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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13)

走近,他只見得謝貍露出駭然的神色,他倏然回頭,只見着一把利劍以同樣的方式插進白狗肚腹。

“不!!!!”

“不要,不要。”謝貍覆在地上,拖着身子前行。第一次,她如此痛恨自己的無力。

“顧懷安!”南康怒吼,“你想死嗎?”

“我早就死了。”顧懷安抽出利劍,指向南康,臉色猙獰道:“從我被那些人抓來的第一天,我求他們放過我,可是沒用。他們說,我可以為他們生孩子,在那個夜晚我就死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因為你南康,還有謝貍。都是因為你們。”

顧懷安瘋了,或者說,她在裝瘋,她需要發洩。

南康立在原地,無力感襲來,他只覺天地晃動。如若可以,他希望時光倒流,回到八天前,那時候他一定不會因着被尚弈罷黜而對她使臉色。

那樣,她便不會離開他,遭受這些無妄之災。

南康呢喃,聲音低微,“懷安。”

“啊!!!”

顧懷安痛叫,白狗咬住她腿,牙齒深深的陷了進去。

她伸手想去刺白狗,手上利劍卻被謝貍搶去。白狗緊緊咬住她腿,讓她無法動彈。謝貍順勢,狠狠的将利劍刺入她腿部。

謝貍本想如法炮制刺向顧懷安腹部,只是她傷的重,無法立起來,只能卧在地上,一下下刺向她小腿的肌肉。

沒刺幾下,謝貍手中的利劍便被南康奪去。轉瞬間,南康已經抱着顧懷安出了那處小木屋。

謝貍失去力氣躺倒在枯草上,白狗挪動着身子緩緩靠向她懷中,嘴裏傳出輕微的嗚嗚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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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南康拖着顧懷安朝前走。

顧懷安甩掉他,厲色道:“我得去将她殺了,我必須将她殺了。”

‘啪!’

南康一巴掌甩過去,氣息急促,面色因着猙獰露出股股青色的筋脈,“顧懷安,你瘋了嗎?她有什麽對不住你的地方。”

“她沒對不住我的地方,只是她命好,我嫉妒,我嫉妒!”

顧懷安癱倒在他懷中,臉上凝滿淚珠,“我成這個樣子了,她命卻這麽好。我心難受。”

南康心中如被利劍攪動,腹胸處被人堵住,一下下錘擊着。他想,顧懷安不應當是這個樣子的。

“懷安,我們走吧,走到越遠越好。”

“走的了嗎?”顧懷安擡頭,望向四周,“我們得将這裏的人都滅口才能逃走,南康,你吓的了手嗎?”

南康緩緩搖頭,“懷安,我們逃命。逃的了,是命!逃不了也是命!”

遠處,婦人的兒子已經從山上砍柴回了來,見着院中四散的屍體,一陣驚慌後,開始同母親一同将屍體埋葬。

都是同村之人,婦人心情雜亂。她擡眼,望着遠處相擁的男女,微微嘆了口氣。

做孽啊!

中午時分,院落的屍體早已被搬走,只是青灰色石板之上,仍舊殘留着血跡。婦人和少年皆沒有食欲,但屋中有一老者不能不吃,婦人便進屋燒飯,留下少年清理石板之上的血跡。

青灰色地板,地板的縫隙中夾雜着濕漉漉的青苔。血跡被水一沖,流向遠處,陷入泥土中。

四周皆是一片靜谧

如今整個村落只剩下他們一戶人家在了。

這裏地處偏僻,正值戰亂,這死去的二十來人,以及之前被奸/污的女子,都不會被人察覺。官府向來只是太平日子起作用。

少年低着頭,面無表情。

當時那名女子被抓的時候,他也在。只是他年幼,無法阻止同村之人行惡。他能做的,或許只是多砍點木柴去賣錢,還有此時幫他們收屍而言。

小木屋內,謝貍身子有些癢,像是枯草中的跳蚤在身上亂竄。只是腹部越來越痛,那輕微的騷癢也不在那麽明顯。

懷中,白狗氣息有些不穩。它是狗,臉上全是白毛,謝貍也無法看清它面色如何,只是失血過多,大抵是慘白的。

沒人來這木屋尋她了

邺城

士兵來報,城外運河處赫連禦河的騎兵一路燒殺劫掠,搶奪過往船只財物,勞民傷財。

那處是邺城管轄之地,尚弈思慮一番後派遣衛北帶領一行騎兵出勤巡視,若是遇見敵方騎兵格殺無論。

兩個時辰後,衛北領兵而歸,去時一百騎兵,回來時只得三十二名,此役順勢慘重。

尚弈所帶領軍隊與赫連禦河手下軍隊,除去缺乏糧草之外,缺少的便是騎兵。赫連禦河的騎兵是尚弈騎兵的五倍,若是按照今日勢頭,每役損失如此數量,約莫以後戰役中軍隊會沒有騎兵。

