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最後的篇章（11）
最後一句話的出現看得邬小唯和唐子骞都心裏一緊, 兩人相視一望，唐子骞又很快做出判斷：“會長明顯嘗試過了，說明這條線索不是假的。”
先前在搗亂，現在提供的線索又是真線索, 而且還挺重要, 邬小唯越來越想不明白Jack到底要幹什麽了。
當日, 兩個人懷着猶豫的心态嘗試使用了一下那個“海洋友好”的防曬，第二天，瓶子果然多了大約五分之一的紅色。再加上之前已經變紅的部分, 他們估計再有三天就能出去。
最後一天的前晚，兩個人按部就班地洗了臉，盤坐到床上，開始輪流給對方畫彩繪……
主要是怕瓶子完全變紅之後會觸發boss。
唐子骞畫得輕車熟路。考慮到S級副本的boss一定很難, 技能最好全面一些，也就是顏色要豐富，他在邬小唯背上畫了《陰陽師》手游裏的姑獲鳥、瑩草、雪女還有酒吞童子, 魅惑、治療、水系法術、火系法術都有了。
在化妝品的種類上，他盡量多用了A級副本掉落的那幾盤, 也就是全游限定的頂級裝備, 把大佬級玩家的技能全給她觸發了。
等輪到邬小唯給他畫，她坐在他背後舉着刷子發呆了半天。
唐子骞剛開始覺得她在思考畫什麽就沒催，等了半晌發覺還沒落筆, 偏了偏頭：“怎麽了？”
“你肌肉好好看嘿……”背後傳來憨笑。
“……”唐子骞無語, 轉過身捂住她的眼睛, “之前沒看過嗎？”
“看了看了。”邬小唯撇嘴。睡都一起睡了這麽久了，怎麽可能沒看過？但不是沒這麽專注過嗎，認真“審視”的感覺還是很驚喜的。
唐子骞笑一聲, 轉過身：“快畫，天不早了，要睡了。”
“我畫畫很渣哎。”邬小唯有點為難，“基本就是幼兒園簡筆畫水平，都不知道怎麽用上這麽多顏色。”
唐子骞沉然：“要不你默寫吧。”
“啊？”
“默寫。”唐子骞頓了頓，“找篇熟悉的文章，寫幾個字換一個顏色。”
邬小唯：“……”
是不是太簡單粗暴了點。
然後她大筆一揮，在唐子骞背後寫了一篇五彩斑斓的《滿江紅》，岳飛看了想打人的那種。
彩繪搞定，兩個人就早早睡了。為避免把彩繪弄花，這天他們都睡得很老實，沒有幹什麽晉江不讓寫的事情。
翌日，唐子骞在天明前起了床，走出別墅先轉了一圈，暫未發現什麽問題，又回到屋裏，坐在床邊無所事事地看邬小唯。
邬小唯睡覺很老實，可以好幾個小時不翻身，累狠了還有可能一整夜不動。面部表情卻極為豐富，皺眉撇嘴或笑或愁，也不知道夢境是有多跌宕起伏。
看了一會兒覺得實在無聊，他手賤地捏住了她的鼻子。很快，櫻唇一松，她自然而然地變成了用嘴呼吸。
他又把左手也伸過去，将嘴唇也捏住。這回。邬小唯很快終于被憋醒了。
“幹嘛啊……”她鎖着眉頭撥開他的手，煩躁翻身，抱過被子裹着臉，繼續睡覺。
“叮咚——”系統提示音響了起來，“恭喜完成副本，已獲得複活道具「紅珊瑚」*1，可随時離開副本。”
“玩家可選擇提交珊瑚。集齊全世界珊瑚數即可開啓退出游戲大門，現有珊瑚數：216，已收集數：0。”
“珊瑚可随時進行提交，已提交珊瑚無法撤回，請謹慎操作。”
接着，一張巨大的表格跳至二人面前，每個格子上都畫着一片珊瑚，但每個珊瑚都還是灰色的。
表格最下面的顯示欄裏就是他們剛獲得的珊瑚，後面寫着“數量：1”，再往後是個按鈕，上面寫着：「提交珊瑚」。
“現存216片？”邬小唯怔怔，“玩家手裏已經有216片珊瑚了？全部提交就能離開游戲？”
說完，她不假思索地就要按下按鈕：“果斷提交啊！”
即将按下時，她被唐子骞攥住手腕：“別急。”他指了指旁邊的提示，“一旦提交無法撤回。我們先出去，和會長商量商量再說。”
邬小唯想想也有道理，收起珊瑚，和唐子骞一起退出了副本。
這一回在副本裏待了得有小一個月，再見到外面的世界的時候，邬小唯覺得一身輕松。
雖然這個世界也是假的，但至少比副本裏大。副本裏就那麽一個別墅，讓她想起了全民抗疫的那段日子——衆志成城是真的，但無聊也是真無聊啊！
