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良辰共美景
顧陌白的從養心殿回霜天曙經過禦花園時看到前方不遠處筆挺的站着一個人，頭發蓬亂一身黑色男裝迎風而立，近了才發覺這身影如此熟悉，心中一份驚異略過，卻不料那人居然是傅青绾！
徐薇看到顧陌白的五官越來越清晰，兩行淚在臉上慢慢的流出來，看到顧陌白的時候帶着笑意的胡亂擦掉了眼角的淚，沖着他嫣然一笑，“四爺……”
四爺，我可看到你了！嗚嗚，你怎麽才來啊！我還以為我見不到你了呢！
徐薇喊了一聲四爺之後顧陌白也表情一變，深更半夜她怎麽一個人在宮裏？而且這打扮？
兩人隔着丈把遠的距離，太監手中拿着的宮燈打亮了兩人的五官和身影，中間的距離好像失焦了一般，徐薇錯覺的以為只要伸伸手就能夠得着顧陌白俊逸非凡的臉。
“傅姑娘，這麽晚了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聽到顧陌白的聲音徐薇的眼淚又不受控制的濕了一臉，嗫嚅着嘴唇悶聲道：“我……來找四爺。”
雖然這麽說有點不顧女孩子的矜持，但當時徐薇的智商也真的只能這麽反應了。然後她看到顧陌白臉上有一線詫異，“找我？顧姑娘是不是有急事？”
李青風推着顧陌白的輪椅，看到兩人這一來一去的對話心中也有些起伏，眼前這位就是傅青绾？
徐薇又擦了擦眼淚，形象已經毀到極致的她似乎也顧不得顧陌白身邊那些眼神各種詫異不解的随從和侍衛了。
顧陌白朝李青風遞了一個顏色，李青風便疏散了左右的随從，随後自己附身在顧陌白耳邊說了句話也離開了現場。
徐薇吸了吸鼻子走到顧陌白的身後，雙手握着輪椅的橫木低聲道：“四爺，你最近好像瘦了。”
顧陌白笑道：“傅姑娘莫非今天只身來到皇宮就是要看看我是胖了還是瘦了？”
徐薇連連擺手道：“不是不是的，我……其實，前幾天四爺讓人給我送了醒酒藥，我還沒來得及好好謝謝四爺，這段時間四爺又一直都在宮裏，所以我……”
四爺你心裏難道不明白嗎？非要問的這麽清楚？你好歹照顧一下我吧，我是個女孩子好不好！
顧陌白點頭道：“那就麻煩傅姑娘與我一同回霜天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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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眼前這女孩一身狼狽的樣子，還有蓬亂的頭發，顧陌白也猜到了她此次進宮之行并不順利，記憶中傅青绾從未進過皇宮，沒想到她居然還有這樣的膽量。
徐薇推着輪椅在月色中與顧陌白一同閑閑漫步，顧陌白時不時會指着一處建築做簡單的介紹，方便這丫頭以後來的時候辨認。
徐薇也十分虛心的一一記在心裏。
“四爺，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啊？”
“傅姑娘要問什麽？”
徐薇咬了咬下唇想了想，還是覺得這麽問有點唐突，于是改口說：“還是不問了，怕四爺會怪罪我。”
顧陌白卻好脾氣的笑了笑，以往臉上都是冰渣子的四爺這會兒情操不是一般的好，屢次發出淡淡的笑聲，害徐薇都誤以為四爺要轉型了。
徐薇停下腳步繞過輪椅走到顧陌白的正對面，附身蹲在顧陌白腳邊仰頭看着他，對視一眼之後徐薇一只手緩緩的順着顧陌白的小腿劃上去，顧陌白卻毫無知覺的任由她的手不安分的撥動着。
徐薇的手心在顧陌白膝蓋上停住，小心的揉了揉他的膝蓋，雙眼疼惜的看着他問：“四爺，你的腿一直都這樣的嗎？”
雖然提前詢問了顧陌白，但是這麽一問還是心裏突然一顫，剛問出來就後悔了，徐薇你這個笨蛋！你怎麽淨喜歡戳人家的傷疤啊！你這個笨蛋！豬頭！
覆在顧陌白腿上的手慢慢的挪開，嘿嘿一笑道：“四爺，我剛才好像又在說醉話了。呵呵。”
這麽表演實在刻意的漏洞百出，可是為了不讓顧陌白尴尬徐薇也只能這麽自毀形象到底了，但顧陌白卻沒有一點不高興的神色，而是溫柔的看着不安的徐薇，似乎是在用目光給她無盡的安慰。
“六歲的時候，一次意外。”
顧陌白在許久的停頓之後突然說，徐薇仰起頭錯愕的看着顧陌白，他口中吐出的一團白色霧氣彌漫在空氣中，萦繞一會兒才消失在冰冷的空氣中。
顧陌白一只手不經意的擦過膝蓋，補充道：“從這裏往下都沒有知覺。”
徐薇怔怔看着顧陌白，秋水般的眸子閃過心疼，“四爺……”
一聲輕輕的呼喊像極力要擁抱他早已在幼時就受傷了的靈魂，想要穿越到那個時候抱着小小的他，想給他所有的溫暖和保護，這種近乎瘋狂的感覺讓徐薇心跳飛快跳動起來。
“十年了，我已經忘了那些往事，傅姑娘聽完忘了便好。”
