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皇帝作為勤政愛民、以仁心治國的好皇帝,并不會直接要殺了國舅。只不過淑妃的娘家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淑妃謝家因女兒得寵,這幾年也是逐漸興旺,雖然對付榮國公府有如雞蛋碰石頭的,這也不妨礙謝家在第二日就地上了奏折,一字一句細數榮國公家嫡子的罪責。
折子上一連十多條,都是權貴家子弟的通病,最後才寫損傷龍體,按律當誅。不光是謝家,淑妃那一派的官員紛紛地上奏折,彈劾榮國公教子無方,險釀大禍。
皇後之父榮國公作為兩朝重臣,為了顏面聲望也鐵面無私當朝請皇上按照律例辦事。
皇帝在前殿只道還要思慮一番,卻沒想到謝淑妃的父親與其他幾位大臣竟然長跪于禦書房前,求皇帝下令斬殺榮國公之子。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整個後宮,皇後就這麽一個親哥哥,以後榮國公是否能依舊長久興旺富貴下去,全在她哥哥了,現下淑妃的父親抓住了把柄這麽不依不饒的,皇後一定盛怒。
下午,淑妃請了于心然過去下棋,謝清雖然出身不高,宗族也是因她爬上龍塌之後才漸漸興起,可自小家中便請了老師教她讀書寫字,琴棋書畫在宮妃之中也是時常拔得頭籌,當年謝家傾了巨大財力才得以令她在禦書房伺候,謝家的野心不小的。
相比之下,于心然雖然出身高門,可因是庶女而自小備受冷落,只不過比丫鬟們吃住得好一些罷了,父親一直将寶壓在嫡妹身上的,就連于心然的宮廷禮儀也是進宮之前才請了宮中退下來的老嬷嬷教的。
“聽聞昨夜我走之後皇後長跪在殿下寝宮。”謝淑妃舉着黑旗,假裝随意問了一句。
“是跪了一會兒,後來皇上命皇後回去了。”
謝清也非善茬,甚至比皇後還難對付,皇後固然嚣張時常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可什麽都是擺在明面上的。
棋盤之上,謝清布好了局便開始進攻,于心然擅長防守,可也被逼得節節敗退。
“妹妹只退不進的話,這一盤你就輸了。”謝清游刃有餘道。
“姐姐貿然激進,小心露出破綻。”
“破綻?現在是華家露了個大破綻,皇後這次翻不了身,他們華家都會為誤傷龍體而付出慘痛代價。即使他華長明不死,也該被逐出京城。”
斜盤之上,謝清步步緊逼,于心然棋藝不佳,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謝清你個賤人,你給出來!”
如此焦灼之時,門口傳來一聲暴躁的辱罵,下人還未來得及行李,皇後便帶了一行人橫沖直撞地闖了進來。
來者不善,手中執着鞭子像是來尋仇的。
淑妃的父親還跪在禦書房門口,求皇帝按照律例殺了華長明,她華琳琅怎麽可能不怒不急,怕是恨不得生吞活剝了謝清。
皇後一身紅衣出現,狀死癫狂,揚起手中鞭子,沒有顧及自己的身份儀态,直接朝着他們甩過來。于心然怕極了鞭子,驚慌失措地朝着一邊走開。
而重重落下的鞭子将那盤她立馬就要輸的棋局活生生打了個七零八落。
皇後再度朝着淑妃揚起鞭子,此時清漪宮裏的婢女們已反應過來,速速圍過來護住主子。而于心然的婢女不在身邊,皇後怒到極致也顧不得其他,手腕一轉那鞭子直接打到了于心然胸前。
“娘娘!”門口的婢女反應過來後立即湧進殿裏。
皮開肉綻般的疼痛感席卷而來,于心然不是第一次嘗到了,小時候嫡母有次也叫人這麽打過她,打得她在地上翻來覆去地躲卻怎麽都躲不開。
皇後的怒氣更盛,淑妃的清漪宮內混亂一片。
***
傍晚,芙蓉軒
于心然坐在塌上任由醫女清理傷口上藥。皇後這一鞭子打得她得腦子都空白一片,連自己是怎麽被送回寝殿的都不知道,幸而傷口并不深,痊愈後也并不會留疤。
聽小琴說淑妃雖被傷到上卻受了驚吓,皇帝知曉後先去了清漪殿安撫淑妃,又去了皇後那處斥責了幾句。
皇後做了這等荒唐事,幾聲斥責就這麽過去了?明明自己才夾在他們之中最最深受其害的人!
亥時,一喜為她蓋好了被子就退下了。
“皇上!”
聽見外屋一喜匆忙叫了一聲,于心然驟然睜眼起身,皇帝已經繞過屏風進來了。開啓的房門縱然很快就被屋外的婢女關上,到底還是透進幾絲寒風來。
深秋,皇帝身上也有寒氣,直接向她的床榻走來,“傷哪裏了?”
