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課
黎萱看着眼前的年輕女人,說:“易意說得對,你才是易言的良藥。”
她像是陷入了過往的思緒,長長地嘆息了一聲,“如果當初我沒有強制把易言送出國治療,我們的關系或許不會這麽僵化。”
易言是個孝順的人,卻也是個冷漠的人,如同抽絲剝繭一般漸漸将他自己從這個家裏剝離出去,循規蹈矩地對待家人,沒有絲毫怠慢,客氣卻疏離至極。
盛微語聞言,卻是迷惑驚訝,“……出國治療?”
易言出國是為了治病?
見她似乎是第一次聽說易言出國的原因,黎萱也微訝,轉眼也隐約明白了易言瞞着她的原因。
盛微語努力回想着易言出國前的事情,卻沒有一個畫面能告訴她,易言出國是為了治病。她甚至從未發覺易言有過什麽疾病,除了……
“易言的口吃,不是天生,是因為心理障礙。”
黎萱适時出聲,解開了盛微語的困惑,“因為一場綁架。”
易言十五歲那年,和秦馨月一同被綁架,而綁架他們的人,恰恰是秦馨月的生父,一個染上毒瘾的瘋子。
秦父和黎萱是生意上的夥伴,兩家往來不斷,易言同秦馨月也情同兄妹,黎萱待早年逝母的黎萱,也視如己出。
直到那年,秦父性格越來越古怪,秦家生意也一直虧損,期間,盡管黎萱三番兩次出資幫助,卻依舊是無用功。後來被媒體爆出,她才知道,昔日的好友染上了毒瘾,這對企業家無疑是致命的打擊,秦氏産業一朝之間跌落谷底,秦家一蹶不振。
在秦父再找黎萱借錢重振公司時,黎萱拒絕了,勸他先去戒毒所戒毒,卻被對方大罵不念舊情。
之後秦父丢下親生女兒秦馨月,消失了大半年。再回來時,他誘拐了秦馨月,擄走了易言,向黎萱勒索千萬。
誰都體會不到,黎萱當時的心情,被昔日好友背叛勒索,震驚,憤怒,悲傷……所有的情緒在看到渾身是傷的易言時,都變成了沒有邊際的心疼和歉疚。
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一個九歲的孩子,一個傷痕累累閉口不言,一個丢失了記憶,誰都不知道,他們被綁架的那三天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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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言昏迷醒來後,得知那個救他的警察因此犧牲,情況越發惡化,抵制心理治療,變得孤僻冷漠,對任何事都不聞不問。
黎萱有想過将那個犧牲警察的兒女接過來撫養,或許能幫助易言走出來,卻被那邊拒絕而無果。
後來,易言父親不顧黎萱的反對,同意了易言獨自生活的提議,讓易言從家裏搬了出去,轉到了一所新高中。
再後來,他遇到了盛微語。
盛微語聽着易言的過往,心裏像是被塞了一卷又一卷的紙,心口堵得發疼。
她想起來了,她以前問易言為什麽會口吃的時候,易言的神情,不是對自己的惋惜,而是類似于悲傷的落寞。
她只身犯險對付染上毒瘾的盛強,被易言憤怒責罵,質問她知不知道吸毒的人有多危險,是因為他親身經歷過,才會如此失控。
她以前對自己的身世閉口不言,是因為她覺得不堪,醜陋,對此自卑,始終蒙着紗。
而易言不對她提起那些過往,是它們過于傷痛,揭開傷疤的時候,無論是受傷的人,還是看到傷痕的人,都會覺得疼。所以他才絕口不提,他寧願一個人忍受,這才是他口中常提的“沒必要”的真正含義。
他不是完美,他只是比她更小心翼翼地對待這段感情。