培養一名優秀的騎兵并不容易,尚弈并不想讓這些騎兵不是死在戰場中,而是死在一次一次的出勤中。

午間

徐大娘将飯菜在桌上布好,一個人坐在門前歇息。

尚弈回屋時,遇見她,道:“謝貍這幾日不在,你也不必來此伺候了,先回吧。”

徐大娘恭敬道:“是。”

桌上,飯菜很簡單,兩菜一湯。他不挑食,因此飯菜都是謝貍的口味。

心緒忽的不安,他放下碗筷擡頭,看見門外天空晴朗無雲,碧藍一片。陰郁的冬季,微寒的初春,天氣都是陰沉的少有晴日。

如今,正值正午,陽光很暖,謝貍應當會喜歡這個天氣。

☆、命

木屋內,謝貍微微一動,傷口被扯開,痛的她沁出細密的汗珠。她一動,白狗也跟着她在地上挪動。謝貍皺了眉頭,輕聲安撫道:“美人別動,你好生躺着。”

短短幾個字,她說出來卻費了一番力氣。

前方被丢棄的長劍正靜靜的躺在地面上,泛着冷光。

謝貍一手捂着肚腹,一手扒着地面朝前挪動。握住長劍,她朝四周瞧了瞧,不遠處一破口壇子正躺在地上。

謝貍小心翼翼的挪了幾步,傷口卻仍被撕開。謝貍察覺腹部一涼,低頭看血跡愈發明顯,暈染出層層朝霞。

白狗卧在一旁看她,時不時的低頭舔舐着腹部。

賭一把好了

謝貍伸出手,用劍身敲擊壇子。

清脆的聲音傳來,謝貍嘴角勾了勾,再接再厲。

‘叮!叮叮!叮……’

她沒力氣叫喊出來,只能期望這樣能喚來人救她和美人。

午飯煮好,婦人喚院外的兒子:“小六子,吃飯了,進來吧。”

少年應了聲,目光仍舊落在遠方的木屋。不是說那個姑娘被人救走了嗎?怎麽裏面還有聲音傳來?

三日後

邺城

尚弈叫來了赫連紹,兩人在地圖前研究地形,山脈。赫連紹是江南人,有他在一旁解說,尚弈能快速的将地圖上模糊的地形理解通透。

門外傳來腳步聲,須臾,将士平板的聲音傳來,“尚将軍,城外三裏處有約二十戶商家被敵方騎兵擒獲。”

“知道了。”

赫連紹将地圖中殘缺的一塊補好,問:“不發兵去救那些商家嗎?”

江南一帶物産豐富,商業繁華,即便是戰時商家也不會停止商貿交易。江南商業片及廣,不止是大周朝內,江南的商人還會與外國交易往來。

之前,這些商家并不會受到迫害,此時,赫連禦河卻盯上了他們。

“怎麽救?”尚弈反問,“赫連禦河騎兵是我方五倍,他每隔幾個時辰便會劫掠商家,我每次應該派多少騎兵去相幫。”

騎兵數量懸殊,若是派遣的騎兵數量不夠,必定全軍覆沒。若是傾全力而出,敵方數量是五倍,也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赫連禦河騎兵所劫掠的地界雖是邺城管轄之地,卻是離邺城幾裏的距離,離赫連禦河的陣營更近。

騎兵一去一回,便是兩個時辰。

疲于奔波,不說人,即使是馬也會受不住。加之,騎兵在戰場上地位極重,若是真正發動戰争之時,那些騎兵因外出過頻死傷多,戰馬無力才是真正的害處。

赫連紹沉吟一番,低道:“這樣終究不是辦法。我二伯這幾日在外征集糧草,初時還算順利,這之後卻招惹頗多怨言。”

“百姓見我們并不發兵去援救那些商人,對我們失了信心。征集糧草其實容易,民不敵兵,必要之時我們可以強征。只是民以食為天,這樣一來恐會發生叛亂。”

