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戶部尚書走了,天漸漸的黑下來了,沈郁處理好了折子走出了宮,也沒有回家,蕭珩在他的醉仙樓等他。
等他到了,站起來幫他拿衣服:“怎麽才來,餓了吧?”
沈郁看着他笑:“有點兒了,今天下午喝了一下午的苦茶。”
蕭珩哦了聲:“是見客了?”
沈郁點點頭:“福建總督來了。”他說着端起茶:“這不會也是苦的吧?”
蕭珩看他皺着眉頭的樣子寵溺的笑:“不是,是你的雀舌。”
沈郁點頭:“吃飯吧,我餓了。”
蕭珩朝小桂子喊道:“去催催廚房,先上燕窩粥。”
沈郁喝完了一碗燕窩粥,剩下的菜也齊了,都是些清淡的飯菜,蕭珩只陪了他半個月,卻已經将他喜歡吃的飯菜全都記住了。
是的,他勾引了蕭珩。
明知道蕭珩一妻四妾還拖兒帶女,可沈郁還是勾引人家了,他享受着蕭珩給他的溫柔。
蕭珩沒有做任何讓他為難的事,沒有要求上朝,也不會要求他日日陪着,他只是在偶爾的某一個黃昏來接他出去玩,京師上下,戲院茶樓,風景名勝,他陪着他一處處的走,看得見人間百姓的熱鬧,見過了晚上的燈火輝煌,吃過夜市上的小吃,蕭珩讓他知道了另一種生活原來如此簡單,如此簡單的快樂。
他想也許等他以後退卻朝廷時能夠喜歡這樣的生活,這樣的生活沒有什麽不好的,會有一個人來看看他,領着他出去走走,他不求他一生一世,只求他偶爾能來看看他。
是的,他只能要求這麽多,因為即便他借着船不穩倒在他身上,摟住他脖子了,拉到床上了,蕭珩也只是給他蓋了蓋被子,再沒有進一步。
于是沈郁也就只好退而求其次了,現在其實也很好,蕭珩一如既往的待他。就跟眼前一樣,會等他吃飯,會給他端一碗燕窩粥,會給他捏捏肩膀,這麽大一個男人,做起這些活來絲毫不覺得違和,他在他身後笑:“你看你整天坐着,年紀輕輕的,筋怎麽這麽硬,別動!我就捏一下!”
沈郁疼的要命,他怎麽可能筋骨不硬,他又怎麽可能不天天坐着,他那成堆的折子批到天亮也批不完。為了能夠擠出時間來見他,他只能頭都不擡的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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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珩連拍帶推拿的,把沈郁修理了一頓,沈郁縱然拍的時候嗷嗷叫,但是等他拍完後也舒服多了,拿筷子的手也有勁了,蕭珩給他扒蝦:“多吃點兒這個。”
沈郁吃飽了,腿一蹬,很舒服的靠在了椅子上,那個懶樣蕭珩都看着搖頭:“出去走走,剛吃飽不要躺着。”
沈郁又被他拽起來:“去哪兒?”