而她,還一次又一次地往他的傷口上撞,一邊責怪他過分完美,抵制他的“不必要”,誇張地大喊着“我們要互相理解”,一邊卻一點都不自知地想去撕開他的傷疤。
她就是一個自以為是的傻子。
盛微語回到易言公寓的時候,已經哭成了淚人。
十年來,頭一次,眼淚這麽洶湧。
如果周霖霖在這,肯定會毒舌地“恭喜”她終于修好了淚腺。
慶幸的是,黎萱在半小時前忽然接到電話,有急事先離開,沒陪她一起回來,看不見她這副狼狽模樣。
她站在門口,沒馬上開門進去,而是先緩了好久的情緒。她不希望被易言看見自己這狼狽的醜模樣。
而門的另一邊,易言剛從寵物屋出來。
趁家裏沒人,他直接拖着石膏腿獨自行走了,在寵物屋把東西放好,用零食連哄帶騙訓練了好久的金花,才終于讓這熊孩子聽得懂指揮。
他才走到廚房去洗了個手,還沒來得及回到客廳的沙發上,玄關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
看到門口的盛微語,易言僵在原地。
反射性地衡量了一下沙發到他的距離,周密計算後,他确定自己就算會瞬移也來不及回到沙發——
因為盛微語已經看過來了。
如果b大的學子們有幸在場,一定會歡呼一句蒼天饒過誰,因為讓他們瑟瑟發抖的易教授,此刻的神情同他們被點名的時候一模一樣。
“微語,你聽我解……”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易言微一眯眼,瞧清了盛微語還沒完全褪去顏色的紅眼圈。
再顧不上還綁着沉重石膏的腿,也将“骨折”這事抛之腦後,易言大步邁過去,走到盛微語面前,“你哭了?”
沒看到黎萱的身影,像是想到什麽,他略一皺眉,表情瞬間變得嚴肅,對盛微語說話的語氣卻刻意放柔了,像是怕又弄哭她。
“是不是她又對你說什麽了?”
盛微語擡頭望着他,才止住的眼淚又快湧上來,她往前抱住他的腰,埋入他懷裏。
“伯母說……”
盛微語埋在易言胸口,悶聲開口:“小結巴是個大傻子。”
易言身體一僵,像是明白了什麽。
他低低的笑了一聲,“還好負負得正,我們倆的傻影響不到基因。”
他是這樣說着,邊伸出手回擁她,一點一點将手臂收緊。
女人的心,說變就變。
上一秒還在為你感動,下一秒又因為欺騙了她的事而賭氣。
得知易言的腿傷是假的後,盛微語差點當場找來一把錘子把他的石膏腿敲折。
自然,易言也不是真的傻到把所有原因都往自己身上攬。
面對盛微語的憤怒,他從容地帶着盛微語重新過了一遍昨晚的對話,的的确确,至始至終,他都沒有承認自己是真的折了腿,反而一直都在強調他沒受什麽大傷。
這頓辯解可以說是相當有理有據了,盛微語又好氣又好笑,卻是一點法子也沒有。
傷勢是假的,請的假自然也要銷掉了,于是兩天後,易言又回到了b大。
這對b大學子們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這種感覺,就如同嚴厲的老父親才說要出一段時間的遠門,正堪堪看到解放自由游戲機美麗的曙光之時,老父親第二天就回家了,美麗的曙光強行被塞回海平面以下。
所以當易言出現在階梯教室門口的時候,教室裏已經傳出了一片不可置信的哀嚎。
與此同時,盛微語也收到了自家表妹充斥着不甘和憤怒的短信。
【許幼白:為什麽?!為什麽易教授才休假兩天就回來了?!不是說好要請假兩個月嗎為什麽縮水成了兩天?!易教授究竟是什麽神仙身體為什麽這麽快就康複?!為什麽你沒有榨幹易教授?!為什麽!!!】
“……”
盛微語止不住抽動嘴角,甚至想發消息給易言,讓他多“關照關照”這位愛問十萬個為什麽的許同學。
“盛微語,你是不是沒在聽我講話?”
