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才對了幾句, 狗帶就沒了聲息。祝圓有些心虛:【狗蛋?狗蛋叔叔?】
謝峥沒理他。
【咳, 寫詩作賦真不是我擅長的。再說, 我還小呢,童生試過了不代表真的滿腹詩書。】
看到這裏,謝峥沒忍住,提筆諷刺了句:【适才誰說自己博覽群書、學富五車?】
祝圓理直氣壯:【沒毛病啊,我又沒說自己能寫詩作賦】
謝峥貴為皇子, 如何見過這般胡攪蠻纏、不要臉皮之人?饒是他隐忍成性,也被氣得心火直冒。
畢竟聊了這麽久,祝圓也不想把人得罪狠了, 立馬又接了句:【我還年輕嘛, 能把秀才拿下已經很不錯了,你不能對我苛求太多啊,你都一把年紀了, 跟我比這些,不是欺負我嘛~】
謝峥深吸口氣,索性直接問:【你是否還有兄弟】若不是祝庭舟, 那便是與祝庭舟關系親近之人。
祝圓眨眨眼:【有啊~】
【姓甚名何】
祝圓捂嘴笑了半天,然後顫巍巍提筆:【喬治】
謝峥登時皺眉:【姓喬?】
【當然不是, 我兄弟,自然跟我姓】至于姓啥……她又不傻。
謝峥忍氣:【為何如此怪異?有何含義】
【沒啥含義,我爹崇洋媚外而已】祝圓睜眼說瞎話, 剛寫完, 陡然想起被罰抄《禮記》的痛, 急忙扭頭去看門口,确認沒有祝修齊的身影才松了口氣。
【崇洋媚外?】謝峥不明白了,【你是指大衍之外的蠻夷小國?還是指高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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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圓愣了愣,然後才反應過來。
大衍朝版圖遼闊,周圍除了北地的高羌,其餘皆是蠻夷小國,不足挂齒。再者,這時代的交通航海事業不發達,誰也不知道大洋彼岸是什麽情況。
這崇洋媚外,還真是說不上。
她急忙補救:【我瞎說的,區區高羌還不值得我爹媚外呢。】
行了,謝峥明白了。換句話說,名字也是瞎扯的。
【我說,你為啥老是打探我的情況?】祝圓抱怨,【好好兒聊天不就得了。咱倆沒事快樂吹噓,有事好好商量,當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好筆友不好嗎?】
不好。【毫無隐私可言】
祝圓好奇了:【你一快退休的老大爺,還需要什麽隐私?】
假冒老頭的謝峥:……
【我一日未退,手上事情便一日未完。你日日窺視,我如何放心?】現在便罷了,等将來他開始籌謀大事,他的文書如何能讓旁人看見?
祝圓撓頭:【反正我也不知道你是誰。就算知道,我也插不了手,你實在是無須擔心……你直接當我不存在的就好了。】她一姑娘家,在這種封建落後的年代,能幹得了什麽啊?
可惜,對面的謝峥不知道她是姑娘家,只當他是在放屁:【我從不把信任放在陌生人身上】
祝圓不服:【我們都聊了幾個月了,怎麽能算陌生人呢?】
【于我而言,若無利益牽扯,便是陌生人】
祝圓:……
沒等她接話呢,對面便慢悠悠來了句:【你可知,何人最能保守秘密】
死人。祝圓心裏接道,然後吐槽。這狗蛋是霸道總裁上身還是看了太多話本——唔,話說這年頭有什麽霸總話本嗎?她哥給她帶回來的都是什麽努力奮鬥考科舉的,一點新意都沒有……
正胡思亂想呢,對面的謝峥落筆了:【死人】
蒼勁墨字穩而淩厲,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簡單倆字,将狗蛋的性情體現得淋漓盡致,躍然紙上。
祝圓打了個冷顫,不知怎的,突然想到被她娘發賣出去的那批下人……
她後背陡然升起一股涼意。
她是不是想得太簡單了?這裏不是和諧美好的現代社會,這裏是封建社會。這裏的霸總,分分鐘是真的能一言不合就殺人的那種。
再者,紙上交流畢竟不是網絡,網線一拔各種恩怨都能去他媽,可在這落後時代,不管做什麽都得寫在紙上……如果他們一直保持這種狀态,确實半點隐私都沒有。
不過,人慫嘴不慫。祝圓咬牙,寫道:【呵,反正你也不知道我是誰。】
謝峥冷笑:【以我之力,将你的身份翻出來,不過是時間問題。屆時……于我而言,讓一家子消失是輕而易舉。】
祝圓心驚膽戰。但她自小接受五講四美教育,對這種兇殘行為依然是持懷疑态度:【你不過區區工部小官吏,想殺人就能殺人了?真是好大的官威!朝廷律例可不是擺着看的。】
【你若不信我自然不強求,只要你能将身份一直隐藏下去。】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與佩奇的這種關聯,仿佛将他的一切攤開在紙上,任由他人參觀。在找到方法斷開此種聯系前,他決不允許對面是他無法掌控之人。
祝圓心裏怕得要命,又擔心這是狗蛋想忽悠她爆馬……她猶豫片刻,繼續嘴硬:【我怎麽覺得你是在詐我?你是不是想騙我乖乖說出來?再說,我也不知道你的身份呢,我都不慌,你慌什麽?還是說,你做了太多虧心事了?】
謝峥輕哂。既然不願意坦白,那便再下一劑猛藥吧。【蕪縣祝庭舟,與你是何關系?】
祝圓:……
他怎麽知道的?!!!
