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入v三合一
祁衍出門一趟, 居然把自己給折騰病了。餘夏憂心忡忡,蹲在他旁邊。
枕頭被頭發浸濕,很快泅了一灘, 餘夏忍不住皺眉, 望着祁衍潮濕的頭發, 心道, 這不是雪上加霜嗎?他扭了扭小腦袋,跳下床,找了一塊幹毛巾, 包在他的頭發上, 然後抽掉濕枕頭,就這麽簡單的一件事, 他做了近五分鐘。
他想喊人來幫忙, 可是門被祁衍反鎖了。
餘夏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祁衍臉上,這家夥真會找死啊。
祁衍睡着了還在不安, 頭不停亂動, 嘴唇蠕動,也不知道說些什麽。餘夏聽了半天一個字也沒有聽懂,只好趴在他的臉上, 耳朵湊近他的嘴邊。
祁衍:“……”
祁衍:“他……”
“他?他什麽?你要找誰?”餘夏汪汪叫。
祁衍:“……疼……”
這下餘夏聽清了,愣了一下,擡頭看着祁衍緊閉的雙眼和蒼白幹裂的嘴唇。
祁衍意識昏迷,額上全是汗, 眼角也有一道水跡,不知道是冷汗還是什麽……
“你受傷了?哪疼?啊?”餘夏爪子在祁衍身上摸了個遍,也沒找到什麽傷口,擔憂道:“該不會燒糊塗了吧?”
祁衍胸膛起伏呼吸沉重, 夜靜收聲,一下一下像敲在餘夏的心頭上。或許是一段時間的相處有了感情,餘夏在此刻清晰的認識到祁衍的存在對他不僅僅只是個任務目标,還是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他雖然出手狠辣,面對惡犬面不改色,可也會出手救一只瀕死的小貓。雖然很嫌棄他,可在後面也會為他準備食物。雖然不愛養寵物可也忍了他在家裏胡作非為,無法無天。雖然性子冷僻,但慢慢地也會因為他的一些所作所為而動怒。雖然每次怒氣沖沖要收拾他,但最後并沒有傷害過他。
雖然他成熟穩重,可也不過是個十五六的孩子……
其他的孩子像他這麽大的時候,哪個不是在父母跟前撒嬌耍賴,祁衍卻一直獨自一人,雖然有個母親,可看來,也和沒有一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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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在很多個他生病的夜裏,都是這麽獨自撐過來的?
餘夏嘆了一口氣,有些心疼。忘了自己當初也是這麽過來的。
祁衍:“……腿……腿疼……全身都好疼……”
腿?腿怎麽了?餘夏按了按,耳邊聽到了悶哼聲,它咬着祁衍的睡褲往上扯,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祁衍眉頭緊鎖,不停呓語。餘夏急的滿屋子亂跑,客廳內乒乒乓乓。
折騰了一番,餘夏終于找到醫藥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開,從裏面找到了退燒藥。
然而怎麽喂下去又是一個問題。
他趁着祁衍含糊不清時兩只爪子掰開他的嘴唇,去拿藥的時候,祁衍的嘴巴又合上了。
餘夏:“……”
餘夏只能放下藥,重新掰開他的嘴巴,這麽一來,藥也沒辦法喂他吃進去,反複半晌,餘夏嗷嗚了一聲,低頭,退燒藥銜在嘴裏,湊在祁衍嘴巴上方,松開,退燒藥準确無誤丢進祁衍的口中。
餘夏一陣龇牙咧嘴,好苦。
祁衍也感覺到了,藥在嘴裏他無法幹咽,開始抗拒想吐出來,餘夏卻捂住他的嘴巴,然後又顫顫巍巍叼着水杯,以高難度姿勢湊到他身邊,喂了進去,雖然大部分水灑在床上。
祁衍吞咽,被嗆到,咳了幾聲。
餘夏出了一身的汗,躺在他的旁邊直吐舌頭,打算等祁衍好了,一定要讓他帶自己出去買些适合自己用的東西,不然如果再遇到類似的事情,他就撒蹄子不管了。
養個孩子真不容易。
餘夏跑上跑下,敷毛巾,喂水,用肉墊子測體溫。忙活到淩晨五點多,筋疲力盡,癱在祁衍枕邊。一只爪子碰觸着他的臉頰,餘夏目不轉睛地盯着他。還好祁衍的呼吸逐漸輕緩平穩,燒也慢慢退下去了。
祁衍這一睡,睡到了下午一點多,他睜開眼睛,感覺嗓子幹澀,渾身酸痛,像被碾過一樣,不過精神還可以。
天亮了,祁衍心想,現在是什麽時候?
