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2 賣賣賣
今天星期二，離下周一還有六天，她得找點事兒做。
末世最難的就是糧食和藥品，隔離樓的大門焊死前，她看到有人給保安兩盒藥把樓裏的家人接走了，所以房和車她決定賣了，全買成物資。
說做就做，她上網查了下公寓的樓價，挂了個低于市場價二十萬的價格，而賣車沒有經驗，網上找了個評估師，以低于市場價五萬挂在二手車網站上。
一口價，不還價，要求全款支付。
裙子皮包高跟鞋和首飾也通通挂上某魚。
主播行業更疊淘汰迅猛，一件衣服出鏡四五次就會被粉絲挑剔，所以這幾年她買了很多禮服裙子，這種看着光鮮，末世卻最沒用了。
五千的連衣裙挂價兩千，四千的高跟鞋八百，貴點的首飾和包包單價也不超過四千，粗略估算能賣個十來萬。
一番拍照搗鼓下來，卧室亂得跟雞窩似的，反正搬家也是要清理的，她挑出兩套這幾天要穿的衣服，過季衣服全收進空間。
羽絨服，運動鞋，被子被套堆夏空間高溫消毒，彩妝護膚品，紅酒玻璃瓶堆秋空間，口罩紙巾洗衣液堆春空間。
時間不知不覺到了九點。
手機鬧鐘一響，手不由自主的劃開了股市，前兩年大姑小姑興沖沖的要她幫忙炒股，她不敢太随性，每天九點都要瞅幾眼，最近狀态不好，沒心情分析股票，手裏十五只股票，九只是綠的，給大姑小姑發消息說股市行情不好，股票先賣了。
五十幾萬，房車賣出去前能先買批物資了。
兩人估計在忙，都沒回消息，倒是茶幾上另外個手機響了。
她接起。
“是顧小姐嗎？我是永唐房屋的銷售小楊，我看您挂了套房子在網上，有客戶想了解一下，方便加您微信嗎？”
中介費是買家出，有中介帶着跑手續更便捷，顧明月說，“輸這個手機號就行。”
Advertisement
“好，已經加您了，麻煩通過一下...”
微信一點開，十幾個好友驗證的消息跳出來，都是中介和二手車行經理，她不想每天被騷擾，只通過了永唐楊經理和一個五官端正的二手車男經理。
兩人約她見面。
一個要給房屋拍照，一個想試車。
顧明月把位置發送過去，附上房號。
幾句話的時間，工作群熱鬧非凡，首都南區出現肺炎感染者，全區封鎖，周六的游戲比賽解說kankan因疫情到不了現場，艾特全員，問誰有時間。
吳億波最為活躍，連續發了十幾個同情的表情：【我有時間，就怕主辦方不答應。】
kankan：【【摳鼻】，你不陪你家明月了？】
以前群裏主播忙得昏天暗地的時候，吳億波愛在群裏撒狗糧：還是陪我家明月好。
大家都說吳億波是戀愛腦。
一個戀愛腦突然在意事業了，那感情多半...
果然，kankan微信她：【你和吳億波怎麽了？他狀态不對勁啊...】
劈腿其他女人，能對勁嗎？
顧明月不想在狗男女身上耽誤時間，為吳億波挽尊：他入行四五年了，再不上進，就該被淘汰了。
kankan：【有你養他啊。】
顧明月：【【攤手】，兄弟，我三十了。】
上一個滿三十的游戲女主播退圈兩年了。
顧明月遲遲不結婚也有這個緣由，女主播本就是吃青春飯的，尤其她們這種游戲女主播，操作反應要快，稍微松懈就被十幾二十歲的女生趕超了。
壓力如山大。
她問kanan：【你周六的活兒給他如何？】
kankan：【我沒問題，就看主辦方那邊。】
吳億波是公認的花瓶，上分不行，送人頭最積極，解說口齒不清晰，每次兩隊團戰他就語無倫次張冠李戴，每次他解說，彈幕全是罵他的。
顧明月：【我問問，對了，你有吃的嗎？】
消息出去，三張圖片就來了。
兩袋10KG大米，四箱啤酒，十箱泡面；一箱口罩仿佛面具，兩箱消毒洗手液；還有一冰箱的咖啡飲料。
kankan：【這點先見之明還是有的。】
肺炎病毒至今沒有找到源頭，只知道通過呼吸血液傳播，感染者胸悶咳嗽咳血，肺部成蜂窩狀，器官衰竭。
疫苗也沒什麽用。
顧明月：【還是少了，再買點。】
看多了末世的勾心鬥角，即使是聊得來的‘同事’，她也只能提醒兩句。
群裏的話題已經從工作跳到了吃喝玩樂，吳億波的情侶頭像看得她想吐，硬是忍着不适跟主辦方的人賣可憐說好話，總算讓對方同意吳億波頂替她的工作。
她周四周天兩場解說，周五一場評論，加上kankan周六的一場，也就說吳億波這周沒空了。
敲定工作，群裏就公布了這周各主播的行程。
吳億波艾特她：謝謝親愛的【飛吻】【飛吻】。
然後連發了幾個紅包。
顧明月沒有搭理他，退出微信，将所有陌生號碼來電全部屏蔽，給自己煮了兩個雞蛋，順便把冰箱裏的香腸臘肉凍肉塞進冬空間。
水沸騰時，門鈴響了。
她關小火，隔着門鎖的智能監控看了眼。
一身西裝小肚便便的男人，和一個衣着休閑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手裏拿着個小風扇。
女人摘了口罩，五官和照片沒有區別。
顧明月戴上口罩，拿起鞋櫃上的消毒紙巾，輕輕拉開了門。
“顧小姐，我是小楊...”
