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宋舒揣着錢出了二十萬一平米的天價小區,揉了揉因壓力大而發悶的胸口,說真的,臨走時那句‘三缺一還能找我’他也是随口一說。
到時候蔡楊真找他,估計他也不一定敢赴約。
眼下兜裏有多少錢,宋舒也說不好。
“老板,給我個雞蛋灌餅。”肚子餓了,站在路邊店鋪買吃的同時,粗略數一數那些錢,還差兩百就夠六千。
宋舒深呼吸了一口氣,心兒砰砰跳地把錢收起來。
吃完雞蛋灌餅,他去了一趟店裏,娟姐見了他沒好氣地翻白眼,說他讀書讀傻了,就算是客人要求,也不能曠工陪着胡鬧。
“對不起娟姐。”宋舒賠完禮道完歉,厚着臉皮說:“那我還能繼續送外賣麽?”
“不能。”對方毫不留情。
經歷了人生中第一次被炒鱿魚的失業少年,在街上無所事事地晃了一圈,也好,等表哥和表嫂下班的這一個多小時,他可以好好地逛逛自己每天送外賣的商圈。
各式各樣的商鋪,琳琅滿目的商品,看得宋舒有點心動。
“小姐姐,這條絲巾怎麽賣?”
“一百五。”
那真是巧了。
暑假過後就是秋天,貴是貴了點,但是好看實用。
“給我一條吧。”宋舒抿着嘴,又看了看:“這個發圈呢?”
“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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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都不眨地花了二百一,提着兩個小袋子回去的時候,宋小哥哥覺得自己的步子有點飄。
宋禮和王雪走出公司看見他,顯得驚訝:“怎麽今天這麽早下班?”
“是啊。”宋舒站起來,笑眯眯地走過去:“今天下班早,就逛了一下街。”拎起象牙白的紙質小袋子,迫不及待獻寶似的遞給王雪:“表嫂,給你買了點禮物。”
王雪驚喜地輕呼:“給我的?”這小子還給自己買禮物:“你費這個錢幹啥?”當嫂子的嘴裏說着,卻忙不疊地打開看看:“喲,是絲巾呢?”
摸摸質地和手感還真不錯:“多少錢?”
宋舒憋了一臉:“收禮物還問多少錢,反正不貴。”
也是,表弟才工作了幾天,反正不會亂花錢:“那我謝謝你了。”王雪笑得眼睛彎彎地,還朝宋禮擡了擡眉。
“呵,我不嫉妒。”宋禮撇開臉。
“表哥,我請你吃麻辣燙。”宋舒讨好地笑。
這回宋禮是徹底地沒了好臉色。
“你手裏的那個……”
“送給舅媽的。”
“哼,走吧,吃什麽麻辣燙,回家睡覺。”被傷了心的表哥大步流星地向前走。
丢了工作的事,宋舒誰也沒說。
第二天一早,跟往常一樣,裝模作樣地去上班。
不多時,找了一份發傳單的工作,也是工資日結,一天兩百元。
果不其然,前輩說得對,工資都是跳槽跳出來的。
“漂亮小姐姐,看一看呗。”宋舒長得開胃下飯,嘴巴又甜,發傳單和宣傳的效率杠杠滴,老板雇他一天兩百塊,不僅不虧還血賺。
晚上回去把這事告訴宋禮,一臉等着人誇的含蓄笑意。
“你真是人小主意大……”宋禮挺吃驚的,雖然知道表弟聰慧,可怎麽着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孩子。
膽兒怎麽就那麽肥?
“你說我什麽時候工資能超過你?”宋舒體驗了一把飄飄然的快樂,巴巴地問大表哥。
他大表哥用一個冷漠的眼神打發他:“去睡吧,夢裏什麽都有。”
這兩天,宋舒的心情都不錯,和新同事相處得也挺好。
到了中午,大家一塊兒湊在窄小的桌子上吃飯,有說有笑地。
“宋舒,你是哪人?”一女同事問。
“寧夏人。”
“那你吃豬肉嗎?”
宋舒心想,果然來了:“吃啊,我是漢族,寧夏有三分之二的人口都是漢族。”
只不過地方确實比較落後,不夠現代化。
“聽說甘肅地區比較窮,真的假的?”問話的是個微胖青年,剪了一個很潮的郭德綱頭,聽口音似是北方人。
宋舒知道對方沒有惡意,斟酌着回答:“比起發達城市,确實趕不上趟。”
這是事實,他也不藏着掖着。
“那也比我們山西好。”女同事唏噓地發聲:“現在山西煤礦生意做不成了,下崗工人一堆堆地,年輕人不肯留下,人才缺失,山西成了一座空城。”
“小姐姐是山西人?那可是個好地方。”
要知道,山西可是中華民族的發源地之一,歷史悠久,人文荟萃,要不怎麽說五千年歷史看山西。
這樣的話題宋舒最喜歡了,不覺地便拉着山西的小姐姐聊了一中午。
“是我的電話響了?”宋舒拿出手機,屏幕上寫着‘奶奶灰’三個字,弄得他心兒亂撞了一下:“喂?”
“宋舒?來打麻将。”蔡楊幹淨利索。
“嗯……又三缺一?”那之前決定的還算數嗎,宋舒內心糾結地為難了起來。
“廢話,要不找你幹什麽?”蔡楊說:“快。”
“還是你們仨?”