此時,要麽與赫連禦河談和,雙反各自占領江南一帶,要麽強行攻打,令其退居無法妄動。

談和一事并不可行,而戰場之上,糧草先行,如今強攻之下,沒有十足的勝算。

赫連紹面色極淡,腦中想着解決之法。

良久,屋內只聽得兩人平緩的呼吸。

尚弈收起桌上地圖,揣入懷中,低道:“不用強征糧草,有些事我們無法出面,有人比我們更合适。”

大周朝乃君主制國家,即便此時大周四分五裂,各方勢力舉旗稱王。但最有威懾力的仍舊是皇室一族。

東部尚粵稱皇,西遞卻有尚醒。

安撫民心,一方最高統治者出面最佳。

夜間

屋內只得尚弈一人,他将燭火點亮,看着跳躍的火光,他心中遽然劃過一絲不安。如同懸崖之上,忽然跌落的失重感。

此時距離謝貍離開已是第七日,期間沒有音訊。

尚弈雙手緊握,眼睑微阖。片刻後,他喚了衛北進屋。

将一切安排妥當後,他帶着十名暗衛連夜出城。

世間或許真有感應,尚弈出的城門一瞬,因高燒而昏睡在床的謝貍呢喃出聲‘尚弈’

唇瓣一張一合,兩個音,清淺模糊。

卧在床上角落的白狗慢騰騰的挪到謝貍側臉旁,蜷縮成一團,乖巧的将頭顱放在枕頭之上,時不時的擡眼瞧她。

床前小凳上,婦人坐着連夜守着她,聽得模糊的兩字,她有些疑惑的湊近去聽,卻再聽不得任何聲響。

婦人見她嘴唇幹裂,沒多想,轉身去倒了杯溫水用小勺子一點一點喂給她。

翌日

高燒褪去,謝貍睜開雙眸。側臉傳來陣陣濡濕感,她側過頭正巧對上一雙黑溜溜的珠子。

“美人”

謝貍一開口,只覺聲音沙啞難聽的緊。她輕輕咳了咳,門外人聽得聲音推門而入,婦人見她醒了,問:“你好點了嗎?”

“好多了,謝謝大娘。”

婦人笑笑,側臉一個梨渦,“沒事,你燒了一天一夜,現在應當是餓了,我去給你盛碗粥。”

“謝謝大娘。”

謝貍說完,眯了眸子。不知道尚弈現在在什麽地方,可有人來接應她,此處傷的重,等她可以走動估摸也得是半月後的事了。

得快點好才行……

快點才行

門再次被推開,光線進屋,地上一個斜長的身影。謝貍側臉看去,心倏的一緊。

趙啓緩緩一笑,恭敬的朝謝貍福了福身子。他身側婦人正端着一碗粥,越過他走了進來。

“謝小姐,來喝粥。”

之前大娘都是叫謝貍謝大夫,此時卻是叫謝小姐。

謝貍看向趙啓,趙啓只是溫和的微笑,一言不發。倒是婦人呵呵笑着道:“你家人來尋你了,也真是巧,要不是他,我家也請不起鎮上的大夫替你瞧病。病好了就別和家人置氣,早點回去的好。”

趙啓不說話快走兩步,将謝貍從床上扶起,順勢在她身後墊了兩個枕頭讓她靠着。大娘依舊坐在床前小凳上喂她吃粥。

一碗粥吃淨,謝貍讓大娘帶了白狗出去吃飯。

直到大娘身影徹底消失,謝貍才問趙啓,“你還是想将我帶去北境。”

趙啓躬身,寬大的青灰色廣袖低垂,“主子的命令,不可違抗。”

“我說過我不回,你若帶我回去,也只是一具屍體。”

趙啓:“小姐莫要說胡話,公子、大小姐都等着你回去。而且,”趙啓話風一轉,“這家人對小姐挺不錯的,相信小姐也願這家人平平安安。”

謝貍氣的渾身戰栗,怒道:“趙啓,我父親培養的人向來是剛正不阿,謝氏的将士雖不是良善之人,卻也只會在戰場上殺人。你怎的這般無恥。”

趙啓良久無言,之後,他輕道:“主子命我等将你帶回,若你無法回去,死的只會是我的兄弟。”

謝靳年……

謝貍渾身無力,只得縮在床榻裏側。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殺了他。

一切悲劇的源頭,一切的開始。

趙啓見謝貍臉色慘白一言不發,心中不忍,想起謝靳年的命令卻只得狠下心道:“馬車已經準備好了,一刻鐘後,我來接小姐。”

“我現在走不了,你看我如今這模樣可适合一路颠簸。”

“夜長夢多,只能委屈小姐一下。”

門被阖上,光線被紗窗遮擋淡了點。謝貍聽着屋外的交談聲,吸了口冷氣,手隔着衣物緩緩移到傷口處。

……………..