冷硬的男聲忽然插入,打斷了盛微語的思緒。
盛微語下意識否認,“沒有。”
周霖霖面無表情地看着她,明顯是不相信她的鬼話。
盛微語心虛地咳嗽了一聲,回想起剛剛他反複提了一個關鍵詞,假裝很認真地聽了之後虛心提問的模樣,問:“所以那條項鏈你打算怎麽辦?”
關鍵詞+怎麽辦,這幾乎是個萬能問句。
周霖霖這才相信她還是聽了的,緩和了臉色,不過他這副面癱模樣也看不出多少差別。
他毫不猶豫地說:“重新買回來。”
對他來說,那條項鏈的意義大于價值,原本只是單純地覺得,那是周家的東西,落在外人手裏,他心裏多少有點不舒服。
然而當他知道那條項鏈,好巧不巧是被那個女人買了的時候,他心裏何止是不舒服,簡直不平坦得可以開過山車了!
周霖霖繼續說:“我已經和買主取得了聯系,要買回項鏈,出價三百萬。”
“三、三百萬?”
盛微語震驚,她當初也才賣了三十萬!
“你已經把項鏈買回來了?”
“……沒有。”
盛微語松了一口氣,“還好,”她安慰道:“要不就算了吧,已經虧了兩百多萬,別再搭錢進去了。”
“不行,”周霖霖毅然決然,十分嚴肅道:“我一定要買回來。”
“……為什麽?”
周霖霖義正言辭:“不然心裏不舒服。”
盛微語:“……”
所以花三百萬就是圖個心裏舒服?
如果不是她先敗了兩百七十萬的話,這麽敗家的行為,她真想好好教育周大少爺一頓。
默默念了幾句自己敗的那兩百七十萬,盛微語好聲好氣勸說道:“你想想,心情就去旅游散散心,給自己買輛跑車,花三百萬重新買項鏈,多不值啊。”
腦子裏是有多大的坑啊。
盛微語默默在心裏補了一句。
周霖霖看了她一眼,顯然沒将她的話聽進去,“現在的問題是,那個人不賣。”
盛微語訝然,“三百萬也不賣?”
她忽然覺得那個人腦子也有點坑。
盛微語又覺得不對勁,“為什麽?”
像是想到什麽,周霖霖的表情竟然有那麽一點憋屈,“我和那女人有仇。”
盛微語還是頭一次見周霖霖露出這種表情,覺得甚是奇妙,她盯着周霖霖好一會兒,注意到他對項鏈買家的稱呼,她像是知道了什麽一樣,長長地哦了一聲,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你加油。”
周霖霖不解她突然意味深長的含義。
盛微語又繼續故作誇張地開口:“以後在感情方面有什麽困惑盡管來問我,姐姐也算是過來人。”
周霖霖:“……滾。”
同周霖霖“友好”交流完後,盛微語晃蕩着去了b大,她現在是無業游民,也不急着找新工作,總之清閑得很。
晃蕩到b大的時候,離易言下課還有一段時間,百無聊賴,她買了杯奶茶,一手捧着奶茶,一手握着手機,倚在階梯教室外邊聽歌邊玩手機。
自從上次牧星同她的花邊緋聞之後,牧星似乎受了什麽刺激一樣,總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隔三差五上一次熱搜。
這次是忽然po出一張剃成寸頭的圖片,剛到不行的新形象與以前大相徑庭,粉絲們一邊懷疑圖是p的一邊舔顏時,牧星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參加了國內某著名導演新電影的開機儀式,即将和某影帝同臺飙戲,沒有一點預兆,衆人猝不及防。
據某影帝透露,當時牧星碰巧在公司,去洗手間的時候碰巧路過試鏡地點,當評審人的影帝碰巧剛從洗手間回來,兩人碰巧遇見,影帝碰巧看過牧星上個電影裏演一個名不經傳小角色的表現,拉他進來試了試,又碰巧成了。
低頭看着網上對影帝和牧星的調侃,盛微語忍不住想笑,正給牧星新發出來的寸頭照點了個贊,頭頂忽然傳來熟悉的低沉男聲。
“什麽時候來的?”