祁衍愣愣着看着天花板。昨夜他似乎做了夢。夢到了當初年少的自己,被千夫所指,各種冰冷惡毒的話紛沓而來。一個小身體冰冷的躺在地上。一個淚流滿面痛苦猙獰的女子拿着棍子打着自己。
夢到自己躺在泥濘裏,孤立無援。
很奇怪,為什麽又會做這樣的夢,是因為自己回到了以前嗎?還是因為昨日回了那個不是家的家,那些他早就不在意的人,還能影響到他嗎?
他疲憊地起身,從頭上掉了一個東西,祁衍定睛一看,毛巾?
祁衍環視房間一周,發現一向幹淨整潔的卧室此時雜亂不堪,地板上還躺着一個小型箱子……祁衍皺了皺眉,是醫藥箱,箱子周圍散落了一地的日常備用藥,地板上還有可疑的水漬。
低頭看床,祁衍摸了摸,床上有些地方濕乎乎的。枕頭一只在床頭,一只扔在了地上。
這是什麽?
祁衍一頓,看見被子鼓起來的一處地方微微起伏,他小心翼翼掀開被子,就發現小狗崽側躺着,睡着香甜,腦袋還和身子反方向扭着面朝自己。
祁衍:“……”
他一頭霧水,被雜亂的房間搞蒙了。
祁衍輕手輕腳的下床,先将跌落在床上的杯子撿起,小心地放到櫃子上,然後撿着路走避免踩到東西。走出門的時候,還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睡着的小東西,眼神複雜且詭異,像是不敢置信。
祁衍去了客廳,發現客廳地板上全是淩亂的小狗腳印留下的水漬,他抿了抿唇,又到了玄關,握着門把試了試。
門是被他反鎖的,此時仍然是反鎖狀态,說明家裏根本沒來第二個人,這麽說來,這些全是小東西幹的?
他有些說不清自己此時的心情,覺得有點天方夜譚,可種種跡象又表明,是小東西幹的無疑。
他并不是沒有感覺,昨夜他知道自己身體不适,猜想可能發了燒,想起來找點藥吃的時候覺得身體重若千鈞,動彈不得。
後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身體慢慢開始舒服起來,好像有人給他喂了水,滾燙的額頭也冰冰涼涼的,這一切……
祁衍步子還有些虛浮,扶住了牆壁,整理好情緒之後,他緩緩活動了下身體,然後收拾客廳。
外面天氣放晴,天空像水洗過一樣,祁衍打開陽臺門,通風換氣,外面空氣清新,小區內樹木煥然一新,地面濕潤。
祁衍呼吸,只覺得所有不适都被這空氣帶走,他将地上所有掉落的衣服撿起,打算重新清洗一遍。
祁衍先收拾了客廳,一邊整理房間,一邊整理自己的思緒。
昨日跟着梁向宇的助理去了梁家老宅,祁衍本不願意去,上輩子這個時候,也不曾見過有人請他。
雙方隔着一條人命的距離,太過沉重,久而久之這成為一個禁忌,是雙方默契的閉口不言。
那個時候,祁衍也險些去掉半條人命,沒有人會聽他的解釋,母親受了打擊,不願見他,時間長了,大家都把他當隐形人。
搬出去的那天,她沒有見他,她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母子隔着門,都沒有說話,此後的二十多年,祁衍一個人走了過來。
重新回到梁家,見到熟悉的面孔,只是那些面孔還依然年輕,看到高貴美麗的母親,事業有成的繼父,稚嫩的弟弟——那個親手将他送入監獄的弟弟,祁衍心裏沒有一絲波瀾,像看陌生人一樣。
助理說,夫人有事情要告訴他。他思索了一會兒,還是答應去了。
上輩子梁家的人從沒有主動找過他,更沒有什麽要和他說的。
梁夫人林美琪——祁衍的母親,又懷孕了。
是喜事。梁向宇高興,趁着林美琪的生日大辦了一場。許是因為這個大喜事,沖散了林美琪的喪子之痛,更是突然想起自己的第一個孩子,便忍不住想見他。
在場的人看到他之後神色各異,忍不住交頭接耳,可能是想起之前那個早夭的孩子。梁家的傭人也都神情戒備,就連他那個弟弟,都時不時的護在自己母親身旁,生怕他會做出什麽事。
祁衍卻只覺得這場面讓人忍不住發笑,他冷眼站在一旁,像看一出事不關己的戲,只是心裏有淡淡的疑惑。上輩子沒有聽說梁家又生了一個孩子……是這輩子和上一世有出入,還是這個孩子根本沒來得及來到這個世上?