“先擦手...”
女人一怔，風扇落回胸前，彎眉笑了笑，接過紙巾，遞了張給男人，看着顧明月說，“這個小區位置好，物業好，每個月租金就好幾千，顧小姐怎麽想着這時候賣房？”
疫情封城前，好多人高價租房也要租這片的房子，半年來都無房銷售，猛地刷到這條信息，她以為是假的，又或是有人鬧着玩的，抱着試一試的态度打的電話。
顧明月又遞了兩雙鞋套過去，女人扶着鞋櫃，男人彎腰給她套鞋套。
顧明月解釋，“股市虧了...”
女人沒有再問。
公寓坐北朝南，采光通透，現代簡約風裝修，家具全屋定制，女人掃了眼，眼裏按耐不住滿意，“能看看廚房衛生間嗎？”
“可以。”
廚房後有個陽臺，有個洗衣臺，靠牆是個實木架子，兩個小時前堆着幾箱洗衣液和消毒液，現在沒了。
女人又問，“我能拍個視頻嗎？”
“可以。”
從進門到卧室，女人走得非常慢，拍得非常仔細，男人小心翼翼攙扶着她，時不時講解兩句，之後還和家裏人開視頻聊天。
顧明月沒有刻意偷聽，但女人的态度無不在說她要買。
幾分鐘後，女人問顧明月，“公寓是顧小姐你一個人的嗎？”
“是。”
“能便宜點嗎？”
顧明月把鍋裏的雞蛋撈出來，轉身看她，“這已經是最低價了，要不是繼續要錢，這房子我堅決不會賣的。”
女人遲疑，她旁邊的男人抱怨，“160萬都能買住宅了...”
顧明月不假思索，“要是去小縣城，160萬還能買個別墅，包裝修...”
“......”
男人被她擠兌得臉色通紅，女人拽他的袖子，“我看這公寓挺好的。”
她們在老城有套房子，周圍基礎設施齊全，線路不好，動不動就停電，疫情期間，大半個月是點蠟燭過的，物資也惱火，孕婦的蛋白粉營養粉全家分着吃才挺過來的。
男人看看她的肚子，到底沒有再說什麽。
女人要求這兩天就去銀行辦手續，顧明月說行，“你的公司在哪兒，待會去你公司簽合同...”
女人回味過來，拿出自己的工作證，顧明月提議，“重新找個中介...”
哪怕多花點錢也行。
她補充，“不過我還要住幾天，下周一才搬家...”
男人想說什麽，女人爽快點頭，“行...”
小區附近有好幾家中介公司，顧明月選了家最近的。
她戴着防毒面具，在三十九度的天裏不好受，進去也沒廢話，半個小時不到就把合同簽好了。
洗衣機烘幹機和廚房電器是她的，其他家具家電歸女人。
因公寓還有五十四萬的房貸，她收了五十五萬的定金，貸款結清就過戶收尾款。
走出中介公司，熱浪滾滾而來，蒸的行道樹的葉兒焉噠噠的縮着，兩輛救護車疾馳而過，消防車的聲音響徹天空。
“說是雲溪街的商場着火了...”一個穿着藍色服的騎手正在跟人微信聊天，汗像水流過臉頰。
顧明月縮着脖子，飛快的鑽進車裏。
去銀行辦理業務要24小時血液檢查報告，她花五塊錢紮了胳膊，采血人員給她貼創口貼時，她要了兩張，這是新研制的納米技術創口貼，市面上很多假貨，留個樣本好區分。
辦完業務，她打電話催了遍二手車行的。
“顧小姐，不好意思啊，我的車堵在雲溪街口了，防疫人員要我們血液報告出來才能走...”
顧明月心頭警鐘大作，“雲溪街那邊有人感染了？”
“好像是商場工作人員...”
顧明月不怎麽關注社會新聞，不記得雲溪商場着火和病毒有沒有關系，她說，“防疫最重要，這單生意不能做，以後多的是...”
挂了電話，她找到銷售微信，發了兩百紅包，然後找了另外一家二手車行。
她親自開車去。
可能運氣好，碰到幾個逛車的，不費吹灰之力就把車賣出去了。
想到之後要采購物資，跟車行租了輛二手面包車，租金一天兩百，押金五千。
下午六點，太陽仍像個火球懸在天上，行道樹縮成了含羞草，路邊的外賣騎手們通通不見了。
地下室裏，幾個老太太坐在矮凳聊天。
“雲溪放火的人真染上病毒了？”
“我侄子住在那邊，說防疫車拉走的，估計是了...”
“他要死死遠點，禍害其他人幹什麽呀...”
“他去國外看女兒，入境隔離就出現症狀了，病毒又變異了，他說治不好了偷跑出來的。”
“造孽哦...”
顧明月走進電梯她們還在聊，雲溪附近的兩條街已經封了，因為白天又熱死了四個人，鹿城所有門店的外賣白天全部關閉，晚上九點才營業。
“不會又封城吧？”
“要看雲溪那邊血液檢查報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