蔡楊奇了怪了:“你怎麽那麽磨叽?”
挂了電話,宋舒把手裏還沒發完的傳單,直接揣上,身上穿着XX健身房的制服,直奔前兩天才去過的天價小區。
“來的還真快。”蔡楊一看他身上印着XX健身房的工服,熒光綠的,樂了:“我.操,你改行了?”
“是呢,改兩天了。”宋舒低頭看看自己寬松的衣服。
屋裏面孫翊寧見了他,反應跟蔡楊如出一轍:“我.操……”這風.騷的色兒。
“蔡楊。”秦骁想也沒想,出聲吩咐蔡楊:“去我屋裏拿件T恤,給他換上。”
“哈哈哈哈。”見秦骁被毒得撇開臉不看宋舒,蔡楊笑得東歪西倒地進了房,在秦骁衣櫃随便拿,然後出來甩給宋舒:“接着。”
“額?”宋舒被迎面飛來的T恤給弄懵逼,自己這身衣服有這麽難看麽?
秦骁見他竟然還不想換,拉着臉淡淡地威脅道:“敢穿這件衣服在我屋裏蹦跶,小心我揍哭你。”
這句警告馬上讓宋舒想起了不美好的回憶,連忙哆嗦着手抖開衣服,就地把熒光綠的工服脫下來,換上蔡楊給的白色T恤。
別說,還挺好看的,就是寬了點,大了點,還有些眼熟。
外賣小哥哥,哦不,健身房小哥哥乖得跟兔子一般,京城仨惡少都樂了,總算對人露出了好臉色:“走,碼兩圈。”
“嗯。”宋舒跟了進去。
叫他來就是為了打麻将,其餘別的沒什麽好說的,畢竟都不是一個圈子裏的人,來了坐下打就成。
“宋舒,你是哪個學校的?”蔡楊對宋舒的印象可以說是很不錯的,這會兒也挺搭理人。
“我嗎?我是寧夏來的,打暑假工。”宋舒已經做好了被問吃不吃豬肉的問題,結果蔡楊沒問,只說:“那麽遠?”
宋舒覺得挺高興的,眼睛一彎:“嗯,我大表哥是北漂一族,我跟着過來見見世面。”
這話說的,孫翊寧勾着嘴角笑:“那你可真是運氣好。”跟他們仨做了牌友,可不是誰都有這樣的福氣。
宋舒渾然不覺:“北風。”打了張牌繼續笑:“是啊,來北京這幾天見識了不少,等抽空了去趟天.安.門。”
“切,天.安.門有什麽好看的。”就在西二環附近,打個車的事兒:“後海去過嗎?那才叫好玩兒。”蔡楊瞎琢磨道:“改天哥帶你去瞧瞧?”
這是把宋舒當外地游客了。
“你帶?”孫翊寧側目。
“做什麽美夢?”秦骁涼涼說:“我腿沒好,你們想快活?”不輕不重的麻将打在中間的玻璃面上:“北風。”
“操。”蔡楊面露殺氣,悔不當初:“老子有倆北風,光顧着聊天了……”就被秦骁跟章打了去:“你真不是人。”
秦骁淡定道:“反正跟你一樣。”
宋舒聽愣了神,樂呵呵地想笑,又有點悵然若失,原來好朋友之間是這樣相處的,他有點羨慕來着。
“杠。”一愣神的空當,宋舒點杠了,還是包牌。
他沒急,蔡楊替他急:“宋舒!你可悠着點,這次說好五五分的,你可不能消極怠工!”
“怕什麽,又不一定摸得着。”秦骁一邊說,一邊噙着不是冷笑也不是皮笑肉不笑的笑補花,摸起來還真不是,瞅了眼神情淡定的寧夏小哥:“內.褲。”
這麽淡定,倒沒意思了。
宋舒懵然地紅了臉,往桌上看了眼,才知道秦骁說的是三條:“咳……”
孫翊寧拍開蔡楊的手說:“滾,我要碰內褲。”
蔡楊氣死了:“媽的,我一個有用的牌都沒摸着!”還總是被跳,還要擔心宋舒點炮!他容易嗎!
宋舒摸完。
“又到我了。”秦骁朝健身房小哥哥笑了笑,摸得很是心虔志誠:“我要個鳥,你說這個是嗎?”
宋舒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尴尬地發現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只能睜着眼睛說瞎話:“我不知道呢……”因為三個鳥都齊刷刷地在他手上站着。
“是鳥嗎,是嗎?”蔡楊比當事人都緊張。
秦骁聽完宋舒的回答,伸出指腹在牌面上輕輕走了一圈,然後幹脆地公開牌面:“不是鳥。”
這盤摸荒了,誰也沒胡,宋舒趕緊蓋了牌,不敢讓秦骁看見那三個鳥。
“鳥在誰手上?”秦骁這把沒胡,顯得格外意難平,不溫不火地目光掃視衆人,想知道是誰扣了他的鳥。
蔡楊和孫翊寧清清白白:“我可沒有!”
哥仨的目光有志一同地瞥着宋舒,弄得人家一臉嫩嫩怯生生的陪打人士連笑都不敢咧太大嘴巴:“我……我上手就有……”
這不能怪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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