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社會，文明驅邪

第34章 都姜惡浪09 (1)

林天零一邊抱着九尾狐, 左手無意識地摸着小狐貍身上那柔軟的毛，一邊眯着眼沉思着。

剛剛寧博奕導演說了，他剛剛叫的是劇組因為靈異事件而變得身體不舒服的演員和工作人員。

因為現在他們呆的房間畢竟是女明星的房間, 直接叫這麽多工作人員和其他演員過來不太妥當，寧博奕導演想了想，又在不遠的隔壁開了一個稍微大點的麻将房。

林天零努力地感受着空氣中的薯片味。

果然。

随着演員們向這個方向走過來, 這濃郁的薯片味也越來越重, 然後又因為去了隔壁麻将房，氣味變得稍微弱了一些。

跟以往的聞到的隐隐約約的薯片味道不同，這次林天零聞到的薯片香氣格外清晰。

他能聞到那帶着鹽味和鮮味的油炸香氣, 還帶着些淡淡的清新的青檸的味道。

像是青檸味，又像是原味。

但聞起來好像卻又還帶着孜然味和燒烤味。

林天零甚至感覺這幾個不同味道的薯片像是混在了一起，讓他一時竟有些分不清楚。

他只感覺現在自己聞到那濃郁的薯片香氣, 像是有人當着自己的面，拆開了好幾包不同味道的極香的薯片, 然後再向着自己走過來, 準備分給自己幾口。

有些不太對勁。

看着正在招呼演員和工作人員們的寧博奕導演，林天零垂了垂眼，總覺得劇組這事……才剛剛開始。

林天零想了想，一邊給九尾狐順毛，一邊湊在他耳邊, 小聲問着懷裏的小狐貍：“你還記不記得自己為什麽要來這裏？”

“又是怎麽來的這裏？”

小狐貍被林天零捋毛捋的舒服地眯了眯眼, 聽到林天零的話後, 身子突然僵硬了一下。

得。

林天零感受到九尾狐的反應，瞬間明白了。

感情這小狐貍自己也不知道。

林天零想了想, 趁着人群正過來那亂哄哄的工夫, 垂了垂眼, 沒放棄從九尾狐這裏獲取信息，繼續小聲問着：“那你知道你之前身上那黑乎乎的妖氣……是什麽回事麽？”

九尾狐聽完，身子再次僵硬了一下，一張好看的狐貍臉耷拉了下來，轉頭用藍綠色的眸子看着林天零。

到底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九尾狐有些不滿地瞪了林天零一眼。

看着對方那想要刨根問題的架勢，小狐貍幽幽地看着林天零，小聲地開口，一副拒絕回答的擺爛姿态：“你就……當我不會說話得了。”

林天零：……

林天零又瞬間懂了。

得。

這次不好意思說了。

估計是自己也覺得堂堂一厄獸，被魔氣入體了，還要人來救的這遭遇，說出來确實有些丢人。

林天零迅速揣摩完九尾狐的心理後，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九尾狐，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他一邊給九尾狐順着毛，一邊嘆了口氣：“那算了。”

林天零一邊說着，一邊注意觀察着九尾狐，眼睛微微垂了垂：“本來還想聽你講講這些，再給你做點吃的當感謝的。”

語氣中帶着可惜，表情自然從容。

根本看不出一點表演痕跡。

九尾狐聽完林天零說的，身子再次僵硬了一下。

他轉頭，有些狐疑地看了林天零一眼，感覺對方并不像是再騙自己後，藍綠色的眼珠子轉了轉。

“既然這樣的話，”信以為真的九尾狐語氣中帶着勉強，但那控制不住舔了舔嘴唇的舌頭卻反應出了他的真實想法，“那我說一說……也不是不行。”

“不過……”

就在九尾狐眼睛滴溜溜地轉了幾圈，準備跟林天零談一下條件的時候，楚非翊突然湊近了林天零的身邊，對着九尾狐微微一笑。

一種出于生物本能而冒出來的那種不太好的預感，瞬間從九尾狐的尾巴鑽到了天靈蓋。

果然。

下一秒，楚非翊趁着九尾狐還沒開口，在九尾狐前面說出了聲，直接搶答：“那黑色的是魔氣。”