顧陌白看了一眼已經微微西斜的月亮，往事一幕幕重疊在腦海中，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遺忘的。
無數次的午夜夢回，無數次驚醒撫摸沒有知覺的冰冷雙腿，說不出的滋味只有自己懂。
徐薇雙手抱着顧陌白的一條腿，将側臉貼在他的腿上，那樣自然而然的眯起眼睛呢喃着：“四爺，以後我來保護你好嗎？不管要面對什麽，我都陪你。”
一滴淚順着徐薇的臉滑下來滴在顧陌白的衣服上，顧陌白一只手撐着徐薇的肩膀将她與自己隔開一小段距離。
徐薇大概是沒想到顧陌白會這麽抗拒她，有些詫異的看着他一臉的水波不興。
“傅姑娘，時候不早了。”
顧陌白俨然是不想繼續剛才的話題，未免尴尬推開了徐薇，然後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雙手自然地放在腿上，再一次平視前方。
子時已過，不知什麽時候起風了，蕭瑟冰冷的寒風刺骨的刮在臉上，放佛要把臉上的肌膚切割成無數個碎片。
身上的衣服被寒風一層一層的吹透了，骨子裏都是蟲咬一般的疼。
徐薇推着輪椅走到了霜天曙的門外，宮燈被風吹得拼命擺動着，搖曳的燭火明明滅滅，将人的臉也打的忽明忽暗。
徐薇胡亂綁起來的頭發早已經被風吹開了，黑色的緞帶也不知遺落到了何處，及腰的長發在風中肆意飄蕩着，遠看過去宮燈下一道黑色的影子簡直如同女鬼。
徐薇猶豫了一會兒看顧陌白沒有逐客的意思便擅自做主将顧陌白推了進去。
值夜班的侍衛和守在門外的兩個太監看到顧陌白回來低聲問了好，顧陌白只淡淡的點了點頭就由徐薇推着進入了正中的大堂。
一進門，剛才冰冷刺骨的寒風被一道厚厚的棉簾子隔在外面，屋子點着火爐，頓時覺得身上暖和了許多。
“傅姑娘在坐在爐子邊取暖，我讓丫鬟送件袍子來。”顧陌白說着就要喊人。
徐薇馬上擺手道：“四爺不必了，這麽晚了讓丫鬟拿衣服也不太合适……”
是挺不合适的，孤男寡女的大半夜共處一室本就是惹人非議的事情，這個時候最好還是低調行事不被任何人知道好。
顧陌白點點頭，“那就在這裏多坐會兒，等暖和了我再送你回去。”
徐薇點頭道：“多謝四爺。”
徐薇不自然的坐在爐子邊，旁邊放着一盤色澤誘人的點心，徐薇晚飯一口沒吃又奔波了大半夜早就餓了，這會兒看到食物更是餓的流口水。
咕嚕嚕，不河蟹的聲音從肚子裏傳出來異常清晰。
“從父皇那裏回來有點餓了，傅姑娘若是不介意就陪我吃點宵夜吧。”
顧陌白推着輪椅端着糕點走到徐薇面前擱在凳子上，随手捏起一塊咬了一口，“這是禦膳房白天送來的，傅姑娘嘗嘗喜不喜歡。”
喜歡喜歡當然喜歡！簡直要愛死你了啊！
徐薇看到顧陌白吃糕點也拿起一塊大咬一口，或許是太餓了，或許是糕點的确很好吃，徐薇覺得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
圍着溫暖的爐火，徐薇和顧陌白各自拿着一塊糕點品嘗着，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一些閑話，好似剛才的尴尬事件從未提起過。
兩人都選擇性的失憶了。
不過這個感覺，真好。
徐薇吃着糕點含笑看着顧陌白，他的側臉在火光中那麽那麽的好看！他吃東西的時候嘴巴是那麽那麽的迷人。
顧陌白，這輩子可以認識你，我覺得很幸運。你知道嗎？
一盒糕點很快就被徐薇吃光了，不過看看顧陌白，似乎手上拿着的還是最開始那一塊，徐薇不是傻子，顧陌白這是在照顧她的自尊心她也十分清楚。
“四爺，糕點很好吃，所以……”指了指已經空了的盤子徐薇笑道：“四爺不會怪我吧？”
顧陌白道：“傅姑娘既然這麽喜歡，以後常來宮裏吃就是了。”
徐薇嘻嘻笑了笑，在顧陌白的面前她總是不自覺地就傻笑，想維持一副淑女形象卻每次都以小孩子的樣子收尾，想證明自己是如何的懂事大方溫柔得體，卻每每都給人一種自己是個無知小妹妹的印象。
可是這個時候的自己卻前所未有的舒服快意，含着滿嘴的糕點，含糊不清的嘿嘿笑道：“真的嗎？我可是很能吃的。四爺可不要心疼我吃光你的東西哦。”
顧陌白伸出一只手用食指輕輕擦掉了徐薇嘴角的糕點碎屑，生怕弄疼她一般細細的慢慢的将覆了一層碎屑的皮膚擦拭幹淨。
徐薇愣怔的看着顧陌白的臉，一口咽下了滿嘴的糕點，然後……
“隔——”
徐薇被噎到了。
“嗝——”
這世上欲蓋彌彰的除了暗戀便是打嗝了，可是這一刻徐薇沒有掩飾住對顧陌白的暗戀，更沒有本事掩飾這越來越嚣張的嗝。
顧陌白一只手輕輕拍着她的後背，一只手端了杯溫開水遞給徐薇，“慢點吃，外面還有。”
徐薇尴尬的擺擺手，“四爺……我……嗝，我已經吃飽了。”
吃飽喝足後徐薇擡頭一眼，東方居然露出了一層魚肚白。
深深的打了一個哈欠，徐薇有點困了，拖着下巴問顧陌白：“四爺，你能陪我看日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