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玉凝垂眸看着自己的膝蓋, 君夜擡手揉了揉:“疼?”
她點了點頭。
君夜道:“讓你疼一次,你才能長一下記性。”
玉凝抱住了君夜的手臂, 眼睫毛輕輕垂下,看起來又無辜又可憐。
倒真是讓人舍不得去傷害她。
君夜道:“現在認錯也沒用,乖乖去跪着。”
玉凝知曉君夜在夜晚有多強悍,他的确可以讓她跪一晚上不休息的, 但她身體嬌弱,真的承受不來。
想了想, 玉凝道:“改天好不好?”
君夜把她按在了床榻上:“你從來都不長記性,改天只怕又忘了自己被人欺負, 趕着上去讓人欺負你。”
“我……我沒有……”玉凝眼圈兒都紅了,“我才不喜歡別人欺負我……”
床上單薄, 玉凝的小床本來就不怎麽結實,也不知道是什麽木頭做的,反正不是什麽好木頭。上次君夜修理了之後, 原本以為不會再壞, 此時,它又吱吱呀呀了起來。
床腳吱呀的聲音算不上好聽, 甚至讓人心煩意亂。
玉凝眼圈兒更紅, 晶瑩剔透的淚珠順着她的臉頰往下掉落, 滲入了被褥上面, 她鼻尖也是泛着一點點紅,心中滿是酸澀又苦脹的感覺。
玉凝輕聲道:“對……對不起……”
君夜按住她的手腕,停了下來:“為什麽道歉?”
玉凝覺得是自己讓君夜失望了, 她什麽都做不好,什麽都不會做,處在弱勢,不敢反抗,只能享受他帶來的好處,卻沒有一絲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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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她強硬一點,能夠維護自己,也不會讓他失望至此了。
玉凝滿心自責,說不出話來,哽咽了半晌,她咬住了枕頭的一角。
君夜墨發散下,他此時未戴面具,瞳孔隐隐泛着暗紅,俊美邪異的面上略有幾分薄怒:“笨蛋,你不說,本王又怎麽知道你的想法?”
玉凝被他說得心口酥酥麻麻,全身也是難以言喻的感覺,腦海全被君夜占據,枕頭一角被她咬着,她覺得貝齒都有幾分疼痛。
君夜擡手掰了她的下巴,将她擡起來,讓她的後背靠在他的胸膛上。
玉凝抓着床單,纖細的手指關節都泛着青白,她眼角泛着薄紅:“我怕你對我失望。”
君夜覺得玉凝這樣也難受,他将玉凝抱在自己懷裏,讓她坐着,擡手擦去她眼角的淚水,君夜道:“本王的确失望。”
這個小家夥比兔子還無能,兔子急了都會咬人,她急了只會哭。
君夜道:“別人有害你的想法,你就沒有想過報複?嗯?讓她們被千刀萬剮,不得善終,你在一旁看着她們受折磨,讓她們對你道歉求饒,這些,你都沒有想過?”
玉凝把額頭靠在君夜的肩膀上。
她确實沒有這麽想過。從小到大,白氏對她灌輸的便是安分守己,與人為善,哪怕有了君夜,君夜可以幫她很多,她也沒有想過讓君夜替她出氣欺負別人。
如果她仗着君夜的勢随意欺負人,也就和仗着地位高欺負她的玉沅和柳夫人沒什麽兩樣了。柳夫人壞,她又何必因為一個壞人,自己也變壞。
玉凝要的是君夜平平安安,自己平平安安,白氏平平安安。
她可能一輩子也成不了氣勢不凡讓人覺得高不可攀,讓人望而生畏的人,玉凝只想成為自己,只想安安靜靜的守着自己的一方淨土,不招惹別人,也希望別人不要招惹自己。
君夜聽她喃喃自語,小姑娘的聲音又輕又軟,隐隐帶着哭腔,她摟着君夜,只說兩人能夠聽清楚的話語。
玉凝的話語軟化不了君夜,正如君夜無法将玉凝給教成一個更容易存活下去,更不容易吃虧的人。
兩個人本來就是極端,一個是泉水滋養長大,另一個則是血水滋養。
