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步衡風趕緊到司戰宮。
姜晚手裏依舊拿着一本簿子,不過不是《天帝紀事》,而是《生死簿》。
步衡風看着他手裏的簿子,疑惑道:“天帝的生平一般都記在《天帝紀事》裏,就算是魔尊的生平也不會在《生死簿》裏啊。”
姜晚将生死簿遞給步衡風道:“我當然知道,我也是閑的才去地府看了一眼,結果真讓我找到了蛛絲馬跡。”
步衡風看了一眼生死簿上那一頁,沒有浮現影像,只有寥寥數語。
君烨黎,啓陽人士,後步入修仙一途,拜入孤雁山,與魔尊交手被擄,再無所蹤。
步衡風謹慎道:“沒有影像,确定是天帝的嗎?”
姜晚道:“沒有影像才奇怪呢,正常生死簿都會有影像的,沒有才更加說明是天帝的。”
步衡風看着生死簿上的這幾個字,皺眉:“可是不對啊,天帝都是天道命定的,一出生會有異象,怎麽會在人界,修煉上來的呢?”
姜晚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很快便掩蓋了:“三百年前魔界傳出,魔尊陵寒修煉不甚,魂飛魄散,這才由姬永安接任,這個說法其實我和天帝一直都不信的。”
步衡風贊同地點頭:“确實,一界之主怎麽可能死的這般悄無聲息。”
“天帝被姬永安帶走,很有可能交給了陵寒。”
“你的意思是,天帝與陵寒有舊怨,陵寒讓位永安,條件是天帝?”
姜晚拿過步衡風手裏的生死簿,點頭:“否則為什麽魔宮沒有天帝?姬永安為了報複何必把人藏起來,現在主要是要找到天帝的藏身之處,或者說,陵寒的藏身之處。”
步衡風搖了搖頭,還是毫無頭緒,姜晚看了他一眼,道:“算了,我會接着留心的,你回去歇着吧。”
步衡風遺憾玉帝的手镯被他弄碎了,回了衡風宮進了草藥田,挑挑揀揀的。
Advertisement
小青問他:“仙尊,你在做什麽?”
步衡風沒擡頭:“挑幾株鞏固神魂的草藥。”
小青頓時着急了起來:“仙尊,你是又不舒服了嗎?你休息吧,我來吧。”
說着就要過來。
步衡風攔住他道:“不用,我沒事。”
小青不确定道:“真的嗎?”
步衡風點頭:“真的,我若是頭疼了,哪裏還有力氣摘草藥。”
小青将信将疑:“好吧……”
魔宮。
姬永安一身紅衣高束馬尾,手中骨鞭每一截每一段都染了血,順着一節一節滴落下去,魔宮大殿如同地獄,沒有人不沾染鮮血的。
姬永安的雙眸已然變回了金色的豎瞳,神情淡漠,冷到讓人膽寒。
他看着對面帶着面紗倚靠在北部魔域的大魔懷裏的花菱,嘴角輕勾:“你以為你聯合他們就能奪走魔宮嗎?”
花菱的手撫上自己的面龐:“我不要魔宮,我只想要你和步衡風痛苦,你說要是你身受重傷或者幹脆死在這兒,他會不會很傷心,和你一起死?要知道在昙雪山,他可是很關心你呢。”
姬永安面色不變:“就憑你?還是憑他們?”
花菱輕笑:“試試不就知道了。”
步衡風掃視了他們一眼,金色豎瞳淩厲猶如一道光刃劃過每個魔族的心口,北部魔域的魔族不敢與之對視。
“本君本來并不打算血洗魔族,畢竟同陵寒有着交易,不過現在看來,在你們眼裏本君比起陵寒不足為懼。”
魔族人數其實比天宮還要多,各個部族分散,關系錯亂,姬永安上任,大部分都是抱着觀望的态度,畢竟不知道他的深淺,姬永安沒有真的統領魔界的心思,也就懶得去管,但現在看來,殺雞儆猴很有必要。
姬永安斂了笑意,道:“既然如此,你們就要做好你們無法想象的下場準備了。”
那日發生了什麽外界并不大清楚,也沒有哪個魔族傳出什麽風聲,但他們魔界內部知道,魔宮那一日已不是血流成河能形容的,他們新任的魔君,用最殘忍的方式血洗了那日圍攻魔宮的北部魔域的所有魔族,沒有一個逃出來,甚至據說沒有一個能有完整的屍身和魂魄。
在魔宮外面觀望的各部魔族探子聽着裏面的慘叫聲,以及最後遠遠朝裏面望了一眼,就落荒而逃,回了本部族話都說不出來,只重複着千萬別圍攻魔宮。
步衡風采完藥,便在院子裏開始搗藥,想着姬永安把靜心鈴給了他,壓制心魔就全靠他自己了,萬一出事就不好了,做點鞏固神魂的藥給他。
垂耳跑過來繞着搗藥罐聞了聞,雪瞳搶先一步先鑽進了步衡風的懷裏,也聞了聞搗藥罐。
步衡風笑了笑:“不是給你們吃的。”
雪瞳嗅着步衡風的衣袍,尋了個舒适的位置躺下了。
姬永安特地洗去一身血腥味來見步衡風,見他在院子裏搗藥,走過去将他拉起來:“神仙哥哥,永安來吧。”
步衡風反手拉着他在矮桌邊坐下:“不用,你把這個喝了。”
矮桌上有杯泡着草藥的水。
姬永安笑了笑,将水推到步衡風面前:“明明是永安送給神仙哥哥來吃的,怎麽反而給我吃了呢?”