九尾狐：？？？？

一時沒反應過來的九尾狐，狐貍眼睛都跟着瞪大了，那雙藍綠色的眸子看着楚非翊，帶着明晃晃的不可置信。

九尾狐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是這樣的鬼。

然而，看着九尾狐看過來的那不可思議中帶着控訴的目光，楚非翊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他微微眯了眯眼，對着九尾狐露出了一個明晃晃的挑釁的笑容後，轉頭看向了林天零。

九尾狐眼睜睜的看着楚非翊剛剛那挑釁般的笑容，迅速變成了溫和的笑意，緊接着對林天零說着：“不用問他。”

九尾狐：？？？？？

“他知道的，我應該也差不多都知道。”楚非翊的聲音并不大，但落在九尾狐耳中簡直就像是平地驚.雷。

九尾狐聽完，耳朵瞬間豎了起來，那微微狹長的狐貍眼也跟着直接蹬圓了。

“魔？”就在九尾狐正要說些什麽的時候，林天零皺了皺眉，擡頭看着楚非翊，表情中帶着些不理解。

九尾狐瞬間眼睛一亮。

這題他會。

就在九尾狐準備清清嗓子，跟林天零解釋魔的時候，旁邊楚非翊的聲音再次卡着點，不緊不慢地響了起來：“六道三界，原本是指天神道、人間道、阿修羅道、地獄道、餓鬼道以及畜生道，後面經歷了一些合并和簡化，變成了仙界、地獄和人間，也就是現在的世界。”

“阿修羅道，也就是我們說的魔居住的地方，現在已經消失了。”

“曾經神魔大戰，阿修羅道徹底陷落崩塌，妖也在這場大戰中受到牽連，變得所剩無幾。”

“因為魔和妖基本滅絕，所以後世甚至都直接忽略了妖和魔這兩類。”

楚非翊的聲音不疾不徐的，緩緩跟林天零細致地介紹着，低沉的聲音像是在講述遙遠的故事。

林天零聽的有些入神。

一邊的九尾狐看着這一幕，狐貍尾巴都着急地豎起來了。

林天零一邊認真聽着，一邊擡頭看着楚非翊，神色認真。

楚非翊的聲線低沉中帶着溫柔，平淡的語氣概括着數千年前那場驚心動魄的大戰，讓林天零聽的異常着迷。

不知道為什麽，林天零很喜歡聽楚非翊講那個時候的故事。

他甚至有些聽入神了。

當林天零的視線跟楚非翊視線相對的時候，微微愣了一下。

林天零這才從那遙遠的故事中晃過神來。

兩人對視一眼，林天零瞬間明白了楚非翊的意思。

他對着楚非翊也露出一個笑，手上摸九尾狐的毛的動作沒變，微微對着楚非翊點點頭。

沒想到林天零會給回應的楚非翊一愣。

而林天零看着有些愣住了的楚非翊，生怕對方不明白，又對着楚非翊眨了眨眼。

林天零想了想，對着楚非翊露出了一個笑：“到時候你要吃什麽，記得跟我點。”

“等回去就做給你吃。”林天零說完，再次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自己懷裏的九尾狐。

九尾狐的狐貍尾巴已經蔫了下來，那張漂亮的狐貍臉一直垮着，藍綠的眸子看着楚非翊，表情中帶着怨念。

好氣。

早知道就不擺架子了。

就這麽一會，到手的吃的就飛了。

九尾狐悶悶不樂地搖了搖尾巴，又在林天零懷裏拱了拱，蹭了蹭林天零，表達着自己心裏的想法。

他也想吃。

他不挑食，甚至都不要求自己點菜。

随便給自己做什麽，他都吃。

九尾狐一邊撒嬌般地蹭着林天零，一邊觀察着林天零的反應。

發現林天零不吃自己撒嬌這一套後，小狐貍悻悻地放棄了“以色侍人”這條賽道，開始瘋狂地回憶着自己那模糊成一片的記憶，試圖用來跟對面那不要臉的鬼主競争一頓大餐。

看着九尾狐的動作，林天零和楚非翊對視一笑，眼神是對方才能看懂的意思——

很好。

狐貍上勾了。

“這妖氣裏的魔氣是從哪裏來的？”林天零一邊繼續順着九尾狐的毛，一邊問着楚非翊。

楚非配合着林天零的問話，目光落在對方臉上，頓了頓，搖了搖頭，微微嘆了口氣：“我不知道。”

