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可他明明沒有感覺到姬永安的氣息,卻在昙雪山聽到了靜心鈴的聲音。
是将唯一的贈物也轉手給了他人嗎?
門外一白一青兩道身影齊齊砸在了石門上,直接吐出一口血來,落在清冷的白雪間如同紅梅吐蕊朵朵綻開。
花菱輕笑着止了腰間的鈴铛,朝二人走近,蹲下身輕蔑地看着二人,諷道:“就憑你們也想攔我?”
“不自量力。”
花菱言罷,就要去推那石門。
石門上的銀色符文突然大亮,直接将花菱震飛了出去。
那道暗紫色的身影如同斷了線的風筝,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墜落在皚皚白雪中。
她一抹嘴角的血絲,嗜血地笑開:“呵,這衡風仙尊可真厲害,即便被關在這兒,天帝還下了重重禁制。”
她果然是沖着步衡風來的!
兩小仙見她受傷,看準時機,身形一動出現在花菱面前,一掌拍了下去!
門外鈴聲已息,步衡風輕輕側了側頭,白色的眼瞳顯得整個人有些茫然。
而後那邊傳來石門被緩緩打開的聲音,青衣小仙被花菱一手抓着,生生開了石門的禁制,她将人丢到一旁,兩個小仙趴在雪地裏不能動彈。
花菱款款走近,洞內的高冷席卷了她全身,繞是她修為高強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夜明珠的微光照在她的衣袖間,薄紗似有粼粼細閃的光亮,仿佛萬千星辰披在身上。
她照在湖邊望向湖中央那個白衣墨發的男子。
入眼便是那雙低垂的白瞳,仿佛有一種特殊的吸引力,讓人忍不住想一直盯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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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菱看了良久才幡然醒過來,趕忙離開了目光,那人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樣子,只叫人想将他攬入懷中,哪有衡風仙尊當年的威風。
花菱打量了他幾眼,嘲道:“當年威震八方堪稱天界第一人的衡風仙尊,如今竟然柔弱成這副模樣,真是可笑。”
步衡風自從被關押在昙雪山就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頭一次有人來昙雪山,也不是他想要見的那個人……
花菱見步衡風不理會她,也不在意,又說道:“衡風仙尊,三百年了,當年仙魔大戰你重傷了魔君,如今我奉命前來,特地為魔君報仇!”
三百年……這麽久了嗎?
步衡風輕輕滑動喉嚨,問道:“既是奉命前來,敢問永安他可有讓你帶什麽話?”
花菱挑了挑眉:“放肆!魔君的名字豈是你一個階下囚能喚的?至于話麽……魔君連見你一面親手殺你都怕髒了手,哪裏會有話吝啬與你!”
步衡風放了心,淡淡道:“倘若無話,你便不是奉了他的命。”
他和姬永安有過約定,就怕有人從中作梗,故而倘若讓人傳話帶信,必定會有一言半語作為暗號。
花菱被戳穿也不惱,手中幻化出那根消魂鞭。
竟是從青衣小仙那裏搶了來!
她手持消魂鞭,抿唇輕勾:“不過,衡風仙尊的神魂倒是強大,日日鞭笞了三百年,竟然還活着。只是不知……再挨幾鞭就魂飛魄散了呢?”
步衡風在知道花菱并非姬永安派來的之後,更是無心同她講話了。
花菱見他臉色蒼白卻依舊氣質出塵宛若谪仙,一副傲骨凜然的樣子,突然就十分想摧毀他。
她揚起手中的消魂鞭,比起青衣小仙,力道似要将步衡風從中劈開!
步衡風雖然身上未有束縛,但他腳腕上卻被天帝下了又一道禁制,故而他根本躲不開花菱的這道消魂鞭。
“啪!”
清脆地響聲在洞中回蕩,步衡風生生受了這一鞭,身上依舊毫無異樣,只是放才壓下去的頭疼又湧了上來,他感受着自己的魂魄被撕裂,随之消散。
步衡風一動不動,卻讓花菱莫名生氣起來,她喜歡看別人在她手中瑟瑟發抖的樣子,對着她求饒,求她放過他們,然而眼前的這位衡風仙尊,被上品神器消魂鞭重重揮下卻依舊不動聲色。
“啪!”“啪!”
花菱一生氣,便又連甩了兩鞭在步衡風身上。
步衡風還沒有一日之內連受三下消魂鞭過,頭疼的似要炸裂開來。
他想轉移一下注意力,故而問花菱:“你腰間的鈴铛,哪裏來的?”
花菱沒想到步衡風開口卻是問這個,不過既然他開口了,花菱自然是要和他聊上一聊的:“自然是魔君送我的,怎麽?衡風仙尊喜歡?”