還有,梁向宇和前妻寧奕銘的兒子梁楷居然回國了?
他記得,梁向宇和前妻離婚之後,寧奕銘就帶着兒子去了美國發展,直到他死前都沒有聽說過他回來過……
餘夏還沒睡醒,祁衍輕手輕腳,幾乎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将散落的藥撿起來,藥箱歸位。
房間終于恢複往日的幹淨,祁衍舒了一口氣,床上因為小東西睡得正香,祁衍便不打算收拾了,他離開卧室,準備關門的時候,小東西卻動了動,随即睜開了眼睛。
祁衍:“……”
餘夏伸了一個懶腰,終于休息夠了。
他睜眼開,就看到握着門把不知道是打算進來還是打算出去的祁衍,眼睛一亮,翻身起來,興奮地搖着尾巴,汪汪叫了幾聲。
祁衍:“……”
餘夏看祁衍神色不錯,清清爽爽,應該已經好了,高興的從床上一躍而起沖向他。祁衍連忙接住餘夏,看它仰着腦袋一雙大眼睛關切地看着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雖然感覺天方夜譚,還是忍不住問:“你照顧了我一夜?”
餘夏自覺自己以來的反應和普通寵物不一樣,在祁衍面前,除了剛開始演戲讓他接受自己帶自己回家,其他時候并沒有多加掩飾自己的性情與與衆不同。救呆呆的時候更是暴露的徹底,雖然他裝傻,但以祁衍的警惕程度,還是放在心上了。
懷疑就懷疑,頂多認為他就是聰明一點的狗,他死不承認,誰能想得到他其實是個人!
再說他辛辛苦苦像照顧兒子照顧祁衍那麽久,到論功行賞的時候,怎麽能讓別人冒領。
餘夏斬釘截鐵地铿锵有力地汪了一聲!
對!就是他幹的!
得到小東西的回應,祁衍在原地愣了片刻,微微垂眼,目光微動,與它湛藍的眼睛對視。
他以為自己情感淡薄,經過的那麽多事情,早把他心裏那點子五情六欲都消耗地幹幹淨淨,自此也就不奢求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可突然之間,有那麽一個小東西,莽撞地闖了進來,毫不動搖地認準了自己,眼睛裏面全是自己,祁衍卻突然沒來由的惶恐起來。
這個詞不應該會出現在他身上才是。
人人都說他狠絕,這種狠絕在小時就初見端倪,後來大了,他的存在就讓人感到害怕起來,接近他的要麽是別有用心,要麽是戰戰兢兢,從沒有人或者物能真正的走到他的身邊,就像一個孩子渴望着櫥櫃裏的糖果,突然有一天,這個糖果自己跳到他手上了,誠惶誠恐。
祁衍手動了動,撫着小東西的腦袋,動作輕柔。這是他不曾有過的動作。
“你……”祁衍咳了兩聲,恢複了平日的神态,面無表情道:“胡鬧。下次不經允許跳上我的床,我拔光你的毛。”
話剛說出口,祁衍就有些後悔了,兀自暗想,自己這個态度是不是不妥?好歹它照顧了自己一夜,是不是應該說些感激的話。祁衍張了張嘴,發現說不出來,只好端着一張面孔裝深沉。他上輩子沒機會體驗溫情,也就沒機會說些軟話。垂目思索,他剛才說話的語氣應該沒問題吧?
顯然,餘夏并不這麽認為。
餘夏怒目圓睜,心說我擔驚受怕一夜沒睡不錯眼的看着你最後就得到了這個?