半夢半醒間,謝貍似一只羽毛,沒有方向,沒有重力,随風飄搖。突的,她似被一股力量拉扯着向下,深深陷入漩渦之中,無法出去。

耳邊有很多聲音,混在一起,無法辨別。

手似乎被緊緊拉住,手心的嫩肉被人握着,時不時的捏一下。

似夢非夢,似醒非醒。

黑暗中,臉頰微微刺痛,感覺很熟悉。

她得醒過來,有人在等她………

眼睑沉重,謝貍陷入掙紮。她的身子一時輕一時重,她無法睜開雙眸。手心很溫暖,她想回握。

手背上傳來濡濕的感覺,謝貍突的分辨出那是一個吻,不是白狗的舔舐,是一個男人的吻。

尚弈輕輕吻着她只剩一層皮的手背,惡作劇的用胡渣去紮那處肌膚。

一路奔波,兩人未有進食,他的情況不比謝貍好太多。

“你又紮疼我了,胡渣該刮了。”

謝貍聲音細細軟軟,像剛出聲的小狗的微弱哼哼聲。

尚弈身子僵住,一雙眸子黑的似被墨水侵染過。謝貍能察覺手上那只略顯粗糙的大手細微的戰栗。

“是嗎?”

半響,尚弈低沉回道,低了頭去吻她唇瓣。順勢用下颌的胡渣碰觸她臉上肌膚。

謝貍想熱情的回應他,只是有心無力。只得悶悶的躺在床上,仍由他霸道的輕吻。

這樣很好,謝貍想。

一吻罷

尚弈變了神色,狠戾的盯着謝貍,聲音低啞的問:“謝貍,傷害自己很爽嗎?你但凡動動腦子,也不用走到這一步。”

謝貍理虧,悶悶的不說話。當時為了不被趙啓接走,她硬生生将縫合好的傷口撕爛。這之後,她痛暈了過去。

“豬腦子!”

謝貍努努嘴,想到什麽,她立即問道:“現在我傷口的模樣是不是很醜,會不會留疤。”

傷口縫合、撕爛、縫合、謝貍簡直不敢想象現在這個傷口會是什麽模樣。

尚弈一聽,眉頭皺着,想揍她一頓卻又礙着她身上有傷,只得抑制住脾氣,沉聲道:“會留疤,這是你自己作的。”

“傷害自己是一件不用成本又能得到回報的事情是不是?”

轉了半天,話題還是回到這件事情上。謝貍抿着嘴,倔強的看着他

“說話。”

“我在等你。”

尚弈一愣。

謝貍回視他,接着道:“我在等你。”

我在等你,尚弈,一直在等。我傷害自己所用成本是我的身體,得到的回報是你。若這算交換,我并不吃虧。

☆、伺候主子

午間的陽光和煦宜人,透過白色的紗窗,光線打在兩人臉上,十分舒适。

謝貍伸手摸了摸他下颌處細小的胡渣,手突的被握住。謝貍視線從他粗糙灼熱的手游弋到他略顯疲憊的臉上。霎時間,心中柔軟一片。

謝貍回握他的手,問:“要不要上來睡一覺?休息一下。”

尚弈颔首,兩三下脫了外衣和靴襪上床睡覺。

沒有做夢,一覺醒來,兩人都不知道此時是什麽時辰。

耳邊傳來濡濕感,謝貍縮了縮脖頸,“別鬧。”

“你這瘦秧子模樣,我也鬧不起來。”尚弈捏了捏她手臂的軟肉,語氣有些涼,“趁這段時間,你将身體養好點。

“我吃不胖的。”謝貍語氣有些洋洋自得。

尚弈笑,“沒想你長胖,結實點就行。”

結實點?謝貍摸了摸他硬邦邦的身體………

尚弈被他摸的渾身不自在,一手去抓住她亂動的雙手,一手脫她衣服。

謝貍死魚般躺在床上,瞪了他半響,見他不為所動,脫的她幾乎半裸,她才悶悶的擠出四個字,“太猴急了……”

謝貍語氣不忿,一副忍辱負重的模樣。她有點委屈,他都不顧及她身上有傷,就想着那些……

尚弈舔了舔腮幫,睨了她一眼,繼續脫/她衣裳。

當粗糙灼熱的指腹刮過她前胸的肌膚時,謝貍的身子不争氣的抖了抖,發出輕微的戰栗。

尚弈惡意的捏了那一團聳起的白皙,沉了聲音喝道:“抖什麽抖。”

肌膚觸及空氣,有些涼。謝貍看他一眼,身子縮了縮,委屈不忿道,“我這傷還沒好呢!”

