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定很疼
突然出現的少年攔在了惡犬的身前, 衆人動作一頓。
餘夏看到祁衍,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哼哼唧唧叫了兩聲, 【媽的, 疼死爹了。】
他走到祁衍身邊蹭了蹭他的腿。
祁衍蹲下身, 看着它血跡斑斑的身體,白色的毛發上鮮紅的血跡刺眼。祁衍手有點抖,輕輕地摸了摸它。看到它頭上光禿禿一片時, 心疼的幾乎呼吸不過來, 抱着它的脖子,祁衍顫聲道:“疼不疼?”
餘夏本想說不疼, 但看着祁衍的眼神, 想起剛剛自己被群毆的畫面,突然扭捏了起來, 一頭紮進祁衍的懷裏, 吭吭唧唧的,仿佛在外面受了潑天委屈的孩子。
疼!傷筋動骨的疼!這些人不識好歹,居然打我, 你要給我報仇!給我打回去!
小祖宗紮進自己懷裏一個勁的鼓湧,嘴裏發出撒嬌的‘嘤’聲,祁衍心疼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抱着自家的寶貝一個勁的安慰。
“這是你家的狗?”有人說:“它差點咬死一個孩子你知道嗎?!你怎麽養的狗?!”
圍觀的人不少, 其中一個幫忙趕走群狗的青年人,家裏也有孩子,地上鮮紅的鮮血刺激到他,群狗撕咬的場面仿佛還在眼前, 他怒氣沖沖道:“養狗就算了,你出門溜它的時候怎麽不牽好?這個一個大型狗跑出來會給多少人造成恐慌你知不知道,畜生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
‘畜生’兩個字,讓輕聲安慰餘夏的祁衍眼神涼了下來,冰冷得看着說話的那人。
那人被他的眼神激怒了,“你看什麽看!”
“我說,”祁衍眼神仿佛要殺人,“是不是你打的它?”
“唉,你這孩子怎麽回事?你自己養的狗傷了人,你不關心傷者的情況,反而怪我們打它,這種惡犬,死了都是輕的!”
祁衍猛地轉頭,看向說話那人,那人被這少年人迫人的眼神看的發毛,結結巴巴道:“怎……怎麽?難道不是嗎?”
“對啊小夥子,你現在要祈禱孩子沒事,不然,別說你的狗,就是你,都脫不了關幹系。”
“你親眼看到它咬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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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你親眼看到它咬人了嗎?”祁衍冷冷道:“是你,還是你,你們親眼看到我的狗咬人了嗎?”
“你這孩子怎麽還狡辯呢?我們來的時候都看到了,你的狗還其他幾只一起,把孩子咬的差點沒命,要不是我們及時趕到,恐怕那孩子就當場被咬死了!”
“……”
“……”
眼見祁衍的神情越來越難看,拳頭越來越緊,餘夏趕緊用尾巴掃了掃他,然後低頭咬住繩子,交到他手上,意思是算了,寡不敵衆,又沒有目擊證人,咱們兩個容易吃虧,還是趕緊走吧,不然一會兒走都走不了。
餘夏一邊想把祁衍拉走,一邊警惕着衆人。
然而衆人卻不打算放他們離開。
“不行,你們不能走,那孩子還不知道什麽情況呢?你就這麽走了上哪兒找你去?你叫什麽,住哪兒!”
程茂彥的爸爸程宏遠接到妻子的電話匆匆趕到小區後門,發現妻子已經去了醫院,看到滿地的鮮血,腦子嗡了一聲。
周圍的群衆知道了他是受害者的爸爸,都圍在他身邊,你一言我一語,很快還原了現場經過。
那一地的血把他的眼睛映紅了,可以想象當時他兒子受了多大的罪!看向罪魁禍首,程宏遠目光兇狠仿佛要殺人,腦子一熱,搶過旁邊人手裏的木棍,狠狠向餘夏的腦袋砸下去!
“砰!”一聲,在場的人能清楚的聽到木棍和骨頭相撞的聲音。
餘夏呆呆地仰頭看着祁衍。
祁衍擡手擋住了程宏遠的一棍,臉上神色不變,另一只手用巧勁,從他的手中将木棍奪下。
程宏遠臉色一變,沒有想到會錯打到人,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手腕一酸,棍子就換到了少年人的手中。要知道面前的少年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而他三十幾歲正值壯年,可卻連他怎麽搶走木棍的都不知道。
“你幹什麽?!”
祁衍以棍子指着他,冷聲道:“你敢打它試試。”
程宏遠臉色鐵青,“你的狗咬傷了我兒子,他要有個三長兩短,我不僅打死它!我還要告你!”
餘夏反應過來了,嗷嗚一聲,瘋了。
你他媽的居然敢打我家崽兒!
你居然敢下這麽重的手打他!
餘夏:“嗷嗚——”
他咆哮了一聲,在衆人錯愕的目光中,像一顆炮彈,直沖向程宏遠面門。
“啊——”程宏遠大叫,猝不及防,狠狠摔倒在地,剛想起來,就被死死按住。一張血盆大口在自己臉的上方,獠牙尖銳,仿佛下一秒就要咬破自己的血管,吼聲迫人。
餘夏暴怒的狂叫,如果不是還保留着一絲理智,他立馬就要咬死這人。
砸在祁衍胳膊上的一棍子,仿佛重重地砸在了自己心頭,餘夏眼睛都紅了,嗷嗚一聲咬住了程宏遠的西裝,瘋了一樣撕咬拖拉。這麽一條狗,居然把程宏遠這麽一個大人來回拖動,衆人看着起了一聲冷汗。
被咬的人掙脫不開,程宏遠臉色驟變,心中驚懼不已,不停的打着狗的頭。這狗被激怒,雖然閃躲着,嘴巴卻始終不松開。
很快,他的衣服就殘破不堪,後背因為被拖在地上火辣辣的疼。
程宏遠大叫:“啊——你這條瘋狗!”
