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070
審問進行的很快，幾乎在審問結果出來後不久，案件經過就出現在齊老的書桌上。
這個三輪男積怨已久，顯然不是近期才謀劃出來要殺人的。那麽也就證明，這一樁殺人案，确确實實是一樁社會案件，而跟何甜甜沒什麽關系。
齊老沉默了。
事實上，從下午齊延從幼兒園回來、稚言稚語向他講述在幼兒園裏發生過的一幕，并問爺爺究竟是怎麽回事以後，齊老就平靜不下來了。
如果沒有何甜甜那句提醒，眼下他還能跟孫子好好說話嗎？
恐怕這調皮可愛的小子，已經鮮血模糊地躺在病床上了。
“齊老，許多幼兒園家長都在申訴，希望用更痛苦的方式了結嫌犯的性命，您看……”
助理的聲音在一旁适時響起。
齊老頓時顧不得想別的，眼睛橫過去，沉聲道：“犯什麽罪，自然有法律來量刑。什麽時候輪到人給人來定罪了。”
助理頓時明白齊老的意思，這是要按常規手段來懲治犯人了。
事實上，聽過前因後果後，警官們幾乎達成一個共識，這個三輪男在作案的時候，就沒想過給自己留活路。
他應該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無妻無子，希望全部被毀滅，活着反而是一種痛苦。但不論再怎麽冤屈，那個害人的學長被殺總是事實，攻擊一所幼兒園也是事實，沒有人能為他洗脫罪名，最終死刑也算罪有應得。
可仔細想想，他這番作惡偏偏又是情有可原，目前學長這個罪魁禍首已經被殺，他大仇得報，死刑就是最好的結局。但若是為了洩憤再去折磨這個男人，用殘忍的方法将他殺死，反倒讓人于心不忍了。
助理默默地出了書房。
齊老坐在書房內，手指來回敲擊着桌面，沒一會兒，他心裏就下定了某種決心。
打電話到羅宅，十分鐘後，羅老帶着何甜甜再次上門。
這一次氛圍完全變了，齊老見到何甜甜第一句話，居然就是謝謝。
何甜甜自然不敢當，忙推辭了。想想白天在幼兒園發生過的案件，此時卻沒有終于被信任的高興感覺，更多的是惆悵。
這個世界上，每一分每一秒，有關于學生和兒童的案件都在持續着，何甜甜救不了所有人，但能救一個是一個，這是她目前的準則。
“……我現在要是再不信任你，那就太過剛愎了。”
齊老已經完全被何甜甜的能力折服，縱然地震的發生并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如今齊老也完全不能視而不見，他必須要做點什麽了。
他看了何甜甜一眼，忽然道：“離事發還有八天，明天一早，我就會召集人出來商量這件事。只是要用什麽由頭，暫時還沒想好。”
大刺刺說7號那天有地震，估計許多人都會覺得齊老瘋了，要麽就是癡呆了，不然怎麽會做這種夢。
何甜甜想到這個可能，微微一怔，跟羅老對視一眼，随後看向齊老道：“您的意思，是要把我推出去嗎？”
“你願意嗎？”
齊老的聲音很溫和，聽不出具體的情緒。
何甜甜稍微愣了一下，就點了點頭。
其實她來的時候，是希望能最大希望隐藏自己的能力的，那樣她才有繼續過平靜生活的可能。
可當隐藏不下去，必須推一個人出去的時候，何甜甜覺得，她似乎也無法拒絕。
于是“願意”兩個字很順口就答應了出來。
“為什麽？”
齊老再次對這個年輕的小姑娘改觀，忍不住追問。
“你就不怕嗎？你要知道，一旦傳揚出去，你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不是死，就是被人搶走當稀有動物一樣圈養起來，拼命地不停地讓她算命。
無論哪一種，都不是什麽好結局。
何甜甜當然怕，這時候卻笑了。
“怕，非常怕，可如果能換回幾千萬條性命，何惜己身。”
聽到這個回答，齊老的面容當即就化開了。
他笑着點點頭，道：“你很好，放心，你的命要長長久久留着，因為還有更多人需要你，有更多人在等着你。”
一直到跟着羅老走出齊宅，何甜甜還是懵懵的，有點弄不清狀況。
“羅老，您說齊老這到底是什麽意思？我怎麽……怎麽有點聽不懂了。”
“呵呵……”
羅老低聲笑笑，看着何甜甜道：“你呀，以後可以把心放到肚子裏去了，沒人敢要你的命，齊老也不會把你推出去。”
事實上，齊老剛剛那話說出口，羅老就明白，他是在拿話試探何甜甜。
一個人有着巨大的能力，如果心思不純善的話，難保不會成為社會的禍害，可何甜甜顯然不是。
