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最缺愛
溫白流知曉自己已然拿捏先機,順勢喊道:“出去!這是我的房間!”
他早知道莫沉淮跟他并未同房居住。
莫沉淮的房間,跟江渡一并在三樓。
心頭疑雲缭繞,莫沉淮這才理解管家白天跟他說的:“溫先生似乎變了很多。”
溫白流這是怎麽了?
溫白流說得好像也沒錯?
他的确有些小題大做。
忽然對自己的想法感到荒唐,莫沉淮緩緩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他發燒了?沒有啊。
那他怎麽會産生如此離奇的想法。
對溫白流心軟,就是對自己殘忍!
但看到床上委屈巴巴的一團小人時,莫沉淮立時沒了脾氣。
要不,先讓他睡覺,明天再說吧。
莫沉淮在心中一番掙紮,終于下定決心,往門邊走。
剛走出門口,就見到一路跟過來的管家貓着腰,偷聽房裏的動靜。
房門一下子被打開,管家尚沒來得及反應。佝偻着背,緩緩将頭轉了九十度,目光對上莫沉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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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沉淮頭回領教到他家管家還是位骨骼清奇的選手,像極了剛從電視機裏爬出來的伽椰子。
莫沉淮略感胸悶:“站好,再說話。”
“先生,溫先生明天還要上學呢。”管家立刻端正站直身體,眼中帶着不贊同:“打擾學生睡覺,委實說不過去呀。”
莫沉淮:——
翌日。
溫白流換上一件白色衛衣,下穿牛仔長褲,腳上蹬了一雙拼色板鞋。青春洋溢,像極了一名大學生。
對着鏡子暗暗感嘆,上輩子因為身體原因,他從沒享受過完整的校園生活。
不禁對原主的大學,産生了好奇和期待。
走下樓梯,餐桌上已經坐着一大一小,兩人皆是一身黑色。
大的穿着一身黑色高定手工西裝,容貌俊朗,眉峰入鬓,鼻梁高挺,架着一副金絲邊眼鏡,渾身上下充斥着一股斯文敗類的氣場。
而身邊的小孩,穿着黑色運動服,埋頭啃三明治。
依舊是典型喪系中二少年。
溫白流緩緩走過去,就像是平靜無波的湖面激起一道漣漪。
他面無表情地拉開長桌最末尾的椅子,坐下,跟江渡還有莫沉淮相隔十條馬裏亞納海溝。
昨晚的事兒還沒翻篇,溫白流可不想被莫沉淮翻舊賬。
這個冤大頭,肯定還斤斤計較,睚眦必報。
廚師推着一輛銀色小餐車過來,喜滋滋地将一道道菜放在溫白流面前。
“溫先生,這是您昨天吩咐的蔬菜沙拉、香煎三文魚、奶油蘑菇湯、法式培根意面……”
一道道菜,如數家珍。
再看莫沉淮面前的三明治、煎蛋、黑咖。
以及江渡面前的抄作業只不過換了牛奶。
溫白流跟前滿滿當當,完全超出了他對于早餐的認知。
莫沉淮很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說什麽。
淩厲的薄唇張開合攏,合攏張開,好似金魚吐泡泡。
現在的廚子都這麽卷?這是溫白流請了五個廚子,每人表現一天,競聘上崗?
當然,莫沉淮不在乎請五個廚子這點小錢。
只想讓溫白流能消停一些。
再看江渡的臉色,默不作聲地将三明治吃完,再端起牛奶杯一飲而盡,似乎對這副詭異的畫面習以為常。
傭人端出托盤上放着折疊好的熱毛巾和漱口水:“溫先生,您可以用毛巾擦手,髒了就喊我,我替您更換。”
“謝謝。”溫白流客氣地沖傭人說道。
傭人立刻受到鼓舞:“不客氣!”