尚弈眼神頗為詭異,手指拂過她前胸,低聲道:“你抖什麽抖,我給你上藥呢。”

聲音低沉魅惑

尚弈輕輕一笑,嘴角現出細細的紋路。他指腹、掌心雖顯粗糙,五指卻修長,指甲幹淨,透出粉紅色。

謝貍偏過臉不去看他,只覺渾身燙的緊。

尚弈動作輕柔細致,見到白皙的肚腹處略顯醜陋的傷口時,他臉色遽沉。将傷口重新上藥包紮好,一只大手隔着紗布覆蓋在傷口處,“大夫說了,這傷口要是再下去幾分,我就斷子絕孫了。”

“什麽意思?”

“你是大夫你不知道?我還指望着你給我多生幾個呢?”

“又不是豬。”謝貍輕聲呢喃,配合着他的動作挪動手臂、身子。套上幹淨衣衫後,謝貍想到顧懷安和南康之事,她問:“找着顧懷安和南康了嗎?”

尚弈搖頭,“未曾找到他們的蹤跡。”

謝貍靜了一會,問:“美人還好嗎?”

“它比你傷的輕,你不用擔心它。”

“恩。”謝貍颔首。

“謝貍……”

“尚弈,你在這世上還有多少親人?”謝貍打斷他柔色問道。

尚弈頓了一下,認真回想,将思緒梳理清楚後,他答:“我母妃有幾個兄弟姊妹,只除顧懷安的父親外,其餘的我并不熟悉。我父皇這邊,不用說,你大抵都是知道的。”

“問這個做什麽麽?”

謝貍抿抿唇,想了想,認真道:“要不別去追顧懷安和南康了。”

“不行,他們做出這件事的時候便須得知道此事的代價。”

他無法去想,當時她被刺傷時她是什麽表情。躺在木屋中等人去救援時,她又是什麽心情。那個時候,陪在她身邊的是那條白狗。他遠在千裏之外的邺城。

“其實……”謝貍緩聲道:“我也挺恨的。只是,她不比我好太多。”

尚弈捏了捏她指腹的軟肉,沉吟道:“你可是憐她被辱之事想放過她?”

“不是。”顧懷安被辱之事,或許她會同情,卻不會容忍顧懷安惡意傷害自己。她從不欠她!

“當時我傷了她小腿。我是大夫,知道人體內筋脈的分部,她即使傷好,也會留下殘疾。”

謝貍聲音冷靜,面上并不見絲毫表情。

“也行。”

門外傳來叩門聲,三下,‘扣,扣扣’

“是餘大夫。”尚弈下床開門,将來人引進屋內。

進來的是兩人一狗,提着藥箱的餘老先生,抱着白狗的徐大娘。

餘老先生恭敬的朝尚弈福福,得到允許後開始給謝貍搭脈,問診,重新開藥,一切下來所需不過一刻鐘。

謝貍有些好奇,便自己試着摸了摸筋脈,被餘老先生看見,有些讪讪的松了手。

餘老先生,“可有摸出什麽?”

謝貍讪笑,“沒,我摸不出自己的。”

“恩。”餘老先生點頭,摸了摸胡須,轉身又去看白狗。

謝貍眯了眯眸子,臉部肌肉微微抽搐。等到餘老先生離開,謝貍立刻抓着尚弈問:“我和白狗都是餘老先生看的。”

“恩”尚弈輕笑,“怎麽不叫美人,喚白狗了。”

白狗此時卧在床榻之下的狗窩中,睡的香甜,嘴角哈喇子流下來,打濕了狗窩的棉被。

謝貍嘴角抽搐了幾下,“我是人,它是狗,身體構造都不一樣的。你別說,我們內服外敷的藥都是一樣。”

“那倒不至于。”

“尚弈!!”