“不過，”楚非翊推了推眼鏡，視線落在正豎着耳朵認真聽的九尾狐身上，有意無意地激着九對方，“我估計他也不知道。”

“被魔氣沾染以後，他還能不能記得自己曾經去過哪些地方……還都難說。”

九尾狐：…………

他确實有些記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哪裏醒的，醒來後又去過哪些地方。

九尾狐眨眨眼，順着楚非翊不動聲色的引導苦苦思索着。

他應該是在山上醒來的。

畢竟那是他曾經的老家。

但是他醒來以後去過哪裏，自己還真不知道。

印象中好像見到過人，也好像聽到過人對自己說話，甚至記憶裏，有人好像還試圖命令自己，甚至對着自己說一些奇怪的話……

九尾狐皺着一張狐貍臉，苦苦思索着。

酒店裏，演員和工作人員陸陸續續地被寧博奕安排到對面的屋子裏。

就在林天零感覺劇組的演員和工作人員都快來齊了，估計着從九尾狐這套不出什麽話，正準備去對面的屋子探一探那各種味道的薯片味的來源的時候，九尾狐的眼睛突然一亮。

“你等等！”九尾狐從林天零的懷裏跳上了林天零的肩膀，小聲地在林天零耳邊說着，“我想起來了！”

林天零挑了挑眉，跟楚非翊再次對視了一眼，又慢慢坐了下來。

“我是在後面山上醒過來的，”為了那來之不易的吃的，小狐貍把信息說的很細，“因為我老家一直就是在那片山那邊。”

“那山上的靈氣很足，沉睡之前我找了個洞，就睡了。”九尾狐對林天零正說着，突然頓了頓。

九尾狐也意識到了不對，表情變得凝重，那張好看的狐貍臉再次皺了皺，語氣有些恹恹的：“我睡之前是設了屏障的，但是有人把我的屏障破了。”

“我不是主動醒的，所以醒來以後有點暈，也記不太清事，”九尾狐一邊努力回憶，一邊說着，“如果沒記錯的話……我醒來以後應該是來了劇組。”

“印象中，”九尾狐的臉再次垮了垮，“這個劇組好像跟我有點聯系，讓我忍不住想要過來。”

九尾狐零零碎碎說了很多，林天零迅速地提取了兩點有用的信息，也完全印證了他們之前的猜想。

果然。

九尾狐蘇醒是有人從中做梗。

這個劇組裏……有人有問題。

林天零的眼睛垂了垂，視線落到了酒店桌子上，女演員随手放的劇本上。

劇本并沒有被翻開，封面的白紙上，清清楚楚的顯示着打印出來的白底黑字。

那大寫的黑色宋體字，告訴了寧博奕這次拍的戲的名字——

《狐妖》。

林天零若有所思。

拍狐妖，九尾狐就出現在了劇組。

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麽？

九尾狐說完，看了一眼正在沉思的林天零，再次讨好地蹭了蹭林天零，無聲地提醒着對方到時候給自己點吃的。

“這些我們都猜出來了，”林天零微微回神，沒直接答應九尾狐，視線瞄了眼現在已經被搬出去了的女演員曾經的地方，不動聲色地繼續套着信息，“為什麽要攻擊他們？”

聽到林天零問這個問題，楚非翊也看了一眼九尾狐。

據他所知，魔氣确實會讓三界的生物失控，但這種失控是建立在自身之上的。

也就是說，魔氣并不會完全操控，而是不知不覺地侵入內心，然後放大內心深處最卑劣最渴望的欲.望。

這也是為什麽，之前在跟魔的大戰中，在心神不穩定或者負面情緒較重的時候容易堕魔的原因。

楚非翊看着九尾狐，有些好奇。

先不說那魔氣是怎麽侵入的。

當時，在醒來的九尾狐身子裏……那魔氣又是怎麽趁虛而入被放大到那種程度的？

女演員的酒店房間距離大廳并不算近，位置距離那山也遠，楚非翊并不覺得九尾狐選擇攻擊這女演員是随機事件。

林天零跟楚非翊腦回路幾乎完全一致。

只是林天零不僅在想九尾狐，甚至還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楚非翊。

剛剛楚非翊明顯是在跟自己打配合。

還是主動跟自己發配合。

林天零再次眯了眯眼，打量着楚非翊。

楚非翊能瞬間明白自己的意思，林天零也願意跟他配合。

只是……

林天零看着楚非翊，表情若有所思。

楚非翊為什麽會對這只九尾狐感興趣？

或者，換一思路。

對方感興趣的……究竟是這九尾狐，還是曾經在它身上出現過的魔氣？

楚非翊和林天零就這樣滿腹心事地看向九尾狐，眼神中都帶着不易察覺的打量。

兩人一起看向九尾狐時，九尾狐沉默了一下。

那狐貍臉有點不好意思地垂了垂。

“我想起來了，”九尾狐的聲音悶悶的，仿佛也對自己的行為感到無語，脆生生的聲音中帶着不好意思，“我當時覺得……”

