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真的手滑
管家正在指揮傭人們插着新鮮花束的花瓶放在櫃子上,就見淡然冷漠的莫先生從樓上下來。
看似波瀾不驚,實則腳底生風。
“管家,你的手機借我用一下。”
“……?”管家默默掏出自己的老爺機。
莫先生這是要幹嘛?
莫沉淮接過,手指在鍵盤上遲疑:“溫先生的號碼,你存了吧?”
“當然當然。”管家連忙點頭:“先生要給溫先生打電話?他剛剛已經打電話過來吩咐過,再有十分鐘到家。”
“剛剛,”莫沉淮皺眉:“剛剛是什麽時候?”
管家不明所以:“就在您下樓之前。”
莫沉淮有些慌亂,翻出管家的通話記錄。的确是在兩分鐘前,也就是沒打通他的電話後,溫白流又給管家打了電話。
将手機遞還給管家,管家疑惑:“莫先生,您不給溫先生打了?”
“不了。”莫沉淮搖了搖頭:“溫先生不是說了,十分鐘以後到。”
車子緩緩駛入別墅區大門,再往前開了幾分鐘,才停到車位上。溫白流下車,見莫沉淮穿着灰色家居服,人模狗樣地站在花園裏。
看花匠們收拾雜草殘花。
溫白流唇角輕抽,朝大門走去。
江渡手裏拎着一只包裝精美的盒子,裏面是溫白流給他新買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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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江渡走向莫沉淮,恭敬地喊了聲。
“嗯。”莫沉淮的目光若有似無地瞥向溫白流。
溫白流連個多餘的眼神都不吝于給他,徑直走進別墅裏。莫沉淮收回視線,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聽說溫先生帶你去買衣服了?”
江渡點點頭:“衣服稍後會送來。”
他頓了頓,臉色略帶遲疑,目光卻無比堅定:“叔叔,買衣服的錢我會還給你。”
“衣服的錢是溫先生給的。”
江渡明白莫沉淮話中的意思,目光轉而看向別墅大門。
大門虛掩着,兩人看到溫白流将手中的袋子遞給管家。管家接過袋子,長滿褶子的臉上笑出一朵菊花。
“溫先生,這是你買給我的?”管家受寵若驚。
“快入冬了,給你買了過冬三件套。”
溫白流并沒有送太昂貴的衣服,管家平時很少出門,身上的衣服是莫家統一采購。
他給管家買的手套、圍巾和帽子,平日幹活的時候都用得上。
“這個羊絨好軟啊。”管家拿出手套捏了捏,細軟的毛絨觸感,仿佛帶着天然的溫暖。
“是啊,很舒服。”
溫白流笑眼彎成月亮,他特意交代櫃姐摘掉吊牌,不讓管家知道這三件小東西價值上萬。
“溫先生……變得有些不太一樣。”江渡似是喃喃自語。
“你覺得是什麽原因?”莫沉淮嗓音低沉,隐隐帶着期待。
“我懷疑,”江渡猶猶豫豫,欲言又止:“溫先生是精神分裂。”
莫沉淮:……
“我聽說,有精神分裂的人不知道自己是精神分裂,一旦知道自己有這毛病,就會接受不了,導致精神失常。”江渡一臉緊張。
莫沉淮:“你從哪裏聽說的?”
“——書上說的。”
“沒事少看些奇奇怪怪的書,”莫沉淮沒好氣地說:“溫先生不是接下來要擔任你的補課老師了,跟他認真學習。”
“好的。”
似乎莫沉淮對他的說法并不認同,還隐約有些生氣。
……叔叔在氣什麽?