玉凝遇到君夜後,已經比之前少受了許多委屈。将來兩個人會越來越好的,她肯定能夠離開南陽侯府,再也不和柳夫人等人有任何來往。
君夜道:“聽了你的解釋,本王還是失望,小笨蛋。”
玉凝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才不笨……”
君夜将她按在了自己懷裏,玉凝皺了皺眉頭,驀然咬住了自己的手背,身子骨一軟,差些暈倒在君夜懷裏。
“喜歡被欺負,就讓本王一直欺負你。”君夜看着懷裏嬌小玲珑的小美人,“再哭一聲,繼續讓你跪着。”
玉凝:“……”
玉凝抓着君夜的衣襟,壓根不敢擡頭去看他的臉:“還是……還是讓我跪着吧……”
君夜勾了勾玉凝的下巴:“不。”
看在她今天太累的份上,君夜倒也沒有折騰她太久,不到兩個時辰就放過她了。
到了下半夜,玉凝也困得不行,雖然君夜身上仍舊冰涼冰涼的,不知是天氣逐漸轉熱了,還是因為她吃了君夜給她的那個血丹,玉凝也不覺得君夜森寒陰冷,她攀着君夜的肩膀,在他懷裏睡得很香。
君夜捏着玉凝纖細的手指。玉凝大概是他見過最傻的人,比柳夫人和玉沅還要傻。
可是傻得有幾分可愛。
她脖頸上還挂着一件淡粉的兜衣,玉凝身形發育得極好,柔軟呼之欲出,幾乎遮掩不住,墨發全部散了下來,緞子一般柔滑細膩。
君夜在她指尖上捏了捏。
玉凝覺出了疼痛,往君夜的懷裏鑽去,緊緊摟着他不松手。
君夜蹙眉。
雖然玉凝身上骨頭并不硌人,她看起來瘦,觸碰起來卻軟綿綿的,但她身體靠在他的身上,也讓他覺得不太适應。
她睡得像小豬一般熟,君夜捏她的鼻子也沒有把她捏醒,她身上的氣息格外誘人,君夜本來就是不知疲倦的,他随時都可以,不像普通人一般需要體力,索性又将玉凝給吃了一次。
玉凝:“……”
一直等到了天亮,君夜才肯放過她。玉凝差點起不來床。房間裏一股暧昧氣息,淡淡的麝香和她身上花香氣息缭繞,床上也是一片淩亂。
玉凝忍着腰痛的感覺去開了窗戶,外面早已經天亮了。
清晨的氣息微涼,涼風吹了進來,将房間的味道一掃而空。
她套上衣服,收拾了床上淩亂的被褥,讓婆子送了熱水過來。
玉凝平時天不亮就起床,很少有到這麽晚才起來的。
伺候玉凝和白氏的婆子也知曉玉凝平日早早就起,今天不起,可能是身體不大舒服。
昨天玉沅在玉凝這裏碰了一臉的血,血糊糊的被擡了出去,家裏的下人都知道。
玉凝素來待人寬和,和下人都輕聲細語,從來不訓斥人的,更不會招惹玉沅這個嫡小姐。
與之相反,玉沅三天兩頭打罵下人,這次雖然是玉沅受傷,下人卻不覺得是玉凝的錯。
玉凝擦了擦身子,換了一身幹淨衣服,梳洗之後才去看白氏。
白氏已經起來了,她對玉凝道:“凝兒,我聽說三小姐在咱們這裏受了傷,昨晚被擡了出去。昨天沒有人告訴我,今天我才知道,她怎麽了?”
“她要打我,自己腳滑撞在了牆上,”玉凝道,“娘,你別想太多,是她自己不小心。夫人肯定會給她找最好的大夫去看,她的事情,我們也不要管了。”
白氏擔心的不是玉沅,她擔心的是南陽侯夫人會找玉凝的麻煩。
昨天下午柳夫人睡了一覺,醒來時才知道玉沅被撞得頭破血流,找了伺候玉沅的丫鬟過來問,才知道玉沅又去找了玉凝麻煩,而且玉沅受傷也不是玉凝推她,是她自己笨手笨腳撞在了牆上。
玉沅腦袋上碰了那麽大一個傷疤,柳夫人看着也覺得恐懼,趕緊請了大夫過來。
大夫說玉沅這次傷得不輕,恐怕要留疤了。
女孩子留疤是大事,更何況玉沅還沒有出嫁。柳夫人心裏恨死了玉凝,礙于華陽郡主,她又不敢再把玉凝叫過來斥責,只能将氣咽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