旁邊的唐子骞快速和司妍發了幾條消息，然後告訴她：“會長還沒出來，預計明天能出。我們回公會等她。”
邬小唯應了聲“好”，和他一起傳送回去。兩個人本來商量着離開副本一定要先去下個館子，現在卻完全沒那個心思，默契地一起走向主樓。
進了主樓，他們就一起去了頂層探索部的地盤。十幾個人都在屋裏忙碌着，有的在做數據分析，有的在送資料。Jack站在其中，原正和一個人商量什麽，看見他們，轉身走過來：“出來了？”
唐子骞嗯了一聲。
Jack：“是通關了嗎？有什麽發現？”
唐子骞：“等會長出來再說。”
Jack眼底微沉，聲音淡淡：“不用這麽防着我。”
說完，見唐子骞無動于衷，他也沒再說什麽。轉身繼續忙去了，邬小唯隐約聽到他說：“把相關數據發給會長。”
次日天明，司妍從床上醒來，先看到了葉明的消息：“我看到瓶子已經完全變紅了，但好像沒發生別的事情？”
緊接着，消息提示音“叮咚”響起：“恭喜完成副本，已獲得複活道具「紅珊瑚」*1，可随時離開副本。”
“玩家可選擇提交珊瑚。集齊全世界珊瑚數即可開啓退出游戲大門，現有珊瑚數：217，已收集數：0。”
“珊瑚可随時進行提交，已提交珊瑚無法撤回，請謹慎操作。”
幾秒後，敲門聲響起：“司妍？”外面是葉明的聲音，“看到系統消息了嗎？”
“看到了。”司妍邊回話邊穿上睡袍，過去開門，門外的葉明一臉驚喜：“原來這樣就能離開游戲？不用打boss？不用死人？！”
遙想進入游戲的第一個副本就死了不少人，而且還有殺人數的明确指标。葉明覺得這個退出游戲的方式很值得驚喜。
司妍卻神色黯淡，沉默了一會兒，只說：“先出去吧。”
葉明：“不提交珊瑚嗎？”
“唐子骞他們應該也拿到了，和他們商量一下再說。”司妍道。
以前一直不知道如何離開游戲，她一直心存希望。現在離開游戲的方法放在眼前，她反倒心裏更沒底了。
妍儀閣從來不相信那個能讓玩家複活的珊瑚道具只有一個，所以從亓官儀陷入瀕死狀态開始，他們就一直在找。
這麽長的時間，消耗了無數人力物力，懸賞的價格也一直在提升，卻一片都沒有找到，甚至連有效的線索都寥寥無幾。
現在，系統告訴她，玩家之中已經擁有了217片。
唯一的離開游戲的方式，又是将所有的珊瑚全部提交。
她先前從不肯質疑人性。固然相信人性中有陰暗險惡，也總覺得善良的光輝更加璀璨。
但這一刻，她突然覺得人性真的不值得信任。
在這個游戲裏，這是唯一能保命的東西，所以玩家們看到亓官儀瀕臨死亡也不會拿自己的珊瑚救他，每個人都藏得嚴嚴實實。
現在，需要所有人都把珊瑚拿出來才能離開，缺一不可……
司妍心裏嘲諷地想，系統大概真的比他們更懂人性。
妍儀閣，Jack離開探索部，安靜無聲地回到了二樓的辦公室裏。
司妍還沒回來，偌大的辦公室裏靜得有點發冷。他坐回桌前，沉默了一會兒，打開加密的背包。
加密背包的容量并不大，只有20個格，他的目光落在第一個格子上，一片紅色珊瑚懸在裏面，泛着淡淡的光澤。
他将手指探上去，現存珊瑚的總量已經從216變成217。
看來司妍也拿到了。
他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麽系統那麽篤信沒有人能離開副本。
他的這片珊瑚不是通關S級副本拿到的，是和系統“談判”後直接拿到的。所以當時他并不知這是能幫助大家離開副本的東西，但他卻知道，這是複活道具。
一共兩片珊瑚，他可以讓司妍和亓官儀都複活。但最終，他只複活了司妍一個人，然後告訴她，系統只給了他一片。
那是私心作祟。
每個人都是有私心的，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顧慮。
集齊217片，談何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