江渡跟着莫沉淮一同進屋,溫白流已經落座。廚師照例推着小餐車,頂着廚師帽為溫白流送餐。
“溫先生,今天我特意準備了佛跳牆,用的是老母雞高湯,整整煨了八個小時,小火慢炖,徹底激發食物本味。”一邊将用青花瓷盅盞放到溫白流跟前,廚師一面獻寶道。
“還不快過來坐。”溫白流朝倆人挑眉。
莫沉淮手心微微發涼,随即在心底自嘲,他連進行十幾億談判的時候都沒緊張過。
江渡垂眸走過去,坐在溫白流身邊。
壓力便給到莫沉淮這邊。
溫白流坐在早上的桌位處,江渡自覺坐在他左手邊。
莫沉淮是選擇他右手邊的位置,還是長桌的主位?這是個問題。
顯然溫白流眼中的耐心快要消耗殆盡,留給莫沉淮做選擇的時間已經不足。他把心一橫,快步走上去。
一屁股坐在溫白流右手邊。
溫白流看着一左一右兩個男人,一位容色冷厲俊美,充斥着上位者氣場,另一位帶着青澀陰郁,好似二十世紀末日系美少年。
後宮粉黛,佳麗三千。
溫白流有種坐享齊人之福的飄飄然。
今晚的菜色也很合他的口味,佛跳牆裏的用料紮實,火候到位,味鮮甜而不膩。
白灼菜心色澤碧綠,口感爽脆。
只一道紅燒肉,讓溫白流稍稍有些不滿:“紅燒肉肥膩了些,可以加些粉糯的芋頭一起,用小火細煲。吸收了肉的油脂後,芋頭也能吃出肉味。”
“好,明天我就試試這道菜!”廚師連忙點點頭。
對于溫白流的挑剔,廚師非但沒有不滿,還很受用的模樣。
這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用完晚餐,溫白流摸着凸出的小肚腩,從椅子上起身。
這兩天他的胃口越來越好,不知不覺吃下了兩碗米飯。不肖多久,他肯定要把自己養的白白胖胖。
“我要去散步,消消食。”溫白流朝莫沉淮道:“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莫沉淮表面不動聲色,內心波瀾壯闊。
果然,溫白流這是想跟他制造溫馨的家庭日常。
下一步,他應該就會抱怨自己平時工作太辛苦,讓他多抽點時間回家陪他吃飯。
“好啊。”莫沉淮跟着起身。
“你回房間寫作業,等我回來檢查。”溫白流将江渡打發。
莫沉淮:……還想過二人世界吶。
江渡聽話地點點頭,默默幫着傭人們收拾碗筷。管家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沒聽到溫先生的話,讓你去寫作業。”
“這邊不需要你幫忙,乖乖聽溫先生的話。”
……
穿過小花園,兩人順着柏油路慢慢走着。
別墅區的綠化自不必說,連路邊的杉樹種的都是一株上百萬的品種。借着月色,留下一道道斑駁的樹影。
“莫沉淮。”垂眸看着地上的樹影,溫白流慢吞吞地喊他名字。
“嗯。”不知為何,莫沉淮有不太妙的預感。
“聽說你的白月光是我弟弟。”
“……”
莫沉淮陷入錯愕,表情呆滞地看着他。
嘴角忍不住緩緩張開,許久說不出話來。
“看來被我說中了。”溫白流的聲音輕柔,嘴角咧開一抹甜美的微笑。
溫随是溫白流同父異母的弟弟,也就是溫家小少爺。現代舞首席,首位晉升殿堂舞者身份的華國舞蹈家。
“你聽誰造的謠?!”莫沉淮終于找回聲音,說話的音調隐隐有些變形。
“你慌了?”
莫沉淮陷入沉默。
他的目光從震驚,到漸漸冷靜下來,只這短短兩分鐘時間,他仿佛重新審視了遍自己的人生。
“你弟弟,是誰?”
“我弟弟叫溫随,是不是連名字也很白月光?”溫白流嗓音輕柔,莫沉淮的太陽穴忍不住突突。
他深深地吐出幾口氣:“你的意思是,我愛的人是你弟弟,卻跟你結了婚?”
“難道不是嗎?”溫白流臉上依舊挂着笑容:“莫先生。”
僅是這聲‘莫先生’,讓莫沉淮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連我都不知道,原來我還有個連名字都是第一回聽說的白月光。”莫沉淮語氣沉重:“原來最了解我的人居然不是我自己。”
“是嗎?我還以為莫總嫌我煩,根本不想接我電話呢。”溫白流誇張地張大嘴,一雙鳳眸跟着瞪圓。
原來擱這兒挖坑等着他呢。
莫沉淮有些心虛:“是我的手機不小心掉進馬桶裏的,真不是故意沒接!”說罷,他掏出手機:“不信你看!”
溫白流盯着他的手機,莫沉淮用力摁着開機鍵,手機始終沒反應。
看來是真壞了。
就在莫沉淮以為找回了點場子的時候,就聽溫白流幽幽開口:“看來你是真的不想接我電話,人家是手滑點贊,你是手滑掉馬桶。”
“不是,我是真的手滑啊!”莫沉淮差點兩眼一黑。
在談判桌上巧舌如簧,不動風雨之色,在溫白流面前卻詞窮到捉襟見肘。
“莫沉淮,你想甩開我就直說。”溫白流冷冷丢下一句。
便徑直往前走。
莫沉淮一口氣上不來,剛想怒摔手機來發洩不滿。随即又想到,他要真的霸總式摔手機,某人又得質疑他欲蓋彌彰,毀滅證據。
深呼吸兩口氣,莫總認命地跟上前面的小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