“她演的太爛了。”

“有點敗壞我們狐妖的名聲。”

滿腦子陰謀論的楚非翊：…………

同樣滿腦子陰謀論的林天零：…………

聽完九尾狐的一頓分析和回憶後，林天零面無表情地站起身，抱着九尾狐走向了對面的房間。

聽完九尾狐的腦回路，林天零認清了現實。

從這小狐貍身上能得到的線索也就這麽多了。

——靠狐貍不如靠自己。

楚非翊也站起身，跟在了林天零身後。

“重麽？”楚非翊一邊看着九尾狐，一邊跟林天零說着，“需要就說一聲，我幫你。”

林天零感受到九尾狐的抗拒和僵硬，笑着謝過楚非翊的好意，垂了垂眼，有意無意地說着：“等累了再說。”

九尾狐松了一口氣，繼續蹭了蹭林天零。

楚非翊和林天零的距離并不遠，一個人微微低頭，一個人微微仰頭對視的畫面，再加上九尾狐時不時地把腦袋擱在林天的肩膀上，背影看起來莫名和諧。

除了兩人之外，認真在房間內畫安神符的孔光霁：？？？？

他收起筆和畫好的符，也跟了上去，越想越覺得前面兩人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啊？？？

在他畫符的這段時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楚非翊和林哥……什麽時候這麽熟了？

不對啊。

為什麽他覺得，自己面前這場面，詭異的有種一家三口的既視感？？？

*******

隔壁房間裏。

其他的天師和導演組衆人正在安撫着演員和工作人員們。

“大家別害怕，這次請的大師格外厲害，問題基本都解決了……”

寧博奕導演安慰着演員和工作人員們：“我們再找大師們看看，開點安神的符……”

“對，這些都是大師，隔壁還有幾位大師正在畫符，”說起銷魂工作室的幾個大師，李副導也變了态度，“大家稍安勿躁。”

這邊正說着，門口，林天零幾個人抱着九尾狐推門而入。

幾個演員和工作人員看清進來的幾個人後，眉毛忍不住狠狠地皺了皺。

身上莫名出現的疼痛，讓他們的脾氣變得并不算好，甚至有些耿直，《狐妖》劇組的男一號郁鴻哲甚至直接對着寧博奕擺了冷臉：“這就是你們說的大師？”

郁鴻哲的臉色很不好看，在他眼中，面前的寧導屬實是在胡鬧。

面前的這幾個“天師”，年紀看起來跟他們這些演員差不多大，一個個長得格外好看，甚至放在這幾年新出的小明星裏，都算是外貌出挑。

這幾個人，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來捉鬼驅邪的，倒像是來搶自己飯碗的。

在娛樂圈久了，郁鴻哲見過不少搶角色的手段，小演員們用各種方式巴結導演，沒想到這幾個人更離譜，直接裝天師過來了。

郁鴻哲看着面前幾個“天師”，沒什麽血色的嘴唇張了張，最後發出了一陣冷笑。

“驅邪抓鬼完，下一步是不是就是留在劇組裏了？”郁鴻哲看着寧博奕導演，竟然直接就這樣問了出來。

“既能驅鬼，又能拍戲，”郁鴻哲冷笑着看着寧博奕，“是吧，寧導？”

寧博奕：…………

寧博奕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幾個人一眼，沒承認自己剛剛內心确實是這麽想的。

他本想着結束了以後，要是這些演員們有些好的慢，反正也沒拍幾個鏡頭，這幾個天師們要是能頂上也不錯。

其他演員被郁鴻哲這麽一說，也開始不樂意，對着兩個導演開始絮絮叨叨：“要解約就解，這是劇組全責，不用拿着幾個小年輕來忽悠我們說這是天師……”

