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誰是正義者（2）
醫生玩家怔了怔, 壓下視線，靜默無聲地繼續攙扶唐子骞。系統在這時又彈了條人人都看得見的提示：“請獄警将囚徒押入牢室。”
大家無不一怔，轉而考慮到牢室裏起碼要有床鋪之類的簡單家具, 總比面前荒涼的廣場适合醫治, 就不約而同地聽了系統通知的話，三兩結伴地一起往牢室走去。
牢室就在旁邊的白色建築裏, 正當中有個幽長的過道，兩旁都是房間。想到未來十天都要住在這裏, 大家默契地各自分好了房間, 又下意識地進屋查看。在15名囚徒都進入牢室後, 系統提示：“請獄警鎖門。”
獄警們：“……”
按照系統要求鎖好門，獄警們才紛紛圍去唐子骞那裏。醫生角色的玩家正給他看傷, 撩起結構簡易的囚服, 八塊腹肌猛地撞進視線。
“……咳。”這醫生畢竟沒有真醫生的職業素養, 又是二十出頭的女孩子，瞬間雙頰通紅，別開視線, “我……我覺得腹部問題應該不大吧！”可有八塊腹肌擋着呢！
唐子骞：“嗯，沒什麽難受的感覺。”
女孩子立刻将他的衣服放下，又查看臉上的傷。
他臉上挨了一記悶拳, 嘴角腫了一大塊, 還有血跡滲在腫痕上。醫生看了看，遲疑着碰了碰：“疼嗎？”
“還好。”唐子骞話音未落，醫生的食指驀然用力按下，他猝不及防, “啊——”
“可選任務已完成。”只有醫生能聽到的提示一響即逝，女孩子長籲了口氣：“抱……抱歉啊, 我看看怎麽治。”
醫治過程并不複雜，就和現實世界包紮傷口一樣，從藥箱裏找出傷藥就可以了。包紮好傷口，大家一時也沒什麽話可說，都留在這裏有點尴尬，寒暄幾句各自離開。
回到辦公室，邬小唯沉悶地坐到辦公桌前。無所事事地拿出剛才完成可選任務給的眼霜看了看，她知道這也算個熱門産品，性價比很高的那種，據說還能全臉使用，法令紋也能去。若是放在平時打怪的時候掉落這個她會很開心，就算自己用不上也還可以去玩家集市賣個好價。
但現在，她寧可系統給她掉落個有治療效果的東西拿去給唐子骞。
“要在副本裏生活十天，我覺得不會是簡單的‘生活’就能過關吧？”不遠處有玩家聊起來，“要不我們四處轉轉，別有怪或者支線發現不了。”
“不用吧。”旁邊的玩家不太有興趣，“發現不了也沒關系啊，無非就是最後打boss，有副會長在不怕過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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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怪是保底，如果我們能直接完美過關，獎勵要更好一些呢。”前者道，“你沒看副會長剛挨了揍嗎……我們努努力自己通關，別讓他白挨揍啊。”
這麽一說，大家就都同意了，剛才副會長挨揍挨得太慘，還真有點不好意思再依賴他過關。
一行人于是一齊向外湧去，邬小唯沒動，有人路過時看了她一眼：“你不去嗎？”
“我想歇一會兒。”她心情太喪，擺擺手表示不去。對方也沒有強求，偌大的辦公室很快空下來。
邬小唯趴在桌上，越想心情越不好。過了大約五分鐘，門又吱呀一聲被推開。
“……小姐姐？”有人試探着叫她，她看過去，門口是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子，就是剛進入副本時提出“吃吃睡睡耗過去”的那個，也是獄警身份的玩家。
“我叫肖馳。”男孩子撓撓頭走進來，邬小唯的目光落在他頭頂上的玩家名稱上，颔首：“我知道。”
“哦對哦……”肖馳邊說邊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神色略有點不自然，“可能有點冒昧，但我想跟你說點事。”
邬小唯：“你說。”
“進入游戲之前，我本來快高考了，上大學想報心理學，自己也讀了很多心理學的書。”肖馳說着自己的事，讓邬小唯本就煩亂的心情更糟糕了一點，剛皺起眉，肖馳說到了重點，“我覺得這個副本……這個副本像斯坦福監獄實驗。”
邬小唯一怔：“什麽實驗？”
“斯坦福監獄實驗。”肖馳道，“特別臭名昭著的一個實驗。簡單來說就是招募了一群斯坦福大學生當志願者，在模拟監獄的環境裏，一部分當囚犯，一部分當獄警，看會發生什麽。實驗本來計劃持續十四天，結果在六天時就被緊急叫停了，因為志願者們的人性開始迅速扭曲，獄警日漸惡劣地虐待囚犯。”
“六天？！”邬小唯猛地吸了口涼氣。
副本目标是十天。