她是哪裏漏了馬腳嗎?
祝圓急得抓耳撓腮,拼命回想自己過去寫過什麽東西。
除了蕪縣縣志……似乎并沒有別的問題啊?她連自己籌劃經營的得福食棧,都沒把名號放出來。
許是見她半天沒回複,謝峥慢悠悠又補了句:【你若不乖乖坦白,我便先拿祝家開刀罷】
!!
祝圓慫了:【T_T 大哥別這樣!!咱們有話好商量啊!!咱做人不能動不動打打殺殺的】
【說】看來祝家就是佩奇的軟肋。
【……我真的真的只是個普通的小老百姓,啥事都做不了的!!】
謝峥微哂,直接開問:【姓名】
【我真不能說,說了你會打死我的T_T】
謝峥皺眉:【你既不知我是何人,為何要擔心】
雙标狗!【你也不知道我是何人,為何要擔心?】
謝峥:……
跟這位佩奇說話,比跟朝堂上那些老油條說話還累。
【你既然已經知道我跟祝家有關系,別的也無需再了解了。】
謝峥眯眼。
【還有,都知道地兒了,水泥方子、印刷術方子,什麽時候結一下款?直接送到祝家,指名給祝庭舟就行了。】
謝峥:……
【啊~~我還有事,先走了~~回聊~~~】
謝峥:……
竟然跑了。
兜兜轉轉一大圈,最後還是斷在祝家這裏。
不過沒關系,祝家就在那兒,早晚會被他刨出來。
借着事由遁了的祝圓正飛奔去找祝庭舟。
“哥——”
聲音凄厲,響徹後院。
正在看書的祝庭舟唬了一跳,忙不疊走出來:“怎麽了?”
祝圓啪嗒啪嗒沖到他面前,拽住他再次鑽進屋裏,低聲問:“哥你是不是在外頭認識了什麽官?”
祝庭舟:???
“你快想想啊!”祝圓跺腳。
祝庭舟啼笑皆非:“我哪認識什麽官兒?我認識的最大的官,不就是大伯嗎?”
祝圓才不信。狗蛋那厮既然能猜到祝庭舟身上,鐵定是她疏漏了什麽。
“你仔細想想,說不定是你遺漏了。”
祝庭舟一頭霧水:“我一直閉門讀書,誰會與我結交?”然後反問她,“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哎呀你別管了。”祝圓急得團團轉,想到什麽,她陡然停住,“會不會是你在蘆州參加經社的時候遇到什麽人?”
“那倒是不清楚,不過那邊多是舉人秀才,倒不曾聽說有官。”
不認識官兒?祝圓皺眉,低頭仔細回憶狗蛋寫的話——
蕪縣祝庭舟,蕪縣祝庭舟……
蕪縣是因為她抄寫縣志洩露的,那祝庭舟又是哪兒漏了破綻?
只差一點點,就挖到她身上了。
祝庭舟繼續說話了:“再說,我才剛拿下秀才功名——”
秀才功名?
秀才——童生試!!
祝圓豁然開朗!蕪縣才多大啊,考上秀才的就沒幾個人,能接觸縣志的更少,可不就爆馬了嘛!~
“待我去府學,多與前輩交流——”
“我知道了!”祝圓打斷祝庭舟的話,拍拍他胳膊,“謝啦哥,你繼續看書,我滾啦~~~”說完撒腿就跑。
祝庭舟伸手:“圓——”
剛張口,那小丫頭已經跑得不見人影了。
祝庭舟:……
所以,她為何過來?
***
祝圓氣喘籲籲跑回自己屋,那狗蛋猶在慢悠悠地抄寫《周禮》。
祝圓想問他是蕪縣人還是蘆州人,又是從何處知道祝庭舟的……毛筆都提起來了,最後還是作罷。
敵在暗,她在明。現在狗蛋占據有利位置,她現在找他,簡直就是上門送人頭……還是不要輕舉妄動。
她定了定神,将寫滿亂七八糟話語的紙張全部揭下來,揉成團扔盆裏,深吸口氣,将心神放到自己的事業上。
她決定做美妝膚品。
要是做這些,她無需另外找地兒,在家裏找間屋子便能展開,人手更不用擔心。
最重要的是,美妝産品不比餐飲業,若是過兩年祝修齊調任別處,她把東西一清,兜起技術換個地方也能繼續賣,甚至她還能搞搞品牌運營,見産品賣遍大衍……
暢享完美好的未來,祝圓的心情終于好轉許多。
無視頁面上的蒼勁墨字,她摩拳擦掌準備開始寫策劃書了。
首先,要想一句驚才絕豔的廣告語。
祝圓摸了摸下巴,提筆開始列:
【愛你——】
【丨】
對面的謝峥一個手抖,抄了大半頁的紙張登時毀了。
他震驚地望着紙上還未消失的字眼。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下一行字接着出現:
【從美好肌膚開始】
謝峥:……
什麽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