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喜相逢
南海鱷神嘟囔道:“老大,這胖婆娘罵我是三歲小孩兒,老子心頭過不去,非得把她和她女兒一并殺了才痛快!”
白鳳心有餘悸,擡起袖子擦了擦眼淚,心想着:就算死也要将這四人瞧個明白!
從左至右,站着竹竿一樣的雲中鶴,兇巴巴的南海鱷神,和一臉不屑的葉二娘,而方才說話那人,正一動不動的瞧着她。
白鳳仔細打量,只覺這人陰森森的,心裏莫名生寒。他身穿青衫,仿佛後背後的山林融為一體。雙手衣袖中分別伸出一根細細的黑鐵杖,支撐着殘廢的雙腿,頭發披散,不紮不束,掩映着滿布刀疤的容顏。即便如此,雙眼卻格外有神。
仿佛似曾相識,白鳳看見他的眼睛,不知怎麽回事,怦然心跳。
趁着白鳳出神,南海鱷神又是一掌落下,他剛一出手,卻被一股大力狠狠掀飛,砰的一聲撞在樹上。
白鳳大驚失色,只見那青衫人杵杖上前,緩緩蹲下身子。
一陣風吹過,白鳳看着他眼睛,陡然明白。飛快的伸手撥開他的頭發,露出臉上那幾處沉重的刀傷。
一年前熟悉的記憶湧上心頭,歷歷在目,白鳳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喚道:“……大段?”
青衫人已經做不了任何表情,但聽到這柔和的音色,一瞬之間面容竟變得無半分血色,滿心說不出的激動。
白鳳瞧他這樣子,卻“撲哧”一聲笑出來,她擦了擦臉上的淚,一把将大段揉進懷裏,高興的叫道:“大段大段大段!我的大段!”
南海鱷神這時昏昏沉沉的扶着樹爬起來,差點被眼前景象吓暈過去——他冷漠陰沉下手毒辣的老大,正被這個胖女人死死抱住,臉埋在她胸上差點捂死。
“胖婆娘!快放開我老大!”
白鳳聽他一喝,才記起自己還抱着孩子,推開大段,哄了哄孩子,忽然怒從中來,擡手就給了大段一個耳光。
大段瞪大眼睛,有點無辜。
“呃……我以為是做夢。”白鳳摸摸他臉,“你知不知道我從懷孩子到生孩子,夢了你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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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段眼神柔和下來,然後……又挨了一個耳光。
“你這個混蛋!傷好了為什麽不來找我?為什麽要抛棄我!”
大段很久沒翻白眼了,聽到這話還是忍不住翻了一個。
然後他說:“是你抛棄我的。”
聲音悶悶的,卻帶着一絲絲無可奈何。
白鳳似乎也想起當初是自己先棄他而去,理由是害怕他拿手指戳死自己。
時間真是個古怪的東西,她如今非但不怕他,還想他的慌,不僅如此,見面就給他兩大耳刮子,也沒見大段戳她一下。
綜上所述,大段想必也只會想念她,而不是讨厭。
白鳳笑了笑,将孩子遞給他。大段受寵若驚似的,當的一聲,手中鋼杖掉在地下,雙手小心翼翼的接過。
“這是我們的孩子。”大段眼珠在他小小的身上來回巡視,不敢置信。
白鳳不怕死的說道:“你不怕是我和別人生的?”
大段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說:“你不敢。”
“……”
白鳳很想問問他自己憑什麽不敢,但是完全被他的眼神打敗了好麽?
好像,她也真的不敢把別人的孩子抱來冒充他的……這個時候白鳳這才發現他說話卻沒長嘴巴,好奇極了:“你可以說話啦?從哪裏說的?你藏了一個好記星複讀機嗎?”
段延慶愣了一下,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腹部。
白鳳有些忸怩羞澀的說:“哎呀,雖然這麽久沒見我也很想念你,可是大庭廣衆的,這樣不太好啦!”
“……你腦子裏在想甚麽?”
白鳳掌心觸及的皮膚傳來麻麻的震動感,她頓時了然,為自己的猥瑣感到羞愧。
以前聽說過有的人可以練就腹語術,想必大段練的正是此法。但白鳳不知,雖有腹語術者,都不如何清晰,要說得如大段這般清楚明白,那就着實不易,非有深湛內功者莫辦。
“孩子一直沒取名字,我就小段狗蛋鐵柱的亂叫,別人要取名字,我就死活不讓。正好你來了,給孩子取個名字罷。”白鳳摸摸孩子的臉龐,笑着對大段說。
大段不知想到何事,意味深長道:“他爹日後必當譽滿天下,聲名顯赫。索性就叫‘段譽’罷。”
“段譽?”白鳳聞言一怔,覺得這個名字很是耳熟,但此時此刻她也沒做深思,而反問道,“大段?你姓段呀?”
對方似乎也想起,孩子都生了,兩人卻互相不知真實姓名,說來着實可笑。
他牽過白鳳的手,伸出手指,在她手心一筆一劃細細寫出:段、延、慶。
“原來你叫段延……愛?不對不對,這個字兒認‘廈’!段延廈!廈廈,延廈,好名字,棒棒的!”
如果有可能的話,段延慶再也不想給這個盲流子寫字了。
他糾正了白鳳那個錯別字,複而問道:“你叫甚麽?”
“我呀,我就叫白鳳!白,是白白的白,鳳呢,是落毛的鳳凰不如雞的鳳,好聽嗎?”
“……好聽。”
兩人依偎說了半晌,連雲中鶴都看出了究竟,南海鱷神卻還傻乎乎的上前問:“老大,你們又是傻又是雞的聊甚麽?幹麽不讓我殺這胖婆娘啦!”
“殺殺殺,你就知道殺!這可不是咱們嫂子麽!”雲中鶴拍了一下南海鱷神的肩膀,上前讨好白鳳,“嫂子,你說是麽?”
白鳳撅嘴不樂,指向他們:“你方才不是還要對我動手動腳麽?吶,還有那個矮胖子,吵着要殺我和孩子,還有那個臉上有疤的女人……诶,她人不見啦?”
段延慶擡眼掃視了一圈,道:“想必葉二娘怕我責罰,已經走了。”
南海鱷神站出來說:“老大,這我們又不知道這胖婆娘是你老婆,我怎麽瞧,她也配不上你啊!以前我們殺幾個你都不說……”
“老三,住口!”段延慶心緒起伏,生怕白鳳聽到殺人血腥之事又給跑了,只緊緊攥住她手,說,“此事容後再談,先辦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