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選秀在即,這幾日淑妃同皇後二位各顯神通,各自從秀女之中物色了貴女預備收為己用,意圖以此固寵。
任何一個小宮女進宮,都會被嬷嬷們教導一些事,比如宮裏頭最有權勢的女人便是皇後、貴妃和淑妃這三位,比如三者之中謝淑妃與皇後鬥法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兒,再比如貴妃娘娘是最和善、從不争寵、最善待下人的主子娘娘了。
這一點芙蓉軒的小琴是最有話說的,她家貴妃主子确實是後宮裏頭最和善的主子,也是最閑最沒上進心的。于心然是永安侯之女,出身高貴,一進宮便被封做貴人,短短兩年升為貴妃。
皇後善妒,然而于心然卻不是她心頭最恨之人,她最恨的是謝淑妃。
謝淑妃本只是禦前的侍茶宮女,人還是皇後親自選的,卻沒想到這宮女竟然爬上了龍床。
侯府嫡女兩年時間坐上貴妃位并不算稀奇之事,一個小小的宮女居然讨了皇上的歡心,短短兩年之內升至妃位,這事便十分礙人眼了。
“主子。”
“何事?” 于心然躺自己芙蓉軒花園裏的花梨木搖椅上,纖手正從琉璃碗中探取番邦進貢的葡萄。
小琴手裏提着精致的填漆牡丹食盒,“皇上近日政務繁忙,連着十多日未來後宮,你該送些點心去才是。奴婢昨日說的有關選秀之事,你一定要同皇上提一提,否則侯爺侯夫人會責問。”
已經十多日了嗎?于心然只覺得這快活日子過不夠,皇上不來她宮裏頭那可真是太好了。
被逼無奈,她只能去禦書房。
“貴妃娘娘來了。”門口的大太監劉公公歡喜地迎上來。
于心然見禦書房大門緊閉,即刻就想掉頭回自己的芙蓉軒去,“皇上在忙?本宮便不打擾了。”
“軍機大臣才剛走,皇上這會兒得空呢。”大太監笑道。
“那娘娘快些将親手做的糕點送進去給皇上嘗嘗。”小琴催促。
“......”逃不掉了。于心然接過食盒,認命地走進去。
皇帝為明君,平日裏善待宮人,厚待嫔妃,禮賢下士,接過先皇手中的基業開創了這太平盛世,只不過有一點大多數人并不知道,也無人提及,于心然倒是再清楚不過,皇上他十分好女色。
皇帝原在閉目養神,一手捏着眉心,皇室宗親各個長得眉目俊朗,皇帝尤甚。他閉着眼時,于心然一直覺着他的眉眼輪廓像有些她從前去廟裏拜過的神佛模樣,明知他性情溫和,她卻依舊覺得不敢過于親近。
走到禦案前,皇帝正好睜眼,“愛妃來了。”
“臣妾來給皇上送糕點,皆是臣妾親手做的。”她的笑有讨好之意,将食盒裏的糕點端到皇帝面前。
皇帝卻不忙着嘗,伸手攬過她的腰身将人抱坐在腿上。于心然忙看向書房門口,見着門已經緊閉才安心。
瞥見桌上那疊秀女的畫像,于心然裝作不經意地問,“秀女之中,皇上可有中意之人?”
皇帝取下手上玉扳指,從碟子裏拿了塊糕點嘗了些,咀嚼幾口咽下後才道,“近日事多,朕略疲憊,還未過目,貴妃可看看可有中意的。”
于心然取了秀女畫像過來翻看,“貴女們皆容貌秀麗、楚楚動人。”
腰間的手臂卻是收緊了,皇帝的胸膛貼着她的後背,“皆不及貴妃得朕心。”語氣不是正經的語氣,故意要逗弄她,後宮誰不知道皇帝最愛的是淑妃,可即使這樣她還臉上也漸漸染了紅暈。
翻看畫像的速度加快了些,終于找到大理寺卿女兒的畫像,這是父親從宮外傳話,要她務必在皇帝面前提及此女,大理寺卿是父親黨派的人。選秀不僅僅關乎後宮,更是涉及前朝黨派之争。
“臣妾覺着這位妹妹長得倒是尤其出挑些。”
皇帝掃了一眼,“貴妃眼光甚佳,朕也在猶豫着是選大理寺卿之女,還是戶部尚書之女,或者兵部尚書之女,三者選二。”
他這麽說,于心然全然不知該如何接話,兵部尚書為皇後那一派的人,而戶部尚書之女被淑妃招攬了去,兩人各自為後宮兩股勢力之手,她都不太好得罪的。
一時茫然,皇帝的唇卻已經貼到她耳邊,“想朕了嗎?”聲音低沉暧昧使得她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
這話若是別人聽了,只當是一句暖心之語,然而她進宮為妃跟了皇帝兩年,自然知道這句別有深意。
于心然只覺得自己羊入虎口,而且還是自己上趕着的。依舊企圖反抗,畢竟光天化日,便随手撿了塊點心遞到皇帝唇邊,“臣妾親手做的,皇上就嘗一嘗嘛。”
美人酥手送上的點心,皇帝從然如流地咬了一口,“愛妃只做了紅豆餡的?”
