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姜君
小人是時空技術的附贈品,編號V0001,異靈入境,能尋找到的軀殼有限,需要系統定位,小人可以作說明之用。
魂夢一游,具體的收益還沒能折成實際,姬越也不在意區區三個人,天下士族數以千計,想要徹底掌權需要時日,她最看重的還是黎蔚連同時空技術一并轉交給她的虛拟金臺。
金臺的本名就像小人的編號一樣難記,故而姬越只稱金臺,此金臺以意念召喚而出,可小至一掌之寬,也可綿延數裏,和她在那處奇異所在見到的不同,這金臺到了她手裏,竟是擴張成了一張天下全輿圖。
姬越見過的地圖基本上已經十分完善,除周邊小國之外,大晉三面圍海,向西則抵達過貧瘠愚昧的歐羅巴,這時候人都是認為海域就是天的盡頭,但在金臺的全輿圖上,大晉之外,還有極為遼闊的土地。
金臺的另一個作用在于可以定點放大,指甲蓋大小的一塊地方可以放大成千上萬倍,甚至可以窺見各地民生,姬越起初十分生疏,随後就弄懂了,直接點進紅圈标注着異靈抵達的地點,三個紅圈,她點的是距離自己最近的那個。
深宮內廷最清冷的所在,碧泉宮。
天子納妾沒有限制,但姬豈并不愛好女色,自十年前就沒再選過妃,後宮裏有名有姓的妃嫔不過九人,病故一人,失寵兩人,碧泉宮就是其中一名多年無寵的麗夫人居所。
姬越不太記得這位麗夫人,但知道有這麽個人,麗夫人于十年前入宮,入宮時才十五歲,因為出身上品士族,又年輕貌美,一入宮就封了嫔,得寵半年後得幸懷了一胎,立即被封為夫人,懷孕五個月時胎象穩定,就有不少宮人前去奉承,有個女官為了求寵得進,告知了麗夫人太子是女兒身,麗夫人便對腹中胎兒抱有極大希望,瞞着宮中吃了不少偏方,以求一舉得男,最後生下一名死嬰,之後就移居碧泉宮了。
如果不是有了異靈入駐,姬越都快忘記宮裏還有這麽個人存在。
從金臺拉近往下看,只見一個病怏怏的美婦人歪在床上,一連叫了好幾聲,外頭的宮人也沒搭理她,自睡着。
美婦人于是不再叫嚷,掙紮着從床上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抿了兩口。
她随即視線兩轉,先落在鏡子上照了照容顏,再落在周遭的各色擺設上,原本屬于麗夫人柔弱的神情漸漸被異靈取代,異靈臉上露出一抹灼然豔色,挑起眉笑了。
名副其實的媚娘。
姬越思索了一下,覺得這個時空技術有些缺陷,她想要的是個可以時時在身邊的輔政女官,最好的選擇對象應該是宮中的女官,哪怕是庶民都可以,可偏偏這人是父皇的妃嫔,弄到她身邊來,成個什麽樣子。
只怕還要再作打算。
另外兩個紅圈倒都不遠,姬越點進第二個紅圈,起初還有些陌生,但随即就反應過來,這個距離,這個位置,應當是三公府邸,拉進異靈所在,從卧榻上坐起身的卻是一個姬越很眼熟的人。
Advertisement
司徒韓闕之子,廷尉韓青。
異靈面無表情,甚至連附身的模樣都沒去看,靜靜坐了一會兒,倒頭又睡了下去。
姬越也覺得有些沒意思,雖然對韓青的死因有些好奇,但還是退了出去看第三個紅圈。
和前兩個不同的是,第三個紅圈在曲沃城外一戶村落的民居裏,堪稱家徒四壁,唯有桌案上放着的幾卷竹簡和挂在外間打了補丁的士人衣裳才能看出主人家的身份是個寒門子弟。
異靈顯然已經來了一段時間了,正在更換衣物,大致上分辨清楚容貌,姬越便沒有多看。
除去觀察異靈,姬越對金臺的興趣也很大,縱覽曲沃城後,又向西一路拉近,過了歐羅巴又至海域,看過身毒國,又見着一團漆黑的人在火烤一樣的地面上行走,她還特意看了看那塊不為人知的廣袤大陸,那片大陸遍布綠植,土地肥沃,只有稀少的野人存活其中,如能越過茫茫海域,倒是一塊好疆域。
姬越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哪裏不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些周邊小國做夢都想被納入上國版圖,歐羅巴更是苦寒之地,從來只有她瞧不上眼,怎麽會有不屬于她的土地?
不知不覺,天光大亮,今日不是朝會,朝會五日才一開,需要批閱的公文也不算多,姬越離開寝殿之後,先去見過了姬豈。
姬豈還未起身,姬越迎頭正撞見嘉嫔出門,還怔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雖然父皇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召幸妃嫔了,但現在卸下了重擔,自然想佳人相伴,過幾年輕松的日子。
姬越仍然如同還是太子時那樣,站在中門等候。
不到一刻鐘,消瘦了許多的姜君也來了,姜君雖然有君爵在身,但按照齊姜一族歷來的規矩,還是兼任着朝廷官職,任中郎将,統領皇家宿衛,平日要跟進跟出,如今換了個皇帝,他倒也沒往姬越身邊湊,仍舊每日跟在姬豈身邊。
姬越用不帶感情的目光看了姜君一眼,她并不在乎姜君這個人,也沒有如母後所願在意姜家的興盛,事後她命人嚴查康王生前和姜君的來往,明面上他們從不來往,但姜君經常會去城中一處風雅居所與人弈棋清談,那居所正是康王世子使人開的,此外還有一點趣事,康王府上的奴子供述,姜君時常和小郡主在一處舊園私會,小郡主死時,還攥着姜君的玉佩。
郎有情妾有意,在适婚年紀,又是門當戶對,何必私會呢?
現在又天人永隔了。
姬越都替他們覺得苦得慌。
見到姬越,姜君的神情倒是很平靜,行了一個大禮,并未起身,只道:“這幾日臣已經處理好了家中事務,請陛下賜一死。”
姬越搖搖頭,說道:“康王府是意外失火,父皇是自願禪讓,我沒有殺害一人,也沒有理由賜死你,看在母後的份上,我饒你一命,中郎将的位置留下,你好自為之。”
姜君怔怔地看着她。
姬越不再和他廢話,跟着內侍順意進門去見姬豈,行動之間幹脆利落,不見絲毫怨恨纏綿。
姜君忽然想起幾年前的一個夏天,姬越習劍有成,興沖沖來找他對劍,他欺她身量未足,幾次戲耍她,又将她手中的劍打落,最後一次對劍時,卻被狠狠一劍刺入肋下,痛徹心扉。
誰會愛上這樣的女人?誰會愛上這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