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上藥是件技術活
她自然知道“大段”不是這人的真實名字,作為禮尚往來,也不給他說自己的真名,哼哼。
白鳳正暗自得意間,眼神掃到他的滲血的胳膊,猛然記起自己是準備給他上藥來着。她擡起藥揚了揚,“我去給你熬藥。”
白鳳到了廚房,按照藥方将草藥熬了。
随即又打開另一只裝有粉末的瓷瓶聞了聞,記得那大夫搖頭晃腦的對她吩咐:草藥八碗水熬成一碗水煎服,休息一個時辰,再将粉末撒在傷口處,每日換一次藥,如此反複七日,傷口若有結疤的跡象,便無大礙。
白鳳靜靜地守候在廚房門口,看時辰差不多了,将煽火的扇子一扔,忙将藥汁入碗,端着送去。
“大段,大段,來喝藥!”白鳳人未至,聲先到,等她屁颠颠的将藥碗送進屋,卻見他正襟危坐在床邊。
白鳳将藥碗遞出,那人擡頭看着她,一動不動。
好罷……
白鳳挫敗的放下藥碗,深吸一口氣,紮了個馬步,張開雙手朝他嘴唇移去。
“還是那句話,不許咬人哦!”白鳳掰開他嘴,兩指抵在他牙齒上,右手去夠勺子,這次放的不遠,輕松的就拿到了。
她将湯藥一勺一勺灌進對方嘴裏,他吞咽不及,褐色的藥汁又順着他嘴角流下,白鳳忙伸手去接,濕漉漉的手指碰着他略帶胡茬的下巴,不禁心頭一顫。
她飛快的看了眼那人,撇過頭暗叫倒黴,自己該不會照顧這家夥還照顧出感情了罷?才不要呢!就算他二人有了夫妻之實,到底不熟好嗎!兩人都不知對方真實姓名,而且他還殘疾成這樣,自己嫁給他肯定命苦啊……哎,不對不對,她在想甚麽亂七八糟的!
白鳳搖了搖頭,低頭四目相接,對方正看古怪的看着她。
她心下一驚,想起這人讀心可厲害了,切莫讓他猜出自己的掉節操思想。掩飾的端碗,喝了一大口……
“噗——”白鳳将滿嘴苦藥一口噴出。
只見那人坐在床邊,頭發濕漉漉的貼服,藥汁滴滴答答順着他面無表情的臉流了到處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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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鳳呆了片刻,忙拿毛巾給他擦幹淨,幹笑道:“哈,其實這個藥也可以外用的啦!”
好在對方并不計較,巋然不動的讓她給自己身上的藥汁擦幹。白鳳這一下不敢胡鬧,認認真真給他喂完了藥。
“你記得休息一個時辰,我去剪繃帶,等會兒來給你上藥。”
白鳳打完招呼,飄然離去。她找來剪刀,坐在蠟燭旁将白布剪裁成條,想到大段同學那滿身的傷,估摸得用好多好多。
她專心致志的在燈下裁剪,忙了一會兒,揉揉眼睛,轉過頭朝床榻一望,卻見他還沒有睡下,反而目沉如水,不眨眼的審視自己。
白鳳被她盯得毛毛的,頓時都忘了自己準備說甚麽。
“大段,你快睡罷。”她撇過頭,望着手裏的剪刀,突然想起來自己想問甚麽,忍不住嘿嘿笑了笑。
那人複瞧她一眼,伸手輕叩了一下床沿,仿佛是在問她為什麽傻笑。
白鳳回過頭,說:“我在想你如果能說話就好了,這樣我就不無聊啦,找個人唠唠嗑甚麽的,多有趣啊。”
他聞言眼神一暗,冷哼兩聲,掀開被子卧榻而眠,不再搭理她。
白鳳暗暗吐了吐舌頭,嘀咕道:“算我口無遮攔,你也不必甩臉子給我。”
話雖如此,她放下手中事務,走過去捋捋床鋪,将他斷腿平放,又重新蓋好棉被,待一切妥帖,才坐回原位繼續剪裁。
不知過了多久,燈花噼啪的輕響一聲,白鳳揉了揉腰站起來,将就手裏的剪刀撥亮燭火,抱着一大捆繃帶走過去,輕聲喚道:“大段,起來敷藥。”
她喚了一聲對方沒有作答,白鳳無奈的聳了聳肩,将繃帶放下,撩開被子,正要喊他,卻覺一股熱氣撲面,他渾身顫抖,皮膚紅得像煮熟的蝦子。
“喂!你怎麽了?”白鳳大驚失色,摸摸他額頭,又将手伸進他衣服裏摸了摸腋窩,皮膚滾燙,又開始發饒。
白鳳對醫理一竅不通,怎麽喝了藥反而會發燒呢?她心裏雖然疑惑,但也怕這家夥給燒成癡呆,飛快的端來涼水,浸濕毛巾,正準備給他降溫突然又遲疑了。
恰時對方睡眼迷離的看她一眼,白鳳一看他眼神就知道他又要說“觀音菩薩”的口頭禪。
無可奈何,白鳳又将他衣服扒了。
似乎兩人短短認識的幾天裏,就是在不停的扒衣服、穿衣服、扒褲子、穿褲子、摸這裏、摸那裏、抱過來、背過去……簡直不忍直視!