甚至工作人員也有些急躁：“老子疼了一天多了，說能解決能解決，哪次找的大師解決了？”

“就是，”屋內，衆人七嘴八舌地說着，看向林天零的目光中全是不信任，“哪有天師還帶着寵物來的？”

“我剛想說，看着就不靠譜……”

莫名中槍成“寵物”的九尾狐：……

寧博奕看着衆人有些失控，連忙跟在一邊的唐天師一行人一起安撫着衆人的情緒，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林天零：“大師，實在不好意思……”

寧博奕一邊安撫着衆人情緒，一邊擦了擦汗，對林天零解釋着：“他們以前不這樣的……”

導演算是整個劇組的權威，演員和工作人員應該都害怕尊敬才對。

寧博奕導演性格确實相對溫和，不屬于特別吓人的嚴厲型，但業務水平過硬，之前林天零在劇組，劇組裏的人對寧導也都是尊敬有加。

這《狐妖》劇組的這些人，都是怎麽一回事？

林天零狠狠地皺了皺眉。

“這幾天可能一直在房間裏悶着，脾氣都不太好……”像是看出來了林天零的疑惑，寧博奕苦笑着對林天零解釋着。

林天零沒說話，眼睛微微垂了垂。

不對。

眼前這情況太不對勁了。

所有人都很反常。

甚至連這個“鬼”都很反常。

林天零老遠就聞到薯片味了。

這薯片的味道比之前聞到的都要濃郁，林天零甚至懷疑薯片味道的鬼是不是附身在了劇組的某個人身上。

然而——

事情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屋子裏，薯片味道确實濃郁，但他确定不出來這味道到底來自哪裏。

林天零垂了垂眼。

并不是自己判斷陰氣的能力出了問題。

而是……

剛剛來的所有人身上，都有那薯片的味道。

他也終于弄明白了，為什麽一開始自己判斷不出來薯片的味道。

因為……每一個人身上，都沾染上了不一樣的薯片的味道。

林天零看着這些過來的演員和工作人員，若有所思。

每個人不同的味道他區分不出來代表着什麽，但根據林天零這一陣子對陰氣的了解，感覺最源頭的應該是原味薯片。

這裏的香氣這麽濃郁，其他味道的薯片，會用自身的味道，掩蓋住原味薯片的味道。

這樣一來……那最開始的那個“原味”的薯片味，一定會混在這些人裏面。

他看着這一屋子的人，眼神中閃過興奮的光。

今天應該能吃到薯片。

想到這，林天零的嘴唇微微揚了揚。

迅速思考完後，林天零順着寧博奕導演的話，看着面前的這些演員和工作人員，繼續思考着這些情緒明顯出現了問題的人。

林天零看着郁鴻哲，眉毛皺的更深了。

這不是一般的情緒激動，而且情緒和性格都有所改變。

情緒和性格出了問題，他是通過郁鴻哲确定出來的。

因為工作的緣故，他之前就跟郁鴻哲認識。

兩人之前搭過戲，當時拍的電影是奔着拿獎去的，所以導演拍的格外慢，兩人甚至在劇組一起呆了将近半年。

圈內沒什麽真友情，但是當時他跟郁鴻哲的關系處的還算是不錯。

之前郁鴻哲脾氣溫和，謙遜有禮，性格雖然直，但是對人并沒有壞心，待人接物也都不錯，及時同組演員出了問題，也是顧及面子的私下提醒，絕對不會像今天這樣直接說出口。

林天零一邊想着，一邊垂了垂眼。

當時的郁鴻哲，跟現在的郁鴻哲，除了外表，簡直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

他很清楚，當時跟郁鴻哲合作時，郁鴻哲并不是裝出來的。

距離兩人合作完并沒有多長時間，而林天零也并不覺得在這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內，一個人的性格會發生這麽大的變化。

林天零眯了眯眼，突然想到了劉卿鴻當時突如其來的失控。

也是一樣的突然變得情商極低。

也是一樣的突然變得攻擊性極強。

也是一樣的把心裏最陰暗的想法完全說了出來，簡直像是什麽炮灰反派被抓前的自白。

——确定了。

應該是同一個鬼。

林天零若有所思，視線落在了一邊的女演員身上。

女演員看到林天零看向自己，露出了受寵若驚的表情，眼神裏裏露出了一絲恰到好處的感激：“剛剛一直忘記謝了。”