這一問于心然也不知該怎麽答,因為這些精致點心壓根不是她親手做的,只能假意回答,“皇上愛吃紅豆餡的,臣妾就只做了紅豆。”
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被皇帝攔腰抱了起來,于心然下意識地攥住皇帝的龍袍,可是龍袍何其貴重,她怕抓皺了有連忙松開了手,這個舉動不知怎麽的引得皇帝心情大好,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貴妃帶了糕點給朕吃,朕自然要好好回報貴妃,禮尚往來。”
話是正經話,背後的意思卻是大相徑庭的,于心然真的是太懂皇帝意欲何為,此刻腦子裏只有八個大字。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待到書房內室床榻薄如蟬翼的層層幔帳垂落,于心然認命。
皇帝清心寡欲十多天了,自然沒那麽容易放過送上門的美人。午後日光透過半掩的窗戶灑落到幔帳上,又映照進了床榻,于心然擡手遮住眼眸,皓腕又被皇帝握住輕扯到鬓發邊。
未過多久內室隔間裏龍塌輕晃,婉轉莺啼自幔帳之中溢出,同書房外室的寂靜相互沖撞,顯得格外暧昧。
結束之時,于心然哭了,身上臉上盡是緋色,她曲起腿兒姿态妖嬈,盡量平躺着令呼吸漸漸平順下來,皇帝真的太好色了,平日裏看着一副清心君子的模樣,在床榻之上可真是沒完沒了地折騰。
偏他是皇帝,對她做什麽她都只能忍着受着。
皇帝同她溫存一會兒後起身,于心然一顫以為他還有興致,看到皇帝只是起身穿衣她才松了一口氣。
唯一慶幸的是,君王正值壯年、容貌出衆,還是皇子時常年在外帶兵打仗,身體精壯輪廓分明。
如今她的糕點他吃了,他的龍塌她上了,有來有往,于心然想着總不能真空手而歸,勉強撐着床榻起身,皇帝穿戴完畢,正坐在床邊扣最後的幾粒扣子。
這種事情本是她來做的,可皇帝到底是體恤她這會兒身子嬌弱,她大膽地自背後伸手環保住君王的腰身,臉貼在他精壯的後背上,“皇上诓騙臣妾說疲憊,卻還這樣折騰臣妾。”聲音嬌得像是要滴出水來。
皇帝握住她的纖手,側過頭溫聲道,“再歇一會兒。”
“臣妾有一事相求。大理寺卿之女從前同臣妾是閨中密友,若是此次皇上能選她進宮與臣妾相伴,臣妾歡喜至極。”
“什麽名字?”皇帝沉聲問道。
這一問又将于心然難住了,她壓根不記得此女喚何名字,年齡幾何,只因父親托人傳話命令她向皇上舉薦,她才不得不提。
皇帝已經站了起來,換了一身暗金色常服,正翻着雲紋袖子,高大的身影将她籠罩住了,于心然側坐在龍塌之上,薄薄的裏衣半掩,并不能完全蔽體,她擡頭仰視他,正巧他垂眸,眼裏薄涼一片。
他是權傾天下的皇帝,而她為貴妃,後宮之中雖然身份也僅次于皇後之下,可是就像是尋常人家的妻與妾之分,她不是正妻而是妾,更像是依附着他的玩意,在這片天下至尊華麗的宮闕之內,只有她知道自己活得多麽卑微。
她也并非侯府嫡女,只因嫡妹在選秀之前突發惡疾不得不在家養病,而父親需要一個在後宮之中身居高位、能在皇帝面前進言的女兒,故而将她這個庶女挂在的主母侯夫人名下送進宮來。
皇帝每次招她侍寝皆十分盡興,或者說喜歡這樣一個大臣獻上的玩物。
她答不上名字來,皇帝也并未拆穿,有時候于心然會思考皇帝是真的寬厚仁慈還是城府太深,不屑于同她這種小喽啰計較。
“朕吃了貴妃的糕點,紅豆餡的朕很喜歡,第一塊蓮蓉餡的也甚合口味,往後貴妃可多做些點心來禦書房。”言畢,皇帝朝着外屋的禦案走去。折子堆積如山,近日多地水災,他派了好幾位大臣前去治理,禮部又正準備今年會試,着實忙得昏天黑地。
紅豆?蓮蓉?這一句話令于心然更懵了,難道說小琴準備了兩種餡的,那她方才說只做了紅豆的,皇帝定猜出點心并非是她親手做的,這、這不是就是穿幫了嘛!
今日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于心然懊惱地靠到床頭。沒一會兒正要下床穿衣,卻聽見了外頭的動靜。
“皇後娘娘,您可不能就這麽進去,皇上正在忙呢!”門外大太監叫得響亮。
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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