步衡風聞言,竟也扯出個笑來,淡淡的,若是不注意,倒也看不出來。
花菱一直注意着步衡風,自然也沒錯過這個淺淡的笑,仙君本來就生的好看,如今一笑,更是讓她有些癡迷,竟生出将步衡風抓起來做她的男寵的想法。
步衡風自嘲般笑了笑:“果然是他送你的……”
花菱莫名,揚起手中的消魂鞭又要抽下去。
步衡風卻道:“縱使我要死,卻也不該是死于你手。”
“什麽?”花菱這鞭還沒落下去,便看到湖中的步衡風眼眶中的白瞳霎時間變幻,最後化為了藏藍色,卻是帶着通透的,像是水晶中落了一滴藏藍色的墨,暈染開來。
這才是原本步衡風的眸色,藏藍的琉璃眸。
步衡風周身的氣息一下子攀升,強大的威壓直直溢出石洞,門外趴着的兩個小仙對視一眼,眼中是掩不住的震驚。
他将剛恢複的靈力收好,威壓直對着花菱而去,壓的花菱喘不過氣來,直直吐出一口鮮血,手中的消魂鞭也拿不住,掉落在了地上。
步衡風足尖輕點,躍上了洞中湖,不看花菱一眼,朝洞外走去。
他已經很久沒見過太陽光了,雖然夜明珠将山洞照亮,卻終究與陽光相差甚遠。
所幸冬日的陽光沒那麽刺眼,步衡風走出山洞,一眼望去,只有滿目的皚皚白雪。
雪中倒着兩道身影,一白一青,白得和雪地融為一體,若不是青衣顯眼,怕是要看不見他們。
步衡風認得他倆,走過去将二人扶起來,施了個術法将二人的傷給治好了。
二人連忙道:“多謝衡風仙尊。”
步衡風點了點頭,白衣小仙看了他一眼,戰戰兢兢問:“衡風仙尊是要……出去嗎?”
兩人都齊齊望着他,眼中思緒複雜,似乎不想讓他離開,卻又盼望他離開。
寒風卷起他寬大的袖袍鼓鼓作響,顯得他在風中身形更加單薄。
誰知步衡風搖了搖頭:“天帝不下令,我不會離開的。”
兩小仙也不知是松了口氣還是嘆了一聲,不過臉上的失望是蓋也蓋不住。
步衡風只是出來透透氣,他強行沖破了天帝的封印和身上的禁制,沒想到花菱如此不禁打,他都沒出手,僅靠威壓便将她逼的吐血。
步衡風朝南天門的方向望了過去,以他的目力,直接能看到雲層之中黑壓壓的一片。
還沒等他仔細看,身後傳來了花菱的聲音:“衡風仙尊果然厲害,不愧是這百年來唯一重傷了魔君的人。不過即使再厲害又有什麽用呢?如今還不是修為盡失,強弩之末罷了。很快天界就是我魔界的囊中之物了,而你……到時候就是我魔族的玩物!”
步衡風對她的輕薄之言并不在意,卻在意她話中的天界:“天帝呢?”
花菱似乎才剛想起來步衡風并不知情,微笑道:“噢,我忘了,衡風仙尊被囚禁在昙雪山不知道!天帝已經被魔君抓走了哈哈哈哈,天宮如今群龍無首,怎麽和我們魔界打?哈哈哈哈……”
步衡風細眉輕鎖,姬永安竟然直接抓了天帝?怪不得花菱能破開昙雪山的禁制。
青白小仙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也看見了不可置信,天帝居然被魔頭抓了!
然而下一秒花菱趁着步衡風微微走神,腰間的鈴铛又響了起來,那鈴铛并不攻擊人,卻是專門趁其不備攻人的魂魄。
步衡風神魂受損,哪裏經得住對魂魄的沖擊,身形晃了晃,瞬間出現在了花菱的面前,一掌将她擊飛出去,嬌軀砸在旁邊凹凸不平的山峰上。
鈴铛聲止,簡單粗暴。
步衡風的頭卻還是疼的,三下……不對,一共四下消魂鞭,加上鈴铛對魂魄的沖擊,他頭疼得幾乎要站不住,只想快些解決。
那邊花菱又被打得口吐鮮血,她一手撫上胸口,顫顫巍巍站了起來。
“仙尊怕是也不好受吧?原來仙尊不是喜歡這個鈴铛,而且怕這個鈴铛。哈哈哈哈……那可真是有趣!”
花菱自以為找到了步衡風的弱點,又伸手去搖晃腰間的鈴铛。
步衡風盯着花菱腰間的銀鈴,猶豫着要不要毀了那個與姬永安唯一的贈物。
花菱卻突然像是被人卡住了脖子,她雙手伸到自己的脖頸處,似乎要将脖子上的什麽東西給掰下來。
緊接着她雙腳緩緩離開地面,憑空竟浮在了半空,像是一只無形的手扼住脖頸提了起來。
與此同時,有一道明亮的聲音在步衡風耳邊響起,輾轉缱绻,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茫茫雪山,悠悠天地,唯有他一人能聽見。
“神仙哥哥。”
作者有話要說: 攻下章出場!當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