她對着幾個人深深鞠了一躬 ，表情中帶着感激： “謝謝大師救命之恩。”

“當時那狐妖真的很恐怖，”女演員的表情中閃過幾分驚恐，像是依舊驚魂未定，對着銷魂工作室幾人感激地說着，“還好大師們來的及時。”

“不然我可能命都要沒了，”女演員一邊說着，一邊轉頭跟寧博奕一起安慰着其他演員和工作人員，“相信寧導這次請的，他們是有真本事的天師。”

女演員說完，漂亮的眼睛落在了九尾狐身上：“當時那麽吓人的狐妖……現在在大師手裏都這麽乖。”

她眨眨眼，漂亮的臉上帶上了些不好意思，對着林天零伸出了手：“我能摸摸這只小狐貍嗎？”

“他看起來有點可愛……”

郁鴻哲看着女演員，再次冷笑了一聲，出聲譏諷着：“剛剛都要殺了你的東西，現在還想摸？”

“你這腦子是不是有問題？不要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郁鴻哲嘲諷的極為直白，讓女演員的眼睛都有些發紅，委屈地看着林天零。

林天零：…………

林天零假裝望天。

這女演員入圈沒多久，兩人沒合作過，林天零并不熟，只知道對方名叫李皎然，是前一陣子空降到電影圈的，已經拍完了一部戲，但現在還沒播，這是對方接的第二部 戲。

林天零看着對面的李皎然，垂了垂眼，心中也忍不住跟着郁鴻哲冷笑了一聲。

九尾狐的話确實沒說錯。

對方演技……确實不太行。

都演過一部戲了，還表現成這個樣子，也是為難上一部戲的導演了。

先不說對方那驚恐表現的太過浮誇，那感激的眼神底下帶着沒掩藏好的算計，甚至連說話的邏輯都出現了一些問題。

當時的九尾狐被那黑色的妖氣包的嚴嚴實實，連他和楚非翊都沒看出來到底是什麽妖，對方卻直接肯定地說“那只狐貍攻擊她”。

如果對方真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演員，那麽濃厚的黑色妖氣下，是怎麽看到出來那是只狐貍的？

郁鴻哲的話也确實沒說錯。

不過……對方不是腦子有問題，而是想跟九尾狐接觸。

林天零的不動聲色地再次看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再次垂了垂眼。

屋內的所有劇組的人，身上有薯片的味道。

——除了她。

林天零笑笑，看着女演員李皎然，搖了搖頭：“沒有沒有，我們沒那麽厲害。”

“我們怎麽可能收服那兇獸。”林天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睜眼說着瞎話，也開始跟對方“演戲”。

玄門處理這些妖魔鬼怪的事情時，處理完了以後，因為并不願意讓無辜的人留下恐怖的記憶，如果像是剛剛這種偶然發生的事件，玄門的天師一般都會對涉及的相關人的記憶進行一定的處理，讓這些相關的記憶變得模糊。

而林天零也正是仗着導演們記不太清具體發生了什麽，在言語上把剛剛的事情稍微變動了一下。

神态自然，語氣謙虛，人設細節到位。

像是這件事真的是這種走向一樣。

楚非翊看到後，有些感興趣地挑了挑眉。

他的身子微微直了直，目光認真地看着林天零開始跟對面那女演員對着演，試圖學分辨，方便自己以後觀察。

而林天零也是把所有人都迅速的觀察了一圈。

果然。

除了楚非翊的表情有些好奇以外，兩個導演的表情非常正常。

一邊暈過去了的君天師的表情也正常。

倒是唐天師的他的徒弟們的表情不太正常。

唐天師的徒弟看着林天零跟女演員飙戲，神色有些恍惚。

萬萬沒想到，銷魂工作室的大師們還是全能型人才。

——進可抓鬼驅邪，退可入圈拍戲。

師父說的對。

他們确實太懈怠了。

經歷過跟銷魂工作室合作過的唐天師，倒是對林天零的說法接受良好，在一群目瞪口呆的弟子面前拉足了面子，盡顯高人風範。

他畢竟是見證過手撕鬼子的人。

也是見證過另一個林大師對着瞳人勸學的人。

這個場面，他目前接受良好。

——然而。

很快，唐天師的臉色就變了。

他也繃不住了。

他看到這銷魂工作室的林大師，對着他們演完後，轉頭看向了懷裏的九尾狐，然後對着對面的女演員笑笑：“這不是狐貍。”