蕭珩想了想:“去看燈會吧,還有二十天是中秋節,燈會那邊已經籌備好了,我們就趁這人還不多的時候去看看吧。”
沈郁随他去了,他說的果然是不錯,燈籠雖然還沒有齊全,但是勝在人少,這麽一路看過來,也非常的美,沈郁也不覺得累了,走着走着就消化完食了。
他側頭看了眼身邊的蕭珩,覺得這個小妾找的真好,非常體貼不說,還不會同他鬧,他娶了妻子了,有了孩子了,那就是不會再被父母逼迫了,總之是萬事俱備。
沈郁自以為找了個溫柔的小妾,哪知他才是人家的小妾,這個是從這天晚上說起的。
蕭珩晚上送他回家,送的是後門,這樣兩個人都不用繞路,也不怕被人看見,蕭珩臨別時拉了拉他,沈郁回頭看他:“早點兒回去吧,你那王妃應該等你很長時間了。”
他這話也沒啥意思,沈郁這張嘴不好,說話從來都是帶刺的,聽到蕭珩的耳朵裏就覺得他是在吃醋了,于是就這麽看着他,他不知道怎麽對沈郁,他當然是想他的,想娶他當第五房,可知道那是在侮辱沈郁,所以他從沒有做過分的事,即便那天晚上沈郁撲倒他懷裏了,他都沒有動。
這麽想着,蕭珩終于緩緩的低下了頭,沈郁看他終于行動了,于是把眼睛閉上了,手卻搭在他脖子上了。
蕭珩想給他個告別吻的,但是不知怎的,吻着吻着就把他壓在了牆上。是沈郁太主動了,太熱情了。
他使勁把他抱住了,兩人正當難舍難分的時候,恭王爺來了。
蕭珩先僵住的,沈郁已經完全無意識了,蕭珩在他耳邊說:“我爹來了,怎麽辦?”他爹的那一聲咳嗦,他從小聽到大,不用看人就知道是他。
渾身發軟的沈郁聽着他的話機靈靈的打了個寒戰,順着他的身體就想往下溜,他吓軟了腿,他平時是不怕恭王爺的,可此刻不行,他不能讓恭王爺發現他,蕭珩沒有比他好到哪兒去,他更不願意他爹看見沈郁,這是他們家的後門,他爹從來不會走,所以這裏成了他每天送別沈郁的地方,可現在為什麽他爹會在呢?
蕭珩也緊張得不知道怎麽辦才好,看到沈郁瞪他,他有些結巴的指了指沈郁身後的那個洞:“要不從這裏走吧?”
沈郁就這麽看着他,恨不得掐死他,這是狗洞啊,蕭珩這個王八蛋竟然要他鑽狗洞!可蕭珩真的沒有辦法了,沈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還是鑽了那個狗洞。等他鑽過去之後,蕭珩的腿才不發抖了,而恭王爺也站住了:“你在這兒幹什麽?”
蕭珩咳了聲:“我……我回來的晚,就想從這個門過去。”
恭王爺朝他身後看:“就你自己?我怎麽看着剛才有個人呢?去哪了?”
沈郁僵硬的貼着牆,手指扣在牆上恨不得出去掐死蕭珩,要是他敢說錯一句話,他就掐死他!蕭珩在外面幹咳了聲:“父親大人,你看錯了。”
恭王爺嘿了聲,是沈郁極為讨厭的聲音,像是看穿一切似的,果然外面的蕭珩支撐不住的道:“我就是跟個丫鬟,咳,她怕見你,就跑回去了。”
恭王爺嘲笑似的笑了聲:“你喜歡一個沈家的丫鬟?怎麽着偷偷摸摸的是怕誰知道啊?怕我?怕我說你喜歡一個低賤的人?哈,你應該去問問人家沈府願不願意跟我們結親啊。”
蕭珩低聲道:“我沒有這個意思。”
恭王爺哼了聲:“喜歡就娶回家做小妾行了,偷偷摸摸的幹什麽,要是讓人家沈府知道你玩弄人家丫鬟,沈家的人能繞得了你嗎?”
他一口一個低賤,一口一個小妾,一口一個玩弄,他什麽都沒有幹呢!偷雞不成賒把米說的就是他了,真是活該。沈郁貼着牆根恨的牙癢癢,可他沒法出去,只有把這口氣生生的咽下去了。
這口氣是咽下了,可他還是惱恨蕭珩了,好幾天都沒有理他,蕭珩特意在宮門口等他,他當沒有看見,蕭珩知道他是生氣了,可看着他跟旁邊的大臣說說笑笑,他又沒法上去找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走,沈郁進了家門,那他就更進不去了。
蕭珩萬般無奈下只好讓小桂子給他去遞信,約他在老地方見,說要有東西給他,如果沈郁不去他就一直在那等着,反正醉仙樓是他們家的,他要在哪裏一直賴着。
沈郁不讓他進家門,但讓小桂子進門了,那也就是說氣已經消的差不多了,所以蕭珩在酒樓等了他半個時辰後他就去了,蕭珩看見他來很高興:“我就知道你會來。”
沈郁呸了他聲:“我是怕你賴上我們醉仙樓了!”
