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晚上被伺候得差點睡不着, 譚骁整個人飄在雲端似的, 醒過來的時候整個身子都軟趴趴的, 連小小骁也是軟綿綿的一團, 估計是昨晚被折騰得太過分了, 徹底罷工了。
杜寧修整個人趴在他身上,嘴唇貼着他的鼻翼,唇齒間居然還隐隐帶着一點那啥的味道……
譚骁頓時就臊紅了臉, 也不知道該不該接個吻,糾結了好一會兒, 還是不好意思地隔着自己銷聲匿跡的子子孫孫來了個早安吻。
“大寶寶,該起床啦, ”譚骁親親他的嘴巴,又撬開他的牙齒,舌頭卷進去的時候舔到一絲鹹腥味, 羞得耳朵尖都紅起來,“快八點了, 該吃飯喽。”
杜寧修茫然地醒過來, 睜眼瞅瞅他, 眼睛裏慢慢有了光,張嘴就來了一句,“早上好, 主人。”
……這梗過不去了是吧?
譚骁嘆氣,揉揉他的腦袋,“主人要被你壓扁了, 你能下去一點嗎?”
杜寧修唔了一聲,往他身上蹭了蹭,埋怨道,“昨晚伺候小主人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麽說的,果然是用的時候爽,用完就丢嗎?”
譚骁:“……你夠了啊。”
杜寧修眯起眼睛,親親譚骁的臉蛋,壓着聲吐氣說,“唔,小主人好像又精神了。”
……廢話,被你這麽蹭能不精神麽?不知道男人三十一匹狼嗎!
杜寧修偏偏還故意刺激他,側頭含住他的耳垂,又輾轉到他脖子,下巴,最後堵住他微微喘息的嘴巴,低笑着說,“骁哥,你可真浪。”
譚骁一張臉登時就紅了,徹底沒忍住,幹脆自暴自棄地浪了起來。
于是浪啊浪,浪打浪,又蕩起雙槳來回劃動了一波,總算辛辛苦苦地爬上了岸。
杜寧修一雙腳還纏着繃帶,譚骁伺候他洗漱完了,又端來早餐一口一口喂了,喂到一半杜寧修又哎哎叫痛,偏要鑽到他懷裏去,譚骁無奈,只好坐在他身後把人整個摟住,一手端着碗,另一手拿着勺子伸到他面前,一口口給他喂到嘴裏去,根本就是在伺候一個巨嬰,就差摟着自己嘤嘤嘤了。
于是這難得的三天假期就在一天被驚吓和兩天當保姆的狀況中稀裏糊塗地度過。
Advertisement
第四天要趕回片場,譚骁怎麽也不放心,特意又跑到安然那裏唠唠叨叨地囑咐了一大堆,直把安然煩得叫了保安給他轟出去,才終于憂心忡忡地離開了。
當天中午到了橫店,譚骁随便吃了兩口飯,便開始調整狀态準備入戲。
《錦衣衛》已經拍到了後半部分的高潮,譚骁早在飛機上就熟背了臺詞,對即将要拍攝的部分早已爛熟于心。
許蔚然扮演的朱佑樘已經被自己的“楊池”親手了結,而老皇帝卻要慕容桀從此假扮朱佑樘助他平衡朝局,楊池為此事公然頂撞了老皇帝,被賜了五十大板,差點被打死,還是慕容桀去苦苦哀求,保證萬事都聽父皇安排,才保住了楊池的一條小命。
之後的劇情就是慕容桀代替朱佑樘卷入了暗流湧動的朝局紛争,而真假太子的事情除了老皇帝和幾個心腹的錦衣衛和太監以外沒人知道,于是朱佑樘的仇家明裏暗裏都在構陷慕容桀,慕容桀幾次都身陷險境,差點喪命,都是楊池拼了命保護他才勉強活了下來。而其中屢次置他于死地的便是朱佑樘生前的死敵萬貴妃,就在慕容桀第三次被萬氏險些害死的時候,楊池終于忍無可忍,某天晚上喬裝打扮了一番,便孤注一擲地親手殺死了萬貴妃。
今天晚上的戲便是這一場,譚骁和一位影後搭戲,影後扮演的萬貴妃氣場非常強大,譚骁前幾次對上她心裏都很打怵,可今晚卻出奇地平靜,反而情緒非常飽滿,臺詞即使沒有全說對,也都在角色可以接受的範圍內。語氣和動作都發揮得淋漓盡致,連譚骁自己都非常意外,夏丘喊完咔他都沒回過神來,還在暴怒兇狠的情緒中抽不出來,急促喘息着,一雙眼都紅了一片。
影後被他的表現驚豔到了,忍不住誇贊道,“你可以啊譚骁,今天表現這麽好?”