步衡風又将水推給姬永安:“只有強大的神魂才能對抗心魔,你把靜心鈴給我了,我就給你泡草藥喝。”
姬永安握着還溫熱的水喝下,撫平了昨夜躁動不安的氣息。
藥水尚溫,入喉蔓延至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溫暖了他冰涼的身體,一如當年。
那時候衡風宮除了靈池裏的錦鯉,只有他和步衡風兩個人,他外傷痊愈了,體內被侵蝕的魔氣也都洗滌了,但內傷卻一直不見好。
他躺在步衡風的床榻上,看着步衡風替他療傷,輸送靈力,一輸就是兩三個時辰。見效卻十分緩慢。
某日,他聽見外面有動靜,勉強起身去看,站在回廊裏,看見步衡風借了司藥宮的搗藥罐,拈着草藥,藥香蘊含着靈力充盈着整個衡風宮,一看就十分罕見。
一時間,他站在回廊裏扶着柱子,忘了動。
步衡風似乎感覺到身後有人,回頭便看見永安站在回廊裏一動不動,微笑道:“怎麽起來了?好些了嗎?”
他輕輕點了點頭,答:“嗯,好點了。”
步衡風放下手裏的草藥,拿了放在旁邊地上的一個水杯朝他走開,他被步衡風順帶着拉進了寝殿。
步衡風将被子放在他手裏:“你把這個喝了,對你內傷有好處。”
杯子裏是泡了草藥的水,溫熱的,剛剛好。
姬永安回神望向對面的步衡風,仙人沒有變,依舊是那般如皎皎明月,變得人是他……
步衡風伸手抱起腳邊的雪瞳,走到姬永安旁邊,将貓兒放進了姬永安懷裏:“說起來,你為什麽不喜歡它們?”
姬永安眼疾手快将貓兒丢出去,拉過步衡風抱在懷裏:“永安只是不想神仙哥哥分散太多的精力。”
步衡風剛要起來,姬永安問他:“困嗎?”
他不說還好,一說步衡風便覺得有點困了:“嗯。”
姬永安将他抱起,朝寝殿裏走去。
步衡風模模糊糊道:“我睡在雲上就好了。”
姬永安望着懷裏的人上下眼皮打架。笑道:“寝殿裏舒服。”
“雲上也挺舒服的。”
姬永安壞心道:“神仙哥哥說哪裏舒服?”
已經合上眼半夢半醒的步衡風:“嗯。”
姬永安将人輕輕放在床榻上,軒窗下有镂空暗金香爐一直放了很多年沒動了,他将那沉香點上。
“仙尊!!!”小青從外面跑回來在院中大喊。
姬永安皺眉,小青立刻發不出聲了:“唔?唔?唔?”
姬永安看了一眼步衡風,還好,沒醒。
他走出房門,将門帶上,小青看到他在,眼神中充滿了驚恐。
姬永安道:“別嚷嚷。”
小青僵硬地點頭,下一秒便可以說話了:“仙尊睡了?”
小心翼翼,聲音細微。
姬永安點了點頭:“你有事的話等神仙哥哥醒了再說吧。”
“沒…沒什麽大事…我,我先走了。”小青看着姬永安,吞了吞口水,慌亂地趕緊跑出去了。
姬永安看着那青色的背影,直覺告訴他,或許是和他有關的事…
步衡風這次睡了個午覺就醒了,醒來姬永安還在,屋內滿室的沉香味:“原來沉香還有嗎?我以為已經沒有了。”
姬永安過去将點的香滅了:“有的,我放起來了而已。神仙哥哥最近好像睡得沒那麽久了。”
但比起正常仙人,哪怕比起普通人,還是睡得太久了…
步衡風坐起身道:“嗯,蓬萊仙翁的藥還是有用的。”
姬永安拉過他的手放在掌心,輕輕摩挲着,低聲道:“消散的神魂,真的找不回來了嗎?”
步衡風另一只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既然是消散了,自然找不回來了。”
姬永安卻十分認真道:“既然尋不回來,那就生出新的魂魄。”
步衡風搖頭道:“這世上沒有這種法術,聞所未聞,況且,生出新的魂魄,就不一定是我了。”
姬永安松開步衡風的手改環住了他,将頭埋在步衡風的肩頸處,悶聲道:“永安不想你死。”
步衡風擡手摸了摸姬永安的頭:“我對你不好,你該是怨我的。”
感受到姬永安在搖頭,又很像是蹭了蹭他的肩頸:“永安是怨你,想報複你,想折磨你,可永安從來沒有想過要你死。”
作者有話要說: 雪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