衆人如夢初醒,紛紛上前幫忙。
“火火!回來!”
餘夏充耳不聞,像瘋了一樣。
眼見程宏遠摸到一塊石頭要往狗頭上砸,祁衍神情一變,在他動手之前将自家的愛寵拖了回來。
祁衍:“火火!回來!”
餘夏氣還不順,哪怕被祁衍拉着,還往程宏遠方向沖,不停地咆哮,如果不是祁衍死死扣住繩子,他已經沖了出去了。
祁衍半蹲着安撫,低聲道:“沒事,我沒事。”
程宏遠被人扶了起來,出了一身冷汗,然而身子動了動,除了背後和肘部因為地面摩擦原因的疼痛,并沒有受什麽傷,只有脖子上被狗爪子抓出來的血印子。
程宏遠狼狽地站着,面色通紅,惡狠狠地道:“我要告你縱狗行兇!”
“随便你。”祁衍淡淡地看他一眼,不為所動,手下動作輕柔地撫着狗背,安撫氣得渾身顫抖的祁火火,語氣波瀾不驚,“我還是那句話,我的狗沒有咬人。”
祁衍這副随意的态度和剛才的變故惹怒了程宏遠,他怒道:“大家都看到了你還要狡辯?!難不成我們所有人去污蔑你一個人?!你口口聲聲說你的狗沒有咬人,可就在剛剛!衆目睽睽之下,你的狗把我撲到在地!”他指着自己被咬破的西裝和脖子上的痕跡,“這就是你養的好狗咬的!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鐵證如山,你還說你的狗不咬人?!大人尚且如此,我兒子那麽小,根本無法反擊!現在被送進了醫院!”
他的眼睛充血,想到自己孩子受的罪就恨不能打死那條狗!
“你們都親眼看到是我的狗咬傷了那孩子?當時情況呢?它咬的哪個地方?哪個傷口是它咬的?”祁衍聲音不輕不重,卻清楚的飄進每個人的耳中,“就算是我的狗咬的,那也肯定不是它的原因。”
這言下之意就是孩子故意招惹的。
這句話無疑是一把火,燒掉了程宏遠最後的理智,他怒吼一聲,就要動手教訓這口出不遜的小子,拳頭還沒到那少年身上,就被人攔住。
旁觀的幾個路人一左一右架住程宏遠的胳膊,七嘴八舌的安慰道:“小孩子不會說話,我們大人還要和他一般見識嗎?再說你要是動了手,以後說不清怎麽辦?”
“哥們兒消消氣,別把事情搞的更嚴重。你要是動手,有理也說不清了,這社會不就這樣嗎?”
“對!孩子要緊,還是趕緊打電話給醫院那邊問問孩子的狀況吧,要是失手讓事情鬧大了,對誰都不利……”
程宏遠紅着眼睛,“你這個有娘生沒娘養的兔崽子,我兒子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弄死你!”
餘夏目眦欲裂,全身毛發炸起,嗷嗚一聲竟是又要撲過去。那兇狠的模樣,讓圍觀的路人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火火,冷靜一點!”祁衍緊緊摟住它的脖子,不停安撫它炸毛的後背,生怕它把自己給氣壞了。對于那男人對自己的出口辱罵,祁衍并沒有放在心上。
他曾聽過比這更惡毒的話,與那些話相比,這男人的話就微不足道了。
餘夏在他低聲軟語中漸漸平靜下來,恨恨地盯着那男人。
他雖然沒當過父親,可也知道這人的護子心切。正因為如此,他剛才并沒有上口,只是給那人一點教訓。
可理解歸理解,見到程宏遠這麽辱罵祁衍,餘夏還是受不了,恨不能一口咬斷他的脖子,有些後悔剛才的手下留情。
衆人也把程宏遠拉到一旁,那狗喉嚨裏不住的發出猢猢聲,一雙眼睛像狼一樣銳利殘暴,看在衆人眼裏怪吓人的。
為了避免自己失去理智,餘夏将祁衍拉向一邊,不讓那些污言穢語進了他的耳朵。
餘夏用臉蹭了蹭祁衍的大腿,嘴裏發出哼唧聲。
祁衍扔掉了棍棒,半蹲着摸了摸小祖宗的臉。
餘夏看到他的胳膊果然一片青腫,低聲嗚咽了幾聲,忍不住用舌頭舔了舔,心疼的眼眶濕潤。
一定很疼。
餘夏打小長大,受的傷數不甚數,只一眼,就能看出祁衍受的傷有多重,該有多疼。
落在自己身上的棍棒微不足道,可落在祁衍身上的這一棍,餘夏明明沒有挨着,卻覺得痛入骨髓,疼的他渾身顫抖,不知不覺中眼下的毛發被打濕。
祁衍看着自家小祖宗眼裏淚珠大顆大顆掉落,又是哭笑不得,又是心疼,可心裏卻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