯看着他:“你戴着老花鏡像個老母親給我補衣服。”
“戴老花鏡那是奶奶吧?”陸尉知道這家夥愛開玩笑也就沒有再理會,專注的給衣服縫補着。
“就像畫裏才有的畫面。”
陸尉擡眼,他看着夏星澄的情緒有些低落,纖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下巴枕在手臂上。
“我媽媽在生我的時候難産死了,我沒有媽媽,人家都說有媽媽織的毛衣,我沒有。”
“尉媽媽給你織。”
夏星澄一愣,他擡頭,看着窗邊的陸尉還在低頭給他補着衣服,神情專注,仿佛說的話也因為這樣的态度真了幾分。
幾秒後笑出聲。
陸尉聽到夏星澄笑了,心裏想着,笑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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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星澄:太高興啦!我今天有媽媽!
明天還可能是爸爸的陸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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