蕭珩笑着想去拉他的手,被他甩開了:“說找我幹什麽!”
他的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再說他也怕蕭珩給他鬧出點兒事來,整天賴在他們酒樓,保不住別人會說他什麽,所以基于這種種原因他又來了。
他現在真是後悔了,早知道不跟他玩暧昧了,沈郁咬着一口細白的牙,表情狠狠的。蕭珩看他這個樣也就不敢去拉他了,他咳了聲:“周老板說給我留了一樣好東西,我想領你去看看。”
他也不知道怎麽捧沈郁好了,沈郁沒跟他好的時候,他就知道他的脾氣不好,所以他想過要遠遠的看着他就行,不要惹他生氣就行,可好運就這麽砸在了他的頭上,沈郁喜歡他了,于是他常常不知道怎麽對他了,捧在掌心怕摔着,含在口裏怕化了。
他是真的想對他好,盡他所有的一切,可偏偏這一次惹毛了他,都怪他爹,蕭珩還不能說他爹什麽,只好盡力的彌補沈郁。
沈郁看他說的這麽好,不太耐煩的跟着他去,路上蕭珩察言觀色的看他:“馬上就要中秋節了,宮裏今年還舉行宴會嗎?”
沈郁輕飄飄的嗯了聲:“舉行。”
蕭珩笑了:“為什麽啊,去年不是沒有舉行嗎?”
沈郁看了他一眼:“去年沒舉行,今年難道就不舉行了嗎!”
這還是有些生氣,蕭珩很容忍的看着他:“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沈郁看他這個無措的樣子也知道自己說話不好聽,于是低下了頭:“我不是要怪你,我脾氣不好,對不起。”他什麽都沒有幹,沒有陪人家睡覺,也沒有給他點兒什麽,所以他這脾氣不能朝着他發,他只是控制不住,想起他爹來他就不得勁。
蕭珩看着他笑:“說什麽對不起啊,我們倆不需要說這些。你對生氣我很高興,只要你別憋在心裏就好。”
沈郁被他這句話暖了下,終于低聲道:“今年皇上會回來,應該會舉行宮宴。”就算是為柳太後沖沖喜也會舉行的。蕭珩吃驚了下:“皇上要回來了?為什麽啊?”
沈郁冷漠的說:“因為柳太後要死了。”太醫說熬不過這個月了,所以他已經給蕭祁昱送信去了,過不了幾天他就回來了。
他說的太冷漠了,簡直讓人心寒,蕭珩也不知道他為什麽就那麽恨柳太後,可他也不敢說什麽,只小心的轉移話題:“他回來了也好,宮裏的那些事就都交給他吧,他撇了這麽長時間,累壞你了。”
沈郁看了他一眼,很懷疑他,他真像恭王爺派來的卧底,蕭珩被他這麽看着苦笑:“我是為了你好,你做這麽多事出力不讨好,所有人都埋怨你,何苦呢?”
沈郁知道他是好意,低了聲音:“我放權後你養我啊?”
似是開玩笑,蕭珩認真的看着他,看了一會兒道:“好,我養你。”沈郁切了聲:“去哪養?去你府裏,當你的第五房?!”
蕭珩咳了聲:“你若是願意,就你一房。”
沈郁才不相信呢,這個多情種子,哪一個妻妾都舍不得傷,指望他把她們休了,還不如他重新去找一個呢,再說她們都拖兒帶女的休什麽休!
沈郁哼了聲:“算了吧,走,先去看你送我東西!”連暖床都不算,就別再去摻和人家的家事了,就這麽過一日算一日吧。
珩王爺是玩中好手,京師沒有他不知道地方,運河看花燈、龍船賽詩會、景園花展、翠園古董,總之只要是玩的地方都有他的影子。
玩則需要花銀子,蕭珩還是個敗家子,一擲千金就是眨眼間的事,翠園的大小老板們都非常喜歡他,每次看到他來,好茶好水的備着。
趙老板抱出一個神神秘秘的瓶子:“珩王爺,這個可是官窯真品啊,上次陸公子來,非要要,我都沒有舍得給他呢,就單等珩王爺你來了。”
蕭珩一聽果然高興,打了下扇子:“打開我看看。”
趙老板把瓶子誇的上天入地也難有,沈郁在一邊看着,并沒有出聲,等老板誇夠了,蕭珩也要出手時,他用手輕輕的蓋了下瓶子,趙老板不得不看他:“怎麽了?”