不感激我就算了居然還想拔光我?忘恩負義的白眼狼!燒死你算了!你個渣男!我tui~
餘夏嗷嗚一聲踩在他臉上,反身跳回床,氣勢洶洶沖他狂叫,利爪亮起,将祁衍整理好的枕頭抓破,一腳蹬了下去!
霎時,鴨絨漫天飛舞,飄的到處都是。
祁衍:“……”
祁衍沉默地看着地上慘遭毒手的枕頭,和一地的白毛,再次肯定了,這小東西小小的身體裏卻藏着大大的脾氣……
看來以後少不得要好好調教,不然以後它肯定上天……
尚且不知道以後悲慘日子即将來臨的餘夏氣呼呼地四腳朝天,覺得自己一腔拳拳之心全喂了狗,這沒良心的白眼狼……
瞥了白眼狼一眼,那人正在收拾地上的枕頭和飛得到處都是的鴨絨,餘夏哼了一聲。
再瞥一眼,那人正在整理床鋪,再冷哼一眼,餘夏翻了個身,給了他一個後腦勺。
祁衍:“……”
祁衍聽着小東西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忍俊不禁,這小東西氣性太大了。
餘夏記仇,祁衍做好了飯他也不去吃,聽到敲打狗盆的聲音,也裝沒聽見,直到他來到面前,才嫌棄眼皮看了祁衍一眼。
祁衍見小東西一雙眼睛氣的快飛上天了,忍笑,面上不顯,淡淡說了句:“我做了幾個菜,當做謝禮。”
餘夏耳朵抖了抖。
祁衍:“都是你愛吃的。”
全是狗糧,有什麽愛吃不愛吃的?餘夏用鼻子噴了一口氣表示不屑。
嗯?不對,餘夏眼睛瞪圓,他剛才什麽意思?做了幾個菜?不是狗糧?
餘夏猛地吸了一口氣,陶醉的眯起了眼睛,他聞出來了,糖醋排骨,這是什麽?可樂雞翅?還有大蝦的味道,是油焖大蝦嗎?
這些不都是當初他流着口水看祁衍吃的菜嗎?
這狗男人原來知道自己不愛吃狗糧,就愛吃這些嗎?那他當初怎麽不大發慈悲給自己留個一星半點?!
可是好不容易有個能拿喬的機會,他不作一作是不是對不起自己?
祁衍在面前傲嬌的小東西看不見的地方掐了掐自己的腿,才慢條斯理道:“不吃的話,那我倒了。”
餘夏嗷嗚一聲彈起,一招惡狗撲食,從床上調了下去,飛奔出門,往那濃郁香氣的地方飛去。
不能便宜了這個狗男人!
因為沒有站穩,小東西跳下床的時候,還摔了個跟頭,吭叽幾聲又屁滾尿流的爬了起來,歡快地跑去了客廳。祁衍轉過頭,肩膀有些顫抖,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祁衍擡頭,面上不動聲色,可臉上卻有幾分紅暈,給本來蒼白的臉上上了幾分顏色。
他慢條斯理的站起身,回到客廳。那小家夥已經跳上了茶幾,埋在餐盤中吃的不亦樂乎,每根毛發都分毫畢現着自己的快樂。雖然吃的狼吞虎咽,但居然沒有弄髒桌子。
祁衍饒有興致的看着,最後吃驚地發現,這小東西居然把幾盤菜全吃完了,忍不住眉頭直皺,吃這麽多,真的沒關系嗎?
餘夏光了盤,滿足地打了一個嗝,跳到沙發上,因為吃的太撐,沒有跳上去,跌倒在地毯上,餘夏就勢仰倒在地,四爪攤開,眯着眼睛回味。
祁衍:“……”
這小家夥怎麽全身都長滿了喜點。
祁衍這人非常雙标,他覺得你不好的時候,你哪哪兒都不好,參考餘夏。他覺得你好的時候,哪哪兒都好,參考……還是餘夏。
祁衍現在就覺得,眼前的小家夥可愛到不像話,于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餘夏聽到了他的笑聲,慢吞吞的扭頭,此時祁衍的神情已經恢複如常,餘夏看不出來他笑的痕跡,只好認為他是在嘲笑自己,于是用鼻孔哼了一聲,又轉過頭去,給了他一個後腦勺。
大概是發現小家夥氣沒有全消,祁衍喊了它一聲:“喂。”
餘夏懶懶掀起眼皮,大爺的模樣,意思是,幹嘛?