她那句“何惜己身”，此時羅老想起來，仍舊十分感動，這是個心裏有大愛的孩子，齊老保護還來不及，絕對不會去傷害的。
把原因跟何甜甜一說，何甜甜才松了口氣。
她一路憋着回到羅家，面對羅家人時還沒什麽，等私下裏只有自己的時候，終于忍不住在卧室裏哭了出來。
誰知道這些天她究竟有多害怕啊！
齊老的行動雷厲風行，第二天一早便聚集了領導班子，将7號會發生地震的事公布了出來。
所有與會人員全部嘩然。
大家與齊老最開始的表現一樣，都認為這是天方夜譚，怎麽可能會有人預測到地震？
齊老的準備是很充足的，他當然不會推出何甜甜，更不會拿玄學當借口。不知齊老連夜從哪裏找到的科學家班子，雲裏霧裏一通，一致聲稱地震的事是經過科學推算出來的。
不止如此，依照何甜甜繪制出來的地圖，一張更加詳細的電子底圖也緊跟着公布，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看着詳細的地震源定點介紹，許多人動搖了。
然而，政治本身就是幾方人的角力，何況這個提議牽一發而動全身，影響的不是一縣一市，而是西南五個省份，将近四分之一的版圖，如何能輕易定下結果。
哪怕齊老是最高掌權者，依舊有暗處洶湧的潮流在蓄勢待發，經過四天的角力，最終齊老定了局面。命令五省為預防地震做準備的工作，逐一下達到各個省份。
何甜甜早就請了十天的假期，不看到事情結束，她是無法安心回海市的。
雙方角力期間，她就在羅家住着，幾乎圍觀了全程。
所以也更加疑惑，那些反對者們跳腳跳那麽兇，後來又怎麽肯松口讓齊老放手去做的？
“你以為他們真的是被‘證據’打動了嗎？有些人，心裏想得更多的是手中的權勢，從芯子裏就污糟了，都等着看齊老出大醜，翻大跟頭，等着看民怨四起呢。”
羅老這話所說不錯，事實上，命令下達下去後，五省政府和人民确實是不理解居多。
你說地震？
害怕的當然有，更多的卻堅定認為這只是謠言，是政府在胡搞，抱怨的聲音此起彼伏。
按照齊老與智囊團指定下的方案，救援仍舊以救人為主，救物為輔，至于房屋那些則完全舍棄，根本不用考慮。短短幾天時間內，根本顧不了那麽多。
然而，就這樣短短幾項要求，要實行起來也是非常難的。
首先是救人。
政府強制命令下去之後，實際上這個目标大範圍內都能實現。只是許多特殊職業，像是醫務人員這些都是很難離開崗位的，除此之外，許多企業老板也不願意放人，哪怕政府規定統一放假時間只有上午半天，他們也很難接受經濟上的損失。
比起這個，救物就更難了。
一些重大財物要從房子裏搬離，耗時更久，停工也更久。醫院就不必說了，那些工廠哪個不是日夜不停地在趕工，讓他們歇上兩三天的時間，損失不小，他們能願意？
對此，政府雖然手段強硬，卻也不敢太過。
人是必須要救的，到7號那天早上，政府出動軍隊力量，強制要求不願意或者不能出去的人往空曠地區集合。
至于物，該提醒的都已經提醒了，重大機器全部搬離，至于那些不願意往外搬的私營用戶，短短時間內國家也管不了太多，也就随他們便了。
一系列行動井井有條，還算是溫和，然而即便是這樣，網絡上仍舊掀起了軒然大波。
很顯然，對于會發生地震這件事，民衆們大多是不信的。
從公布消息到強制要求五省人民執行這幾天時間內，各種新聞标題層出不窮。
第一天：
#驚！有專家稱12月7日将有地震發生，警告民衆當日盡早從建築密集處撤離。#
第二天：
#是專家還是磚家？地震真能預測嗎？所謂傳聞引懷疑#
第三天：
#驚天逆轉！據知名人士透露，所謂地震，只是高層政治角力工具！可悲！#
第四條。
已經到了12月7號早上。
與地震發生時間相隔越近，網上反對的聲音越是響亮，在有心人的推動下，許多人将此次地震與政治黑幕聯系在一起。
标題也更加觸目驚心。
#齊盛骁！政治騙子，請下臺！#
網上風波不斷，所有人幾乎都在一邊倒的反對着齊老，反對着政府為了所謂的地震，對五省人民的正常生活進行的一系列幹預。
齊老以及政見相近的同志們，在有心人引導下，幾乎遭到了上下一致的反對，民心盡失。
所有人都不相信會有地震發生！
所有人都不相信科學家能夠預測地震！
所有人都憤恨這場政治陰謀！
所有人……
所有人的吶喊，一直持續到12月7號早上10點23分11秒，随後全部戛然而止。
因為這一刻，西南動了！
華國，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