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戴南的自白)
如果情感和歲月也能輕輕撕碎,扔到海中,那麽,我願意從此就在海底沉默。你的言語,我愛聽,卻不懂得,我的沉默,你願見,卻不明白。 ——————張愛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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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是愛,什麽是依賴,我到現在都不清楚,我只知道在陸非訂婚之前我一直都以為陸非是我一個人的。
縱使他不愛我又怎樣,縱使他無視我的愛又怎樣,我的愛與他無關,只要愛着他就好了,可是從這一刻開始,我告訴自己:戴南,你連愛他的權利都沒有了,這場長達八年的單相思是時候結束了…
高二,陸非開始談戀愛,我第一次恨,恨自己比他小四歲,恨他已經到了戀愛的年紀而我卻還是個只會哭鬧、乳臭未幹的小姑娘。我暗暗決定,以後不可以再挑食,我要快點長大。
每次我叫他陸非,他都會摸摸我的頭發,“乖,叫哥哥。”
我怎麽能叫哥哥呢,從我知道哥哥與愛人的不同時,我就再也沒有叫過哥哥,我們的距離太遠,我不想一聲哥哥把我們隔的更加遙不可及。
等我也上了高中時,每個周四我都會以陸叔叔家裏請的阿姨做的飯好吃為由去見陸非,陸爸爸陸媽媽去國外定居後,他開始更加頻繁的帶女朋友回家。
第一次讓我充滿危機感,前所未有的迫切着長大是那天陸非生日時,我帶着自己幸幸苦苦織了一個月才勉強能入眼的圍巾去找他,打開卧室門時,我真的覺得天旋地轉,我雖然沒有成年,但我懂得一個男人跟一個女人躺在床上能做些什麽。
我驚慌失措的跑出來,經過小區公園時被他追過來抱住,他有些尴尬的開口:“對不起,南南,我吓到你了。不要害怕,我是陸非哥哥。”
除了驚吓,我想,我更多的應該是傷心,我捏着他的胳膊,萬分委屈,“你好惡心…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他身子僵了僵,摸摸我的頭發,良久才嘆了口氣:“小屁孩,你懂得什麽?以後進大人房間要敲門的知道麽。”
我在他懷裏掙紮 、哭喊:“我讨厭她,我讨厭她睡在你床上…”
他哄了我很久我才答應原諒他,從那之後不僅沒在陸家見過那個女人,就連別的女朋友他也很少帶回家,我在心裏告訴自己,看吧,戴南,你總說他不喜歡你,但是他到底還是很在乎你的感受的。
難道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麽?回去之後,我在□□惡補了一天,晚上時翻來覆去的怎麽都睡不着,腦海裏全是那些赤裸的,糾纏在一起的酮體,我紅着臉把他們想象成陸非的模樣…第一次身體感到前所未有的異樣,我有些驚訝又有些期待。
一周之後,我偷偷跑出校門,把陸非堵在c大的圖書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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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他不會再交女朋友,可是卻看到他依舊佳人在側,只不過比上次的更漂亮些。
他看到我也有些驚愕,驚愕過後完全沒有任何不自在,他把我攬到懷裏:“南南乖,快叫嫂子。”
我還沒有從傷心中回過神,聽他這麽說立刻淚眼朦胧的望着他,:“我不要你這樣…你可不可以等我長大…我不要你這樣…”
他笑着幫我擦眼淚,“傻丫頭,又在胡說些什麽,是不是又闖了什麽禍?。”
甩開他的手,我惡狠狠的質問:“你為什麽就一定要不停的換女朋友?!我不喜歡你看着別人笑,不喜歡你摸別人的頭發,不喜歡把別人攔在懷裏,我讨厭你!”
那個女人溫柔的遞上手帕,“這個姑娘真可愛啊,嬌嬌弱弱的脾氣倒是挺大的。”她眯着眼笑,但我卻從她的眼裏看到了挑釁。
我想伸手去撓她,卻被陸非握住肩膀,他看着我滿臉寵溺,“沒有辦法,被我跟他哥哥寵壞了,從小就磨人的很,明明都是高中生了還只會哭鬧。”
我輕輕靠在他懷裏,我真的很想說陸非別的女人可以,我也可以。我只是在你面前表現得這麽愛哭,沒有你的時候我比任何人都堅強。
我只是想被你寵着,想獨占你的溫柔,可是你怎麽就是不明白呢,還是你一直明白,只是不想回應我呢?