譚骁好半天才找回神智,慌忙謙虛了幾句,影後笑了笑,說道,“剛才你一劍劈過來說的那句:‘你傷我心中最重最疼的人,就休怪我親手送你下地獄!’,這句話說得特別棒,講真的我都被你吓到了。”
譚骁愣了一下,忽然沉默下來,很久後才喃喃說,“可能……是說出了我的心聲吧。”
影後疑惑地“啊?”了一聲,譚骁搖搖頭,沖她笑了笑,“如果有人傷我至愛的人,我也會和楊池一樣拼命的。”
影後眨眨眼,笑道,“怎麽拼命?你還能親手殺了對方呀?”
譚骁也笑道,“太過分的話,也說不定呢。”
“哈哈,別逗啦。”
影後打着哈哈走了,譚骁卻慢慢收了笑,站在原地想起杜寧修胸前背後的那片傷疤,想得心口抽疼,仿佛和戲裏的楊池融為了一體,想得整個人都恍惚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幾天的戲和譚骁自己的心境太過貼合,譚骁的演技忽然飙升,幾乎沒有吃NG,有幾個鏡頭居然還讓夏丘拍案叫好,簡直不可思議。和他演對手戲的霍逸覺得頗為神奇,這天下午忍不住就跑過來找他唠嗑,“你最近可以啊,嗑藥啦?這麽猛。”
譚骁最近聽了不少誇贊,但每次聽還是覺得受寵若驚,更別說霍逸這樣級別的會肯定自己了,簡直高興得手足無措,慌忙起身說,“你也覺得我演得還行嗎?”
“當然行,和你最開始比進步太大了,”霍逸坐在他旁邊,說道,“突然開竅了麽?來分享一下經驗啊。”
譚骁撓撓頭,有點為難,“就……突然有感覺了。”
霍逸問道,“是入戲的感覺,還是突然掌握技巧了,知道該怎麽演了?”
譚骁想了想,有點沮喪,“還是……入戲吧,技巧什麽的想着想着就忘詞了……”
霍逸倒是覺得有趣,追問道,“入戲這種靠感覺的東西才是可遇不可求的,說說看,是突然理解楊池這個人物的心理了?”
譚骁卻抿了下唇,猶豫着點點頭。
霍逸還想再問,夏丘那邊卻開始叫人了,他只好聳聳肩,說道,“一會兒再聊,下面這場都是情緒戲,你好好把握啊。”
譚骁被他這麽一說反而緊張了不少,好半天才說服自己冷靜了一點,閉上眼睛回想了一下劇情,然後慢慢呼了口氣,睜開眼來。
這一場戲把時間線往後推了很多,是慕容桀已經以朱佑樘的身份登上了皇位,從老皇帝手中接下了一個朝政紊亂,半壁凋零的江山。為了振興國力,慕容桀幾乎沒有片刻的休息,早朝一日不斷,還重開了午朝,甚至開辟文華殿議政,沒日沒夜地忙碌。
楊池作為他的貼身護衛,看着他用自己的心血一滴滴熬出一個煥然一新的國家,除了為他心痛以外什麽也做不了,而他不知道的是,慕容桀因為過于殚精竭慮,漸漸患上了咳血的病症,身體越發虛弱,卻一直瞞着他什麽也不說。
終于到了這天,楊池無意間經過乾清宮,忽然聽到一陣重咳,那一聲聲壓抑的咳嗽聽得他心驚膽戰,他悄悄湊過去聽,卻只聽到慕容桀虛弱地囑咐首領太監,“把這個燒了,別讓楊大人發現,明白嗎?”