“是我帶的……變種薩摩耶。”

唐天師：？？？

九尾狐：？？？？？

林天零對面的女明星李皎然也被對方這出“指狐為狗”給弄蒙了。

她茫然的眨眨眼，看着對面的“薩摩耶”呲了呲牙，一副不高興的模樣。

緊接着，那抱着“薩摩耶”的男生低聲對着這“薩摩耶”說了些什麽，“薩摩耶”臉上這才露出了勉強的表情。

李皎然有些迷茫。

什麽薩摩耶。

這跟自己接到的“劇本”不一樣啊！！！

“明明就是白狐貍，怎麽可能是薩摩耶呢……”李皎然緩了緩心神，深吸了一口氣，對着林天零擠出了一個笑，向前走了一步，像是要好好端詳對方手裏的狐貍。

林天零則是不動聲色地退了一步，搖搖頭，臺詞自然而又充滿了信念感：“小心點，這薩摩耶兇的很，還會咬人。”

他看着圍觀的衆人，又看了看面前的李皎然，拍了拍九尾狐的腦袋，小聲說了句什麽，然後擡頭對衆人笑着說着，語氣中帶着無奈：“來，薩摩耶，他們不信你是狗。”

林天零語氣溫柔：“咱們叫聲給他們聽聽。”

唐天師：？？？

孔光霁：？？？？？

李皎然：？？？？？？？

李皎然的表情變了變，眼睛死死地盯着九尾狐，不相信從一只狐貍的口中會發出狗的叫聲。

她很确定那是一只狐貍。

助理跟她說過。

她也親眼見過。

然而——

出乎她的意料，林天零說完後，這只“薩摩耶”真的對着她呲牙咧嘴，然後叫了幾聲。

“汪汪汪！”

“汪汪——！！”

幾聲叫完後，還跟狗一樣，用喉嚨低低地吼了幾聲。

跟狗一模一樣。

甚至比狗還早中氣十足。

李皎然：？？？？？

李皎然還沒從白狐的“基因突變”成了狗的震撼中緩過神來，就看到郁鴻哲不耐煩地白了她一眼，眼神帶着嫌棄：“不就是人家薩摩耶的尾巴大了點。”

“人家都說是變種了，還硬說那薩摩耶是狐貍。”

“這狗就是尾巴大了點，我們都能認出來是狗，”郁鴻哲看了林天零一眼，語氣緩和了一些，甚至反過來安慰了林天零幾句，“她就那樣，不用放心上。”

其他年紀稍大一些的工作人員也有些看不下去，不理解地勸着李皎然：“大妹子，你說人就是一條狗，你非說人是狐貍，你這是圖啥啊……”

“就是啊，現在哪有家裏養狐貍的，想想這也肯定是個長得像狐貍的狗……”

聽到衆人的話後，原本叫的不情不願的九尾狐耳朵警覺地豎了豎，又“汪汪汪”了幾聲。

李皎然：…………

李皎然看着林天零和他懷裏的“薩摩耶”，表情有些崩潰。

——那明明就是狐貍！

長得再像狗，那也是狐貍！

那是她在山上跟人交接回來以後，偷偷藏在酒店裏的狐貍！

為什麽所有人都理所當然地覺得那是薩摩耶了啊？？？

不對。

意識到什麽後，李皎然看着九尾狐，表情更崩潰了——

為什麽狐貍會發出薩摩耶的聲音啊？？？

李皎然正崩潰着，而林天零則是借着大家跟李皎然說話的機會，不動聲色地來回在房間內尋找着那“原味的薯片”。

這薯片的香味确實濃郁。

剛剛借着跟李皎然說話的工夫，他已經吸了不少人身上沾染着的薯片味的陰氣了。

一開始吸的時候，林天零很是小心，他有些擔心人被吸陰氣後，會跟鬼被吸陰氣一樣痛苦。

他小心翼翼地吸着，發現被吸過的所有人都毫無察覺的時候，徹底放下心來，吸的更投入了。

郁鴻哲的陰氣是青檸味，旁邊男二的陰氣是燒烤味，女二的陰氣是番茄味，在工作人員裏，還有什麽黑胡椒牛排味，孜然烤肉味，炭烤肥牛味，玉米海鮮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