這輩子,我因為陸非做過多少傻事連我自己都數不清,我翹掉大學的期末考去美國幫他過生日,在雪地裏站了一天,無數次我想離開但想想他見到我時激動的表情我都忍住,時至今日我的腳上還留着當時的凍傷,每到冬天都會隐隐作痛。
我的癡傻換來的卻是他的冷漠,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對我不再寵愛,每次看到我都皺着眉頭,好像是極度的厭惡。
我只能默默安慰自己,沒事的戴南,他心裏還是有你的。
一個人走到機場時,我已經沒有了任何期盼,我的腳有些出血,人也微微發燒,縱使這樣他還是強硬的趕我回來。我真的想問問他,一個人的心到底可以有多硬?
愛也愛了,傷也傷了,恨也恨了,可是我知道我就是個愛犯賤的人,我還是忘不了他,我還是愛着他,深深地記着也深深地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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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婚禮前夕,我決定要為了我八年的愛情再拼搏一次,其實我的心裏還是有一些害怕的,如今的狀況恐怕他唯恐避之不及,怎麽還敢跟我有什麽牽扯呢。在給他打電話時,我把手機號輸進去又删除,删除了又輸進去,反反複複十幾次我才敢按下撥通鍵。
每個動過真情的人,恐怕都有過這種經歷,愛不得,放不下。
十一個數字,恐怕閉着眼都能敲出來,卻在每次受傷時無聊的從通訊錄裏删除,氣消了再偷偷的存上。
看到他的車子駛進小區,我松了一口氣,不顧自己單薄的衣服跑下去接他。撲到他懷裏那一刻,好似回到了年少時,無比的安心,我輕嗅着他身上獨有的味道,告訴自己,戴南他值得的,值得你苦苦堅守八年。
他推推我,聲音有些清冷:“怎麽穿這麽少就下來了?上去吧,外面太冷了。”
我點點頭,拉着他的手,走過這條有些昏暗的樓梯,每一個臺階我都細心的踏過,因為我知道,這可能是最後一次,我能牽着他的手,與他十指交握着上樓。
明明又很多話,積攢了這麽多年,可真的到了說出口的時刻反而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該說些什麽。
他或許猜到了我的想法,擡起手頓了片刻到底是落在我的頭上,輕輕的摸摸,“南南,我希望你遇到更好的人,你會遇到的。”
我的淚水不受控制的滑出了眼眶,沙啞着聲音勉強一笑,“其實,我就有一點不明白,你說跟誰結婚都無所謂,為什麽那個人就不能是我呢?”
“我一直都把你當做妹妹,親妹妹一樣。”
“呵,”我盯着他的眼睛冷笑,語氣裏卻滿是濃濃的化不開的憂傷,“是不是每一個男人推拒女人時都喜歡用這一句話…我喜歡了那麽多年,你連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都不肯給麽……”
他皺着眉轉過去身子,看着繁華的燈火,“在我心裏你一直是個小丫頭,從小到大我一直在扮演哥哥的角色,這種想法根深蒂固,不容我想其他…”
“我已經不是小丫頭了,我長大了…你就只會說我是小丫頭,你根本就沒有好好看過我!”我氣極,反手盡褪衣衫,絲毫不在意luo lu的曲線,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哽咽着,“你看看我啊…你看看南南是不是還是個小丫頭?看看這麽久過去,我是不是真的長大了?”
看到我的樣子他滿臉的不可置信,立馬撇開眼睛,快速的褪下外套包住我,力氣大的好像要将我捏碎,臉色也是前所未有的吓人,“戴南,誰許你這樣作賤自己?!”
我抽出被他用力捏住的手腕,摟住他的脖頸,“…你就沒有喜歡過我麽?哪怕…就一點點一點點的動心都沒有嗎?”
他低下頭看着我的眼睛,好似要把我看穿,時間久到好像我們要被永遠定格,我呆呆地想,如果時間就此停住又未嘗不可,最起碼我就有機會守在他的身邊,一直一直。
依舊清冷的的聲音打破我的幻想:“…南南,從今以後我希望跟你再也沒有聯系。”他掰開我的手腕,轉身欲走。
我從身後抱住他,絮絮叨叨的邊哭邊說,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些什麽。我想,我要把八年的愛戀,八年的委屈,八年來我為他做的所有他知道的還有他不知道都告訴他。我不求他回頭,不求他能感動,我只想讓他清楚的知道,曾經有這麽一個癡傻的姑娘,守在他身邊,一直想追上他的腳步,一直想有一天能夠站在他的身側,從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學,這一追就用盡了整個年少時光。
張愛玲曾說,你問我愛你值不值得,其實你應該知道,愛就是不問值得不值得。
我按住胸口,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卻是咧着嘴笑,哪裏用的着問值得不值得呢,只要愛了那便是值得。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