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張珙到底還是沒死成,劍刺入淺淺一層便被小芈拔出,找了幾個人看着他,一言不發拿出青水便開始給李誦止血,當時張珙真的很想笑,李誦身邊的人也跟他一樣霸道,明明是這種時候,他們永遠都把自己最在乎的擺在第一位。治完傷覺得略微放心後,小芈便直接劈暈了他。
醒過來的張珙看着頭頂熟悉的破舊幔帳,大概知道自己還在山上,耳邊似乎還有着同樣熟悉的聲音,他試着動了動,然後他發現自己現在完全沒辦法控制身體,張珙平靜地再次閉上了眼。
“還未請教這位兄臺高姓大名?”陽城笑得溫和,擦掉臉上多餘的僞裝後極易讓人心生好感。
“某的名字不重要,只是某想問一句,”李誦臉色蒼白,氣勢上卻不落下風,他靠在墊了五六層軟墊的椅背上,喝了口白水,咳了幾聲,說,“堂堂新科進士,為何,會到這種地方。”
“看來兄臺聽說過某,”陽城一點都不慌亂,他挑挑眉角,“某無心朝政,只是探望家弟途中遇到這事,順手幫一把而已。”
“兄臺,似乎對聖人有不滿意的地方?”李誦朝身後的小芈遞個眼風,小芈恭順地走過去替人添了杯茶。
“不過一介草民,某怎麽敢呢?”陽城嗅了嗅茶,“況且某連這茶的好壞都品不出來,又怎能妄論大事,某可惜的不過是這次被那人跑了而已。似乎上午還有人來劫院,兄臺可要把人看好才是。”
“此事不勞提點,某自會注意。”李誦沉吟片刻,“足下不在意聖人的事,那麽有關李晟、馬燧和渾瑊三位将軍的,足下可有興趣?”
陽城剛剛鎮靜的臉色僵了僵,才勉強笑出來:“這些,某自然也是不敢打探的。”
李誦完全不在意這人的态度:“既然這樣,某換個話題,此次的禍亂,馬上就結束了,某相信足下,或許還不清楚吧。”
陽城喝了口茶:“是某孤陋寡聞了。”
李誦看着面色已有些撐不住,身子也陷得深了幾分:“足下,當真要歸隐嗎?”
“這是某自己的事,勞兄臺挂累了,兄臺的傷不宜久累,某這便告辭了。”陽城看了看這人的臉色,客套了幾回,留下一句話離開了,“兄臺的那位,能折騰成這樣,兄臺功不可沒啊。”
李誦看着完全沒有發怒,擡手道:“小芈,送客。”至于內心的想法便無人可知了。
而屋門關上,李誦踱步到床邊:“君瑞,我知道你醒了。”等了許久沒見這人有什麽動靜,李誦躺下來摸着他的臉,貼在他耳邊喃呢:“君瑞,”然後他看清楚到了張珙眼睑的不自然,勾着唇吻了上去,他離開後笑着說,“我們談談。”
張珙此刻意識中最為清晰的莫過于後頸的鈍痛,聽到李誦的話他禁不住嗤笑一聲,他睜開眼冷冷地看他:“我們還有什麽好談的。”
李誦把人抱起來的時候額頭出了厚厚一層汗,他喘息片刻後才平靜下來:“君瑞,那天你在你娘墓前跪着。”
張珙不想提起這個話題,可身體又無法躲避,只得再次阖目,耳邊似乎有人嘆息。
李誦理了理他的發:“我知你不想聽這個,那天我辦完事本想去尋你,可聽到你在說什麽我就躲在了一邊,君瑞,你不知道我聽到你說放不開我的時候我有多開心。”
張珙惡意地哼了一聲:“那只怪我識人不清。”
“君瑞,”李誦心疼地摸他的臉,“我以前,都當你喜歡崔家小姐,我只能用利益或者畏懼留下你,我想,你怕了,或許就不會想着再回去找她,我一直以為你是厭惡我的,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以後一定好好對你。”
張珙的視線在他臉上巡回,發覺那神情竟是無比真切,他突然笑了出來,只是聲音無比地冷淡:“殿下,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刀,才剛剛從你身體裏□□。”
李誦适時顯出一絲愧疚:“君瑞,伯母的事,我真的不是有意的,那時我病得昏昏沉沉,,又在氣頭上,只是想你陪在我身邊而已。”
“殿下認為,這樣,我們之間就不欠什麽了嗎?”張珙看向他的腹部,眼底浮起暗沉的色,“真遺憾,怎麽你還活着。”
“君瑞你累了,好好休息吧。”李誦把張珙放到一邊,和他并排躺下來,“真是抱歉,在我好些以前,君瑞你就委屈一點吧。”
張珙沒再開口,即使被這個人抱着他再難入眠,現在也別無選擇。屋子裏的氣氛一時寂靜得有些可怕,只是李誦仿佛真的累慘了,很快傳出均勻的呼吸。
僵着身子熬着,時間似乎也變得格外漫長,大半個夜過去張珙覺得身上好像舒服了一點,也勉強有了睡意,才突然發現李誦将近一個晚上都沒一點動靜,他皺了皺眉試着動了動,現在胳膊雖然還是擡不起來卻可以微微移動,他遲疑地看着李誦,許久,蹭着身子挪過去,慢慢将額頭貼在他額上,炙熱的溫度順着接觸的一點地方傳過來,燙得他心顫了一瞬,張珙深吸了一口氣,挪開後凝視他許久,眯了眯眼。然後,他的手艱難地落在他的衣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