尚弈嘴角輕啓,拉出一道弧度,他扶着她肩背讓她慢慢躺會床上,才道:“餘老先生的醫術擺在那裏,信的過,而且…他年輕時是獸醫。”

從獸醫混到軍醫……謝貍撫了撫頭,默默的想着自己以後向餘老先生讨教的東西要多一些了。

尚弈無法長久陪在謝貍身邊,待謝貍喝了新熬制的中藥後,便領着人匆匆離開。

因着長久昏睡在床,尚弈離開後謝貍沒有絲毫睡意。

她側着頭,問一旁的人,“徐大娘,現在是什麽日子,我昏睡多久了。”

“今天是三月二十一號,小姐昏睡多久我也不知,只是将軍将你帶回邺城到你醒來期間過去了三日。”

三月二十一,不在是初春,謝貍明顯感覺到天氣暖和不少。

謝貍不想一直躺在床上,便讓徐大娘扶着她在院外轉轉。兩人到達院外,只聽得若有若無的歡呼聲。

謝貍問:“我昏睡這段時間發生什麽事了嗎?”

徐大娘将近段時間的事情一一解說,謝貍方才明白那些隐約的歡呼聲的來源。

昨日,尚醒帶領一千兵馬親臨邺城。十年前被貶至西遞的三皇子如今已成一方霸主。

江南民心動蕩,尚弈攻下的五座城池內的百姓急需要一個信仰。

尚醒此次來并未帶來多少兵馬糧草,而是将那些物資留在苦寒的西遞,用以西遞士兵抵擋綿長邊界線尚粵的進攻。

他此次來,最有意義的是他本人。将苦寒之地西遞管理成如今的模樣,雖比不上富庶的江南,卻也招顯他治理之才。他的威信是經過十年一點一滴累積而成的。

早在西遞,他便已稱王。謝貍相信,不久的将來,他會同長安的尚粵一般稱皇。江南地理位置不必東部的長安等地差,謝貍想,或許不久的将來尚醒會将他的權利中心移至江南。

******

謝貍和白狗都受了傷,飲食上便多少有些忌諱。

初始,一人一狗都吃的清淡。謝貍倒沒什麽,白狗卻是不饒人的,時常用飽含熱淚的雙眸控訴謝貍。

謝貍被白狗的怨念吓着了,急忙将自己碗裏的粥放在他面前,“看,我吃的不比你好,過段時間就好了。”

白狗湊近碗邊聞了聞,嫌棄的後腿幾步。

謝貍知道白狗想吃魚,等白狗的傷口愈合之時便命人去廚房烤了一條魚。

将烤魚拿來的是尚弈,白狗聞着味,屁颠屁颠的挪到他身旁,蹲着身子咧着嘴角看他。

這段時間因着吃不成好東西,白狗一直認為是謝貍在虐待她,一直沒給她好臉色看。此時,看着白狗讨好尚弈的模樣,謝貍有些不滿,撅着嘴問:“這魚是你烤的。”

“不是,我忙,沒這時間”尚弈頭也沒回,低着頭細心的将烤魚中的刺剃掉。

哼!謝貍:“每次都是你将魚端來,這蠢狗就會以為是你烤給他的。”

尚弈瞥了眼謝貍,笑笑并不說話。

謝貍撅着嘴角不看他,太陰險了這人!