祁衍望着窗外,自言自語,“外面天色還早,是個遛狗的好日子……要不要出去消消食?”
啥?啥?
餘夏猛地擡頭。祁衍啥意思?是要帶他出去嗎?自從來到這個破世界,他都還沒有機會好好出去看看,聞言迫不及待跳了起來,圍着祁衍的腿猛打轉!我去!我要去!
祁衍眼裏閃過一絲笑。
祁衍最初并沒有放多少心思在小家夥身上,更不要提為它置辦什麽東西了。就連它吃飯用的盆還是祁衍随便找的不用的碗盤,對比其他的寵物,可以用粗糙兩個字形容。
雖說準備帶它放放風,但祁衍發現沒有牽狗繩,還好小東西最近雖然長得快,但還能抱在懷裏,不會吓到別人。
往外走着祁衍心想回頭還是給它多添置幾樣東西吧。
下樓後遇到小區的一個住戶,高頭大馬的一個青年人,胳膊上聞着紋身,牽着一只博美,看了一眼祁衍懷中的餘夏,喲了一聲,笑道:“你這哈士奇品種不錯啊,呆頭呆腦的怪可愛的,幾個月大了,叫什麽?”
餘夏被祁衍撓着下巴還挺惬意,聽到青年人對自己的評價不滿地盯着他,可愛他同意,但呆頭呆腦是怎麽回事?縱觀世界上所有的狗,哪一個比他更聰明?!
祁衍本來愉悅着微挑的嘴角也落了回去,瞥了一眼他牽着的狗,淡淡道:“嗯,你家的土狗品種也不錯,雖然腿短不好看,但小巧精致。”
青年人:“……”
毛發蓬松渾身雪白被青年人牽着的博美犬震驚地睜大自己的眼睛,受創一樣退後了半步,土……土狗?腿……短?
土狗?啊蛤蛤蛤蛤蛤蛤蛤!
餘夏愣了半天,突然無聲的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我的天哪太搞笑了,祁衍他不識貨!
哎,不對,他這麽高興幹嘛。他還打着讓祁衍廣交好友的想法,剛帶着祁衍出來溜達,就讓他得罪了小區裏的人,這以後別人不得更不待見他啊。
自家的愛寵受到了侮辱,青年人臉上的憨厚笑容一下子沉了下來,給了祁衍一個白眼,抱着自己的小可愛氣沖沖地走了。
祁衍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大概因為是周末的原因,廣場人還挺多。
寵物們在草坪上撒蹄子狂歡,除了在學校,祁衍已經很久沒有融入到這麽熱鬧的環境中了。
他找了一個長凳坐下,将餘夏放到地上,餘夏一接觸地面就伸了個懶腰。可終于算是出來了,險些沒憋壞,這就對了麽,外面多舒服,整天悶在家裏多無聊。
他沖着祁衍叫了幾聲,祁衍說:“你自己玩吧,我看着你。”
餘夏一想,祁衍病剛好,還是不要做什麽劇烈運動,先呼吸呼吸外面新鮮的空氣,至于和街坊鄰居打好關系,還是以後再說。餘夏下定決心要讓祁衍和大家好好相處,這樣下次他再有什麽意外,也不至于連個幫忙的人都沒有。
餘夏伸伸懶腰散散步,正好看到了熟貓。
白貓蹲在幾只貓的中間,不知怎麽突然伸出爪子給其中一只喵一巴掌,旋即兩只炸了毛的貓打了起來,最後白貓勝出。它斜睨着衆貓,剛要轉身的時候就發現了餘夏,于是招呼身後的呆呆一起,跑到了餘夏面前。
白貓驚訝道:“你怎麽出來了?”
這話說的,難不成他就不能出來了?
白貓嗤笑一聲,“誰不知道你整天被你主人關在家裏,怎麽?偷跑出來啦?你不要你的主人了?”