“對。”肖馳沉然點頭，“而且，副本還用任務獎勵刺激大家動手，這會加速大家的扭曲的……剛才那個任務，雖然看起來是血賺不賠，副會長離開副本後傷勢也會恢複，但我覺得那更像一個誘餌，誘惑大家第一次動手破戒。”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系統以後還會一次次引誘大家，不停地拉低底線。”
“人是經不起這種考驗的。”
人從來都經不起考驗，否則黃賭毒不會屢禁不止。曾經還有一個同樣著名的實驗用來檢測通過逐步拉低底線把一個正直善良的普通人變成殺人犯能否成功，實驗結果無比驚人——五個實驗對象裏除了最後一位懸崖勒馬，另外四位都在最後選擇了殺人。
而這個實驗從開始到結束不過是一場酒會，短短兩三個小時的時長。
邬小唯蒙住，呼吸急促起來，忽地起身：“我們去告訴其他玩家……”
“沒有用的。”肖馳沒有攔她，只吐出這樣四個字。邬小唯一滞，轉過頭看他。
肖馳啞笑：“你以為斯坦福那些學生沒有心理準備嗎？只要我們離不開這個環境，再加上系統一次次的誘惑，你的提示沒有用的。”
“那我們等死麽？”邬小唯反問。
“當然不等死……”肖馳默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找你是因為拿不準……你看我們是不是找副會長商量商量？”
邬小唯一怔，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玩家這麽多，你為什麽找我問這個？”
“你和副會長關系不一般啊！”肖馳一臉“這還用問？”的神情，“誰不知道你剛一萬多血就被副會長招進來了，還是挖牆腳進來的。”
邬小唯：“……”
不是，你聽我說，挖牆腳那事真的是個意外。
但如果真的能“和副會長關系不一般”，她是很期待啦！
兩個人商量了個大概，就出了獄警辦公室，打算去找唐子骞了。走到牢室門口，看見唐子骞正無所事事地躺在床上，手裏拿着個棕色的東西，一抛一抛的，打發時間。
邬小唯打開牢門，他循聲看過來，手裏的東西接穩，坐起身信手遞給她：“雅詩蘭黛小棕瓶眼霜了解一下？解決六大歲月問題，熱門多年經久不衰。”
“……”邬小唯看着他臉上的傷，聽他開玩笑，突然覺得無比心疼，看向地面沒說話。肖馳卻盯住了那個瓶子，問他：“哪兒來的？”
“吳豪給我的。”唐子骞道。
就是剛才動手打他的那個獄警。這應該是他剛拿到的任務獎勵，給唐子骞顯然是表達愧疚的意思。
肖馳回身關好門，面色沉肅地坐下來：“看來大家現在都還有點人性。”
“？”唐子骞怔忪，“怎麽了？”
肖馳沒多拐彎，将剛才跟邬小唯說過的事情又說了一遍，唐子骞輕松的神情一分分凝重下來，肖馳說完，緊張地看着他：“你看怎麽辦好？”
唐子骞長嘆了聲，枕着雙手平躺回去，望着天花板：“告誡獄警玩家确實沒有用。斯坦福監獄實驗裏的囚犯沒有面臨獎勵刺激都依舊會扭曲，何況面臨刺激的玩家。”
“是的。”肖馳連連點頭，唐子骞輕啧了聲：“但可以先告訴囚徒們，讓大家有點心理準備。”
“……有心理準備也沒用吧。”肖馳輕扯嘴角，“斯坦福實驗裏的囚徒也不缺心理準備啊。”
“我知道。”唐子骞忖度着，目光忽而又轉過來，定定地落在邬小唯面上，“你會禁不住誘惑對我動手麽？”
邬小唯怔住。
他眼中三分探詢兩分戲谑，讓她心跳都亂了。
“我……”出于感性她覺得不會，但理性又告訴她哪怕是自己的人性也不能太相信。可最終，還是感性占據了上風，“我不會，我下不了手。”
“那我可就信你了。”唐子骞一哂，再度坐起身，“你去做三件事情。”
邬小唯有點緊張：“什麽事……”
“第一件，想辦法弄一套備用鑰匙，越全越好。如果辦公室之類的實在弄不到，至少弄一套各牢室的備用鑰匙。”他說。
邬小唯冒着汗點頭：“好……”
“第二件，所有副本裏的技能都還是靠妝品控制的，你想辦法把各類技能的妝品集齊。囚徒角色在這個副本裏不能使用技能，但你可以用，你沒準能救我們。”
“有道理……”邬小唯思忖道，“能有傀儡師技能最好了，還可以有傀儡幫你們。”
“嗯。”唐子骞颔首，“第三件。”
他頓了一下，她陡然更緊張，覺得這個壓軸的一定是個難辦的大事。
……會不會是讓她策劃越獄什麽的。副本就是監獄內容的話，應該沒辦法越獄吧？！
她屏息盯着他，他目不轉睛地也看着她。她緊張得都沒注意到他是什麽時候抓住地她的手，就見他執起她的手，湊到唇邊吻了下：“當我女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了，感謝大家的理解。
昨天請假算我欠了一更，哪天狀态好哪天補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