沈郁笑:“且不說這是不是官窯,但看這瓶口就知道不值這個價格。”
趙老板臉紅脖子粗:“你憑什麽說我這不是官窯!”
沈郁笑着看他:“趙老板怎麽不把手放上來試試,凹凸不平,哪一處的官窯能有這樣的殘品啊?”
趙老板還想狡辯,沈郁繼續笑:“玉嬈是珍品,就珍貴在他的瓷色如玉,胎質卻敦厚,兩者看似相悖,然而卻是玉嬈珍品的特點,也真因為這種瓷器難以燒成,所以才如此珍貴。那麽趙老板以為你這個具備了哪一個條件呢?”
他這麽說着,氣勢卻漸漸的出來了,眼神犀利,雖面色含笑,卻有種讓人置身冰庫的感覺。
趙老板剛開始時看他不說話,沒想到還是個厲害的主,能跟珩王爺來且能跟反駁珩王爺,而珩王爺又只能賠笑的人那一定不是善茬,他從事這一行,練的也是眼力,所以這下便有些心虛,結巴的道:“這,也許是我看錯了。”
沈郁把二郎腿放下了,是要站起來的意思,趙老板也忙恐慌的站了起來,沈郁看着他道:“身為商人,誠信第一,身為古董商人,誠信就更是珍貴,要比玉嬈珍品還要真,要比這一屋子的擺件還要真,趙老板,你說呢?”
他這一身官腔,說的趙老板臉上汗都出來了,送他們倆出來時,一直偷看蕭珩,想挽留他下,但蕭珩不想理他了,本來想送給沈郁件禮物,但是卻沒有想到是假的,他沒有發火已經是不錯了。
看着大踏步走遠的沈郁,蕭珩追上他:“對不起啊。”
沈郁看了他一眼:“跟恭王爺說才對啊,你個冤大頭,他們都看你好說話,不管真的假的都往你這堆。你說你,枉你家有玉器鋪子,這麽多年你看也應該看出真假了啊!”
蕭珩摸着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他是有玉器鋪子,但也不代表他就是高手啊,再說瓷器哪能是那麽好看的,而且他也沒有沈郁這麽精明啊。當然這句話蕭珩不敢直接說,他笑着道:“我沒有你這麽聰明嘛,這樣吧,我請你坐鎮我的玉器鋪子怎麽樣?”
沈郁看着他笑:“我缺你家的鋪子嗎?”都不要他的人還送他鋪子,他也得敢要才行啊,什麽事情總是付出才有收獲對吧。他真是想不出蕭珩到底看中了他什麽,就是這樣的陪伴嗎?于他太奢侈了。
蕭珩以為說錯了話,想想沈郁确實不缺,怎麽會跟他家裏的老二跟老三那樣為了一間綢緞鋪天天吵架呢。
哎,關心則切,所以活該當着他的面鬧了個笑話,都怪他聽信了趙老板的誇,以為真是玉嬈真品。
他有些尴尬,只是因為送錯了禮物而尴尬,壓根就沒有反省的意思。沈郁看的郁悶,忍不住想罵他:“以後不要再來了,有錢多了是吧!以你這個眼力,銀子還不如去買了包子喂狗呢,狗還給你看個門!”
蕭珩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沈郁終于覺得他這話說的太槽了,他咳了聲:“就算要買也要帶着個師傅來,特別是瓷器,最不好辨認。”
蕭珩看着他笑:“我聽你的。”
沈郁被他直白的看着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他扭開了頭:“這裏得好好整頓一番,天子腳下,京師的臉面不能丢。”
蕭珩還是笑:“好。”他心裏很高興,沈郁這麽罵他,那是不是他還是很在意他的?