盛微語被驚了一下,擡頭便看見易言站在自己面前。她有些驚訝,“就下課了?”
她把音樂音量調得挺高,又一心看着手機,沒有注意到下課鈴聲。
易言擡手,替她摘下耳機,“音量調太高損害聽力。”
注意到她手上冒着水滴的大杯奶茶,易言微微皺眉,“又喝冰的?”
每次例假都痛得快沒人樣了,每次點飲料還是雷打不動的加冰。
盛微語知道他又要說自己了,連忙把奶茶舉到他嘴邊,邊說:“下次喝熱的。”
她知道易言不喜歡甜的,對奶茶更是碰都不會碰,也不會同別人共用餐具,所以肆無忌憚地做個聽話的模樣。
然而男人卻一點也沒如她的願,低頭咬住吸管,一口氣将冰奶茶喝光,看得盛微語目瞪口呆,又極其生氣。
這個人,怎麽一點都不按常理出牌啊!
意料之中地見到盛微語敢怒不敢言的憤憤模樣,易言不着痕跡地彎了一下嘴角。
然而下一秒,餘光掃到她手機屏幕上的牧星照片,易言嘴角弧度一頓,有意無意地瞥了盛微語一眼,意有所指道:“沉迷網絡不利于身心健康。”
盛微語被他逗笑,知道他是醋意上來了,故意說:“其實你想說的是,沉迷男色不利于身心健康吧?”
易言看了她一眼,“他這樣的,還算不上男色。”
盛微語又故意問:“那什麽樣的算男色?”她湊到易言面前,朝他眨了眨眼,“易教授這樣的算嗎?”
易言輕咳了一聲,“還在學校,別鬧。”
他一說,盛微語也注意到了周圍不斷投以目光的學生們,也發現了,這些學生看她的目光,好像充滿了狂熱的……敬佩?
盛微語臉上一熱,趕緊挽上易言的手,幾乎半拽着易言離開。
回到公寓,吃完飯遛完狗,做晚間運動時,易言忽然貼着盛微語耳邊,壓低聲音說了一句:“你覺得,我這樣的算嗎?”
盛微語:“……”
折騰了大半夜的結果是,盛微語第二天早上又沒能及時起來。
她醒來的時候,易言已經去了學校。
打開手機想看眼時間,卻意外發現一條陌生短信。
盛微語皺眉,因為短信最後的署名,是秦馨月。秦馨月約她見面。
對方直接報了時間和地點,似乎就算她不去,也會在那等着。
盛微語思考再三,做個了結也好,決定赴約。
然而當她看見秦馨月的時候,她忽然生出一個預感,今天來做了結的人,不只是她。
和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不一樣,女生坐在咖啡廳的窗邊,陽光下的她,身形單薄,臉色蒼白,恬靜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一丁點兒當初的跋扈。
盛微語走過去,心裏暗暗為她這大轉變感到疑惑。
秦馨月沒有同她打招呼,甚至在她坐下的時候,側過頭看向了窗外,又或許是盯着玻璃上的自己。
“我從九歲,就開始喜歡易言了。”
她出聲便是這一句,明明對當事人的女朋友算不上禮貌,但盛微語卻并沒有聽出她語氣裏有什麽挑釁或宣布主權的意思,因此盛微語也沒有出聲去打斷她,而是沉默地等着她的下一句。
“九歲那年,我和易言被我生父綁架,我眼睜睜看着他被那個男人毆打。我對那三天的唯一記憶,是他無論被怎麽折磨,都始終捂住我的眼睛,把我護在懷裏。從那開始,我就知道,沒有他,我活不下去。”
“所有人都知道我對他的心意,在國外的時候,他對所有女人态度冷漠,唯有對我,耐心縱容,所以我篤定,在他眼裏,我一定不一樣的,直到,我看見了你。”