莫沉淮再看自己手邊,除了今日早報,似乎還缺了點什麽。
溫白流面不改色地捏起叉子,嘗了口培根意面:“意面中的奶油稍顯膩味了些,如果能換成過濾乳清的醇厚乳酪會更好一些。”
“是,我記下了!”廚子掏出小本本,動筆如飛。
莫沉淮:——
一頓早餐吃出了鮮明的差別對待,莫沉淮草草結束這段寡味的時光。
“江渡。”起身前,莫沉淮對江渡說道:“我平時工作很忙,不能及時關心你。”
“知道就好。”一聲輕斥将莫沉淮的話打斷,溫白流自爆:“家教已經被我辭退了。”
莫沉淮的目光看向溫白流,倆人視線對撞。
溫白流的鳳眼上挑,眼中帶着雪亮澄澈的光,眼角一顆淚痣叫嚣着肆意。讓莫沉淮難以移開視線,定定地看着他。
“從今天開始,我會輔導江渡的功課。”溫白流的下巴傲嬌一擡,雙手環胸道。
“你——”莫沉淮明智地把後半句話咽了下去。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溫白流的文憑可是花錢砸出來的。繡花枕頭一包草,雖然這繡花的确是精致奪目,不代表能讓人忘記他內裏是多麽虛浮。
“你不信我?”溫白流豎起眉。
莫沉淮有些招架不住,又看時間不早,決定不再逗留,起身離開座位:“江渡,你有什麽事就跟你……”
一時不知道該怎麽稱呼溫白流。
“溫先生。”溫白流一視同仁,就算是合法老攻也一樣:“叫溫先生。”
莫沉淮喉頭幹澀:“有事你跟溫先生說,當然也可以給我打電話。”
說罷,他拿起桌上的手機,走了。
“等一下。”臨上車前,莫沉淮被一道清亮軟糯的嗓音喊住。他轉過身,見到他的小夫人,穿着單薄的衛衣追出來。
衛衣領口稍大,露出精致白皙的一截鎖骨。
溫白流的臉頰瘦削,皮膚白到近乎透明,唇色卻是漂亮的櫻粉色。細軟的墨發垂落在額前,堪堪遮住眼睑。
卷曲濃密的睫毛如兩只脆弱漂亮的翅膀,透着一股破碎的美感。
莫沉淮頓了一下,将外套脫下,披在溫白流肩頭。
西裝上餘留着他的體溫和淡淡的雪松香味。
“什麽事?”莫沉淮垂眸看他。
“你剛才都說了,江渡交給我管。”溫白流微微歪着腦袋,眉頭挑了一下。
“嗯。”莫沉淮知道溫白流不喜歡江渡,畢竟是他這邊的孩子,丢給溫白流照看的确不占理:“其實江渡很乖巧懂事,你只需要稍稍費心……”
“知道江渡最缺的是什麽嗎?”打斷他的話,溫白流反問。
“嗯?”
“他最缺愛。”
生母早逝,生父也很快變成繼父,這種經歷就是溫白流的翻版。
可惜他到死都沒享受過親情,而江渡還來得及。
“嗯。”莫沉淮認同應聲。
“你可以主動給他打電話,”溫白流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或者發消息。”
“……好。”
聞言,溫白流勾起緋色唇角:“我缺的東西其實還挺多,還得多管一個小孩兒。”
莫沉淮語塞,他配合地掏出手機:“以後每個月家用多給一百萬,可以嗎?”
“兩百萬。”溫白流坐地起價,嫌棄道:“不能再少了!”
莫沉淮:“——三百萬。”
溫白流的笑容燦爛仿若秋日午後的暖陽,讓莫沉淮移不開眼。
……
黑色加長阿斯頓馬丁駛在寬闊的柏油馬路上,溫白流靠着座位,窗外的風景一掠而過。
他的銀行卡餘額已經有六百多萬。
資源總是一點點積累,一口氣也跑不到羅馬。
溫白流不會再繼續過寄人籬下的生活,只要慢慢等到翅膀長硬,就能過自己想過的自在生活。
十幾年的卧薪嘗膽,苦心經營都能熬過來,這點時間根本不算什麽。
偌大的階梯教室裏。
溫白流坐在靠窗位置,旁邊衆人目光不自覺地向他撇過來。
白色衛衣牛仔褲增添澄澈幹淨的少年感,溫白流單手撐着腦袋,眼尾上挑,眼角的一顆小淚痣增添一絲魅色。
臉頰圓潤,白皙的臉上透出粉嫩光澤,漂亮又俏皮。
帝城大學的學生兩極分化嚴重,除了真材實料的大學霸,還有像溫白流這樣靠砸錢進來的後門生。
溫嵇為了提高溫白流的身價,給帝城大學捐了幾間實驗室,讓他進來學了一個現代藝術專業。
聽這玄乎的專業名稱,就知道是帝城大學為了這波學生特意設立的。
而今天這堂高數課。
讓藝術特長生們和普通學生聚在一塊,營造出衆生平等的假象。
他們雖然坐在同一間教室裏,但從衣着容貌氣質就能看出鮮明差別。站在講臺上的老師匆匆寫滿整面黑板,随後将粉筆往粉筆槽中一丢:“大家有什麽不明白的,現在可以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