蕭珩看着他笑,覺得他很像他的管家婆,此生若能娶他,他的鋪子一定會名滿京師吧,蕭珩只是想了想,沒有敢說。
蕭珩這麽想着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來給他:“以你的眼力幫我看看,這塊玉怎麽樣。”
沈郁拿着看了看:“不錯。”
蕭珩笑:“你喜歡嗎?”
沈郁瞟了他一眼,玉是好玉,可蕭珩是什麽意思嗎?
果然蕭珩放到了他的手裏:“你喜歡就送給你了。”
沈郁搖頭:“我不要。”
蕭珩笑了,半蹲在他身下給他把這塊玉系在了腰間,他今天穿了件玄衣,于是配這塊兒白色的玉特別好看。
蕭珩笑:“好看嗎?”
好看啊,層層綠葉間捧出一朵白蓮花,可惜他不配啊。
沈郁半響後嗯了聲:“我就承你的情了。”蕭珩這是把他當初戀情人看,沈郁不知道什麽滋味,他早已不是什麽純情之人了,沈郁這麽想着讪讪的笑了下。
蕭珩沒有看出他勉強的表情,心裏還是挺高興的,美玉配美人,與其擺在店裏賣不出去,不如挂在沈郁身上,所以蕭珩看着他笑:“快中午了,我陪你去吃飯吧?”
沈郁看了看天色搖了搖頭:“我得回宮了。”他有些不知道怎麽見蕭珩了,不知道蕭珩把他當成什麽,當兄弟還是當初戀情人對他來說都有些尴尬,最重要的是,他不應該再來找他,是他今天沒有忍住,又出來跟他混了,以後那些陪他吃飯、陪他游玩的事就算了吧,見不得人。
蕭珩要拉着他再說點兒什麽,然而沈郁已經怕了,他搖搖頭回了宮,蕭珩看着他的背影默默的嘆了口氣。要怎麽才能兩全?要怎麽才能不負妻妾不負他?
盡管沈郁如此的低調,還是有些流言傳到王府裏了,衆人都在傳沈家要與恭王爺家聯姻了,沈家四小姐要嫁給蕭珩了,因為蕭珩與準大舅子的關系日漸融洽了。
沈四小姐看着她哥哥:“哥,你要把我嫁給蕭珩?去給他做第五房小妾?”
她的語氣并沒有嫌棄,只是平鋪的論述了一下實情,且眼睛直直的看着他,這是話裏有話,果然四小姐又說:“哥,他都一妻四妾了,他……”後面的話不是一個閨閣女子能夠說的,可是他是她哥哥啊,如果她不說,那還有誰來說。
所以四小姐一咬牙:“哥,他有家室,他不适合你。”
這句話像是點中了沈郁的傷疤,沈郁的臉一下子就漲紅了了,他知道這個事實,可他這不是什麽都沒有勾引到他嗎!
可這個事實讓他更加的難堪。他的心裏從來沒有把人想好過,蕭珩不肯抱他,他以為他不喜歡男人,他開始想蕭珩喜歡過的那些人,無論是去青樓還是去戲院,他捧的人無一例外都是女的,所以結果顯而易見,蕭珩不過是來可憐他的。
沈郁惡狠狠的盯着四小姐,四小姐毫不示弱的看着他:“哥,先不說他喜不喜歡男的,先說他的那些家人,他的妻子……人很好,她有兒子了,哥,你不能那麽對她,你不能拆散人家的家庭。”她講的艱難,蕭珩的妻子跟她還是閨蜜,跟她訴過苦,說不知道王爺這日子又去幹什麽了,常常夜不歸宿,又不知道喜歡上了誰,她管不了她多情的丈夫,誰讓他的丈夫是王爺呢,一妻四妾已經算是少的了。
四小姐還曾勸過她,可沒有想到有一天她哥哥也是這其中的一個了。
沈郁被她這麽赤裸裸戳中傷口,也不由的羞惱成怒,他看着四小姐冷笑道:“你以為你好啊,你以為你清高啊,你清高你揀什麽男人啊!揀個要飯的都能喜歡上,連人家的底細都不知道,就厚着臉皮追人家,你怎麽知道人家沒有妻妾呢!哈哈,是因為知道人家是南诏大皇子了是吧?你跟我說有錢的有地位的你嫌棄,現在怎麽不嫌棄了!南诏大皇子你以為他就是個好的了嗎?誰知道在南诏有沒有妻妾成群呢!你以為你嫁過去是什麽!也不過是……”
他嘴裏惡毒,因為內心無比的嫉妒,憑什麽他遇到的男人都一個一個的喜歡女的,憑什麽他遇不到一個好的呢!憑什麽該死的陳良生就沒有娶妻呢!他一個皇子啊,為什麽就不娶呢!為什麽偏偏就讓四小姐撿到了呢!