“我若走了,你總得自己上藥才是。”白鳳輕輕嘆了口氣,避開他的傷,用涼水将火熱的皮膚一遍遍的擦拭。
等她伸手覺得體溫略降,幹脆趁着他迷迷糊糊,将藥上了,兩人也免尴尬。
她伸手輕撫對方頭皮和鬓角的傷,得把頭發剃了才能好好上藥。
白鳳一不做二不休,當下拎來小刀剪子,咔嚓咔嚓的将他一頭長發給剪得參差不齊。
“哈哈哈哈哈!”
白鳳摸了摸紮手的短發,想到這堪比殺馬特的造型自己都笑抽了。
她笑夠了,幹脆脫了鞋子,盤膝坐在床頭,左手穩穩扶着他的腦袋,枕在自己膝側,右手拿起小刀仔細給他剃發。
白鳳自認手藝還是不錯的,當初家裏養的貓啊狗啊牛啊羊啊,每次都是她一個人搞定的呢!
待将那人滿頭黑發都給剃光,露出頭皮上兩道刀痕。
白鳳看着猙獰的傷口,不禁蹙眉:“你怎這麽倒黴?到底惹上甚麽仇家?”
對方尚在發燒,定然不會回答。
白鳳也知道他不會回答,拔出瓶塞,将瓷瓶裏的藥粉倒在手心,揉上傷處。
他驀然渾身顫抖,白鳳趕緊縮手,問:“很疼麽?”
那人被這藥一激,登時微微清醒,他擡眼見是白鳳,又放松下來,因為被剃成光蛋,他頭往後枕時慢慢滑到白鳳的大腿根。
白鳳“轟”的一下臉色漲紅,伸手去推他腦袋,可看見頭皮上的傷又下不去手。糾結來去,只狠狠掐了一把自己才算拉倒。
她快刀斬亂麻的倒出藥粉,将他上身大大小小的傷口全都抹了一遍,渾身就像在面粉堆裏打完滾兒似的。
白鳳忍不住掩嘴發笑,又捧起他頭,将雙腿解放出來,拿來枕頭給他枕上。
她撩開半蓋的被子,伸手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頰,呼出一口濁氣。遲疑了一下,手指勾起對方的褲腰,緩緩脫下。
對方的大腿上也有刀傷,特別是膝蓋往上,因為他每每用手肘撐地挪動,大腿接地最多,被摩擦出大塊滲血的皮膚。
白鳳忍住心底的詭異感,将藥粉均勻的倒在傷口上。她已經非常非常努力的控制視線,不去看人家胯-下,可那不能描寫的一團實在太擾民。
白鳳埋怨自己定力不夠,怎麽能這麽下流呢!怎麽能這樣偷窺一個患者呢!她咬牙握拳,只聽“刷”的一聲輕響,手中一輕,她竟然把藥瓶給拿!倒!了!
——白花花的藥粉全倒在對方不能描寫的東西上。
白鳳嘴角一抽,瞪大雙眼,手忙腳亂的去給他抖下來。
媽呀,這只有一瓶啊一瓶!這下真是……真是……
她又是懊惱又是羞窘的去刨弄藥粉,手指發顫,心底哀嚎道:大段你可千萬別醒,千萬別醒……
可是她太天真了!誰被玩弄小弟弟都會有知覺的好嗎!
那人悶哼一聲,随即轉醒,他眼神往下一瞟,正好看見白鳳扒了他衣服褲子,跪坐在腿間,雙手輕輕的握着自己的……
白鳳往後一跌,腦子裏嗡嗡作響。她心如擂鼓,臉紅滴血,慌忙的搖手,“不不不不不不……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并非一個猥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