于心然一時間很難擺出平日裏那副谄媚的神情來,皇帝安撫好了皇後和淑妃才想起她。
見她不答,皇帝倒也未生氣,自行扯開她的衣襟看,拇指上碧玉扳指無意觸碰到她的胸前的皮膚,于心然冷得一哆嗦。
皇帝也察覺了,垂眸不動聲色地摘下才沉聲道,“你既知皇後和淑妃不合,還去她們跟前湊什麽熱鬧?”
“......”
皇帝說的這是什麽話?這能怪她嗎?明明是皇後兇悍,淑妃精明,自己可是受了無妄之災。現在好了,皇帝去安撫了淑妃,假意斥責皇後幾句,到她這裏就是她的錯了?偏愛得太過明顯了吧!
于心然在心裏埋怨糾結一番,還是認命地低聲道,“臣妾知錯了。”自己就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可憐人,更何況他是皇上,說她錯了,那就錯了吧,認錯也少不了幾兩肉。
宮人已經重新點了外屋的幾盞油燈,然而寝殿大,內屋的燈不點根本就照不明亮。皇帝背對着她坐在床邊,沉默着側過頭看了她一會兒,然後一聲不吭地起身走了。
于心然又重新躺下,實在是沒忍住,自己小聲嘀咕。“明明淑妃她沒受傷,還去安撫,寵妃的待遇就是不一樣。”
說完臉色不悅地朝外翻了個身,就見一道陰影遮住了床頭的光亮,于心然一擡頭,驚得睜大了嘴,皇帝正解着身上的龍袍,面無表情地看着她,離得這麽近,她方才說的話定然是全都入了他的耳朵!
四目相對,于心然動了動眼珠子,然後拉起被子遮住了自己的頭。
他怎麽沒有走?
“貴妃還想說什麽?”
“臣妾發燒、腦子燒糊塗了才胡言亂語的。”于心然的聲音小得不能再小了。
下一瞬,皇帝強行将她冒着頭的被子拉下,手背貼到了她額頭上,他是從外面趕來的,渾身的寒氣,凍得她打了個寒顫,真的是自作自受。
片刻之後,皇帝放下手也未拆穿她麽,起身往旁邊的浴房走去,她這才松了口氣立即下床跟上去。
“貴妃去歇着吧。”大步流星走在前頭的皇帝道。
于心然只能駐足。前幾日她憊懶他還不高興,這怎麽又不要她伺候了,真真是奇怪。皇帝身上的箭傷不輕,沐浴完畢後侯在門外的太醫過來換藥,寝殿裏好一通折騰,到了子時候于心然都未睡着。
“今夜去偏殿候着。”皇帝換好藥後命令太醫。
“皇上可感覺不适?”太醫急忙問,這幾日皇帝晚上換好藥都命令他們回去的。
皇帝不說,太醫也只能識趣地退下。
于心然将外屋的談話都聽在耳朵裏,難道說皇帝為了她怕她半夜真的發燒才叫太醫們留下的?這麽用想倒是一掃方才被斥責的抑郁,皇帝還算是個人。
子時過半,皇帝終于上了塌來。卻不像是要好好躺着,翻身籠罩到于心然上方,伸手就開始解她的衣裳。
他很有興致,慢條斯理地。
“皇上,夜深了,明日還要上早朝的。”
于心然按住了皇帝的手。她怎麽都沒想到皇帝在皇後淑妃那轉了一圈,跑她這來斥責幾句,回過頭來還要行此事,她都受傷了,他到底還是不是人啊?!
“既知道夜深了,那貴妃配合些,否則朕無時間休息。”皇帝手上的動作完全沒有因她的話而有一絲的猶豫和停頓。
他不是人!
皇帝親手解她的衣裳,比她自己解要快,“你乖一點,別亂動。”
別亂動?聽聽這還是人話嗎?可下一瞬,于心然靈光一現,她知道皇帝為何将太醫留下來了!哪裏是防着她半夜發燒,明明是怕他自己肩上的傷口......才明白過來,嬌豔的紅唇便被狠狠吻住了。
寅時。
那雙始終掌控一切的手終于松開了纖腰。皇帝湊得更近了一些,于心然只當要又吻她,微微揚起頭去迎合,然而預想中的吻并沒有落下。
于心然睜開眼,近在咫尺的人正凝視着她,唇邊有淺淺的笑,連帶着眉眼都舒展開了。
這是她第一次敢這麽近距離地同皇帝對視,近到連九五之尊眉角的痣都能看清,他的容貌真的是無可挑剔,輕易便能攝人心魄,
“去叫太醫進來。”沙啞的聲音将滿室的春光渲染到了極致。
啊?
餘韻未消,于心然眼底朦胧迷茫,原本白瓷般的肌膚上染上了淡淡的桃花紅色,臉上更是緋紅一片。
“叫太醫進來。”皇帝起身,又命令了一遍。
于心然這才反應過來,他輪廓分明的寬大胸膛又暈染開小小一灘血漬。
作者有話要說: 太幸災樂禍是會倒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