首領太監戰戰兢兢地應了,接過慕容桀遞來的吐了血的手帕,從後門匆匆出去,打算找個地方燒掉。
然後楊池出現,從他手中奪過那方帕子,沒說一句話,只顫着手一點點展開,看着那上面殷紅的血跡,看得登時滿眼血紅。
譚骁此刻就站在那個地方,一剎那就又想到一星期前杜寧修忽然砸爛了客廳,雙腳踩在那片碎玻璃上,血淌了一地的模樣。
也是這樣苦苦瞞着他,也是這樣……在得知的時候痛徹心扉的癫狂……
這一段戲沒有一句臺詞,譚骁只是猩紅着眼睛,一點點細細看着那個帕子,手指慢慢摩挲那片血跡,然後垂下頭,眼淚一滴一滴,融合進那片暗紅的血液裏。
明明沒有臺詞的,可那一動不動的身體卻驀然迸發出無法言說的悲痛和絕望。
你為什麽騙我?
為什麽要瞞我?
你是不相信我嗎?
你疼了多久,還要再疼多久,還要讓我心驚膽戰多久?
我們真的可以……可以一輩子在一起嗎?
你真的不會突然離開我,丢下我一個人自己先走掉嗎?
周圍所有人都被他的情緒感染,就連下一秒應該出場在後殿的霍逸都愣了一會兒,才匆忙跟着鏡頭走了過去。可才剛剛站穩了,就看到譚骁遠遠擡起頭,淚流滿面的臉直直朝自己的方向看過來,一剎那把霍逸震得心頭一怵,蒙在了原地,來不及思考他引以為傲的演技,只一瞬間就被驚慌和心痛包圍住,愣愣回視着譚骁,小心翼翼地,顫着聲喃喃喊出來,“文軒……”
“咔——!”
夏丘簡直氣得要瘋,這麽這麽好的狀态白白浪費掉了,真想徒手甩霍逸一臉的黑驢蹄子!
“你是用原聲啊我的大爺!”夏丘卷起袖子過去敲霍逸的後腦勺,“主角名字你都能喊錯!還能不能行了!文軒個鬼啊!文軒是什麽鬼啊你!”
霍逸也恍然回過神來,呆了兩秒,很快又鎮定下來,反而挑眉一笑,抱着手臂說,“不好意思啊,入戲了,第一反應想到我老婆了,我老婆叫文軒嘛。”
夏丘:“……文你個頭頭啊!!”
譚骁慌忙擦幹淨臉,只覺得剛才一剎那靈魂都出竅了,有種別人的精神進駐在了體內似的,感覺實在太神奇,讓他有點收不回來。
霍逸很少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所以修正了一番之後,很快就過了。
等拍完了這幕戲,劇組就準備收工。
霍逸看着仍舊神思恍惚的譚骁,推推他的肩膀,誇贊道,“你今天真是驚到我了,表現真不錯,把我都給壓下去了。”
譚骁卻沉默不語,只勉強扯着嘴角笑笑,心裏那股悶疼卻還是揮散不去。
霍逸瞅瞅他,忽然道,“你最近有心事麽?總覺得你哪裏不太對。”
“……”
譚骁好半天沒說話,一直到霍逸要放棄了,才喃喃說,“我……我有個朋友……”
霍逸嗯了一聲,靠在一旁的牆壁上,耐心等着他說。
“我很擔心他,可是……我又不能讓他知道我擔心他,我怕他又多想,可是……我真的很慌……他不想讓我難受,一直瞞着我,我又不舍得多問,我怕他為難,可是……我真的擔心他……”
霍逸靜了一會兒,反問他,“擔心什麽?他生病了嗎?”
譚骁抿着唇,半天才艱難地點頭。
霍逸垂下眼睛,像是猶豫了一下,過了一會兒啧了一聲,說道,“什麽病?和我說說,說不定我能幫你。”
譚骁一驚,霍然擡頭看他。
霍逸聳聳肩,說道,“我認識一個超牛逼的醫生,中西醫貫通,天才,特厲害,長得也帥,醫術絕頂,醫德沒得說,全世界沒有比他更好的醫生了,說天使都是委屈他,那是上帝你知道嗎?什麽破病交給他肯定都能解決,甭慌了,來吧,信他得永生,我可不是邪教啊,我跟你說真的,嗯,簡直完美。”
譚骁看他說得斬釘截鐵,趕忙湊近過去,急聲道,“真有這麽神的?在哪兒?叫什麽?我能聯系到他嗎?”
“能啊,當然能了。”霍逸挑挑眉,一雙眼睛非常欠揍地眯起來,笑眯眯道,“就我老婆嘛!”
作者有話要說: 。
霍逸:我老婆我老婆全都是我老婆!
譚骁:……呵呵。
夏丘:滾你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