秦馨月轉回頭,看向盛微語,“看見你,我才知道,我所篤定的,都大錯特錯。他對我耐心縱容,卻始終留有明确的底線,對你,他沒有原則。”
她凄慘地笑了,“我真的很羨慕你……”
盛微語忽然出聲,“你錯了。”
秦馨月一頓,迷茫地看着她。
“你不是真的愛易言,你眼裏的他,永遠是沉穩的,讓你有安全感的,你喜歡的,只是這樣的他。你對他的愛,還停留在他拼命保護你時的安心和依賴,而這種愛,也是我當初對他的感覺。”
“可是,當他徹底從我生活中抽離,我再也依賴不了他的時候,我發現,我還是喜歡他,我脫離了對他的依賴感,卻一遍又一遍地在腦子裏重複演繹他對我冷淡、生氣還有出糗的各種畫面,甚至在與他失聯的那十年裏,時不時想起他。即使我不能再依賴他,我也依舊愛他。”
在沒有與易言重逢的時候,她一直以為,自己或許就這樣和別人終老,但當她再遇見易言的那一刻起,她終于篤定,除了易言,這輩子她再也接納不了別人了。
那個給她帶來光的少年,從來沒有從她心裏出去過。
盛微語把想說的都說了,會了結的自然了結,她準備離開,剛站起身,便聽秦馨月說:“我要出國了。”
盛微語動作一頓,看向她。
秦馨月朝她笑了一下,“別告訴易言,我知道,就算他知道了,他也不會來送別。”
她已經觸碰到易言的底線了,也知道那條底線後面的易言,是她不再喜歡的冷漠易言。
所以,就讓她最後欺騙自己一次,就當易言是因為不知道,才不來送別,讓她對易言最後的印象,停留在她喜歡的那個模樣。
盛微語回到公寓的時候,易言已經從學校回來了。臨近期末結課,易教授這幾天的課時格外少,但需要抽時間出考題。
她走到書房,坐在正在出考題的易言身邊,靠在他肩上,盯着電腦上繁雜的物理題目一言不發。
良久,她忽然出聲,“我剛剛去見了秦馨月。”她遵循秦馨月的意願,省去了出國的那部分。
易言敲鍵盤的手一頓,卻沒有問什麽。
盛微語伸手環住易言的腰,“怎麽辦,和她聊完之後,我好像更愛你了。”
“有多愛?”
易言問。
盛微語想了想,說:“比大俠愛金花,多一點。”
聞言,易言低笑出聲。
笑完之後,他開口道:“金花有禮物要送給你。”
盛微語疑惑,“什麽禮物?”
易言笑而不語,喚來金花,在盛微語好奇的目光下,做了一個手勢,金花像是練習了許多次一樣,立馬朝盛微語搖起尾巴,扯了一下她的裙角,似乎是要帶她去哪裏。
盛微語只覺得奇妙,滿心期待地跟着金花走到了寵物屋,金花一個立身,爪子搭在了一個矮櫃上。
盛微語順着它的動作看過去,便看見那櫃子上的一張被裱在小相框裏照片,那張照片她很熟悉,當初她在金花的窩裏找到過,照片裏的女孩,正是救易言而犧牲的警察的女兒。
但這和禮物好像沒什麽關系。
盛微語疑惑之時,金花汪汪叫了兩聲,好像在提醒什麽。
鬼使神差的,盛微語走上前,将那個相框拿起。
看到相框後面的方形小盒的瞬間,盛微語仿佛整個人都停滞了,拿着相框的手卻有點抖。
“微語。”
男人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盛微語轉身望過去,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
易言将盒子打開,将戒指戴在她的無名指上,環上她的腰,在她耳邊低聲呓語,“我愛你。”
盛微語流着淚笑問:“有多愛?”
易言俯首,輕輕吻去她的眼淚,吻上她的唇,“比你想的多一點。”
——正文完——