沈郁這一刻喪失理智了,他把所有惡毒的語言都給了四小姐,直到四小姐眼淚一下子掉下來時,他才怔住了。
四小姐站起身走了,沈郁看着她一邊走一邊哭的樣子終于清醒了,他惱恨的拍了一下桌子,手拍疼了,他狠狠的罵了句:“活該!”是罵他自己,他真是混賬,他為什麽就成了這樣的人,內心如此的惡毒,連他自己的妹妹都嫉妒。為什麽就這麽饑不擇食呢!為什麽連人家有妻妾的都去勾引呢!沈郁,你為什麽成了這樣的人呢?
兩兄妹第一次鬧了別扭,四小姐兩天沒下樓吃飯了,沈郁看着對面的空椅子也覺得沒有胃口吃飯了,老管家安慰他:“王爺你放心,郡主的飯已經送到樓上了。”
沈郁哦了聲:“吃了嗎?”
老管家這次不那麽肯定了:“吃……了一點兒。”
那就是沒吃了,沈郁也放下了筷子,站起身來了,老管家看着他:“王爺,你要去看郡主嗎?”沈郁搖了搖頭:“我要去上朝。”都幾點了還上朝,但看他靈魂出竅的樣子,老管家只嘆了口氣:“那老奴去備轎子。”
他不去給四小姐道歉,與其是說他拉不下臉去見四小姐,還不如說他無法面對四小姐說的那些話。
他走到了後花園,陳良生正在那裏劈柴,劈的一絲不茍,那麽一大堆柴,都快把他的身影擋住了,但是他也沒有絲毫的耍滑,柴堆的整整齊齊,從小處便能見識一個人的品質,四小姐真的沒有看走眼,陳良生很好,盡管他是異族人。
沈郁沒有叫他,只這麽看着他,他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嫉妒四小姐,陳良生長的很帥,眉目俊朗,身形魁梧,并不輸于他大梁的男兒們,就連劈柴的姿勢都很帥。
沈郁就這麽看着他,看了好一會兒,摸摸他自己的心跳,發現并沒有跳的很厲害,也沒有臉紅,也沒有那種相見又不敢見的心理,于是他終于放心了,他沒有愛上陳良生,應該要慶幸他那狗眼看人低的眼睛。
他瞧不上陳良生,一想到陳良生那個爛攤子國家,他就本能的不樂意他,每次來就想罵他,想諷刺他幾句,所以幸好,幸好,沈郁後退着慢慢走遠,他可以搶蕭珩,但是他不能搶他妹妹的男人,他妹妹好不容易看上個人啊。
沈郁這麽想着卻沒有再去找蕭珩,四小姐的話終究是打擊到了他,或者說他自己早就知道了,早知道他寡不廉恥,只是不被人撕破臉皮他不知道羞愧,現在終于好了,與其被別人撕破,那還不如讓四小姐來呢。
沈郁自嘲的笑了下,這樣也好,至少以後不用再鑽狗洞了。沈郁不自覺的看向那個狗洞,臉上火辣辣的,他每當想起那個晚上,就恨不得把自己劈了,被恭王爺看着鑽狗洞啊,恭王爺那個老不死的一定會猜到是他了。他心裏不知道怎麽鄙視他呢。
沈郁這麽想着終于不敢回家了,他好幾天都在宮裏待着,宮裏也并不消停,柳太後要死了。
柳太後沒有毒死他,她自己卻要死了,沈郁不知道說他自己是禍害遺千年,還是說柳太後活該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