晨生日落,江南迎來最美的時節。

謝貍的傷口愈合結痂,肚腹的肌膚本便細膩,因此那處傷疤摸去格外咯手。謝貍傷好後便時常出門走動,一則欣賞江南美景,二則賴着餘老先生請教醫術。

前段時日,城中傷兵的事情已經處理妥當。近來,四周暫時并無戰事發生,軍醫都很閑。

謝貍賴着餘老先生,請教當日他替白狗和自己治病時的區別,以及問了幾處疑惑的地方。等回了住處,謝貍立刻跑到白狗的狗窩前。

謝貍比白狗傷的重,按說謝貍都能跑動了,白狗應該也能。可這段時日,它總是懶洋洋的躺在狗窩中,沒見它跳過。因着這事,謝貍急的不行,沒少做讨好它的事。

一人一狗對視

白狗嗷嗚一聲,後半身托在地上慢悠悠的前近。到了謝貍身前,兩只前爪讨好的搭在謝貍半蹲的身上。

謝貍一爪将他翻了過來,伸手去擾他的肚子。

白狗乖巧的躺着,惬意的眯了眯眸子,任由謝貍在它的肚腹處按摩撓癢。

白狗傷在肚腹,當時為了醫治它,将傷口周圍的毛都刮掉了。此時,它肚腹處有一塊粉嫩的皮膚,上面有疤痕掉落的痕跡。

謝貍眉頭皺着,白狗被摸的很爽,惬意的眯着眸子哼哧哼哧的嗚嗚着。

媽蛋!謝貍一掌将白狗翻轉過來,轉身拿了案桌上的糕點,放在離它一尺之外的地方。

白狗雙眸黑亮,拖着後半身向前想去吃謝貍手中的糕點。謝貍嘴角一勾,将糕點舉起做勢放入口中。

白狗急了,一下子蹦跶起來,狗嘴伸長一下子将謝貍手中的糕點叼走。

謝貍抱着手臂看它,“怎麽不拖着後半身走了,不是蹦跶不起來嗎,你個狗騙子。”

白狗嗚嗚的叫了幾聲,似在和謝貍争執。謝貍回它,“騙子,狗中敗類。”

白狗似知道謝貍在罵它,急了,汪!汪!汪!的朝謝貍吠。

謝貍盯着它,悠悠的來了句,“以後将你每天的烤魚撤掉,你吃太多,胖的都走不了路。”

白狗不叫了,整個狗喪失了狗生信念,四只攤開,肚子朝天,躺在地上嗚嗚嗚嗚的叫喚。

媽蛋!她這是養了一只貓不成,這麽愛吃魚!

☆、清醒

一個時辰後,白狗依舊肚子朝天,成躺屍狀。謝貍用腳輕輕踢了踢它尾巴,它翻了個身用屁股對着謝貍。

謝貍無語,感情這狗挺記仇的。

謝貍自認為一人一狗的智商不在同一線上,對付一只狗還是挺容易的,特別是貪吃狗。

她轉身去了廚房,從水缸中挑了一尾肥魚。讓白狗心情變好,除了給它選個漂亮的小公狗,就是給它做一頓好吃的。

謝貍處理的極為細致,甚至撒了調料在魚身上。烤魚時,煙火缭繞,身上免不得沾染上油煙味。她索性又從水缸中挑了一尾魚,給尚弈做了個酸菜魚。

她不知尚弈的口味,因此是按自己的喜好做的。不過她想,就尚弈那個糙漢子,應當是不會挑食的。

魚煮好上桌,她去喚書房的尚弈。

未有走近,透過打開的窗戶,她看見書房內周似環抱着尚弈的腰身。尚弈面朝裏,并沒看見謝貍。倒是周似,她将下颌靠在男人肩上,瞥了眼謝貍。

周似目光如水溫柔,無喜無憂。她只看了謝貍一眼,便收回目光,抱着尚弈腰身的手卻緊了緊。

謝貍抿抿嘴,歪着頭想了會,按着原路返回。

屋內,白狗吃的正歡,謝貍進屋時,它都沒用正眼瞧她。

謝貍嘟囔一聲,“白眼狼。”

白狗充耳不聞,繼續吃飯。

謝貍坐在桌前,徐大娘在一旁布菜,飯菜布好,謝貍道:“徐大娘,你去喚尚将軍吃飯。”

“是。”

徐大娘一走,謝貍立刻上前将門從裏鎖住,自己獨個拿了筷子吃飯。

須臾,傳來敲門聲。

謝貍沒理會,繼續吃飯。白狗哼哧哼哧的吃完一條烤魚後,蹦跶道門前汪汪汪汪的吠着。

謝貍放下筷子,“美人,回來。”

“謝貍。”溫潤的聲音,謝貍并不陌生,卻并非尚弈。

謝貍愣了一下,起身開門。

門外,赫連紹一身月白色衣衫,手中拿着一紅底白身的小瓷瓶,見着謝貍,問:“在吃飯?”

謝貍愣愣點頭,“恩,進來吧。”

兩人進屋,謝貍正思慮着要不要留他吃飯,他已經搶先一步開口,“我是給你送藥的。”

他将手中瓷瓶放在桌上,“這藥祛疤很有作用,早晚擦一次就好。”

“謝謝。”

謝貍打開瓶蓋,輕輕的嗅了嗅,味道清淡,聞久了有種熟悉的味道。謝貍想了想,問:“怎麽有股橘子味?”