餘夏撥它的腦袋,讓它看長椅上坐着的少年。
白貓驚奇道:“他居然會出來遛你?不應該吧,我可親眼見過好幾次你不要臉地親近他,但人家毫不留情地把你丢出去的樣子啊。”
餘夏輕蔑地看它一眼,糾正道:“明明是我溜他。”然後轉過身叫了祁衍幾聲,祁衍揮了揮手。
白貓下巴都要砸到地上了,“你搞定他了?!”
“呵。”餘夏謙虛道:“小菜一碟。”
呆呆喊了一聲二狗哥哥,餘夏笑眯眯地伸出爪子摸了摸它的腦袋。
以前他是兩貓一狗中最小的存在,不過短短數月,他的體型已經比白貓還大,餘夏對自己的成長速度非常滿意,系統果然沒有騙他。
呆呆溫順的喵了一聲,餘夏收回手的時候,發現它居然從他的身邊走過,徑直到了祁衍面前。
餘夏一頭霧水。
呆呆眯着眼睛喵喵叫,然後撒嬌一般在祁衍腿邊湊了湊。
祁衍低頭看了呆呆一眼,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它居然敢到自己身邊。
呆呆的傷勢早就恢複了,醫生當時處理的很好,只是瞎了的一只眼睛無法彌補,眼睛一圈也沒有貓毛長出。
它就睜着一只眼睛,琥珀色的眼睛仿佛湖水一樣,清澈見底。那只眼睛看着他,溫暖而柔軟。
祁衍神情軟化,伸手摸了摸它的頭,呆呆舒服的輕聲叫喚。
餘夏看到後,愣了一下,不知道怎麽回事,看他溫柔摸着小貓咪的模樣,心裏一陣不舒服,他忍着這個怪異感問白貓,“呆呆怎麽了?”
“它這幾天都這樣。”白貓見怪不怪,舔舔自己的爪子,“只要看到你主人,就湊上去撒嬌,估計是被救了一命心裏感激……”
餘夏面無表情道:“感激什麽?你們不是抓了兩只老鼠當做謝禮了?既然如此那他們就兩清了,黏黏糊糊的不成體統。”
說到謝禮餘夏臉色更陰沉了,因為這件事他和祁衍還差點沒幹起來。餘夏背了黑鍋,陰測測地看着白貓。
“沒有吧。”白貓看了祁衍和呆呆一眼,“很正常啊,還沒你那副狗腿模樣不堪入目呢。再說這幾天你主人會常常給呆呆送吃的,雖然把東西放我們家門口就走,但呆呆早就認識他了,所以會比較親近他。”
什麽?!餘夏宛若晴天霹靂,不敢置信地看着祁衍,然後嗷嗚一聲瘋了。
要說餘夏為什麽這麽生氣,他每天使出渾身解數去讨好祁衍,所有沒下限的事情都幹了,還被像垃圾一樣丢了好幾次,踢了好幾腳,在外面風餐露宿,才終于成功賴在祁衍家中。平常吃個飯還要被他按着頭,被關在屋子裏那是常事。結果呢!結果呆呆只是喵了幾聲,蹭幾下腿,祁衍那個王八蛋就溫柔地摸着它的頭,還給呆呆送吃的!
他就說怎麽有的時候他會比平時回來的晚,感情是外面有貓了?!
望着呆呆頭上溫柔的手,餘夏就想起來踢在自己身上冰冷無情的腳,眼睛都紅了,然後嚎了一聲,一頭沖了過去,撞在他的腿上!
我去你妹的狗祁衍!
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
你居然這麽對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去死吧你!
渣男!
he~~tui!
餘夏喪失理智,爪子在他腿上亂撓,左看右看找不到順手的東西砸他身上,主要自己的爪子拿不動,于是他前爪按地,後肢用力,蹬!
前爪後肢來回替換,速度快出殘影,簡直像個風火輪,餘夏嗷了一聲,他媽的好氣啊!
餘夏的動靜引來了其他動物的注意,紛紛跑過來和白貓蹲在一起看雜耍,白貓嘆為觀止,和其他幾只貓一起鼓掌,贊嘆不已,“這個牛逼!”
“再來一個!”
餘夏氣得往後仰,一個轉身将祁衍抛在身後,跑掉了!
呆呆還傻乎乎地問:“哥哥,二狗哥哥怎麽了?”