“我也不知道,是從周似那裏拿的。她是女子同你一般愛美,所以有這藥。”

謝貍想愛美真是女子的天性,誰也不願身上留着疤痕。以往,沈周在的時候,謝貍還會央着他為她熬制鮮美的湯藥祛除體內累積的毒素,或者讓他熬制膏藥美白。

沈周常常打趣她妖豔的很,即便他這樣說,還是會很認真的按照謝貍的要求熬制湯藥。

“還挺好聞的。”謝貍将瓷瓶揣入懷中。

赫連紹目光落在她臉上,細細的打量她,病了一陣,人看去瘦了一圈。他環視一圈屋內,試探道:“以後你會在江南定下嗎?”

謝貍一怔,搖頭,“不知道,而且現在戰事未完,說這些為時過早。”

“也是。”

書屋

周似五指張開,陽光透過縫隙打在她光潔的額頭之上,衛北進屋,恭敬的朝屋內兩人福了福身子,方才對着周似道:“周小姐,時間不早了,外面的人正等着小姐。”

“知道了。”

周似走後,尚弈将衛北喚住。

他上下打量着衛北,眸光極淡。這位昔日的手下,如今已能撐起一片天地。“你要支持她?”

“是。”

尚弈颔首,沒在多說什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有人活的清楚明白,有人願意活的糊塗,或者是裝糊塗。

“心甘情願?”

衛北:“是。”

尚弈輕笑,打趣道:“即是心甘情願,以後有什麽苦也得打碎牙自個吞進肚子。”

………

謝貍跟着赫連紹,一路走到邺城城樓之上。

城樓上,風大,謝貍衣裙被吹的獵獵作響。快走幾步,她跟上男人步伐,城樓邊緣,兩人停住腳步。

戰的地勢高,看的也更遠更多。

城外十裏地春草青,桃花綻,柳樹枝在風中飄蕩。

謝貍:“帶我來這做什麽?”

赫連紹雙手扶着城牆,目光落在遠方,語氣算是輕松,“江南是我故鄉,你來了,我盡地主之誼帶你看看。”

“其實,挺美的。”

“不同的風景。”赫連紹輕道:“長安與江南是不同的人文風景,只是以後約莫會變成一樣。”

他回身,看向城內。邺城內有運河,多小巷,街道穿插,人來人往。此時,街道之上,巡邏的士兵比以往多了一倍。

他回身看向身邊女子,她皮膚過于白皙,顯得她眉眼愈濃,雙眸黑亮。

“喜歡熱鬧嗎?”

“啊?!”謝貍微怔,疑惑問,“你方才說什麽?”

“我說喜歡熱鬧嗎?過幾天會很熱鬧。”

景色變得熟悉,耳邊沒有人來人往的吵鬧聲,院落的夾竹桃開放,爆出密密麻麻的花骨朵。

謝貍快走幾步,推門而入。

門一開,白影晃過,白狗後腿立在地上,兩只前爪扒在謝貍肩上。肩上一沉,白狗靠了過來。

離的近,謝貍聞着白狗嘴中的烤魚味,有些嫌棄的嘟囔一聲,“味道真重。”

白狗瞥了眼謝貍,又回身瞧了瞧屋內的尚弈,搖搖尾巴,越過門檻走了出去。

桌上的飯菜早已撤掉,尚弈靠在軟榻上,轉了轉手中茶杯。杯中茶葉是江南特産,味道淡,味微澀。

尚弈抿了一口,起身将謝貍攔腰抱起。

床上前幾日換了春被,大紅色,紅豔的過分。邺城中,一列用具的質量都比軍營時好。謝貍躺在上面,只覺整個身子深深的陷入綿軟的春被之中。

過了一個冬天,如今春日謝貍肌膚比去年七月末初遇時還要白上幾分。

雪膚烏發,襯着俗豔的大紅色。

尚弈身子緊繃,他沒有猶豫,三兩下将兩人衣物褪淨。

第一次,兩人赤誠相見。

光線極亮,屋外是和煦的春日,謝貍甚至能聽見屋外白狗撲蝶發出的聲響。她伸出雙手,遮住前胸風景。

腰上一重,手被男人強行扳開,至于身子兩側。

謝貍臉頰通紅,她抿抿嘴,看了眼屋外的天色,“現在是白天?”

“白天好。”尚弈聲音低沉的緊,兩人赤/裸的身子緊緊挨着,謝貍深刻的察覺道男女的差異。

尚弈身體溫度極高,兩人前胸相貼,他心跳的速度不比謝貍穩。

呼吸相近,肌膚相接,身體的每一處毫發都在交/融/摩/擦。謝貍整個人被摩的懶散,她腿動了動,勾住他精裝的小腿。

情動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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