白貓沉思片刻,認真道:“大概在練什麽絕世神功吧。”
祁衍:“……”
祁衍茫然地看着餘夏一番折騰,滿頭霧水,還沒等他弄明白小東西怎麽了,就見餘夏氣呼呼的龇牙咧嘴,人性化的啐了一口。
祁衍:“……”
他怎麽覺得小東西生氣了?
怎麽回事?
還沒等他抱起小東西,結果它居然跑了?
祁衍眉頭一皺,看着小東西氣急敗壞的背影,跟了上去。
餘夏跑在前面,祁衍在後面一聲接一聲喊他,他都不為所動。去你媽的祁衍,你去找你的貓吧!你這個不要臉的貓寶男!
餘夏打定主意不理他,沖着回家的方向狂奔,結果回到他們樓下的時候,發現門關上了。沒有門禁卡餘夏進不去,而裏面又沒人出來。
怎麽什麽都和我作對!餘夏那頭撞玻璃門,碰碰作響!
祁衍心下一跳,想去抱它,心說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發了瘋,不會是病了吧。
餘夏龇牙咧嘴地左閃右躲,滑的像條泥鳅,然後又拿頭撞門。
‘哐哐’聲不止,聽得人牙酸。
餘夏大叫道:“系統!給我開門!”
這次系統居然在線,而且很快無情回道:“對不起,系統暫無此項服務。”
“我去你媽的!”餘夏怒道:“垃圾。”
系統冷冷道:“無故辱罵系統,請宿主接受電擊懲罰。”
一道電流竄上餘夏的身體,滋滋滋——
餘夏被電的全身抽搐,雙眼翻白,抖的像風中的落葉。
餘夏:“……”
“我艹……你大爺……”餘夏咬牙切齒道。
還是那冰冷的系統機械聲:“無故辱罵系統,請宿主再次接受電擊懲罰。”
餘夏抖的像篩糠一樣,站立不穩。
“狗……日……的……”餘夏氣若游絲道。
“再三無故辱罵系統,請宿主接受電擊懲罰。”
“滋滋滋——”
餘夏終于成功倒下了,四肢抽搐,攤在地上宛如死狗。
祁衍眉頭狠狠皺起,眼裏的擔憂都溢了出來,将餘夏小心的抱在懷裏,祁衍拍拍他的臉,“喂,你怎麽了?喂!醒醒!狗!”
餘夏:“……”
餘夏沒有任何反應,祁衍第一次,心跳如擂,突然想起了之間給呆呆看病的寵物醫生,出門打車就直奔目的地。
寵物醫生接過餘夏開始檢查。
祁衍冷硬慣了,哪怕現在憂心小東西,面上沒有露出情緒,只是從他的聲音中還是能捕捉到一絲緊張,祁衍問道:“怎麽樣?它突然之間開始發瘋,然後拿頭撞玻璃,最後全身發抖抽搐,倒地不起,是有什麽疾病嗎?”
寵物醫生詫異地看了一眼,他還記得這個少年,畢竟見過兩次了,而且長相出色,一次帶兩個受傷的寵物,留給他的影響很深。
不過上一次見面他還清清冷冷的,沒想到這次這麽緊張。
看來是對送來的寵物很上心。
餘夏昏迷不醒,寵物醫生皺着眉頭神情越來越怪異,拿機器檢查。
折騰了一番,醫生神情慢慢冷了下來,譴責的目光緊緊盯着祁衍,冷聲問:“你是不是對它用電擊了?”
“什麽?”祁衍震驚。
醫生邊說邊又仔細檢查了一遍,咦了一聲,眉頭鎖起,又沒事了?
祁衍冷聲道:“我怎麽可能這麽對它。你會不會看病?”
他那神情就差指着醫生的鼻子罵庸醫了。
寵物醫生不信邪的又檢查了一邊,确實沒事了,心跳什麽的都恢複了正常,翻開毛發,也毫發無傷。
奇怪,他就沒遇到這種情況。
寵物醫生說:“你把它發病前後的情況都說一遍,仔仔細細,包括周圍發生的事情。”
祁衍便開始回想,耐着性子事無巨細全說給了寵物醫生。
醫生的表情開始變得一言難盡,“從你說的種種跡象表明,你的狗可能是見你摸了其他的貓吃醋了。它平常是不是也不喜歡你碰別的寵物?”
“……”祁衍怔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